第16章 (16)
爾這次不再坐下了，“既然沒什麽好說的，那我就先走了。”
“你就不怕魯培覺得你惡心嗎。”在吳西爾邁出一步之後，朱啓的聲音像是冰錐一樣刺來，“高端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身份出現。”
吳西爾這次停住了腳步，僵硬地轉回身。
“其實我一開始也沒有想清楚，後來那些學生會中售賣照片的人将黑衣服的女人拍下來傳給我，我才發現，原來......”
“你閉嘴。”吳西爾機械地回答。
“那你是默認了嗎？每個與你接觸的人，都以為自己是在做遵循內心的事情，其實全都被你蠱惑......”
“哦？那你不怕現在......”吳西爾歪着頭往前邁進了幾步，“正在被蠱惑嗎。”
聽到這，朱啓撲騰一下，跌坐在地上，“只要你願意，不要讓我無法知曉你的消息。”
“啧啧啧......”吳西爾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演得好假，我要吐了，快起來吧。讓我們一起來看看，是誰來了，把你吓成這樣。”他抓起朱啓，扔到了一旁的位置上。周圍也有一些看熱鬧的人，但是都沒敢上前來，這個形勢突然逆轉，誰都不想惹得一身臊。
因為鋪了地毯，那個輪椅過來的聲音一時也難以發現，等吳西爾轉過身去之後，那個嚴肅沉默的老人，已經在他的面前了。
“我們都坐着吧，好談話。”老人的聲音四平八穩，從一個擴音器裏傳來。
吳西爾阖了阖眼眸，坐下了。
“我本以為魯培那個孩子只有眼疾，沒想到是時間還沒到，時間一到，問題全都出來了。”擴音器的聲音調低了許多，在老人繼續靠近的這段距離，吳西爾開始用雙手托着自己的臉頰。
“是我輕敵了，我沒想到到了最後，會中了他這樣的招數。沒想到，他對你的訓練是如此的......如此地出神入化，你裝病貓也裝得實在太像了，就好像......好像真的得了抑郁症一樣。”老人拍了拍椅子，後面的人又往前推了幾步，“我本以為自己才是掌握一切的人，結果滿盤皆輸。”
吳西爾聽到這，回頭剜了一眼朱啓。
“我的三個孫子，一個瘋了，一個昏迷不醒，還有一個下落不明。你能......”老人幹咳了幾下，示意吳西爾認真聽自己的話，“你能告訴我解決的辦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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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了的那個是自己要喝下‘提神液’的，昏迷不醒的那個是自己求生意志不強，至于下落不明的不是應該找警察嗎。”吳西爾回過頭還是托着腮。
“行，那你能告訴我，那個我不曾見過面的曾孫，現在在哪？”老人的語速變快了，情緒明顯的激動起來。
“別激動，對您身體不好。”吳西爾起身，靠近了輪椅，想要伸手，被輪椅後面的人制止住了。
幹瘦的魯老爺只是擺了擺手，後面戴着口罩的護工就退下了。
吳西爾看了看那人，又回頭瞥了一眼朱啓，便俯身靠近了老人，握住他的手放在他的左心口，湊近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麽。
“你！！你這毒蛇！！”老人情緒異常的激動，甚至想要握住輪椅的扶手站起來，但是掙紮了幾下，又跌坐了回去，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擴音器裏的聲音非常嘈雜，眼見着氣息只進不出了，後面的護工趕緊拿出手機撥打了電話。
等來了一群急救的人将老人擡走之後，吳西爾還是站立着不動，良久，“你也看見了，這樣子，還要跟我在一起？”沒有回頭，但是他知道朱啓還坐在那。
“不用害怕，我只是跟他開個玩笑，誰知道他就這般當真了。我也是和你開玩笑呢，你要是不想當真，現在就走，走出這個門口，我就不會再為難你，為難你......今天設的這個局。”吳西爾說話聲音越來越輕，身後一陣餐具落地破碎的聲音。再回頭，座椅上已經沒人了。
“哼，這種膽小鬼，也敢來和我演戲。”吳西爾笑了笑，又坐了下來，用手背抵着額頭。
有人站在了餐桌前。
“等一下，損壞的餐具我會賠償的。”吳西爾閉着眼，有氣無力的說。
“這麽說，魯培住院，也是你一手策劃的？”來人在對面坐下了。
吳西爾睜開眼，看見了對面的人，今晚第一次咧嘴笑了。
“我在嚴肅地問你話。”董泉這次是正常的淑女打扮，還穿着紫色晚禮服，“三樓宴會廳剛結束了對朱家的收購。”
“好的。”吳西爾點了點頭。
“你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做？其實......”董泉有些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說出了口，“其實魯培毫不知情，為什麽他要落得這樣的下場。”
“你說什麽能激發人的求生意志呢？”吳西爾歪了歪頭，認真的看着董泉。
這一看，把董泉看懵了，她愣了愣，趕緊閉上了眼。早就聽說這人蠱惑人心的技術一流，這次......
“你不用害怕，我沒有使用迷香。”
“什麽？！”董泉仿佛聽見了石頭裂開的聲音。
“我說，我沒有使用迷香。以往和我談話的人，為什麽都能順着我的心意走，是因為在我的周圍，不知不覺地吸入了我自身所帶的迷香，所以我才能達到想要的效果。再加上一些話術的引導，情緒的摧殘，同理心的泛濫，以及......”
“你不用這樣講自己。”董泉打斷了他的話，這次認真看着他的眼睛說：“其實這張臉，就已經是足夠的資本了。”
吳西爾愕然，然後笑了笑。
“你這比哭還難看。”董泉站了起來，“現在董家只能靠我爸來支撐了，那我也要肩負起自己的使命。”
“那還挺辛苦的。”吳西爾開始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頭，“我要帶她去西藏了，去見她未出生的孩子。”
“你的母親還是......”董泉咽了咽口水，“還是總認錯人嗎？畢竟離那次溺水事件已經過去十幾年了。”
“是啊，她的老公和情人不小心雙雙落水，她還想着去救人，結果肚子裏的孩子沒了，老公也沒了。”吳西爾又開始用手背抵着頭，“感情是最不可靠的，她怎麽會把自己的一生寄托在這些虛無飄渺的東西上。”
“這事.....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我只能說，我姑姑能活命還是靠了你母親的相救......雖然她後來不小心出了意外的車禍。”
“車禍這事是不是意外就難說了，你也不用什麽事情都相信你爸的說法。”
“......”董泉驚恐地看着他，“你是說......”
“我什麽都沒說。”吳西爾攤了攤手，“只是碰巧當時魯培的父親也在車上，事後幹脆僞裝成一對夫妻的車禍，也是服了那位輪椅上的老人家，為了保護孫子，想出這樣的招數。”
“你是說我爺爺他......他為什麽要這麽做？”董泉還是不可置信。
“這事就要從那個一直在練書法的吳老爺子說起了，他每天練得是字嗎，練得明明是情書。可是一直等不到那個人低頭，後來對方結婚，他也結婚；對方生子，他也生子。他過不了心裏那道檻，只能去領養了兩個孩子，對外界說是自己的孩子。可誰知，自己教養的孩子居然觸犯了他的底線，還是和對方的孩子......像他這樣一個情感潔癖的人，怎麽會容忍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朝三暮四呢，于是他幹脆......”吳西爾像是在念書一樣，娓娓道來。
而董泉卻是聽得眼睛都不眨。
“那個只知道賭博的，反倒是逃過了一劫。”吳西爾眼睛看向了別處，“但是總會有其他的難關在等着他們吧。就像我，之前那麽聽話，還是避免不了被吳老爺子送去給你們董家當自願的捐獻者，後面......還不知道有什麽在等着我。”吳西爾停住不說話了，他放下手背，直視着董泉，“既然我們兩個之前都是因為同樣求生的目的達成了契約，現在目的也達到了。那麽現在用前合夥人的身份，再幫我一個忙。”
“......”沉默了三秒鐘，“好。”董泉咽了咽口水，對着這張臉，好像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魯培。”
“哪些？”董泉其實已經聽迷糊了。
“我才是獵人。”
“你不怕他恨你嗎？”
“恨，才能讓人堅強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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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我之前什麽行為？你覺得我是在和你鬧別扭？賭氣？哈哈哈哈哈......怎麽會有你這麽自以為是，驕傲自大的人。我就不能是按照我自己的心意去做這些事情的嗎......我現在告訴你，我的行為用不着你來評價和赦免。”錄音到這裏戛然而止，放在雪白床單上的那雙手一直緊緊攥着，指甲都快要鑲嵌到肉裏了。
魯培沒有說什麽，就是一直用指甲刮手心的疤痕。
“你怎麽了？還......還好吧？”董泉站在一旁，離他們有些距離，還是免不了擔心魯培的情況，開口問了一句。
“沒事，手癢。”魯培居然破天荒地回答了。這是在聽了這個錄音幾百次後，魯培的第一次說話。
“孩子，你想開些，這不是你的錯。”魯培的外公也來了，“你的媽媽半年前從特殊病房裏消失後，我們一直找不到她。這段時間，有消息說在W市國際機場看見了她和......”後面的話魯培的外公沒有繼續再說下去，但是董泉也知道後面省略的是誰。
“我當時錄這個音，只是為了揪出那人的真面目，既然你已經知道就行了，我不希望你再去傷害自己，傷害別人。”坐在輪椅上的人還是用着擴音器說話，說的時候話裏都帶着哭腔。
董泉看着水晶玻璃水果盤裏的橘子，感覺自己像是喝到了劣質勾兌的果汁一樣。
不想看了，抿了抿嘴，往窗外看去。
時間過得真快，距離那次自己跟魯培的談話，已經過去半年之久了。
這半年來，那個人居然就這樣消失了。
後面一系列的事情也浮出水面，原來三人禾最高的首領居然是吳家人，據說還是那位已經葬身火海的......後面的情況就是手下那些利欲熏心的人，借着這個名頭開始做一些違法的勾當，什麽賺錢去做什麽，甚至铤而走險開始對活生生的人下手。
那些被洗腦的人，大部分都是心甘情願的将自己或者身邊的人貢獻出去，認為可以為自己和所愛的人求得往生。
沒有現在，何談将來。
“孩子，既然你能說話了，這錄音，就別再聽了吧。”輪椅上的人居然開始抹眼淚了。
董泉心裏只想到了“鱷魚的眼淚”，但是她沒有表現出來，自從半年前她的爸爸因為一場交通事故被帶走後，她學得更加寡言少語了，找了個沙發坐下了。看看四周，這病房真是豪華，都快趕上一套大平層了。
等那些人一個個走了後，她才從沙發上站起來，反正也沒有人會注意到她。
“你什麽時候回去上課？”董泉沒有靠很近，她感覺那人周圍籠罩着一股陰霾，會影響自己的氣運。
對方沒有回答。
“我去機場接的人。”董泉閉眼躲得更遠了一些，可是意想的事情沒有發生，也沒有水杯砸到地面的聲音。
她緩慢地睜開眼，這一睜眼，簡直要把她吓的尖叫。
魯培紅着眼，悄無聲息地站在她的面前。
董泉看了看自己與病床的距離，少說也有個七八米，這瞬間移動的速度，是休養了半年的病人能做得出來的？
“人在哪。”這話都不像是疑問句，而是恐吓，威脅，居高臨下的一種氣勢在叫嚣。
董泉想起了那個已經瘋瘋癫癫地董華，心想還是那個躲起來的三哥最聰明，不會卷入到這些鬥争裏面，就是自己實在混不下去了，要不去投靠那個三哥吧......
“我、問、你、人、在、哪！”在董泉出神的空隙，對方好像越來越發狂了，那眼睛也開始越來越黑。
“你......你別激動，你這樣對你的視力是有影響的。”董泉趕忙退後了幾步，“我只是去接到兩位女士，就是.....就是你媽和他媽......”董泉說到這，咽了咽口水，繼續說：“和他的媽媽。”
對方像是隐藏着巨大能量的野獸，喉嚨裏甚至有聲音在咕咕作響。
董泉知道，這是人在情緒異常激動地時候，不斷地壓制着自己的舉動，這看來是要到臨界點了，她趕緊說：“他的媽媽說他帶了一句話，問你什麽時候回去上課。”
聽到這裏，對方像是整個人的三魂六魄被吸走了一般，跌坐在地上，“他沒回來......沒回來......沒回來......”
董泉有些看不下去，走遠了一些才說：“我也承認，他确實好看，好看的攝人心魄，但是那也只是皮囊，人還是要看內在的。”
哐當。
果然，還好我躲遠了一些。董泉心裏默默地念叨，看着那凳子腿已經折了一條。
“你知道什麽！”魯培還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等他呼吸平穩了一些，董泉嘆了口氣，感覺自己再加把火待會兒是不是要按急救鈴，“你喜歡好看的皮囊，外面多的是，何必在這一棵樹上吊着。”
“我什麽時候說過，我是因為.....因為好看的.....好看的皮囊......”魯培真的開始上氣不接下氣了，但是他還是支撐着把話說完，“我！.....我是要讓他嘗嘗同樣的感受！”
“行。我幫你叫護士！”董泉見情況不好，趕緊去按了急救鈴。
不一會兒，急匆匆來了一行人，然後她被推出了病房外。
“非要我問這些，有什麽意義嗎？”董泉把錄音發了過去。
對方很快回複了一句：已收到。
第二天，董泉正在上課，突然聽見學生中有一陣騷動。
“董同學，有人找你......”後面的小女生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的手臂，董泉往外看去，感覺一道雷劈下來了。
那人怎麽跑學校來了？！昨天還在醫院病恹恹，今天就活力四射站在教室後門散發魅力？
現在學校裏已經沒有分寧靜致遠四個區了，大家都在一塊上課。
之前的遠區被封鎖了，和野生動物區并在了一起，禁止人員進入。
“那是......那是你的男朋友嗎？”那個小女生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董泉揮手，“我哥。”她将空氣中即将升起來的愛心狠狠地一個個擊破，擡頭看了一眼講臺上低頭還在照本宣科的老師，無奈地起身出去了。
“他、人、呢？”魯培從頭到腳都散發着一股捕食者的氣息。
董泉破釜沉舟般地說：“他說，今天會去濟世醫院。”
話才說完，就聽見了魯培一陣咆哮聲似的低聲怒吼。
董泉看着那早以不見蹤跡的背影，回頭對教室裏的最後排的位置搖了搖頭，跟着魯培離去的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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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冰冷的大理石桌面上放着一條鞭子，那是新鮮的柳枝編成的，有韌勁又結實，對比之前的皮鞭，吳西爾的感覺是親切多了。
至少，這條鞭子是自己親手去采摘過來的。
本以為今天會是一個留有美好回憶的日子，可是事實好像并不是很如意。
“我教你的，你都忘記了嗎！”一個鞭子打下來，吳西爾麻木的跪在坐墊上，“要想讓別人相信，你自己也要先信。”說完又是狠狠地抽了下來。
抽完這一下，好似還不解氣一樣，将藤條扔在了他的面前，“你應該感激上蒼給了你這張臉，不然這份殊榮，可就要給東爾了。到時......”他背對着，身影籠罩在陰影裏，“到時你不能完成這份任務的話，就沒有存活在這個世上的必要了，畢竟你爸的命，也是我買過來的，不然當時他早就被運到濟世醫院去了，哪裏還能結婚生子，有你這麽個孩子。最可恨的是，他還不知足，居然......”說到這，他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地上的藤條，“自己拿起來抽，別把臉抽到就行。”
吳西爾木讷地伸手去撿，手臂上已經是被藤條抽過猩紅的一條條線，到時宋婆看見了又要心疼了。
“為什麽今天馬術課上沒能讓朱家的那個孩子對你留意？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只要讓他把心思放在你身上，盯上我們吳家。到時再讓董家趁機出手，那麽他就能得到巨大的財富，他就會遵守諾言回到我的身邊了......”那人在說這話的時候，面容猙獰，“我再說一遍，不管用什麽辦法！”
吳西爾一邊機械地拿藤條抽打自己，一邊嘴裏念念有詞：“不管用什麽辦法，不管用什麽辦法，不管用什麽辦法......”
門外，“爸，我就說爺爺對吳西爾很不一樣吧，這樣子......也太吓人了吧。”
另外一個年長些的，也躲在門口搓了搓手，“管他這麽多，我們現在的主要目的是要錢！要錢，懂嗎！”
“我剛看爺爺去書房了，那我們現在過去？”
“書房？別！等會吧！”吳東爾被拉住了，“那地方，還是少接觸為妙。”
兩人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抽打自己的吳西爾，“跟他爸媽一樣，蠢貨。”
“爸，你說伯伯也這樣被打過？”吳東爾好奇地湊過來。
“何止啊，我看他爸連命都沒了，他媽媽更愚蠢，這樣子還整天念念叨叨地，被你爺爺送走了。”
“可是外面不是傳聞說吳西爾的媽媽風評不好嗎？”吳東爾指了指地上的人，“你昨天還這麽罵他來着。”
“這不是掩人耳目嘛，你爺爺發話了，我們要遵守。而且人多的地方，最喜歡對女性有诋毀性的秘聞了，這樣好傳播。別廢話了，我們去書房外面等着。”吳東爾被拉着走了，看着地上還在抽打自己的人，輕輕地說：“難道我媽媽也是這樣被送走的嗎......”
回憶一閃而過。
“同學，你走不走？”已經下課了好久了，準确地說今天的這個教室輪流上了好幾節課，現在已經是晚上下課時間了，偌大的教室裏只留下了幾個做兼職義工的學生在打掃。
吳西爾摘下帽子，“你們會去馬術課的地方打掃嗎？”
“那地方給的兼職工資高。”一個胖乎乎，也戴着棒球帽的男孩子邊掃地邊回答了他，“怎麽，你也想要兼職嗎？”
“我昨天在那打掃，被馬踢到了。現在，需要一個幫手，五五分，你們誰願意來嗎？”吳東爾抹了抹額前的紗布，“要不是感覺傷口又流血了，我才不舍得五五分呢。”
周圍幾個做兼職的都停下手裏的活，面面相觑。
小胖不忍心地說：“同學，你也不用這樣拼命，雖然那邊的工資高，可是一般人都不願意過去。你不知道那邊......”
“我知道。主要是今天做完，就可以得到這一個月的工資了。對了，忘了說了，你們誰要是今天能和我去一趟，能得到一個月工資，五五分。”
小胖還是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願意。
“你說話算話嗎？”有人快步上前，站在了他的面前。
吳西爾眯眼看了看，“是你......”
“沒錯，就是我。總沒有規定，以前鬧過別扭的人，不能一起去吧？”狄婵還是這樣驕傲的面龐，襯上她手裏的掃帚，有些不倫不類。
吳西爾将帽子重新戴上，又把帽檐往下壓了壓，“走吧。”
“先說好，就是去打掃馬棚嗎？”事到臨頭，狄婵反而有點膽怯，“不會是有......”
“我沒有遇到過。”吳西爾斬釘截鐵地走在前面。
後面的狄婵籲了一口氣，“就說那邊的傳聞是假的吧，哪有專門抓人過去結婚的黑熊......”
“害怕的話，現在還能反悔。”
“哼。”狄婵把掃帚往旁邊一擺，快步就跟了上來。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走着，走進關卡，走進隧道，“有這個必要嗎？不就是去打掃一個馬棚嗎？......”在開了三道密碼鎖之後，狄婵明顯有些慌張了。
“怎麽沒必要，這些馬都可以比得上濟世醫院的雙子樓了。”吳西爾開了最後一道門後，站着不動了。
“你不會是要看着我一個弱女子獨自打掃吧？”狄婵見他這樣的架勢，頤指氣使。
“不是，是上次來的時候，沒有這些東西。”吳西爾指了指玻璃馬棚的角落，順帶着“啪”一聲，打開了隧道盡頭的探照燈。
“那些是什麽？”狄婵有些害怕，沒有往前走。
“新娘。”吳西爾面無表情地說，說完還吹了一聲口哨，把正在熟睡中的馬兒驚醒，馬兒開始騷動起來，慌亂中有什麽東西骨碌碌地滾出來。
“啊......!!!!”狄婵看着雪白的頭骨吓得驚慌失措，不管不顧地要往外跑。吳西爾面無表情地伸出腿，狄婵猛地一下，摔的很重。
“別抓我！別抓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吳西爾聽着她的尖叫，揉了揉耳朵，擡起手看着手表，“還不來嗎......”
在這尖叫聲持續了幾分鐘後，一聲低音怒吼從被燈無法照射到的地方傳來。
很明顯，狄婵也聽見了，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嗚嗚嗚的強迫自己不要發出聲音。
低音怒吼的物種越靠越近，吳西爾這時才提醒了一句，“快跑，門沒鎖！”
狄婵聽見了，馬上連滾帶爬的往來的方向跑去。
吳西爾也跟在後面，狄婵一路狂奔一路尖叫。
這聲音實在是太尖銳了，吳西爾不得已，只能捂住耳朵跟在後面。
前面，前面就是最後一扇門了，出來這個門......出了這個門外面就有人了。
吳西爾快要上氣不接下氣，眼看這狄婵已經尖叫着出了最後一扇門，整個人頓時放松了下來，腳步也感覺越來越輕。
“好累......好累......”額頭的傷開始讓他頭暈目眩。要不，就這麽算了吧，狄婵這樣跑出去，外面的動靜肯定不小，再加上給她看了自己放置的那些假頭骨，肯定能制造一些輿論。畢竟，畢竟還開着直播呢......吳西爾想到這，腳步也放慢了。
他實在太累了，剛停下來，腳踝就被冰冷的什麽觸感抓住了，他整個人撲倒在地，被拖着往回拉，手機也應聲落地。
被狄婵的尖叫聲引來的人，也在隧道的最後一閃玻璃門外看見了這驚悚的一幕，地上的人越被往回拖一程，裏面的燈就黑了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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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一旁的魯培目不轉睛地面對着醫院的視頻監控。
“魯哥......”董泉握着手機，不住地發抖，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喊魯培了，她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底下的評論也是爆炸：
“這個好看的小哥哥怎麽了？”
“這是真的嗎？”
“有人報警了嗎？”
“我從之前一閃而過的畫面開始關注他的，今天終于等到他再次開直播，怎麽就搞這麽大？”
“那個地方我知道，是百川大學的野生動物放養區，之前還有貴族在那上學的，半年前就被封鎖了，據說裏面有科學實驗的怪胎......”
“什麽怪胎？”
“一些見不得人的科學實驗留下來的怪物......”
“什麽實驗？”
突然，這個直播間就黑屏了。
董泉這下坐不住了，她整個人彈跳起來，直沖到魯培面前，把手機整個怼到了他的臉上。
那人轉過來，一臉的殺氣，看着黑色屏幕上倒影着自己的胡渣，不耐煩地将手機推開，眼睛裏都是血絲，一只手握着玻璃杯子，另一只去調監控。
“魯哥......”
那人“啧”了一聲，沒有回頭。
董泉看着他把今天的監控看了一遍又一遍，咽了咽口水，心想這人要是知道自己合夥騙他，是不是會被暗鯊......
當她低頭看見了手上的黑屏手機，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他在學校。”
那人“啪”的一下，按下了監控視頻的暫停鍵，沒有立刻轉過身來，而是低着頭背對着董泉，扶了扶額頭。
董泉心裏暗暗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沒有跳起來揍我。
下一秒，她就後悔了。
那，冒着青筋血管的脖子開始滲血。
董泉驚呼：“你做什麽！你在找死嗎！你的指甲要嵌到肉裏去了！”
“你，也知道，我快要死了嗎？”魯培的喉嚨還是壓抑着嗓音，聽着又像是壓抑着內心猛獸的狀态，“你是不是要看到，我被折磨死，就好如願了？”說到後面，他聲音開始變得輕盈，“還是，還是說，這是他想要的？要是......要是他想讓我......”
“他不想。他自己快沒命了。”董泉哆哆嗦嗦地退出直播界面，去搜索界面，果不其然，已經有人将視頻截下來，傳播到網上了，“你，你自己看吧，他快沒，沒......”
那人看見了這幾秒的視頻，瞳孔都要放大了，一把奪過手機，，乒乒乓乓地碰到桌子撞到門框，玻璃碎了一地，橫沖直撞地往外沖。
“你等一下，我開車帶你去！”董泉跟在身後，一時居然追不上這個看起來已經失控了的人。
等他們到了關卡口，外面已經拉起來了封鎖線。
“無關人員，不要靠近，我們正在實施援救。”有人穿着反光背心，拿着喇叭在喊。
周圍的人群不減反增。
“我在校園貼吧裏看見，就馬上過來了，這都過去幾個小時了。”
“是啊，我看見了網上的視頻，實在太可怕了，現在還有這種事情，就在我們的周圍......”
“那個好看的小哥哥還能活命嗎？”
“我看難說，你沒看見那些雪白的頭骨......”
......
董泉擔憂地看着旁邊的人，本來吳西爾只是說要讓他見魯培一面，自己也就幫他了。
看今天這個架勢，不會是最後一面吧......
魯培倒是出奇地冷靜，就是默默地看着關卡口，一言不發。
董泉覺得這是暴風雨來之前的平靜，見過他瘋狂失控地樣子，到了這個地步反而這麽安靜，肯定不是什麽好事。她不住地打量魯培，就怕他到時發狂了傷害到周圍的人。
“哎，同學，你讓讓。”
“別急，別急，別擠到我們。”董泉把周圍幾個不知道是看熱鬧還是看人的學生驅散了遠一點，在魯培周圍又觀察了一圈，确認暫時安全，開始埋頭看着手機。
“他說了要多久嗎？”
“還有十分鐘吧。”此話一出，董泉吓得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手機砸到了地上，屏幕裂了，手機界面上的倒計時還在繼續。
“好。”魯培沒有發狂，眼神反而開始變得溫柔起來，只是雙手緊緊握着拳頭，盯着手機上的倒計時。
董泉拍了拍胸口，心裏暗罵，自己這被一驚一乍吓得不知道要短壽多少天。可此時她也沒有辦法，不敢去動手機，硬着頭皮一起盯着地上的倒計時。
這時，晚自修的下課鈴響了，是那首GOLDEN HOUR.
“滴滴滴......”這聲音，是救護車的聲音。
魯培擡起來頭，在樂聲和救護車的交響樂中，目光深邃望着夜空中一閃一閃的星光，真是荒唐的美麗。
這首協奏曲像是現實和夢境的重合，縱橫交錯的情感在天空撒了一個大網，将不願放手的人牢牢捆綁住。
是啊，在這個混亂又讓人恐慌的世界裏，只有星星照在夜空中是永恒不變的。
只有堅信着美好的人，才能一直熠熠生輝。
“大家讓一下，我們要把傷患擡出來，大家讓一下。”喇叭聲把周圍看熱鬧的群衆分到了兩旁，自發的留出了一條道路。
“快看，有人被擡出來了。”
“怎麽會有這麽多人？”
“我就說吧，這有見不得人的科學實驗，裏面有受害者。”
“這樣的地方為什麽還會存在校園裏。”
“這是濟世醫院資助的，誰敢說。”
“你說誰？......”
周圍竊竊私語的聲音不斷，一個又一個擔架被擡了出來。
“這不是那個好看的小哥哥嗎！”
人群中有人喊了出來，下課鈴戛然而止，魯培望去，癱坐在地，手掌心開始流血，掉出一塊玻璃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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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廢物，為什麽會讓他去打掃馬棚？地球上是再也找不出另外一個人了嗎？”一個老人話語裏雖然能聽出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