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窦大仙與米八哥

夜裏，兩個人回窦文宣家。虛驚一場的曹米早早洗過澡，她抱着本筆記本正在記錄東西，那頭窦文宣洗完澡熱氣騰騰地從浴室出來，坐在她對面沙發打開家庭影院。

不愧是有錢人！這電視機屏幕大得都能鑽出個人呢。

“你在記什麽？”窦文宣問。她拿着遙控靠在椅背，擡手朝曹米勾勾食指。在大老板跟前，她這只小蝦米根本蹦跶不了，只能走過去挨着她坐，掏心掏肺說：“記錄交換的時間，咳咳，下午在車上我們那個，跟以前有點不同，到現在還沒變化，我就算算時間。”

窦文宣發現曹米很喜歡記錄小細節，家裏書桌上都是各種各樣的記事本，有旅游紀實有心情日記還有對資本家老板的吐槽以及對生活的抱怨。她往曹米手上看了看，筆記本分明寫着‘交換日記’，剛想湊過去看，曹米趕緊收進包裏，沖她傻樂，“給我留點個人隐私。”

窦文宣擡手捏了捏她臉上的肉，軟乎乎的像只小動物，她想到以前養過的那只八哥，氣鼓鼓的模樣越看越像，幹脆伸手環住她的腰往後靠。

曹米身子一歪，側靠在窦文宣身上，前額頂着女人的下巴。窦文宣時不時輕撲着她頭發，搞得曹米忍不住蹭蹭女人的脖子。

窦文宣就捏着她的臉頰說：“別亂動。安靜看電影。”

“老板，你是不是......”有那麽點點喜歡我啊，後半句沒說出口，曹米傻傻的覺得不太可能，窦文宣分明就是個老直女，怎麽可能喜歡她呢，曹米自己笑了一會，又疑惑的擡頭望向她的眼睛。

“就你這長相，也好意思勾引我。”她不動聲色的圈着曹米，眼睛始終沒從屏幕上移開，“別廢話，不看去睡覺。”

“那不是騙人話嘛，你這樣的，我也不敢勾引哈。”曹米樂呵呵的坐好，“老板，我要看鬼片。”

“你覺得這不是鬼片？”

窦文宣話落，伴随着片頭曲，屏幕裏一女生從六樓掉下來，在鏡頭飛濺出一朵血花。

曹米沒再說話，往窦文宣那縮一點點，兩個人安靜的繼續看這部校園驚悚片。講得是一個過世女生複仇的故事。女主當年是個沉默寡言不起眼的高二女生，經常被其他女生拖去廁所欺辱。老師對她的漠視以及對其他人行為的包庇，導致女生被人失手從樓上推下來。從此，陰魂不散，開始複仇之路。

曹米覺得前面确實挺恐怖，到後邊就不斷重複死人，感覺沒意思，她就偏頭看窦文宣，這個女人便不是驚豔的類型，因為第一眼總會被她的眼神吓到，也不能說是冷漠，只是脾氣不太好，時不時就對公司裏的人發脾氣，發脾氣的方式還就兩種，冷眼跟冷哼，卻吓得底下人兩股戰戰四下逃竄。

有那麽一瞬間，曹米忽然感覺每天家裏不是一個人，每天回家還有人在，一直這樣也挺好——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可曹米就懷着這樣吓一跳的想法，不知不覺睡着了，還做了個離奇的夢。

夢裏的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籠子裏，她變成了一只撲棱着翅膀的八哥。她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八哥，每天都在籠子裏撲棱撲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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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有一天，籠子的門開了，她激動得想要飛出去，卻看見一只眼神很窦文宣的黃鼠狼，趴在門口盯着她。窦大仙伸着爪子撲着她的腦袋，曹米就在籠子裏四處逃竄，可無論逃到哪裏都能被那爪子撲倒。

曹米精疲力盡的趴在板子上，氣喘籲籲的說：“求你不要吃掉我，你看我又瘦又小，連給你塞牙縫都不夠，你去找別的雞啊鴨都比我肥啊。”

窦大仙張嘴發出冷酷的聲音：“我不吃你，只想看你撲棱。那些肥雞肥鴨才撲棱不動。”

曹米說：“你想看我撲棱，那就放我出去，你看這麽小的地方哪裏撲棱的開啊。”

窦大仙點點頭：“好像挺有道理。”于是，她拿開爪子，曹米見狀，連忙朝着籠子外飛出去，必須馬上逃走。

可随後她發現自己拼命的撲棱，距離窦大仙卻越來越近，“怎麽回事？我怎麽飛不走。”

窦大仙露出惡魔的微笑，擡起前肢，爪子裏揪着根繩子，而另一頭綁在曹米的腳爪上：“讓你跑啊。”

曹米使出吃奶的勁往高處撲棱，下一秒就被拉回來，曹米覺得身體好累，心也好累，呼吸來越來越困難。就在曹米感覺要被窦大仙玩死了的時候，身子一沉，屁股猛地一疼。

曹米滿頭汗的睜開眼，總算是醒了。好家夥！昨天兩個人看電影就睡着了，躺在沙發上疊羅漢。雖然她半個身體趴在窦文宣身上，腦袋埋在她胸口，可這女人也不用那麽用力的揪自己屁股啊，肉在多也很疼得好不好！

曹米擦着汗翻身下床，驚喜的發現身體居然還是自己的，可能是因為昨晚貼在一起睡的緣故吧，她收拾幹淨自己再從浴室出來，沙發上的窦文宣還在睡，反正是周末也不用喊人起床了。

客廳放了一夜的空調，像冰箱似的，曹米拿着遙控把溫度調高些，然後關掉一直開着的電視，去房間拿了條薄被蓋在窦文宣身上。

做完這些，看時間還早，曹米撩起衣袖走進廚房，關上玻璃門開始做早飯，廚房裏的設備都是高級貨，她根據自己使用情況，把冰箱裏能用的意大利面和番茄取出來準備做面條。然後把着平底鍋煎荷包蛋，只是颠鍋的時候沒颠好，不慎手滑，平底鍋‘咣當’砸在地上。

曹米吓了一跳，趕緊趴在門口往外看，很好，窦文宣還在睡覺。她撿起地上的鍋放到跟前，驚恐的發現鍋底居然砸出了個洞，頓時手都有些抖。要讓窦文宣知道，肯定掐死自己！她開始考慮現在遁走，當做什麽也沒發生的可能性，然而她預感——後果會更加嚴重。

曹米猶豫再三，最後戰戰兢兢的把意大利面做好，放進微波爐。她寫了張便條貼在冰箱上，這才顫顫巍巍的撤出了屋子。

剛走出大廈，曹米就接到高敏的短信，說是想她了。說起來，自從高敏有男朋友後，曹米也是兩三個月才能見上那麽一回，這丫頭總算想起自己這個‘糟糠’。于是她二話不說，直接打的去了附近商場底下的蛋糕店。

高敏一身寬松的運動服出場，年紀都過半五十了，依舊青春靓麗，俏皮可愛。只是這身打扮實在不符合她敏姐的做派。

自從這厮‘勵精圖治’減肥大成功後，從此抛棄所有寬松系列的休閑服，基本都穿緊身衣褲，襯托出她的苗條與修長。而最愛的就是惹火的皮衣皮褲，大冬天的也得露出個小肚臍，雖然每次最後都是凍到拉稀。

高敏的臉色有些蒼白，眼底還有眼圈，狀态十分不好。曹米連忙從位置上跳起來，皺着眉看她：“怎麽了？該不是跟顏凱鬧矛盾吧？”

高敏緊緊的握住曹米的手，兩眼惶恐又虛弱的說：“小米，我完了！”

曹米從沒見過這樣慌張的高敏，立馬急了：“怎麽，他劈腿了？很好，當初他怎麽保證的，看老娘不去砍死他。”說着，拉着高敏就要去找顏凱算賬。

“不是，我跟顏凱很好。只是......只是......我們那次沒忍住睡了，也沒啥準備，哪裏知道那麽準。”高敏捂住臉，十分的懊惱。“我還那麽年輕，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小米，我好害怕。”

曹米一聽，傻了。腦袋瓜咵噠咵噠咔，總算反應過來，她視線連忙下移落在高敏的腹部，嘴角慢慢的慢慢的咧出了一朵喇叭花，她跳起來捧住高敏的腦袋：“這麽說，我要當幹媽啦！”

“幹你妹的媽啊！我現在都愁死了。”

曹米開心了一會，又發覺不對，她這青梅是未婚先孕啊，這可不得了。“顏凱怎麽說？”

“凱子說結婚，昨天他爸媽也知道這事，凱子讓他爸打了一頓。他們家決定讓我們馬上結婚，在孩子蹦出來之前。可是我爸媽都還不知道我跟凱子的事情，這她媽的太突然，我怕他們要吓暈過去。還有，小米，我可能有恐婚症。”

“顏凱願意娶你就好啊，叔叔阿姨那邊你得趁早說，你別怕，想好什麽時候要說，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去接他們。”曹米摸摸她的腦袋，想到個問題：“你都懷孕了，顏凱怎麽放心你一個人出來？”

高敏啜泣：“我趁他被打斷腿，偷偷溜出來的。”

曹米：“......”

半個小時後，顏凱一瘸一拐的跑進來，滿臉擔憂就差點要哭出來了，“我打你電話怎麽也不接！知不知道我很擔心啊！你趕緊跟我回家，不然我爸非得把我另一條腿打斷。”

高敏打了個哈欠：“最好把三條腿都打斷。”

顏凱：“......”

曹米：“......”

“反正，我現在不想回去。”高敏情緒過去了，端着蛋糕眯起眼睛吃，“我跟小米在一起，哪裏會有危險。待會兒還要去逛街，你別煩我，急了我調頭就跑。”

顏凱簡直要給姑奶奶跪了，他一屁股坐在高敏旁邊：“好好，那我陪你們一起。媽問你晚上想吃點什麽，她好給你做。”高敏說：“想吃金槍魚。”

曹米滿頭黑線，這兩個人是來虐她孤家寡人麽。忽然間，一股空虛感湧上心頭。

曹米一路作陪。這對将婚夫妻逛了半天商場，他倆兒倒是喜笑顏開，她就有些胸悶氣短。一直逛到午飯，才跟兩人在車站分開。

曹米剛要步行往家走，身後忽然有人喊住她：“曹米？”聲音帶點不确信，又有點驚喜。雖然對曹米來說更像個驚吓。

她轉過身，遲疑，笑着朝那人打招呼：“什麽時候回國的？一個人？”

站在對面的梁詩胤，前面提過，曹米真正的初戀。最美的時光遇見的人總是存在特殊的意義，盡管最後總是以遺憾收尾。

她現在如願在讀博士，梁博士指了指身後，有點不好意思的道：“跟女朋友呢。碰見了就一塊吃個飯？”

曹米沒拒絕。她确實餓得有些乏力。

相比起她其他前女友，梁詩胤長得很普通，可卻是地地道道的學霸，大學時代不懂得打扮，也不會裝點自己，但那個時候就是清清爽爽的讓曹米喜愛。

現在回來了，燙卷了頭發，臉上被太陽曬出的斑點也看不見了，連那總是讓書包肩帶挂下半邊的肩膀也平齊了，看上去比以前漂亮許多。

曹米切着牛排，再見面感覺還挺坦然：“她呢？”

“去買點東西，就快過來了。她人挺好。你還是以前的樣子，沒變，就是臉瘦了。”

“那以前我臉得多胖啊！”

沒多久，她女朋友來了。是一個混血美女，其他都還行，就是挺不會說話的，找到機會老怼曹米。梁詩胤這人念書念得有些呆，這些明裏暗裏的心機她不懂，但好在她還能知道誰待她真心與否。

曹米看着她傻兮兮的起身去上廁所，就回過頭，聽混血美女說：“梁說你們以前交往過。”

說話有股古怪的腔調。

“都是以前的事。”

“現在你沒女朋友？”

“嗯，還沒碰見合适的。”

“快27歲了吧，一個人還是會感覺孤單，想要人陪着。”

這點她贊同，于是笑了，“你們在國外認識的？”

“是啊，”她又立刻把話題扯回來，“你應該有那方面需求吧，需要我介紹能暫時解決煩惱的同伴嗎。”

“不用，謝謝你啊。”

“大家都是朋友，你不用跟我客氣，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呢。你應該會喜歡強勢點的吧。”

曹米始終微笑，關你毛事！

“就像梁，她很愛我。你懂嗎！她那個時候真的很迷人，她很喜歡我的強勢，說一輩子也離不開我。”

曹米雙手搭在下巴颔首：“我懂！當年她在我手底下歡愉的時候，也說過這樣的話。”

跟初戀的重逢以出其不意開局，以面色鐵青收尾。

電話那頭的高敏笑得差點動了胎氣，好在顏凱穩住她的身形才沒有從床上滾下來：“他媽的，這不是找削麽，居然跟你聊床第之事。”

“雖然覺得挺對不起梁詩胤，但她女朋友也是夠的。要不是炫耀的太惡心人，把我當小三防備，我也不能說得那麽損。”

“好啦好啦，別生氣了，反正跟你沒關系。你也确實該找個人好好過日子。”

曹米知道她說的‘人’是指男人，盡管她不反對也不惡心曹米同性戀，但還是一旦有機會就勸曹米回頭是岸。因為依她來看，曹米交往過的那些女人，與其說她花心，幾個月就換人，還不如說她們根本就不走心，仿佛一開始就設定好的，每到時間就抽身，留給曹米越來越深的感情空缺，然後她又不斷的尋找新女友來填補缺位，成了惡性循環。

挂斷電話，曹米也不知是不是讓這些人氣的，感覺忽然有點空虛。以前是肉體上，現在上升到了精神。

剛好經過酒吧，曹米擡腳走進去。大中午的酒吧沒個人，門開了半扇，就一個老板兼任調酒師的女人在。

“又來滿三杯全免？”

曹米幹笑：“剛吃完飯哪裏喝得下，随便來點吧。”就近挑了個位置坐，女人笑了笑，低頭繼續調酒，半天，遞到她跟前說：“看味道合不合适？”

入口甘甜後勁十足，曹米點頭：“挺好喝。”

女人拿着把吉他坐在她邊上彈，也許是實在太無聊，邊談邊唱，過一會，偏頭問曹米：“你也不擔心我給你酒裏加點料？”

曹米說：“到時候就怕你得擔心我賴上你。”

女人哈哈直笑，覺得這家夥挺有意思。她觀察很久了，也不是刻意留意，畢竟這女人長得确實可邪可萌，卻跟那些辣妹相比，顯得太不起眼。

只是曹米每次都跑來喝酒，喝完跟沒事人似的拍拍屁股就走，來幾個搭讪，有挑逗欲望的，跟她聊上幾次，沒片刻就勾肩搭背的打成一團。可見這家夥很能侃，嘴皮子溜得人都不想上床只想聊天。

那麽昏暗的環境，以及迷幻的音樂，曹米覺得好醉人。喝了兩杯酒有些犯困。她感覺有人在耳邊說話，很舒服，她就伸手勾着對方的肩。那個人在咬她的耳朵，舔她的脖子，曹米睜開一點眼，逆着光，那人伏在她身上，感覺有點像窦文宣。

曹米迷糊了，她感覺是窦文宣在親她，以為兩個人什麽時候又交換了，窦老板迫不及待要換回來。于是自然而然的伸出手環住女人的腰。女人的手開始在她胸口徘徊，曹米愣住，難道是新的嘗試？

片刻後又覆上她的肚臍。曹米反應不過來。女人已經解開腰帶搭扣，聽見拉鏈的聲音，女人的手正要伸進去，懷裏人忽然睜開眼睛，眼神清明，緊緊的抓住她的手腕。

女人笑着問：“清醒了？”她收回手，揉揉手腕上一圈紅紫，“真狠心啊，剛才還抱着我喊老板，現在又下這麽重的手。”

窦文宣眉心一皺，随後舒展開，面無表情的站起身，很好，曹米，既然你不長記性，只能好好接受教訓！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