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醫者“仁”心
虞半凡的目光來的太過冰冷，沒有半分同情之意，其中冷冽之意表現的清楚：她絕不會搭救瀕死的傅和同。
傅和同是生是死，又與她有何關系？她不過也是這渺渺塵世中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子，旁人不能夠做的事情，又憑借着何種理由來脅迫着她來完成？
虞半凡做不成，也不願去嘗試做成。
向寧瞧着虞半凡那淩厲的目光，便知此番虞半凡是不肯出手的了，忙不顧哭哭啼啼的江曲靜，一把背過已經昏迷不醒的傅和同，就着附近最近的醫館匆匆跑去。
所幸太子本身今日是想要前去這京都各家的醫館瞧瞧情形的，故而這一路上所經過了不少大大小小的醫館，現在恰好來到了這京都最為出名的醫館濟世堂附近，向寧不過花費了幾個眨眼的時辰，便背着傅和同到了這醫館外頭。
“來人！快來人啊——”
本趴在櫃臺上有一搭沒一搭打着盹兒的小厮聽着外頭的呼喊聲，忙一個激靈醒來，頗為不耐煩地朝着門外緩緩走去預備着開門，一面還懶洋洋地問了句，“誰啊，這午時時分正是犯困的時辰呢”
小厮話還未說罷，揉着眼睛的手還未來得及去搬開門闩，外頭的人已是因為焦急而等候不住，一腳便踹開了這大門來。
門後的小厮躲避不及，生生被這門闩給砸來，揉着眼睛的手指直直地**了眼中。
霎時間鮮血迸發，小厮哀嚎着在地上打滾，嘴裏痛罵着一些污言穢語。
太子府的人哪裏願意在這無關緊要的小厮身上浪費時間，一個個的頭也未曾回地便朝着內屋跑去。
傅和同向來體弱多病，這病症也不是第一次發作了，每每出事的時候都是前來濟世堂尋找這慕容大夫。故而這濟世堂的路子和背地裏究竟養了些什麽人，太子府的人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門口這看門小厮是慕容大夫先前收養的一個小乞丐，向來都是懶散且不知擡舉的，慕容大夫自從收養了他後，這期間短短一年的功夫裏，就因為這小厮的怠慢疏忽而葬送了數十條人命。今日就算是要了他的命，這京都上下也只會有人叫好罷了。
虞半凡也是早已聽聞過這件事，關于濟世堂那個不識擡舉的小厮害死了人命，還死活不去道歉的事情。
虞半凡方才也瞧過傅和同的模樣了，這慕容大夫享譽傅朝的醫術，緩個傅和同的性命還是不成問題的。而她，則是要替那些枉死的人們好好地來教訓一下這小厮的了。
虞半凡腳步悄悄慢了一步，太子府的人也是顧不上她，便将她留在了這門口處。
外頭已經有不少的百姓因為聽見了這小厮的哭嚎聲而止步不前，一個個地交頭接耳議論着這小厮究竟為何成了如此的模樣。
虞半凡估摸着時機也是差不多的了，便高聲呵斥道，“方才太子府上的人高聲呼喊救命讓你開門，你為何懶散至極前來，你可知人命關天的事情，一分一秒都是耽擱不得的。你倒好，一耽擱便是耽擱了如此久的時辰，若是太子的命丢在了你的手上，你的這顆項上人頭又是抵得上太子身上的哪塊布料？”
外頭圍觀着的人們聽得竟是此等事情，一個個的露出頗為驚詫的神情來，紛紛伸手對着小厮指指點點着，更是有着百姓直接上前一步來指着這小厮怒斥道，“先前我娘子難産，危在旦夕，我背着娘娘雨夜前來求醫，卻因為你懶惰嗜睡不肯開門，竟是生生地将我娘子給害死在了這濟世堂門口！當真是惡有惡報，你現如今不過是被太子府戳瞎了眼睛，我的娘子卻是丢了性命啊——”
這一聲哀嚎，霎時間引得這圍觀百姓們的諸多怒火和抱怨來，衆人憤憤地指着小厮辱罵着極其難聽的詞語，而原先還在叫喊着的小厮也是驟然間沒了聲音，惶恐地縮在了角落裏捂住了自己那一只鮮血淋漓的右眼，哪兒還有方才的那股子嚣張氣焰。
不知是誰第一個扔出了手中的菜葉，接二連三的，雞蛋和菜葉等等污穢之物一起砸來，虞半凡忙側過身站在了一旁，冷眼瞧着這小厮受着衆人的辱罵和投擲髒污。
她的眼睛來的太過冷厲，似乎這一切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一般。
這事情的開頭也非她挑起，這事情的過程，甚至說稍等之後的結果，都是與她半分瓜葛都無的。
若是換做曾經被爹爹護在心頭上的女娃娃，那個曾經被京都百姓尊稱為醫女的虞半凡，估摸着早就在瞧見那小厮鮮血淋漓的眼睛時，忍不住下手施救了罷？
可是這一切，已經在她嫁入這太子府上的時候便變了。
有罪的人，便應當受到懲罰，這小厮身上多少條人命的債，如今也該一一歸還了。
虞半凡冷冷看了一眼角落裏的小厮，便拂袖而去，不曾再看一眼那人。
也未曾瞧見，那小厮在惶恐過度後的那一雙眼睛，透出了恨不得要将虞半凡給千刀萬剮的殺意。
虞半凡循着方才的記憶一路來到了內屋中，便瞧着慕容風連長袍都未披好，便握着他的家當們守在了傅和同的身邊。
可是慕容風的神情極其的凝重嚴肅，旁人衆人瞧着他的這副模樣，也是将心提到了嗓子口。
先前太子也曾發病之時，慕容大夫從未露出過如此的神情來，只有那些個太醫在第一次給太子診斷之時，才有着如此的神情。
随後便那一句，太子此病，活不過三年之久。
江曲靜早已哭成了個淚人兒，可是脊背卻是挺得筆直，滿是擔憂地瞧着長椅之上的傅和同。
傅和同的臉色已經不見一丁點的血色，嘴唇青紫，脖子上的青筋也是全部凸起，眼珠也能明顯瞧見凸起模樣。
這是将死之人的征兆。
“太子這病乃是痰疾發作，須得熬藥服下，方能夠”不等慕容風把話說完，虞半凡便已上前一步。
慕容風瞧着虞半凡，緊蹙的眉頭這才微微松開了些，忙拱手道，“萬幸娘娘于此，娘娘先前曾治愈數位痰疾病人，此番還是娘娘來診斷較好，老夫醫術萬不及娘娘千分之一。”
慕容風此言一出，江曲靜和向寧皆是目瞪口呆，尤其江曲靜，連哽咽一時都已忘記，只顧瞪着虞半凡，口中支支吾吾半個字卻是說不出來的了。
京都醫女之事他們也是都有所耳聞的，可是現如今京都乃至整個傅朝都皆有名氣的慕容大夫，居然說自己不及虞半凡千分之一，此言出口，可不是單單一句誇贊的意思。
可以說是，現如今能夠搭救太子的人，只有虞半凡了。
“還望娘娘出手搭救，娘娘總是慈悲為懷願救天下人之疾苦，現如今太子命在旦夕，草民所熟識的娘娘萬萬是不會見死不救。”
慕容風字字句句懇求的真切，若非虞半凡心中明白，她同慕容風之間也不過是個同僚的關系，至死互相之間交流過醫術方面的知識，還當真要被慕容風這精湛的演技給騙了過去。
他無非就是沒有足夠的把握能夠救活太子，這才立馬将責任盡數丢給了她虞半凡，虞半凡治好了，不過是給她自己徒增美名罷了，他慕容風也不會受到什麽壞處。
而若是沒有治好，太子薨了，這盡數的責任，可就要全部扣在了虞半凡扥腦袋上面。
先前慕容風還愁着該如何找個替死鬼來替自己解決當下的局面，這下倒好，虞半凡自己送上門來，倒是省了自己的心思。
慕容風內心早已是樂得不行，面上卻一副懇求的神情，好似這傅朝第一神醫就是虞半凡一樣。
虞半凡眯起眼睛觑了他一眼，一聲譏笑道，“慕容大夫謬贊了，我的這麽些個手藝裏面，不是還有不少是慕容大夫所傳授的麽？”
慕容風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聲音也哆嗦了起來，忙道，“娘娘說笑了，草民哪兒會有着如此大的本事能夠擔得起做娘娘的師傅呢？”
先前虞半凡便是瞧着這慕容風為老不尊，為醫不仁的了，心中早是琢磨着要想個法子來好好地治治這人，現如今倒是個絕妙的機會了。
“既然是沒有這天大的本事，那麽這濟世堂第一坐診大夫的位子，可就是別坐了？既然慕容大夫自己親口說着這本事是不如我的，那麽這濟世堂，今後便是由我來替慕容大夫接管的了，您瞧着如何？”虞半凡譏笑道。
這濟世堂乃是慕容風賴以生計的地方，這坐診大夫也是他用來生存的活計，這麽多年來的名聲也皆是由此處攢起，突然間要奪去他這吃飯的寶貝，哪裏是能夠的呢！
慕容風忙磕頭道，“娘娘拿走了這濟世堂，可是要我這把老骨頭去哪裏謀生啊，草民一手創辦起了這濟世堂，娘娘怎可以說奪走就奪走的啊！”
虞半凡冷笑一聲，笑的慕容風整個人身子直哆嗦。
太不對了，這根本不是自己先前所認識的那個虞府小姐了，這個人，怎是變得這般陌生的了！
“慕容大夫，我不是在請求你的意見，我是在告訴你，這濟世堂，此後便是太子府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