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割喉放血
慕容風近乎是揪着最後的希望,顫顫巍巍地看向了一旁矗立的太子府衆人,可是他們每個人的眼中,都沒有半分要幫着慕容風的意思。
虞半凡此番想的清楚,她過去的一十五年裏,老好人做的夠多了,正是因為一直以來都是在爹爹的影響下,兼愛着衆人,無論好壞罪惡,她都是以一雙醫者的眼睛瞧着的,故而從未覺着自己需要去做些什麽去反抗,去教訓這些人。
可是現如今她明白的透徹,這世道就是如此,無辜之人仍舊是須得幫着的,可是這些個小人,她再也不願去任由着他們的了。
她總得,為自己而活的了。
自己今兒個從慕容風手裏奪走了這濟世堂,慕容風心中必然是分外不甘的。可是慕容風雖然坐診多年,和皇室也是有着不少的溝通往來的,只不過這些往來,也不過是前提在于他是這濟世堂的坐診大夫罷了。
若是失去了這頭銜,這日後尋他的皇室權貴,怕是屈指可數的了。
更何況現如今自己這個京都醫女日後挂名濟世堂,這些權貴想來也不會多言幾句的,更何況還有太子做個個撐腰。
就算旁人多言,也是會第一個責備到太子的頭上。
“若是想好了,便快些去随意寫個字條按了手印,我這就救太子。”
虞半凡輕輕一句,卻是将一旁一直呆滞站着的向寧所有思緒喚了回來。
這濟世堂如何,都是無謂的,當下最為重要的自然是太子的性命。
向寧忙上前一步來按住慕容風的身子,不容得慕容風多說兩句,他便抽出腰間佩刀劃開慕容風手指,就着鮮血在他的白衣上匆匆寫下血書,大致意思為此後這濟世堂便是交由太子府所掌管,而他慕容風,甘願辭去這坐診大夫的位子。
虞半凡細細瞧了遍那血書,點了點頭,向寧便忙收起,并對着一旁侍衛使了個眼色,他們也一把拎起慕容風來便是朝着門外走去。
慕容風似是失去了所有的靈魂一般,整個人任由着侍衛們提拎着,沒有半點反抗之意,只在快出這濟世堂大門之時,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對着裏頭大喊一句,“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啊——”
話音未落,便是聽得外頭傳來一聲刀劍出鞘的聲音,再接着,便是只能夠聽着那破碎的呼喊聲,已是連不成一串句子的了。
虞半凡收起那淩厲的目光,輕輕摩挲着腕上的玉镯子,原本緊張的快要蹦出來的心也是逐漸平靜了下來。
好似母親在低聲安慰她道,沒事的凡兒,你做的是對的,無需如此愧疚不已。
可是自己所做的這些事,又有哪樣是不需要愧疚的呢?
她終究還是要成為這俗世浮塵之人的了。
“娘娘,還請娘娘速速醫治太子!太子醒後,屬下就是冒死,也要為娘娘博的自由!只要娘娘願意出手!”向寧已經是等不及虞半凡好好地思考清楚了,忙跪下出聲求道,字字句句說的極度虔誠,恨不能自己此時化作太子,許了虞半凡這後半生自由。
向寧這一跪,這屋中剩下的侍衛們也皆是一齊跪下,哀求道,“還請娘娘搭救!”
就連一旁站着的江曲靜,咬着唇瓣惡狠狠的瞪着虞半凡許久,這才兀地跪下,輕聲道,“還請娘娘出手搭救。”
“熱水,燭火,這間屋子只消得留下向寧一個人,其餘人全部去外面守着,不得任何人來打擾。”
虞半凡一口氣将所有的話給交代完,褪下身上繁複的衣物,看的一旁的侍衛們忙紛紛垂下頭去不敢去看她接下來的動作。
虞半凡瞧着這屋子裏的人沒有動作,厲聲呵斥道,“都在幹什麽!沒有聽到我的話嗎!”
侍衛們這才忙一個個地離開屋子,迅速地取來熱水和燭臺,除卻了向寧,其餘人便都候在了這濟世堂附近守着。
向寧自虞半凡開始脫自己的衣衫便也垂下頭來不敢去看,生怕自己瞧着些什麽不當去見的東西,屆時污了娘娘的清白,傳出去怕是惹人非議。
虞半凡心裏哪兒有這些人想的如此之多,她不過覺着這身上頗為華貴繁複的外衫來的太過礙手礙腳了一些,更何況自己接下來要做的外傷手術,這件外衫怕是不脫下,便要成為一團廢棄無用的物什了。
“匕首。”
虞半凡簡單說道,她的心思将在接下來的手術中盡數投入,不得有半分地分心,否則傅和同的這條命可是要死在她的手上了。
太子的一條性命,她可是萬萬承擔不得的。
向寧微微一愣,瞧着虞半凡伸出來的手,以及她面上聚精會神的神色,在心中進行了短暫的鬥争後咬咬牙,便将自己腰間的匕首遞了過去。
虞半凡現如今手頭上并無多少先前自己在虞家醫館裏用于做這種外部手術的物什,只得潦草地先用一下這手頭現有的,萬般慶幸自己随身一直都帶着獨門研制的金瘡藥,只要有了這個,傅和同的這條命便是能夠被她給撿回來的了。
“我接下來無論做什麽,你都不要來幹擾我,否則你主子的命就是你奪走的,可萬萬不要怪到我的頭上來。”
虞半凡剛交代完,不等向寧回應,便熟稔地取過匕首在火上過了兩三遍,又仔細地用着自己袖中一瓶藥水清洗了一番,這才伸手摸向了傅和同的脖頸處。
傅和同現在的這痰疾乃是絕脈突發的一個症狀,瞧着他的這副模樣,這麽多年來應當是第一次引發痰疾。
虞半凡的眼神微微一沉,手指摸到了喉嚨處卡着痰液的位置,又順着這塊皮膚四處摸索了一番,确認了這附近并無致命出血點,整個人便伏在了傅和同身邊,右手細細地割開了左手所按着的皮肉。
盡管傅和同已經昏迷過去,可是這劇烈的疼痛卻是迫使他不安分地開始晃動着身子,只可惜他的力氣已經使不上來,掙紮也是頗為無力的。
“不要亂動,不然我将你頸動脈給割破了,你可是活不成的了。”
虞半凡的這一聲威脅,倒是起了作用來,傅和同那原本輕輕掙紮着的身子也是忍耐着不再亂動。
其實這時間讓虞半凡調制出一碗麻沸湯來,也是綽綽有餘的。
可是虞半凡私心于此,她不想瞧着傅和同不受過多的疼痛便撿回一條命的。她要讓傅和同嘗一嘗,這皮肉被剖開的痛苦方才能夠緩和自己內心的一腔怒火。
既然都是奪走了我一切的人,不過是這皮肉之苦又有何妨,嘗嘗這苦頭,嘗嘗我當初所受之苦罷。
虞半凡的手指輕輕按下了傷口附近的出血點,原本只需輕輕按壓即可,可是虞半凡的手指卻是加重了力度來,疼的傅和同神志都清明了些許來。
“虞半凡?”傅和同迷迷糊糊地将眼睛睜開一條縫來,隐約瞧着面前人的身影似是虞半凡,可是卻又怎麽瞧着是不大像的。
他的脖頸很痛,如同被人給剖開了一樣,就連說話都變得吃力的緊。
向寧先前還在擔憂着虞半凡此舉究竟是在救人,還是破罐子破摔的幹脆想要和太子同歸于盡的打算了,現如今瞧着太子居然是能夠說話的了,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閉嘴。”
虞半凡低低一聲,手指繼續按壓着出血點。
這痰液原比她所想的要來的難解決一些,先前遇到過的病患,不過按壓出血點便能夠逼出痰液,可是現在瞧來,非是得要她來吸取的了。
虞半凡最後嘗試了一遍,确認是無用的了,狠下心來,一股腦地俯下身來靠近了傅和同的脖頸處。
向寧還未明白虞半凡究竟是想要做些什麽的時候,虞半凡已是嘴唇對上了那脖頸間開的創口,片刻時間便是将那痰液給吸了出來,看的向寧竟是有些反胃的了。
虞半凡顧不上擦嘴漱口,便取出自己身上一直攜帶着的小瓶子對着那創口撒上不少的藥粉,随後便細細地将傷口縫合起來,清水洗淨,這才長舒一口氣來。
“成了,半柱香的時辰便能夠醒來的了,可是當心着他的傷口,莫要給磕着碰着的了。”
虞半凡起身的時候身上已是血污一片,就連發髻上都是沾染了不少的血漬,整個人瞧上去似是從修羅場逃出來的一般。
向寧上前摸着了傅和同的心跳聲,這才跟着一同舒了口氣來,忙拱手道,“勞費娘娘了,娘娘可先行乘着轎子回到府上去洗漱休息一番,這裏由屬下幫忙打點着,娘娘還請放心便是了。”
虞半凡本身也是想要快些沐浴洗漱一番的,得了向寧這句話,自己也是累的清閑,沒有半點推脫之意的點了點頭,“那麻煩你了,等他醒來了,便将這藥瓶裏剩下的藥粉給他脖頸上的傷口撒上,莫要喝茶,若是口渴便喝上兩口清水,三日內茶水等不得去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