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自由為換
虞半凡玉筍似的指尖不停地顫抖着,長長的睫毛也是覆蓋住了眼眸,從傅和同的角度望過去,是看不清楚她的表情的變化的。
可是如今虞半凡的心裏,卻是已經翻江倒海的了。
傅和同能與自己做出何種選擇,無非就是那些個所謂的壓迫罷了,就算現在傅和同沒有講出來,虞半凡心中已是猜的七七八八的了。
若是要讓自己去審訊路澤,那麽自己該是做些什麽才好,是苦肉計還是将計就計。
虞半凡的心中早已七上八下,一丁點的主意都拿不下來。
若是若是向寧方才沒有走就好了,自己此時還可以瞧着他的眼色來分辨自己該是做出如何的決定的。
可是現在自己的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偌大的屋子裏,只有自己,傅和同和路澤。
路澤已經是奄奄一息的模樣了,在自己進來後連眼皮子都沒有力氣擡起,只是在聽得傅和同喚我姓名時掙紮着蠕動了兩下嘴唇,卻是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瞧着路澤這般模樣,我甚至都是在懷疑着,他的嗓子是不是也被傅和同給毀了的了。
該是有着多少的深仇大恨,将好端端的一個人折磨成如此模樣。
先前虞半凡還是想着,這傅和同的心底究竟是否有着一絲絲柔軟的地方能夠去觸碰,現在瞧來,真真是自己想的太過天真了一些。
就算是有着柔軟的,那怕是也是在自己無法觸及到的深處。
虞半凡的指甲深深嵌入了皮肉之中,還未痊愈的傷口再度被撕裂開,這份疼痛無時無刻地不在提醒着虞半凡,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而非一場噩夢。
“太子想要我,做個什麽選擇呢?”這一句話,近乎是虞半凡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一樣。
斷斷續續的,費了虞半凡多大的勁,才将這話給講述的完整。
傅和同喉嚨裏發出一聲嗤笑,極其輕蔑且諷刺的,聽得虞半凡手指忍不住握了又握,終究還是舒展開來,垂在了身子兩側。
“本王可是審訊了他五日的時間,可是他嘴裏什麽東西都不給吐出來,真真是惹的本王心煩的。本王當真是有些不知道該拿他如何的了,依着凡凡來看,該是如何來處置他的呢?”傅和同的話前言不搭後語的,先前還在讓虞半凡同自己做個選擇,可是現在卻是改口來了這麽一句,聽得虞半凡有些愣住的了。
可是極快的,危機感迫使虞半凡迅速反應過來,屈膝道,“臣妾愚笨,還望太子多加指點,這路澤究竟是犯了何種罪,惹的太子如此心煩。”
這絕非是明知故問,虞半凡自己心裏明白的清楚,如果只是簡單地私闖了太子府,傅和同根本沒有必要現在将路澤囚禁在這太子府上折磨審訊的,必然是這其中還有着什麽其他的事情,逼迫傅和同必須要從路澤嘴巴裏問出點什麽來。
至于是什麽,虞半凡是不知的了。
這其中是牽扯到了皇室抑或者太子之位的種種關系,她都是無法揣測到的。
虞半凡斂了斂神色,端正了姿态,頗為嚴肅地低頭瞧着地面等候着傅和同的回答。
傅和同素來不喜自己身邊的人太過聰明,可是卻又不喜這身邊的人太過愚笨。
可這虞半凡,正是聰明的那一方。
傅和同的眼裏哪裏還有方才玩味和兇狠的笑意,有着的不過是沉沉的思忖的目光,看的虞半凡脊背一陣陣的發寒。
“你是真真不知道?”傅和同的口氣帶着幾分的懷疑,絲毫不加以掩飾。
虞半凡明白他這是疑心自己和路澤之間有着某種,除了想要私奔的別的意思的了。
這篡奪皇位的罪名,她可是不想擔上的。
“臣妾并不知道這其中緣由。”
虞半凡字字句句說的誠懇,沒有半分虛假摻雜。
傅和同的目光來來回回地打量了許久,這才像是确認了虞半凡并未在說謊話似的,低聲道,“他跟我二弟派來的人認識,想要殺我。虞半凡,你莫不是以為他這回來到我太子府,為的只是救你出去罷?”傅和同一聲嗤笑,無盡的嘲諷之意不言而喻。
虞半凡的目光一沉,手指輕輕摩挲着腕上的玉镯,思忖良久終是低低一句,“太子莫不是誤會了,臣妾所認識的路澤,絕不是會參與皇室之争的人。”
傅和同的怒火原本就積壓在這頭腦之中,如今得了虞半凡這一句話,怒火一團爆發出來,不得半分保留的。
絕不是,好一個絕不是三個字,她虞半凡究竟為何能夠如此肯定這個路澤是個無辜之人!為何肯定這件事從始至終,都是他傅和同做錯的了?
為何她就不能夠多問兩句,問問究竟為何他會如此肯定路澤是和二哥有着關系的,而是現如今如此肯定的判斷路澤什麽事情都沒有做。
傅和同憤憤地一腳踹向了一旁的梨木桌子,桌子砰地被踢翻發出巨大的響聲,驚得外頭守着的白玉身子一顫,急的不知所措的了。
太子鮮少如此的發火的了,可是方才娘娘讓自己站在這裏無需進去,自己偏生又是不知道個這是個什麽狀況,也是不能夠幫上娘娘半分忙的了。
正在白玉幹着急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守着翠竹園的侍衛們低低一聲,“謝學士好。”
翠竹園外有着一白衣男子拂衣而來,三千青絲如瀑垂在肩上,微風拂過,青絲順着這風一同拂動着,更兼男子眉眼如畫,翩翩走來,如同谪仙一般。
白玉像是瞧見了救命稻草,頗為慌張地便是跪倒在謝醉面前,忙磕頭道,“謝學士快去救救娘娘罷!”
謝醉今兒個抽空前來這太子府,為的就是來瞧瞧這傅和同口中“不同凡人”的太子妃究竟是個何許的人物,如今太子妃的面還未瞧着,倒是讓人給求着先去救她的命的了。
這真真是讓謝醉有些摸不着頭腦的了。
謝醉忙伸手扶起白玉,步伐如風地來到了這屋子門口,卻是先聽得裏頭乒乒乓乓的聲音一頓亂響,心中便是明白傅和同這脾氣,怕是今日他謝醉都解不開的了。
謝醉輕輕一聲嘆息,伸手推開這木門,迎面便是一杯盞朝着他的腦袋飛來。
謝醉手中折扇“嘩”地一下展開,将這杯盞硬生生給擋了下來,不等它墜地,謝醉便是已經穩穩地抓住了這杯盞。
“上好的官窯青瓷,太子莫不是過着如此奢靡的日子,連這等好物砸碎都是不惜的了麽?”謝醉笑眼盈盈地将這杯盞遞給了身後的白玉,踱步至虞半凡和傅和同身邊,只一眼便是明白了個大概。
這椅子上綁着一個半死不活的,地上跪着一個冷面如霜的,這站着的哪兒都好,便是這眼中似是要噴火的了。
謝醉輕展折扇掩面,只露出一雙眼睛來打量着面前的虞半凡,這衣裳頭面一瞧便是這傅和同總是挂在嘴邊山的太子妃了,只不過當下自己怕是不得好好地來和她研究一下這醫術方面的問題了。
“不如我謝某人來做個和事老,總歸是這太子府上的夫妻,何苦鬧的兩敗俱傷,讓這麽些個下人笑話的了。更何況”謝醉緩緩走到路澤的身邊,細細去瞧,才認出這是當朝大将軍路澤。
謝醉的心咯噔一聲,暗自腹诽這傅和同今日可是做了個不大聰明的事情了。
先前幾日皇上還同自己問起這路澤大将軍去了何處,回了京都來也不曾見過幾面怪是想念的,彼時謝醉不過笑着回一句怕是同那未婚妻**去的了。
現如今
謝醉的目光緩緩落到了虞半凡的臉上,盡管虞半凡的臉上不帶一絲的神色,可是謝醉卻是看的明白。
怕是之前路澤挂在嘴上的,說是心尖尖上的那個人,正是虞半凡了。
“皇上前些日子還在尋路澤将軍,太子若是這般的私設刑罰,怕是讓皇上知道了,太子要受的罪還要來的大一些的。”
這一句,是謝醉附在了傅和同耳畔低語的。
若是讓路澤給聽着了,到時狀告到皇上面前,這事兒怕是就不是小事的了。
“他怕是二哥派來和府上的奸細接應的,若是不問出奸細是誰,怕是日後府上會好生不太平。”
傅和同原本暴躁的情緒也是在謝醉的安撫下逐漸的平複了下來,只不過那一雙眉頭卻是緊蹙的如同一個山字。
“查個奸細并非難事,太子莫不是不信我謝某人的了?還是聽謝某人一句勸,放了路澤,不要生事。”
謝醉這最後一聲,近乎是警告的口吻,聽得傅和同指尖捏的咯吱咯吱響。
愈是生氣,便愈是要找到個發洩的端口來。
而傅和同目光落到的地方,便是跪在地上的虞半凡。
“你方才,說你肯定路澤不是會做那種事情的人,你可能用什麽保證不成?”
傅和同的聲音冷冰冰的,虞半凡摸不透他在想些什麽,方才進來的那個人又是什麽人,為何能夠将傅和同給一下子勸好。
虞半凡什麽都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便是當下要救路澤。
虞半凡身子一沉,重重磕了三個響頭,磕的額角青紫一片,血漬斑斑。
“臣妾以臣妾性命擔保,路澤絕非是會做那般龌龊之事之人。臣妾願意用自由為換,同太子您做個交易。您放走路澤,臣妾願意今後,一心一意守在府上,哪怕太子痊愈,臣妾也不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