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禮物
回到學校之後譚憶又找導師溝通了一次，把論文的問題詳細讨論了一下，然後就着手修改。三月初他改完了給導師發了第二稿，收到反饋意見之後他又改了第三稿，在三月下旬給導師發了過去。
譚憶空閑的時候關心了一下林旭光的論文進度，他的論文比譚憶慢一稿，但據林旭光說他找的那個槍手很靠譜，導師的反饋意見并不是特別多。
“要是我自己寫估計要被打回去重寫無數遍了。”林旭光這麽說的時候譚憶提醒他還有答辯那一關要過，千萬別掉以輕心，可林旭光從頭到腳從裏到外那麽滿不在乎，好像答辯能不能通過他一丁點都不擔心似的。
回學校一個月林旭光找了譚憶兩次。以前譚憶還主動找他，但自從又跟喬躍糾纏在一起他也不主動約了，他知道林旭光和自己心裏都有疙瘩，只是不想挑明。
至于楊宇，如林旭光所說，他真是放棄了，譚憶看得出來，所以在他找自己去排練室玩的時候也沒什麽可回避的，有空的話他都會去，反正他一天到晚泡在本部，泡在圖書館。但是讓譚憶覺得奇怪的是，每次他去排練室林旭光也一定會去，一般都是林旭光先到本部找他，倆人再一起過去。給人感覺就好像每次他過去林旭光都會跑到學校來陪他，或者是每次楊宇都是确定了林旭光會去才邀請他。譚憶覺得應該是第二種，卻又不理解為什麽是這種情況，感覺奇奇怪怪的他也懶得理，自己的糟心事兒一大堆也沒心思管別人了。
交完第三稿之後緊接着譚憶的生日到了。今年跟往年不太一樣，喬躍沒提前一天找他，信息都沒發過，特別安靜。
到了正日子大家還是老樣子，吃飯，唱歌。林旭光和樂隊那四個小孩加上家屬，七個人一個大包間。
今天譚憶沒少喝，不過因為戰線拉得長，喝得慢，所以還沒吐，只是挺亢奮的。他那個狀态其實剛剛好，讓唱就唱，讓跳就跳，特別放得開。
林旭光和楊宇今天也不搶麥了，改合唱了，合作得居然還挺協調。
喬躍發來信息的時候譚憶剛唱完今天的第三首歌，他剛飙完高音腦子有點缺氧，見喬躍問他在哪，想也沒想就回了KTV地址和房號，然後坐下來喝了兩口水忽然明白過來了——喬躍這是要過來嗎？也是，昨天一天沒動靜，今天不會還沒有動靜，真能老老實實不借題發揮那就不是他了。譚憶想着，拿上煙出了包間。
包間裏面熱熱鬧鬧的聲音，門一關全都隔絕了。譚憶點上一根煙，又掏出手機看了看——是自己發的地址，是自己發的房號，現在難道要再發一條告訴人家別來嗎？就算讓他別來他會聽嗎？譚憶搖搖頭，把手機塞回了口袋。
林旭光突然從包間裏出來，吊兒郎當地站到譚憶旁邊也點了一根煙。“等誰？”
走廊裏略低的溫度凍得譚憶打了個冷顫，他猛地擡起頭看向林旭光，“你怎麽知道？”
“不是早就告訴你了麽，我善于觀察。”林旭光滿臉的笑，突然湊過去在譚憶唇上輕輕啄了一下，接着說，“生日快樂，恭喜你邁進三開頭的行列。”
譚憶笑了笑，回他：“別着急，你也快了。”
“我——還年輕力壯呢！”林旭光說着沖譚憶眨了眨眼，“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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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憶不接茬，問他：“論文寫得怎麽樣了？”
“別提那麽掃興的話題行嗎？”林旭光一臉怨念，“我都不管，你那麽惦記幹嘛？”
譚憶無奈地搖了搖頭，跟着聊起了閑天。
喬躍到的時候譚憶和林旭光正有說有笑，是林旭光先看見他的，沖他禮貌地點了點頭。譚憶也回過頭，看見喬躍幾乎是瞬間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站直身子低頭整理了一下衣服。
林旭光拍拍譚憶的肩膀，轉身回包間裏去了。
喬躍走到譚憶身邊，對他說：“生日快樂。”
譚憶擡起頭，“謝謝。來幹嘛？”
“送你一份禮物。”喬躍說着把手裏的一張紙展開遞給譚憶，譚憶接過來一看，是一封辭職信，署名不認識。
“這是……”
“這人是趙岩的副手，你走之後才來的。”
“那他辭職跟我有什麽關系？”譚憶不解地問。
“你再想想。”
譚憶低頭看了看辭職信的日期——就是前兩天——忽然間就明白了——喬躍是想讓他回公司去占這個坑。
辭職這人的職位是運營副總，就是他們剛奔現時喬躍幹的那份工作。後來喬躍做了運營總又提了一個姓趙的中層做副職，等喬躍做了CEO正職就給了趙岩。這個趙岩也是喬躍的心腹之一，要不他也不能一看這人手底下出了空缺就趕緊獻寶似的拿來給譚憶看。
“嗯，明白了。”譚憶點點頭，“等下個月他離職了吧，最近我還得再專心改改論文。”
“什麽時候答辯？”
“五月底。”
喬躍點點頭，“那重合這一個月你得辛苦點兒了。”
“沒事兒。”譚憶說完把辭職信塞回喬躍手裏就不說話了。
喬躍猶豫猶豫開口問：“可以抱抱你麽？”
譚憶看看走廊沒人，湊過去抱住了喬躍的腰。喬躍兩條胳膊緊緊摟住他的肩膀，用了力氣。“又一個月沒見你了，好想你……”說完，喬躍又把鼻子湊到譚憶的發旋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吐出，然後又吸了一口。
“別聞了，我又不是貓。”譚憶說着從喬躍懷裏掙出來靠回牆上，“行了，禮物我收到了，謝謝。”
“這就要趕我走？”
“不走幹嘛？進去唱兩首歌？”譚憶看着喬躍的眼睛，眼神沒有一絲溫度。
喬躍也靠到牆上，輕輕拉住譚憶一只手。“你是我的寶貝，我要帶你回家。”
譚憶一下子愣住了，他看着喬躍的側臉，腦子裏又浮現出28歲生日時的情景，眼前的喬躍和彼時的喬躍緩緩重疊在一起，像是時空發生了錯亂。兩年了，那些話他居然還記得。
“去年我也說了，只不過你睡着了，沒聽見。”喬躍好像洞察了他的心思，緩緩說道，一邊轉過頭看着他的眼睛，譚憶卻移開了視線。喬躍捏了捏譚憶的手掌，說：“跟我走吧。”
譚憶搖搖頭，“那麽多朋友幫我慶祝生日，我不可能把他們晾在一邊兒。”
“那我去車裏等你。”喬躍說完就松開手走了，沒給譚憶拒絕的時間。
譚憶站在樓道裏又抽了一根煙才回包間。後面的時間他沒法像剛才一樣玩了，喬躍在外面等着這件事總讓他心緒不寧。林旭光問他怎麽了，他只說四月底他大概要回公司上班了，好日子就要結束了。林旭光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一下，也沒說別的。譚憶面臨的問題林旭光一清二楚，但他沒法幫他，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幫不了他。
又唱了快一個小時，幾個小孩要趕在宿舍門禁之前回去，只好意猶未盡地散場了。還是楊宇跟林旭光一輛車，等代駕，其他幾個小孩打車走。
喬躍看見譚憶站在門口正往停車場裏張望，就把車開到了大門口，還特意下車跟林旭光和楊宇打了個招呼才拉着譚憶上車。譚憶隐隐覺得喬躍有點宣誓主權的意思，卻也無心多想，愛怎麽着怎麽着，随便吧。
喬躍沒送譚憶回家，而是開車回了自己家。在這間房子裏譚憶還是有很多美好的回憶的，所以來到這裏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并不像在自己家裏對喬躍那樣抗拒。
譚憶先去洗澡了，喬躍等了一小會，聽見水聲響起他就知道譚憶做完清潔了，也進了衛生間。
也許是被喬躍的話感動了，譚憶今天終于不故意別扭了，由着喬躍從衛生間做到卧室，又從卧室做到衛生間。譚憶覺得自己好像重回了28歲那年的生日，他又看到了喬躍失控的樣子。
喬躍在床上向來沒話，但譚憶從他的喘息聽出來了，從他的眼神看出來了，從他的動作感受到了，那是一具飽含情感的身軀，在向他表達內心所想。
該怎麽面對你？該怎麽定義你？該愛你還是該恨你？該接納你還是該遠離你？譚憶問自己，卻得不到回答。他覺得自己的心被負面情緒塞滿了，沒有出口能釋放自己，沒有方式能救贖自己，什麽都沒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