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職場
論文第三稿的反饋意見是四月初回來的，譚憶修改了第四稿發給導師，得到了可以定稿的好消息。接下來他再捉捉蟲就送去查重了，可誰知道查重居然沒過，重複率20%多。譚憶太無奈了，明明是自己一個字一個字敲的重複率怎麽那麽高？沒辦法，又得改，降重，折騰了好幾天又查了一遍，重複率降到了13%，終于可以提交終稿了。
譚憶這邊打印裝訂終稿準備送審，那邊還得在公司附近找房子，整個四月中旬忙得團團轉。五月底第一批答辯，譚憶的導師已經給他定好了，只等到時候直接去參加答辯就行了。
公司那邊該走的手續都已經走完，譚憶屬于平調，職級也沒動，除了工作屬性幾乎什麽變化都沒有，只等位置空出來就可以入職了。
重回職場對于譚憶來說還是需要一些時間準備的，在象牙塔裏縮了快兩年，心理上需要時間适應。回去之後會面對各種認識的不認識的同事，身份轉變之後別人對他的态度會有什麽變化，會不會有人在工作上刁難，會不會遇到各種職場難題，這些都是未知。譚憶覺得肯定會有問題出現，放平心态面對就好，雖然現在他不是喬躍的助理了，但人人都還當他是喬躍的人，自己不能給他丢臉。除了做好心理準備，行頭也得重新置辦一些——畢竟那些正裝兩年沒穿過了，都該更新了。
4月25號譚憶又搬家了。他把學校附近的房子退了，搬到了在公司附近新租的公寓。
這次搬家之前譚憶狠狠地斷舍離了一下，把一年沒上過身的衣服鞋子都打包捐給了偏遠山區，其他零零碎碎的東西也是能扔就扔能不要就不要了，收拾完的東西比他搬進來時還要少。
至于那個最大的物件——床墊——譚憶也不想要了。當初買的時候是想好退租時要把床墊搬走的，所以才沒有扔掉原來的床墊，可現在譚憶躺着這張床墊就感覺自己被喬躍完完全全地困住了，有點怨念，可又覺得畢竟好幾千塊錢的東西，喬躍掏錢買的，直接扔在這有點過分，幹脆發信息問了問喬躍要不要把這個高級床墊拉回家去替換客卧的那張舊床墊，反正尺寸一樣。
喬躍的回複簡直讓譚憶無語，他說“搬你新家去，我就喜歡睡那張床墊”。
譚憶想跟他争論一番，可想一想還是算了，已經定位了炮友的關系還立什麽牌坊？
到了搬家的日子譚憶誰也沒找，就自己一個人搬的。本來東西不多打個車就行了，結果加上床墊就只能找搬家公司搬了。
新租的房子前租戶挺愛惜的，沒什麽太髒亂需要收拾的地方，把床墊替換下來，原先的床墊塞到廚房，再簡單做個衛生就好了，剩下的收拾、歸置這些零碎的工作慢慢幹就行了。
周一一大早譚憶就起來了，洗漱完畢出門到樓下711買了早餐，然後打車奔公司去了。車上他收到了喬躍的信息，說今天上午要出去辦事，讓他自己走流程報道，晚上一起吃飯。
時隔兩年，譚憶又一次西裝革履的出現在公司，找HR報完道就直接去找趙岩了。趙岩既然是喬躍的人就不可能不知道老大對這位前助理多麽看重，雖說他是正職譚憶是副職，可趙岩對譚憶的态度可是一點都不敢馬虎，交待事情也都客客氣氣的。這種态度弄得譚憶還怪不好意思的，直說公事公辦，雖然他去念了兩年書可基本的職業素養還是在的。
行政那邊的人給譚憶安排了辦公室，配了電腦、辦公用品等等一應用品，又找IT過來開了內網權限，這就折騰了半天。之後譚憶自己收拾了一下，又進內網了解了一下這兩年公司的經營情況，時間就到了中午。
譚憶跟趙岩打了個招呼就上樓找孫雪去了，這是今天他最想見的人。譚憶知道喬躍不在孫雪肯定是無所事事地刷手機，于是也沒打招呼直接就上樓了，然而真的看到孫雪了譚憶有點吃驚——她居然在看書。
“嗯嗯……”譚憶蹑手蹑腳地走到孫雪辦公桌邊清了清嗓子，孫雪一把把手裏的書扒拉到了地上，等她看清來人是誰整個身體都堆下來了，手胡嚕胡嚕胸口，“你吓死我了。”說完孫雪貓腰把書撿起來放進抽屜裏，又站起來圍着譚憶轉了一圈，“兩年沒見過你穿正裝了，啧啧，還是這樣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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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看什麽書呢？幹嘛那麽緊張？”
孫雪左右看看，“我準備考編了，占用工作時間複習複習，反正喬躍也沒在。”
“哦？想走這條路？”
“還不一定考得上呢，難度多大啊！哎呀不說了，咱倆吃飯去。”孫雪去抽屜裏拿了包拉着譚憶走了。
這兩年公司附近的餐廳幾乎全部換了一批了，譚憶以前吃過的現在還沒關門的簡直鳳毛麟角。孫雪知道他沒概念，所以根本也沒問，直接帶他去了一家她覺得味道不錯的餐廳。
點完菜等着的工夫，孫雪又仔仔細細地把譚憶打量了一番，“譚哥，你成熟了。”
“三十了，還能像個小孩兒一樣麽？”
“我感覺你現在特疲勞，都不愛笑了。”孫雪搖了搖頭，“你這哪兒是去念書啊，簡直就是渡劫去了。”
“哪有那麽誇張，年齡大了自然就會有變化，跟念書沒什麽關系。”雖然嘴上說着不痛不癢的話，可他心裏明白這兩年時間自己經歷了什麽磨砺，只不過不足為外人道罷了。譚憶說完轉移話題問起了別的，“跟你男朋友怎麽樣？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在準備了，定的十一。”
譚憶咧嘴一笑，“那先恭喜你了，等到時候我給你包個大紅包。”
孫雪認真看着譚憶的臉，停頓了幾秒才說，“這是今天我第一次看見你發自內心地笑，多笑一笑多好。”
譚憶“嗯”了一聲，跟着低下了頭。對于孫雪的關心他總是覺得受之有愧，自己一把年紀了應該照顧這個小女孩，而不是讓她照顧自己。
不一會飯菜端上來了，兩個人吃了起來，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起了八卦，沒有再說那些傷感的話題。
吃過午飯回了公司，譚憶去趙岩那領工作任務，趙岩也沒給他具體的工作，就先拿了一堆文件、報表讓他回去看。譚憶抱着資料看了一下午，把部門的職能和運營情況大概捋順了，時間就快到五點半了。
譚憶是不想跟喬躍一起吃飯的，那個信息他連回都沒回，就是不想答應，也不想拒絕之後惹喬躍發來更多的信息。他想的是一到下班時間就趕緊閃人，只要他離開公司了喬躍也沒招兒，可讓他沒想到的是，距離五點半還差一分鐘的時候喬躍就出現在門口，把他堵在了辦公室裏。
“收拾東西走吧。”喬躍雙手插兜，臉上笑意盈盈。
譚憶走過去把門關上，表情嚴肅地說：“喬躍，以前我是你的助理，每天同進同出不會有人覺得奇怪，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你就一點都不考慮影響嗎？”譚憶有點着急，音量大了些，他趕緊停下來深吸一口氣，壓低了聲音，“況且我答應你了嗎？我讓你別再試探我的底線你忘了嗎？”
喬躍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化成了一縷不易察覺的失落。“對不起，我……”
“回去工作吧，喬總，你是從來不會到點兒就下班兒的。”譚憶說完拉開門看着對面的人，喬躍抿抿嘴，轉身離開了辦公室。譚憶把門重新關上，背靠到門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喬躍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譚憶反反複複地提醒他某些事能做某些事不能做，他之所以會經常越界，原因是什麽譚憶心知肚明，但他就是不想再往前邁一步，他覺得自己已經夠不要臉的了，沒有資格再去談情說愛了。
六點整譚憶離開了公司，打車回家的路上叫個外賣，等回到家收拾收拾換個衣服外賣就到了。沒有食堂可吃真是太讓譚憶難過了，比重新開始做社畜更讓他難過。
吃完飯也不用刷碗，譚憶又窩進了沙發裏，刷了一下上個月剛收官的《我是歌手第三季》，正聽得過瘾，手機忽然收到了林旭光的微信，讓他發地址。
【我就去看看你，想你了。】
林旭光這麽說。
譚憶給他發了地址門牌號，然後暫停電視點了一根煙。仔細回想一下，譚憶發現他跟林旭光好像也有快一個月沒見了，生日過完之後他們又一起去排練室玩過一次，之後就再沒聯系過。譚憶忙着改論文、租房子、搬家整個人焦頭爛額的，完全想不起他了，而林旭光不知道在忙什麽，這麽久沒找他打炮可真是件稀罕事。
沒一會林旭光到了，進門也沒空手，搬了一箱罐兒啤。
“你這喬遷禮可挺特別啊。”譚憶指揮他把啤酒放進廚房，一邊給他找拖鞋一邊打趣道。
“啤酒不值錢，我的人工值錢。”林旭光換了拖鞋滿屋溜達了一圈，“還不錯啊，挺幹淨的。”說完他側着坐進沙發裏，拍拍身邊的位置，“來來來，說說今兒頭一天上班兒怎麽樣。”
譚憶走過去坐下。“沒怎麽樣，挺好的。”
“看見喬躍了嗎？”
“嗯，要找我吃晚飯，我沒答應。”
林旭光撇了撇嘴，問：“以後打算怎麽着？”
“還能怎麽着，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反正我是不想在工作以外跟他有牽扯，聯系越少越好。”
“哎，我也幫不了你，祝你好運吧。”林旭光拍拍譚憶的膝蓋，然後轉回身掏出煙點上一根遞給譚憶，自己又點了一根。“我論文快要定稿了，接下來就得我親自出馬了，我感覺我得把論文整個背下來答辯才有可能過。”
“誰讓你不自己寫的，我覺得你要是自己寫也能寫得不錯。”譚憶也往茶幾邊湊了湊，彈了彈煙灰。
林旭光沒接話，靜靜地抽完了那根煙就站起身要走，譚憶也碾滅了煙送他到門口。林旭光彎腰換了鞋，直起身之後直接給了譚憶一個擁抱，然後松開胳膊吻上了他的唇。
譚憶隐約覺得他的吻裏似乎流露出某種情緒，似有似無的不太真切，又趕在他想明白之前就消失無蹤了，只剩下那種真實的觸感，那種柔軟、缱绻又使得他的心跳加速了。
吻了一會，林旭光放開譚憶，又緊緊地擁抱了他，說：“加油吧。”
譚憶心裏有點感動，也緊緊摟了一下林旭光的腰，“我會的，放心。”
林旭光點點頭放開手臂，道了別就開門離開了。
我會的，放心吧。譚憶在心裏又重複了一遍。
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