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星空

上了四天班就到五一了,小長假一放,譚憶立刻覺得自己回血了——上班不累,但是應付喬躍太累了。

自從周一譚憶拒絕了他的晚飯之後喬躍倒是沒再跑到辦公室來找他,但還是時不時給他發信息,說的全都跟工作沒關系。譚憶一般都不回,實在不行了回一個應付一下,他怕喬躍又過來找他。

部門裏大多數人都是老人,跟譚憶說不上有交情但起碼也算是熟識。大家都知道他背後是誰,也沒人敢當面跟他過不去,譚憶擔心的職場難題完全沒有遇到。這倒是讓他覺得自己真應該謝謝喬躍,不管怎麽說,他背靠着大樹的确好乘涼。

五一假期裏林旭光又聯系譚憶說過生日要吃飯唱歌,譚憶一口答應,可誰知道到了日子他臨時被趙岩抓了壯丁,忙到晚上九點多才完事,趕到KTV的時候都快十點了,待了沒一會大家就散場回學校趕宿舍門禁去了。

本來譚憶說自己打車回家的,就不跟林旭光的車走了,反正他回學校送楊宇也不順路,可林旭光和楊宇都不幹,硬把他留下說路上可以再聊聊,譚憶沒辦法只好同意了。

代駕把車開到學校門口,騎上了便道停好。林旭光從車上下來站那給代駕結賬。代駕也下了車,去後備箱拿自己的電瓶車。譚憶不知道林旭光要幹嘛,也下了車問他,“這怎麽個意思?”

“走,進學校玩會兒去。”

楊宇湊過來問:“玩兒什麽?”

“上你排練室玩兒會兒去,走走走。”林旭光鎖好車,推着楊宇往大門走。

“這都幾點了,再玩兒我就回不了宿舍了。”

“那就不回。”

聽林旭光這麽說,楊宇也不吱聲了,低着頭往學校走。

譚憶也不知道林旭光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只好默默在後面跟着。

進了校門往系樓走,路過一個正在下卷簾門的超市,林旭光搶先一步鑽了進去,不一會拎了一提罐兒啤出來。“剛沒喝夠,咱再喝點。”

“光哥,你就買六聽夠誰喝啊?”

“這是給你哥的,咱倆來這個。”林旭光說着神秘兮兮地從褲兜裏掏出一瓶紅星小二,“56度的,我買了仨,夠你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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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宇立馬伸出大拇指,“你夠狠。”說完他接過林旭光手裏的啤酒,拎着往系樓去了。

夜半的系樓裏一點動靜都沒有,連走廊的燈都熄了,三個人點亮手機裏的手電筒摸到排練室門口,打開鎖進門開了燈。

林旭光回手鎖上門,小聲問楊宇,“不會有人來趕人吧?”

“不會,系樓沒有值夜班兒的,主樓才有。”楊宇把啤酒放到音箱上,撕開了包裝。

林旭光一聽立馬就放心了,他把褲兜裏的三個玻璃瓶掏出來放到音箱上,拿起一個擰開抿了一口,“操!夠勁兒!來來來,你喝這個。”說着他又擰開一瓶塞到楊宇手裏,然後拿了個易拉罐扔給譚憶,腳勾了個凳子放到自己旁邊。

譚憶接住啤酒走過去坐下,問:“你這是鬧哪出兒?”

“慶祝我們倆生日,慶祝你順利度過頭一個禮拜,慶祝我論文定稿,這不都是好事兒嘛。”

“定稿了?恭喜你啊!”譚憶拉開拉環,跟林旭光碰了碰喝了一口。

楊宇也說了恭喜,跟林旭光喝了一口,然後點上了一根煙。

“光說不行,快給哥哥來首小曲兒助助興。”

楊宇伸手夠了一把電箱琴,插上監聽把音量開了一點點,問:“聽什麽?”

“《同桌的你》,會麽?”

楊宇點點頭,緊抽兩口煙,然後彈掉煙灰,把煙夾在右手無名指和小指的指縫裏。“開始了啊。”說完他動動手指彈了起來。

楊宇唱了一段,間奏結束林旭光就加入了,譚憶忽然才想起錄個視頻,趕忙掏出手機站開了一點。

《同桌的你》結束,林旭光又連着點了好幾首民謠,多數楊宇都沒聽過,只能用手機搜譜子看着彈,林旭光唱。譚憶一直在旁邊錄視頻,聽到《來自我心》的時候直在心裏感嘆——這倆人一個韓國明星範兒,一個文藝青年範兒,一深沉起來真的很戳人心。

三個人聊一會唱一會,又喝一會,時間就快半夜一點了。那倆能喝的兩瓶小二見底了,罐兒啤譚憶也喝了倆,都差不多了,于是幾個人收了琴準備撤。

系樓離操場很近,幾個人蹑手蹑腳地從樓裏出來,本想躲着點巡視直接去校門口,可林旭光又拉着他們倆一轉頭進了操場。

“幹嘛啊?”譚憶有點擔心,怕萬一被巡視抓到楊宇會有麻煩。

林旭光不理他,貓着腰抓着兩個人的胳膊拉到了一片看臺底下的陰影裏,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楊宇也跟着坐下,從兜裏掏出剩下的那瓶小二擰開喝了一口,喝完遞到林旭光手裏,然後躺在了地上。林旭光舉起來喝了一口,喝完遞到譚憶手裏,也躺在了地上。譚憶拿着酒瓶坐到地上,抿了一小口就被辣得直吐舌頭。

林旭光舉起手指向天空,說:“看,在星空下喝點兒!”

楊宇附和,“對,一塊兒喝!”

譚憶也擡起頭看看,沒有裏格的星空美,但在光污染那麽嚴重的大城市裏,今天的星空也算挺漂亮了。

“我就說,咱肯定有機會一邊兒看星星一邊兒喝酒。”林旭光說完拉了譚憶一下,“躺下吧。”

“不躺,我襯衣還要呢。”

林旭光不管那個,擡起上半身就把譚憶給按倒了,看他還掙紮着想起來直接壓到了他身上。

“壓死我了!起開!”譚憶壓着嗓子沒敢大聲說話,“行了我躺,我躺。”

林旭光終于躺回了自己的位置,又欠起身拿過譚憶手裏的玻璃瓶擰開喝了一口,喝完重新躺下,把瓶子遞給了楊宇。

接下來一瓶酒被他們倆人你一口我一口喝光了,一邊喝還一邊逗,你戳我一下我怼你一下,譚憶在旁邊看着又無奈了——說到底還是倆幼稚鬼。

譚憶還是有點擔心怕被發現,待了一會就張羅要走。林旭光和楊宇跟着譚憶貓着腰奔學校大門口,可到了才想起來大門早就落鎖了,只好沿着圍牆走找了個好爬的地方翻了出去。

腳踩到便道上三個人才放下心來,不在貓着腰蹑手蹑腳了。

林旭光用手機叫了個代駕,還得十五分鐘才能到。譚憶不想等了,要打車回家,可連再見都還沒說就被他摟住了肩膀。林旭光用另外一條胳膊摟住了楊宇的肩膀,拽着三個人站成了一個小圈。

“都好好兒的啊!”林旭光有點激動,聲音微微顫抖,“誰都不許頹!都給我活得像個樣兒!”說完,他看向譚憶,“聽見沒?”

譚憶點點頭,鼻子酸了。“會的,光。”

林旭光又轉頭看向楊宇,“你!聽見沒?給我好好學習!別他媽再挂科兒了!”

楊宇使勁點了點頭。

“都好好兒的啊……”林旭光又輕聲說了一遍,勾着譚憶和楊宇的脖子一左一右摟進了懷裏。

就那麽抱了一會,林旭光終于松開了手,拍拍譚憶的背說:“走吧,路上小心。”然後走到馬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

譚憶跟兩個人說了再見,轉身鑽進車裏,報了自己家的地址就掏出手機,找出剛剛拍的視頻看了起來。

《來自我心》譚憶一直挺喜歡的,可年輕時不懂那種心境,只覺得這歌唱出了感情和堅持,直到30歲這年他突然間懂了——那是試探,是彷徨,是放不下的感情經過歲月的磨砺之後殘留的糾結和不舍。

就像他和喬躍。

感情還在,然而已經無法再去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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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說:小林多好啊!比喬躍強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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