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離職
譚憶離職的那條OA走了半個月還沒關閉，因為一直卡在喬躍那沒批複。不是不同意，是根本沒批。
崔遠山早就在通知人力報OA的同時通知了喬躍，他本以為他得親自出馬找譚憶談，可半個月過去了喬躍不光沒見人影，甚至都沒給他打個電話問問情況進展，這讓他有點摸不着頭腦。當初調譚憶來的時候說得清楚，人好用，只要有空缺就讓他往上升，更重要的是給我盯住了別讓他跑了，怎麽事到臨頭了喬躍倒一聲不吭了呢？真是奇怪。
中午吃完飯，崔遠山實在忍不住好奇給喬躍打了個電話，想問問他這是什麽情況，他要是再不出手譚憶就徹底離職了，可電話一接通喬躍說了一句話他立馬就沒話了——喬躍說“我在高速上，還有兩個小時到”。
喬躍跟譚憶的事崔遠山是知道的，但也只是知道個大概。喬躍沒說得太詳細，他也沒仔細問，不管老朋友交待什麽，照做就是了。所以崔遠山是嚴格貫徹了喬躍的指令，盡量多的給機會，沒多長時間他就發現自己撿到寶了——讓譚憶挑大梁他自己就可以翹着二郎腿高枕無憂了，日子過得不要太美。可這回他這一走……
崔遠山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去找譚憶聊聊，看看能不能先一步給他做做工作。
然而譚憶一看見崔遠山進了他辦公室的門就知道他要幹什麽了，崔遠山這邊剛一張嘴就被譚憶拒絕了。“崔總，我跟喬躍的事兒你知道，我是不想跟他撕破臉才來的分公司，即不用見他又不用毀約。現在好不容易合同到期了，我不可能再幹下去了。”譚憶一口氣說完，跟着停頓了一下，“謝謝擡愛，我真得喘口氣兒了。”
崔遠山點了點頭。“那好吧。對了，喬躍過來了，在高速上，我先跟你說一聲，你可別走。”
譚憶一愣。“他來……”他想問他來幹嘛，可話說一半他就明白了，根本不用問了。
“總之你別走，等他來了好好談談。”
“行，麻煩你了崔總。”
崔遠山擺擺手，嘆了口氣轉身走了。
譚憶坐回椅子上，心裏稍微有點不安。
喬躍，他來幹什麽呢？留我？譚憶拿起手機看了看日期。離職的事報上去都半個月了，他才來……呵……
“再見愛人我曾這樣無畏，渴望并不存在的完美，渴望我的愛不會，被你輕易銷毀……”譚憶輕輕地唱了起來，“故事的結尾，會不會有意外的峰回，不願辨清流言的真僞，我像孩子一樣，堅守着沙做的堡壘，抗拒着海浪的摧毀……”
故事的結尾，會不會有意外的峰回？不會，絕對不會。結局既定，不可能改變了……譚憶想着，拿出手機刷了起來。不想想他，不能想他。
在辦公室刷了一個多小時的微博，譚憶忽然聽見外面開間裏此起彼伏的聲音叫着“喬總”，立刻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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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辦公室的大門緩緩站起身，就在他剛站穩的那一刻門被推開了。喬躍走進來回身關上門，沖着譚憶走了過來。他大口喘着氣，胸膛起伏，看樣子是一路跑過來的。
“你辭職了？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喬躍站在譚憶的辦公桌前，雙手死死地按在桌面上，身體向前傾着。
“為什麽要告訴你？你結婚不是也沒告訴我嗎？”譚憶輕輕扯了下嘴角，似乎覺得言語太過犀利了，又解釋了一句，“不是辭職，是離職，合同到期了而已。”
“你一直在等這一天嗎？”
“算是吧……”看見喬躍的神情，譚憶心裏湧上一股若有似無的報複的快感，“六年的定向培養合同，天價的違約金，也總會有到期的一天。”
“這幾年我也沒再打擾過你了，可以不走嗎？”
譚憶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又睜開，緩緩地說：“認識你十二年了，整整一個輪回，也是時候該告別了。”
“我總覺得你會一直在，不會離開，哪怕你來這邊分公司幾年我不能經常見到你，也從沒想過你會從我的生命裏消失。”喬躍看着譚憶的臉，曾經那麽熟悉的娃娃臉，如今棱角分明，目光如炬。他擡起手想碰碰那張臉，卻在聽見譚憶的話時硬生生停在了空中。
“要我以什麽身份留在你的生命裏？炮友？床伴兒？還是小三兒？”
“以網友的身份行麽？咱們朋友圈兒見。”
譚憶苦笑，接着點了點頭，“我不會拉黑你的，我答應你。”
喬躍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立起身伸出右手，“朋友圈兒見。”
譚憶伸出手跟喬躍輕輕握了一下就放開了，“朋友圈兒見。”
喬躍點點頭，轉身出了門。他低頭看着自己的右手，半天才把手握成拳插進了口袋，然後拐個彎進了崔遠山的辦公室。
“談完了？”崔遠山看見喬躍進來有點吃驚。
喬躍坐進待客的沙發裏，掏出煙點了一根。“談完了。”
崔遠山跟過來坐在喬躍旁邊，把茶幾上的煙灰缸往他跟前挪了挪。“一點兒餘地都沒有？”
喬躍搖了搖頭，用一只手掌的掌根撐住了額頭。“我也知道，他那個脾氣……我就是想見見他，可是……我感覺他恨我。”
“你自己說說你幹的什麽事兒，你把他扔我這五年，連見都不見，要我我也恨你。”崔遠山撇了撇嘴。
喬躍扭過頭，“遠山，別人不理解我你不能不理解，你知道這幾年我是怎麽過的，你知道我做了多少努力，你知道我也不好受。”
“行了行了，別激動。我……哎，我就是替你們倆着急。” 崔遠山拍拍他的肩膀，“對了，這事兒都半個月了你怎麽才過來？”
“我爸腦溢血了。”
“啊？什麽時候的事兒？”
喬躍苦笑一聲，“就你給我打電話那天。我本來挂了電話就要過來，可接電話那會我跟他在一塊兒呢，他看着你的名字了，又看我挺着急的就不讓我走，非得問什麽事，結果……”
“結果你就把他給氣着了？”
喬躍點了點頭，“我實在是忍不了了，跟他大吵了一架，結果就把人吵進醫院了。”
“喬總現在怎麽樣？”
“腦子清醒，說話不利索，動不了。我找了兩個二十四小時的護工照顧他，現在還在醫院。”
“你也是……哎……”崔遠山嘆了口氣，“以後打算怎麽辦？”
“這半個月我幾乎天天跑醫院，他都那樣了還管着我，不讓我來。”喬躍扯了扯嘴角，深吸一口煙，“今天上午我去醫院了，你猜我跟他說什麽？”
“什麽？”
“我說我要離婚，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崔遠山猛地張大了嘴，“喬躍，你這是往死路上推老爺子啊！你不怕他再來一回啊！”
喬躍扭過頭看着他，“他也沒給我活路……這麽多年，我都死多少回了……”
崔遠山看着喬躍眼睛裏的紅血絲，忽然感覺他心裏的怪獸醒了，要吃人了。
“他要走就讓他走吧，只要我還能找到他，我……”喬躍扭回頭抽了口煙，然後把煙頭碾在煙灰缸裏，“希望他能再等等我。”說完，喬躍掏出手機打開OA，翻了半天找到了譚憶離職的那條消息，又盯着手機屏幕看了半天才按了同意。頁面一刷新，那條消息關閉了。
喬躍深吸一口氣，跟着站起身。“我回去了，謝謝你遠山。”
崔遠山也站起來，擡手拍了拍喬躍的胳膊。“別客氣了，小心開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