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音樂節
譚憶七月中旬回來的，一直待到了八月八號東京奧運會結束，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該出發了，老這麽待着人都宅了。
晚上，三個人坐沙發上看了閉幕式。看完了譚憶起來溜達了一圈活動活動，順手關上電視然後上了個廁所，回來的時候正看見楊宇靠在林旭光身上起膩。“咦——眼要瞎了！”
林旭光一手指頭戳到楊宇的肩窩上，“趕緊滾！”
楊宇站起來低着頭往廚房走，一邊走還一邊笑，不一會拿個小筐拎了幾罐冰鎮啤酒回來。
“來來來，喝點兒。”林旭光叼着煙，招呼正在做廣播體操的譚憶。
三人又圍坐在一塊一人開了一聽啤酒。
譚憶也點了一根煙，跟他們倆說了自己的想法。
“這回去哪兒？”楊宇問。
譚憶搖搖頭，“還沒想好。”
林旭光忽然一拍大腿，“對了，我給你出個主意。這個時間你可以去貴州玩兒玩兒，順便去看音樂節。”
“你們上嗎？什麽時候？怎麽沒跟我說啊？”譚憶一臉懵。
林旭光咧嘴一樂，“月底。我以為你能多待一陣兒呢，到月底跟我們一塊兒過去多好。”
“不行了我得動彈動彈，待得太懶了。”譚憶搖搖頭，“貴州……這個真可以，我還沒拍過人文景觀呢，可以去轉轉。”
“再待幾天做做攻略嗎？”
“嗯。”譚憶點點頭，打開手機去馬蜂窩查了一下攻略，一邊看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們倆聊天。
喝到十點半幾個人散場了，譚憶回屋打開電腦把片子導出來發給了林旭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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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半個多月的時間裏譚憶看了三四次現場，拍了兩百多G的素材，剪了三條片子，一條日常排練，一條排練加演出，一條純日常，吃飯喝酒什麽的。
每一次看現場譚憶都會發朋友圈，有時候平時看他們排練也會發。他從來不屏蔽喬躍，可喬躍除了點贊之外沒說過一句話，哪怕明知道譚憶回來了也沒給他發過信息，打過電話。
譚憶覺得其實這樣也挺好，不用費心去應對。
回想十二年前兩個人在QQ聊天的情形，譚憶覺得那時候他們兩個網友比現在這兩個“網友”要輕松自在得多——胡說八道也可以，放蕩形骸也可以，吐槽關懷也可以。反倒是現在，一個字都不想說了。叫網友，不如叫點贊之交。
又待了幾天，譚憶把攻略捋得差不多了，機票也買好了，開始收拾東西。來的時候一個箱子，走也是一個箱子。譚憶想了很久，還是把全部的東西都塞進了箱子裏，秋天的衣服也是一件都沒留下。
走之前譚憶又跟孫雪吃了頓飯，說好了下次回來一定再找她。孫雪問他下次是什麽時候，譚憶搖頭，說自己也不知道。
這次回來其實心情還不錯，偶爾會有傷感，但大多數時候跟林旭光和楊宇他們在一起排練、演出、吃吃喝喝還是挺開心的。譚憶想也許在外邊玩一陣子還會再回來的，畢竟這有這麽個根據地，有一幫朋友。而且特別神奇的是，就這半個多月譚憶忽然對這座城市和林旭光家有了強烈的歸屬感，尤其是三個人圍坐在一堆喝酒聊天的時候，那種感覺會特別強烈。
為什麽會這樣？譚憶不知道，他只是感覺自己恢複自由之身之後日子過得都有勁了，也許就是心态變化導致的吧，真是奇妙。
十四號譚憶出發了，直飛貴陽龍洞堡将近三個小時，全程他都睡得迷迷糊糊的。下了飛機之後他先入住酒店休整，第二天就按照計劃好的行程開始轉。
貴陽，安順，平塘，荔波，西江，再回貴陽，本來六天的行程硬是讓他走了十天——各種慢節奏，深度游。
回到貴陽的時候林旭光和楊宇他們剛好到，兩方人馬順利會師。
第二天一大早樂隊成員先去熟悉了一下環境、場地、舞臺等等，然後就開始各種工作對接。
林旭光給譚憶也弄了個工作證挂脖子上，讓他跟着自己忙活。一天下來譚憶終于明白他為什麽說自己是老媽子了——外聯的事太多太雜了，又瑣碎又操心，要是沒有林旭光這個專職人員幹，他們幾個肯定玩不轉。
第三天下午音樂節正式開幕了，譚憶給了林旭光一個特殊的任務。
表演的舞臺跟第一排觀衆之間有一小段距離，中間的空地上有攝像機用的軌道車。林旭光作為工作人員可以在軌道車後面找個不礙事的地兒待着，掏個手機拍一拍當然也不成問題。
譚憶出來之前特意買了個高端防抖雲臺，手持杆伸出去能有一米多長。他交給林旭光的時候還特意囑咐他別把杆伸出去，他看見主辦方支了搖臂，萬一撞上事兒可就大了。交代完譚憶就走了，拿着林旭光給他的票從觀衆入場口進去嗨蹦去了。
這是譚憶第一次看音樂節，會唱不會唱的都跟着喊，節奏快節奏慢的都跟着蹦，真的是嗨到不行。等這一場看完之後譚憶的嗓子啞得都快要說不出話來了，剛清理過的手機也幾乎錄滿了。
異宇宙的名氣跟其他參演樂隊比差着一截，出場順序靠前，演完他們就收了東西回酒店了。等晚上整場演出結束之後譚憶回到酒店，他們都喝完一頓回屋休息了。
譚憶跑到林旭光和楊宇的房間跟他們聊了一會。這三個人裏一個是第一次看音樂節，兩個是第一次參加音樂節，都興奮得不行。叽叽喳喳聊了半天，又喝了不少，大家都有點困了這局才散場。
譚憶回了自己的房間後支上電腦把手機裏的視頻倒了進去，然後洗漱一下躺在了床上舉着手機把剛才錄的視頻看了一遍。他一邊看一邊删删剪剪，最後拼了個簡單的小視頻發到了朋友圈和微博，還帶了定位——這麽招人羨慕嫉妒恨的事兒怎麽能不得瑟一下？
發完譚憶也困了，他打開床頭燈關了大燈躺好，想要再刷一下朋友圈就睡了，結果一拿起手機鈴聲就響了，吓得他一激靈。
昏暗的房間裏手機發着柔和的亮光，屏幕正中間有個微信通知，是喬躍。
【可以聊聊天麽？】
譚憶不知道他想說什麽，正猶豫的時候喬躍撥了視頻電話過來。他衡量了一下自己的狀态覺得還好，于是按了接聽。
通話畫面漸漸清晰，喬躍的聲音傳了出來。“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
喬躍聽見他的聲音皺了皺眉，“你嗓子怎麽了？”
“沒事兒，剛在音樂節喊的。”
喬躍點了點頭。“前些天我看見你回來了。”
“我知道你看見了。”
“你要睡了麽？”
“嗯，躺下了。”
喬躍停頓了一下，眼睛看着譚憶的臉一眨也不眨。“對不起，讓你等了那麽多年。”
譚憶輕笑一聲，語氣有點滿不在乎。“其實我覺得也算不上等，我也找伴兒，也跟別人打炮，等不等你日子都是一樣過。”
喬躍停下深吸了一口氣，“小憶，我已經提起訴訟了。”
“什麽？”
“離婚訴訟。”
譚憶愣住了，“真的？為……為什麽要打官司？”
“這裏邊兒牽扯的利益太多了，她家裏用孩子要挾她，不讓她簽離婚協議，我只能起訴。不過……”喬躍停下來點了一根煙，“不過我沒法兒提供多少有效的證據證明感情破裂，除非把孩子的事兒抖出來，那樣……”喬躍搖搖頭，“我不能那麽做，所以……結果很有可能判不下來。”
“然後呢？”譚憶輕輕地問。
“然後只能等半年以後才能再起訴，判離的可能性會大一點，但也不保，或者等分居一年再起訴，一定能判。”
譚憶點點頭，問道：“喬總身體怎麽樣了？”
“你知道了？”
“嗯，從孫雪那知道的。”
“他還在醫院住着，短期之內我不打算讓他出院了，在醫院照顧、治療都方便。”
譚憶沒回話，只“嗯”了一聲。
喬躍看着他的臉實在忍不住了，伸出手指摸了摸手機屏幕。“對不起，我行動得太晚了。”
譚憶覺得心裏那個開關又被觸動了，他不想再看着喬躍，于是轉了頭看向天花板，手也松開了。手機就那麽倒在床上，攝像頭埋在了床單裏。
“小憶，我沒臉讓你繼續等我，如果你去喜歡別人，我祝福你，如果你一直沒遇見合适的人，我……希望我拿到那個本兒的時候你還能給我機會。”
譚憶深深嘆了一口氣，“好了我要睡覺了，再見吧。”說完他拿起手機按了挂斷鍵，然後伸手關上了床頭燈。
就當沒看見，沒聽見，什麽都不知道吧……譚憶默默地想。他再也經不起希望過後的失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