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 27

經過三天的拉鋸談判,武之俣同意了信鴻開出的條件。

韓思農替他将收益補償談低了些,變更為8500萬。

其中的一條關鍵條款裏注明:貸方如若償還出現無法按期執行的情況,那麽信鴻有權要求被質押的綠慕居股份作為股權補償。

耀敏若需贖回的話,需要接受本金+利息的溢價。

簡而言之,還不上錢,信鴻就可以将這5億外加利息,當作買下綠慕居股份花出去的錢。

武之俣認為,耀敏在一年內上市志在必得。上市後,何止5億,随随便便都能圈到上十億,還這些錢,完全沒有負擔。用別人的錢,辦自己的事,何樂而不為。

不多久,信鴻如約打了錢。進賬後,按照競拍協議付款期限,競拍單位綠慕居順利交付了款項。

股東們再無微詞,畢竟,就連各大財經媒體都在大肆宣揚,耀敏風頭正勁,可謂好事成雙。

但總有人會感到不安,周小敏便是其中之一。可能是出于女人的直覺,她對去了綠慕居的韓思農一直有所顧忌,明裏暗裏向自己丈夫吹過枕邊風,韓思農現在太激進,跟以前相比,完全是兩個人。

武之俣嫌她疑心病太重,拍着胸脯做保證,韓思農還是在乎自己手上的那點兒耀敏股份,畢竟上市後,他少說也能分到上億。

周小敏便不作聲了。

哪知,九月下旬,形勢開始急轉直下。耀敏的主營業務爆了雷。

有不少汽車品牌合作商投訴,在上一季度交付的車燈裏發現了水汽,這樣的車燈發藍灰光,光線照射不足,裝上便會危及行車安全,足夠定性為殘次品。如若耀敏不召回這批産品,彌補損失,他們決定提起訴訟。

制造業都會有報廢率,不足為奇,可不經過把關,就讓殘次品流通至市面,的确算是企業失職。

一夜之間,輿論倒戈,各種似真似假的爆料紛杳而至。

武之俣大發雷霆,召開了緊急會議,将生産到質檢部門的主管,能罵的都罵了一頓。該撤換的撤換,該懲罰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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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最緊要的,他們得發致歉公告,用以挽回稍許形象。但同時有一個巨大難關,召回瑕疵産品後,這可是筆不小的金額,損失高達數億,幾乎是他們三個季度的利潤,可謂大傷元氣。

韓思農是在一天傍晚接到武之俣的電話。

武之俣在電話裏,語氣頹喪。

“師兄,你想出來聊聊天嗎?”韓思農關切地問。

兩人去的是城郊會所,私密性足夠。

武之俣郁郁寡歡地落座,韓思農替他斟茶。

不知過了多久,武之俣開口,怨氣十足,“我就不信邪,老天爺是不是故意這麽玩我,非要跟我對着幹!”

韓思農默不作聲,低頭呷了口茶。

“綠慕居那邊項目都進展挺順利的,房子在蓋了……”韓思農大概是打算寬慰他,這樣說道。

一提到綠慕居,武之俣的臉色變了變。

“怎麽了?”韓思農察覺到對方的異樣。

武之俣長長嘆了口氣,目光渙散地盯着不知哪處,“現在出了這檔子事,完全打亂了計劃,可能會對上市有影響,如果再度流産,我們很有可能……”

武之俣驀地止聲。

韓思農當然知道他苦澀咽回肚子裏的下半句:還不上信鴻那邊的錢了。

“總有辦法的,不是嗎?”韓思農又替他倒了杯茶。

武之俣凝視着眼前冒熱氣的茶,毫無預兆地問:“思農,我能相信你嗎?”

多麽似曾相識的一句話啊,曾幾何時,韓思農是不是這樣問過他?

“信人?”韓思農變了語氣,不知是在反問,還是在嘲諷,“師兄,還是信錢比較實在。”

恍然間,武之俣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麽,但又像什麽都沒明白。

韓思農很快收斂了情緒,笑得一如既往,“別擔心,我們倆誰跟誰,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對吧。”

勢去如山倒,過完年,耀敏還沒緩過氣來。同時,屋漏偏逢連夜雨,二度上市計劃流産。

股東們開始抱怨,甚至提出董事會應該換屆。現在的管理層太無能了。

媒體也不給耀敏喘息機會,追着耀敏的污點不放,武之俣焦頭爛額,同周小敏的夫妻關系也随之降到冰點。

外邊天下大亂,韓思農倒是在綠慕居的辦公室裏,氣定神閑地看手機。

這支特殊手機裏,有一些往來短信,告訴他,已經搞掂,絕無後顧之憂。

搞掂的是什麽?

武之俣撤職了質檢主管,韓思農卻把質檢主管送出了國。質檢主管揣着一輩子都沒見過的錢,高高興興,舉家遷往國外。這其中緣由,再無需細細分析。

春節過後,齊婼淺來電話,告訴他,差不多可以準備股份變換合同了。

韓思農默了片刻,說:“還不夠,我要完完整整的。”

齊婼淺立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在那邊嘆了口氣道:“你可真夠狠啊!”

韓思農無聲笑起來,“狠嗎,還好吧。”

與此同時,厲永奎正在幫韓思農操作,收購綠慕居股份事宜。

耀敏賬面虧損得非常難看,他們現在釋出了風聲,要拆解變賣旗下子公司,以資抵債。

厲永奎多方聯動,動用了自己所有關系,再加上齊婼淺那邊牽針引線,說服了耀敏将綠慕居剩餘股份賣出。

當然,武之俣以為自己賣給的是機構,并未曾想過,這轉了幾道彎,最終還是落入了韓思農袋裏。

以蘇素名義注冊的殼公司,背後實際百分百控股股東為韓思農。這家殼公司,又是一家投資機構的大股東。

武之俣要錢要的急,根本沒心思去多做背調。更何況,明面上都是代持股東,他也沒這個能力,去穿透一個又一個代持協議。

綠慕居正式簽約變更股份那天,向媒體發函,舉辦了簽約儀式。

厲永奎派出去的代表,在電話那頭同他實時直播現場狀況。

簽約儀式訂在五星級酒店,據說熙熙囔囔,擠作一團。

厲永奎挂了電話,茫然地坐了一會兒。

這就是勝利嗎?

是他和韓思農共同打造的勝利嗎?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見整座城市。道路如織,車流匍匐,像城市的脈動。

一棟一棟的高樓拔地而起,其中有不少是綠慕居承建的,霸據着這座城市的重心。

他和韓思農在不知不覺間,即将真實地,擁有這座城市的命脈。

所有的這些,讓他忽然有些頭暈腦脹。

四月,齊婼淺從江城趕來,約韓思農見面。除去商讨合作外,她還抱着另一份心思。

他們約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廳。韓思農姍姍來遲,邊說抱歉邊坐下。因為坐在靠窗位置,戶外陽光就肆無忌憚灑進來。

“準備待幾天?”韓思農問。

齊婼淺正有些出神地望着韓思農,她見他面容上染着一層光,看起來格外夢幻,不像真人。

“啊,什麽?”齊婼淺回神。

韓思農低下頭,戳面前的蛋糕,頭也不擡道:“我問你,打算待幾天,有沒有什麽計劃?”

齊婼淺撐着下巴,笑得不懷好意,“怎麽,你打算招待我啊?”

韓思農擡眼,“我工作比較忙,但我可以安排……”

齊婼淺擺擺手打斷他,“得了吧,在這裏我朋友也不少,不需要,倒是……”

“倒是什麽?”

“我想約你,你有沒有時間?”

韓思農放下叉子,有些為難,“我不知道,你想幹嘛?”

齊婼淺最煩男人忸忸怩怩,“喂,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啊,我都幫你那麽大忙了,你怎麽還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啊!”

韓思農笑,“大小姐,你這話太霸道了吧,收購綠慕居,你好處沒少占吧。我基本上是退到了最邊界。”

“行吧,行吧……”齊婼淺開始把玩漂亮的指甲,乜着他道,“你好無聊啊韓思農,我就沒見過比你更無聊的男人了!”

韓思農待會兒還得開會,兩人喝完一杯咖啡,就道了別。沒走出店門幾步,齊婼淺忽然叫住他。

齊婼淺小跑着到他面前,往他身側一站,腦袋稍偏,虛虛貼着他肩膀道:“你看,我們是不是很配?”

韓思農怔了怔,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商店玻璃擦得锃亮,照出他倆的倒影……因為貼得極近,仿若一對親密的愛侶。

韓思農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影子就散了。

“不好意思,我趕時間。”韓思農殘酷地打破暧昧美夢。

齊婼淺氣得差點背過去,她盯着他無情離去的背影,不顧儀态,狠狠啐了一口。

韓思農進了辦公室,發現厲永奎也在。

厲永奎今天穿得頗為正式,三件套西裝,還打了條花色領帶,發型也是一絲不茍。乍眼一看,很有廣告畫報模特的味道。

韓思農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調笑,“你要上電視嗎?”

厲永奎不說話,轉身去落了鎖,再走到韓思農面前,開始一件一件脫。先是上衣,然後是馬甲,最後手指頓在了襯衣紐扣上。

“住手!”韓思農低吼了一聲,“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厲永奎木然盯着他,接着笑了一下。笑跟哭沒區別,很難看。

韓思農有多久沒碰他了呢?

幾百天了吧,再這樣下去,就是一年。他甚至生出一種可怕的預感,韓思農或許再也不會碰他。

“你不想要我了嗎?”

他終于問出來。

韓思農直直站着,不吭聲。

“回答我——”

他試着縮短距離,伸出手,即将碰到韓思農的剎那,對方忽然慘白着臉躲開了。

“不要碰——”韓思農驚恐地向後退,并開始長長喘氣。

厲永奎陡然愣住,不知為何,他竟為對方難受起來。

“你——”沒事吧。

還沒問完,韓思農指着門的方向,用冷淡到近乎殘酷的語氣說:“求求你,能不能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就都挺難的……555

?關于條款,我不知道自己胡謅的對不對,如若有錯,希望可以指出,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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