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溫荀仔細想了想,沒想出個所以然。

原主的記憶中并沒有溫伯說的那三個人,看這情況應該是連原主都不認識了。

“他們來找我做什麽?”溫荀不動聲色地問道。

“老奴也不清楚,他們只說找公子,也沒說是為了什麽。”溫伯把事情的經過徐徐道來,“夫人壓根兒不聽人細說,明知燈少莊主是公子的徒弟,連門都沒讓人進。”

徒弟?原主什麽時候收了個徒弟?書上貌似沒有這段劇情。

溫荀微微蹙眉,那個什麽少莊主既是原主徒弟,沒道理原主不存在有關此人的記憶。

有問題。

“我徒弟……咳咳,他有話留給我嗎?”

“沒有。”溫伯繼續道:“燈少莊主和衣公子都說改日再訪,他們似乎并不清楚公子昏睡之事。”

“外面的人都不知我昏睡了一個月?”

“飲露峰主對家主說,為了公子的安危着想,讓我們最好對外保密此事。”

由此看來,一個月前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不然無論怎樣都解釋不通。

其中因由溫瓊定然不知,否則又怎會追問孩子的生父,他必須去找他的師父飲露峰主問個清楚。

“那第三個紫衣人呢?”

梳理一番思緒後,溫荀接着最開始的話題問道。

“紫衣人來時湊巧碰上離開的燈少莊主,幾番追問之下兩人險些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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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這個人,溫伯的額上又添了幾道皺紋,“他自稱是公子心中最重要的人,說公子倘若出了差池,便讓整個溫家陪葬。”

“公子……他莫不是公子肚中孩兒的……”

溫伯問到一半,想起自己在溫家的身份,連忙把話打住。

溫荀哪裏知道這人是誰,還說什麽心中最重要的人,讓人聽着都起一身雞皮疙瘩。

不過……這人口氣倒是挺大,應該真有幾分本事。

原主一心想替父光耀溫家,奪回溫家的家主之位,沒準兒真會答應與此人在一起。

一不小心來了一發,結果中了獎……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溫荀及時收住胡思亂想,對溫伯道:“時辰不早了,明日還要早起動身,溫伯也早些歇息吧。”

“是,公子。”

目送溫伯關門走後,溫荀沒有立即吹滅燈燭。

這裏是原主的房間,說不定可以找出一些不得了的東西,比如定情信物之類的。

溫荀在那兒東翻西找,一無所獲便罷了,還被一閃而過的黑影給吓了一跳。

他硬着頭皮開門看了看,長廊的燈籠散發着柔和光暈。

夜風吹過,正自左右搖晃,原來是虛驚一場。

是他看錯了眼。

一直睡到半夜,溫荀從夢中驚醒了。

他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裏他生了一個孩子。

可是孩子沒有爹親,所有人都當着面笑話他,說那孩子是個野種。

孩子仰着頭問他,“阿爹,父親呢?他為什麽不來找我們?他是不要我們了嗎?”

這個夢把溫荀驚得出了一身冷汗,他坐在床上陷入深思。

如果有一天孩子真生了下來……

那些人會如何看他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孩子又會怎麽想?

孩子生來無辜,這些本不是他該承受的。

他在心裏暗下決定,無論怎樣,一定要找到孩子的生父。

想通了這茬,溫荀躺下繼續睡覺。

他總覺黑暗中有一雙眼睛在偷窺自己,可一睜眼又什麽也沒有。

自從懷孕之後,溫荀變得比平常更嗜睡,這一覺便睡到了日上三竿。

次日上午,溫荀換上玄玑門的銀色雲紋校服,離開溫家前去玄玑。

送他的人除了溫伯,還有二叔溫瓊和堂弟溫阮。

馬車是溫伯讓人備好的,随同是溫家的幾名家丁。

溫瓊道:“我與你嬸嬸商量好了,等你和飲露峰主說完這事後,便讓你回溫家來安心養胎。”

“多謝二叔,此事我會仔細考慮。”

話先這麽應下,溫荀可不想好好養胎,他還得找到孩子的親爹。

真不知是個什麽品種的渣男,睡完人就跑了,這麽長時間都不來看他!

溫荀暗罵了好幾句狗渣男,在他們的目送下坐上馬車,動身前往玄玑門。

原書的世界觀溫荀記得很清楚,書中世界名為寰界,是四境八荒中的一境,整個寰界以修仙為主。

古往今來,都有這麽個說法。

修成仙者為正,修成魔者為邪。

寰界正派分劍修、藥修、術修、丹修,有北玄玑、南缥缈、東蓬瀛與西鳳麟之稱。

而溫荀所在的溫家便屬玄玑門下一脈,是寰界一大修仙世家。

與溫家同屬玄玑門下的,是歷代繼任玄玑掌門之位的師家,現今的玄玑掌門便是師家家主。

玄玑門位于玄都子夜山,故又名子夜玄都。

從溫家所在的溫城出發,禦劍乘雲到子夜城僅需半個時辰。想到溫荀有孕在身,溫伯特地讓人準備了馬車。

子夜山下有座子夜城,溫荀抵達玄都時已至傍晚。

天邊的殘晖映在城門上,子夜城三字于霞光之下熠熠生輝。

子夜山聳有五峰,五峰對峙,并稱為玄玑五峰。

上山的路有很多條,每一條可通往不同的峰脈。

溫荀自幼拜入飲露峰下,師從飲露峰主涯真子。

依年齡來算,他師父是玄玑掌門師仙游的師兄。

可惜涯真子天資不夠,加上生不逢時,年過五旬都只能做個飲露峰主。

溫荀讓家丁們在子夜城等着,自己獨自上山。

五峰有各自的規定,屬飲露峰最為嚴苛,沒有腰牌是進不了山門的。

守門的兩名弟子看了看腰牌,又打量了溫荀好幾眼,眼神略怪。

“看清楚了?”溫荀見他們點頭,收回腰牌往門裏走。

原主的天賦不低,絲毫不亞于主角溫阮。

可惜人太固執,劍術雖好,心用錯了地方。

就是這麽個孤僻又固執的原主,竟然偷偷地懷上了孩子。

溫荀怎麽想都想不明白,原主究竟抱着何種心态,才會甘願委身于他人。

沒走多遠,便聽守門二人在交頭接耳。

溫荀的耳力好,把他們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真的是溫荀師兄,已經一個多月沒見着他了。”

“你還管他叫師兄呢,沒聽見霁獨師兄說的那些嗎。”

“霁獨師兄說了什麽?你快說來聽聽。”

“霁獨師兄從山下回來,聽到一個消息。說溫荀是個斷袖,在外面胡亂勾搭懷了孕。”

“男人怎麽會懷孕……”

“這誰知道呢。”

連溫荀自己都不知道,更別提他們了。

但不得不說的是,這個消息傳得真快。才幾天不到,就從溫城傳到了子夜玄都。

那兩人口中的霁獨,正是飲露峰的大師兄。

涯真子門下弟子無數,當中最看重三名弟子,溫荀剛好排在老三。

霁獨的命運和他師父很相似,明明身為大師兄,卻是天資平平,做什麽都被自己的師弟壓一頭。

因此,霁獨一向看不慣獨來獨往的原主。

這些溫荀都知道。

最近各派忙着準備玄都奪魁,大部分弟子都去了後山練劍。

除了守門弟子和灑掃弟子,前峰基本上見不到人影。

溫荀知道涯真子最愛在書齋鑽研劍法,入了山門便直奔書齋而去。

書齋建在飲露峰後山,溫荀去的時候沒見到師父涯真子,倒是碰見了守門弟子提過的霁獨師兄。

“喲,什麽風把溫荀師弟吹來了。”霁獨剛和其他師兄弟練完劍,看到溫荀忍不住話帶嘲弄。

“溫荀師弟,好些日子沒見,玄都奪魁準備得怎樣了?”說這話的是另一名男子,飲露峰的二師兄飛白。

霁獨諷笑道:“飛白師弟,這話你就說錯了。溫荀師弟天資過人,哪兒需要準備。三年前敗給蓬瀛衣家,只是溫荀師弟手下留情。溫荀師弟,師兄沒說錯吧?”

如果按照原書的劇情,原主在三年前便敗給了蓬瀛衣家,最後自盡身亡。

可現在從霁獨口中,溫荀卻聽到了另一個結局。

他們當着溫荀的面重提往事,分明是在故意揶揄他。

溫荀不是個忍氣吞聲的人,也跟着笑,“是溫荀修為不夠,怎談得上手下留情。兩位師兄這麽晚了還在勤練劍法,想來是對玄都奪魁志在必得了。希望霁獨師兄這次能接下三招,別再一招就被人打趴下。畢竟,這都過了三年了。”

“你……”霁獨被身旁的人攔住,生生咽回後半句話,勉強保持笑臉,“你是來找師父的吧?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師父在不在書齋?”

聽他這口話,溫荀已經猜到了。

這個師兄的腦子真不好使。

見溫荀轉身欲走,霁獨朝別的弟子使了個眼色,擋住溫荀的去路。

“溫荀師弟走這麽急做什麽?”霁獨來到溫荀面前,“師兄聽說了一件事,大家都有點好奇,想問問溫荀師弟。”

“霁獨師兄有話不妨直說。”

“其實我們也是聽來的,就想知道這件事的真假。”霁獨的話意有所指,“外面的人都在傳,說是我們玄玑門飲露峰的某個男弟子懷了孕,溫荀師弟應該知道吧?”

溫荀看着他,默而不語。

“男子懷孕這可是稀罕事,溫荀師弟不好奇嗎?還是說,溫荀師弟知道這個人是誰?”

面對霁獨的有意追問,溫荀面不改色地回道:“霁獨師兄既然這麽好奇,自己試試不就知道了,又何必來問我。”

霁獨接不上話,索性直接挑明,“這個人就是你吧?溫荀師弟。”

溫荀一掃衆人臉色,大膽承認了,“是我。所以說,你們都這麽好奇,是都想生孩子麽?”

弟子們目目相觑,在底下竊竊私語,誰會想到溫荀的臉皮竟然這麽厚。

二師兄飛白似有不信,追問道:“溫荀師弟,這事是真的?你真的懷了……”

溫荀無奈地打斷他的話,“我說假的你們不信,我說的真的你們也不信,這我就真沒轍了。”

飛白還想說什麽,被霁獨搶在前面,“溫荀師弟親口說了,師兄當然信。師父近日送了我一只靈狐,這靈狐特別聰明,連腹中胎兒是男是女都知道。”

他繼續道:“正好溫荀師弟回來了,還帶來了這麽個喜訊。師兄今日就把這只靈狐送給你,溫荀師弟千萬不要嫌棄。”

“師兄的好意心領了,這麽貴重的禮物師弟可不敢收。”

溫荀清楚他絕對不會心懷好意,眼下找師父的事更為要緊,無意再跟他們繼續演戲。

卻在他轉身之際,霁獨故意放出靈狐,直沖溫荀而去。

同一時間內,嗖嗖幾聲劍響,數道白光突地自林間射出。

靈狐一聲哀嚎,轉瞬便死在了溫荀腳下,狀貌凄慘。

“什麽人!”

衆人往白光所發的方向望去,暮色中唯見草木輕搖,并不見任何身影。

“師兄且慢。”飛白攔下試圖追去的霁獨,看了眼面色不驚的溫荀,在他耳邊輕聲道:“這五道劍氣又快又狠,玄玑門內只有一人才可同時發出。”

“誰?”

“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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