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又有人來提親?!
溫荀懷疑自己聽錯了,但想起那本攻略日記,又覺此事不無可能。
左有燈宵,右有衣濯白,面前還有溫夫人和衣盛雪。
溫荀覺得自己離死不遠了。
因為丫鬟剪碧這句話,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她一人身上。
溫夫人臉上的笑有些挂不住,勉強道:“什麽叫又,不會說話就別說。”
剪碧遲疑道:“可是那人已經進來了,就在前廳,家主也……”
溫夫人瞪了她一眼,示意剪碧把嘴閉上。
衣盛雪并非這般好糊弄的人,目色微凜,“溫夫人,現在是怎麽回事?”
“我前面便說了,我們家溫荀長得俊,誰人看了都喜歡,會有別人來提親也不奇怪。”溫夫人少見的臨危不亂,她咳了兩聲,問道:“剪碧,你知不知道外面來的是什麽人?”
剪碧如實道:“回夫人,是流離谷主和他的師父星流散士。”
衆所周知,流離谷主別鏡花乃是蓬瀛山的叛徒。
蓬瀛術修分有衣家與別家,為争蓬瀛仙師之位,兩家素來不和。
後別鏡花離開別家,拜星流散士策玄隐為師,集寰界散修成流離谷主。
而今日,他卻故意來溫家提親,這對衣家來說無疑是一種挑釁。
“姑姑。”衣濯白在看了眼溫荀之後,對衣盛雪道:“讓侄兒去會會他。”
Advertisement
衣盛雪道:“一起去。”
幾人迅速趕往前廳,唯有溫荀與燈宵慢在後面。
溫荀記得別鏡花這三個字,攻略日記上寫有此人的姓名。
由此可見,別鏡花會來提親并不是為了與衣家作對,而是為了他。
“師父……”燈宵突然拉住他的手。
溫荀心裏咯噔一聲,差點忘了,他身邊還跟着個未曾露過真面目的小徒弟。
溫荀停下腳步,問他,“怎麽了?”
燈宵松開手,笑着搖搖頭,最後一個字也沒說。
看着他不說話還笑的樣子,溫荀不由一陣發毛。
這種感覺持續不過片刻,溫荀皺了皺眉,似是有口難言,“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不論你如何看待師父,都先去看了情況再說吧。”
開玩笑,比演技他還沒輸過。
燈宵急忙解釋,“徒兒不是那個意思,徒兒……”
溫荀揉了下他的頭發,抿唇道:“你不用解釋,師父都懂。”
燈宵又笑了,這次的笑容卻是發自內心,“嗯,徒兒相信師父。任何欺負師父的人,徒兒都不會放過。”
他說的話都是真的,任何背後議論他師父的人,他都會施以相應的懲罰。
溫荀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直覺告訴他,這個小徒弟很棘手。
因為這還是第一次,燈宵在他面前說出這種狠話。
前廳的氣氛和溫荀想象中一樣緊張,似有一場醞釀已久的戰火,一觸即發。
一邊是蓬瀛衣家,衣濯白與他的姑姑衣盛雪。
一邊是流離谷,曾經的別家叛變弟子,別鏡花與他的師父策玄隐。
這是溫荀頭次見到傳說中的流離谷主,原文中對此人有過詳細描述。
說別鏡花是寰界散修的頭領,不僅在術修上極有天分,還在劍法上有着獨特見解,因為他的師父策玄隐曾是玄玑門排名第二的劍修。
散修大多都是離開原師門的修士,或是另投他派,或是叛變弟子。
他們不與魔修為伍,于流離谷自成一派,并對所謂的正道人士嗤之以鼻。
溫荀到的時候,兩家人正在唇槍舌戰。他可不想成為所有人的焦點,索性站在後面偷聽,決定看情況伺機而動。
無論是衣家還是流離谷,兩方都并非等閑之輩。若不是礙于顏面,恐怕早便交上了手。
衣盛雪道:“這門親事溫夫人已與衣家定下,奉勸你們趕緊離開,不要自讨沒趣。”
策玄隐道:“溫荀尚未嫁入衣家,這親事便不算作數。況且,他懷有別家血脈,豈能……”
衣盛雪道:“胡言亂語,這分明是衣家的骨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別家的算計,休想在此颠倒是非。”
策玄隐深知衣家人最是難纏,不願與衣盛雪多費口舌。
他看向溫瓊,準備聽他想法,“溫荀既是溫家主長兄之子,他的婚事便該是溫家主做主。方才衣二家主所言,此事僅由溫夫人一人作下決定,未免有些欠妥。”
溫瓊笑了笑,解釋道:“實不相瞞,這些事情一直都是內人在打理,溫某極少插手。”
溫瓊的意思很明顯,一是溫荀的婚事他不打算幹涉,二是他和溫夫人一樣偏向衣家。
便在這時,別鏡花突然喊了一聲荀兒,引得衆人往同一個方向看去。
溫荀哪知這人會如此眼尖,躲在後面偷聽也能被發現。
他緩緩站出來,有一種被逼上刑場的感覺。
連溫荀本人都不知道孩子生父是誰,更遑論成親之事。
在未查清楚之前,他誰也不能輕易答應。
身為曾經的蓬瀛門人、如今的流離谷主,別鏡花沒有半分蓬瀛弟子的仙姿。整個人看上去痞裏痞氣不說,還偏生穿了一身紅衣。
不同于他師父的低調與深沉,他顯得十分張揚,仿佛一樹轟轟烈烈綻放的繁花,明亮而奪目。
“荀兒……”
別鏡花正欲上前,被衣濯白截住去路。
衣濯白皺眉道:“不準這樣叫他。”
別鏡花卻是一笑,輕聲反問,“與你何幹?”
看着冷鋒相對的二人,溫荀覺得自己确實該現身了。
只不過這事到時候傳出去,恐怕又少不了一番議論。
說什麽藍顏禍水……
衣盛雪道:“來得正好,趁着這麽多人在,我們便說個清楚。什麽良辰吉日也不用選了,麻煩溫夫人今晚把一切都準備好,明日衣家便來迎親。”
策玄隐看向她,他的喉嚨有些沙啞,聲音卻堅定而有力,“我不同意。”
衣盛雪冷哼一聲,說話氣勢淩人,“你多想了,這件事不需要你的同意。”
策玄隐忽地站起,抽出腰間佩劍。
溫瓊生怕他們在溫家動起手來,連忙笑着上前,“兩位有話好好說,又何必動手。我們雖身為溫荀的長輩,但這種終身大事仍需靠他自己拿定主意。”
溫荀聽到這話,心下頓時明了。
果不其然,那兩人很快向他望過來。
同樣看着他的,還有貼身而站的小徒弟燈宵。
燈宵眨了眨眼,擡頭輕聲問道:“師父父,現在怎麽辦?”
溫荀很清楚,這麽多張嘴他一個人根本無法說清。
目前來看,最好的方法是從這兩人口中挨着套話。看誰的嫌疑最大,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沒事,師父會和他們說明……”話到一半,溫荀忽覺一陣惡心,竟是當着衆人幹嘔起來。
燈宵急忙扶住他,緊張地喊道:“師父!”
“阿荀……”
“荀兒……”
另外兩人見狀,幾乎同時上前,卻被燈宵攔下。
燈宵用一種大人的口吻說道:“你們如果不想氣他,便離遠點,免得師父見了生煩。”
他的語氣中帶着警告意味,眼神極不友善。
溫荀再次睜眼時,已經被燈宵送回了房間歇息。
醒來饑腸辘辘,看外面的天色逼近傍晚。
剛才的害喜本是故意而為,試圖轉移衆人注意,不料後面居然成了真。
他吐了個天黑地暗,在服下燈宵的丹藥之後才得以安然入睡。
溫伯剛剛出去,屋內沒有別人。
溫荀慢慢坐起來,掏出那本攻略日記。幸好他藏得較深,并沒有被燈宵看見。
倘若被發現,事情遠遠不止今日這般簡單。
這本攻略日記并不完整,除去中間被撕掉的幾頁,其它頁數都有相應損毀。
比如燈宵後面幾頁,便已被熏烤得看不清字樣。
他只知道原主與燈宵關系匪淺,可究竟發生過什麽,又到了何種地步,依然尚待明确。
這也難怪原主會将此物存放在虛無海市,若非如此,他可能連再見到它的機會都沒有。
這本攻略日記會變成這樣,一定是有人動過手腳。
溫荀想了想,直接翻到有關衣濯白的那一頁,一目十行地看起來。
[攻略目标三]
姓名:衣濯白
性別:男
年齡:二十二歲
身份:蓬瀛山大弟子、衣家少主
攻略難度:★★
“……三日,晴。我約了衣濯白去流香小築飲酒。我知道他的酒量不好,一杯酒下去一定會醉。他醉了最好,醉了就什麽都不記得了,也能把我忘了。”
“……我低估了衣濯白的酒量,沒想到他比我想象中要好。他再一次對我告白,還說想要與我退隐,與我一起養個孩子。可惜啊可惜,我們的關系早就已經結束了。”
“……我是個男人,不可能給他生孩子,更不可能為他衣家延續香火。希望他能找到一個更适合他的人,祝他幸福。”
看完這一段,溫荀合上冊子。
他仔細回憶衣濯白對他說過的話,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一樣。
首先,衣濯白記錯了,退隐這句話并非是原主對他所說。
其次,抽空他必須去一趟流香小築。
從日記內容可以看出,雙方在醉酒之前便已和平分手。
衣濯白自小受衣家禮法熏陶,絕對不會是那種強迫原主的人。
所以,溫荀由此做出判斷,孩子的生父不是衣濯白。
排除掉了第一個人,溫荀繼續往下看。
卻在他翻到別鏡花的名字時,房門突然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