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面對滄浪峰主的問題,溫荀一時間沒有作出回答。
聽師仙游那話,原主應該和他有過雙修。可讓溫荀費解的是,他并沒有在原主的過去中找到這段記憶。
玄玑門弟子衆多,也或許是師仙游認錯人了,他的雙修對象不一定是他。但看掌門對自己的态度,原主與他絕對有過暧|昧關系,會一起雙修也并非不可能。
頭疼。
他該怎麽回複滄浪峰主?這才是溫荀眼下面臨的最大難題。
“你不想說師伯也不為難你。”師殘螢以為吓到了他,語氣變得溫和了許多,“不過你如今身體不便,這玄都奪魁還是不去得好。”
“師伯說的是,弟子已決定放棄玄都奪魁。”
“嗯,玄都奪魁并不能決定一切,你想清楚了就行。”師殘螢滿意點頭,“你這是要下山?馬上便是晌午,不如留在滄浪峰用過午膳再走。”
這麽快就晌午了?明明剛從洞仙窟離開不久。
溫荀并不願和師殘螢多加交談,于是把他師父涯真子搬了出來,“弟子昨日才回到山門,還沒來得及與師父打聲招呼,這會兒正打算回一趟飲露峰。”
“哦,這樣啊。”師殘螢這下沒理由留他了,笑着給他讓出一條路,“經常聽飲露峰主念起你,你先去吧。”
“弟子先行告退。”溫荀說着行禮離開,迎面走來一名玄玑弟子,好像是滄浪峰主的二徒弟。
那人看見他,先打了聲招呼,“溫荀師弟,好久不見。”
溫荀憑着原主記憶喊出這人的名字,“懷微師兄。”
“懷微,你過來。”師殘螢捂嘴咳了一聲,把名喚懷微的弟子叫到面前。
懷微行禮道:“弟子見過師父。”
Advertisement
師殘螢看溫荀走遠了才開口,問他,“你與溫荀認識?”
懷微道:“回師父,弟子與溫荀師弟僅有兩面之緣。剛才見師父在與溫荀師弟談話,所以弟子沒有走上前來。”
師殘螢道:“僅有兩面之緣就與人搭讪?”
懷微愣了一下,“啊……因為他是飲露峰的師弟,弟子才……”
師殘螢打斷他的話,厲聲道:“劍法溫習完了?有決心奪魁嗎?不是為師對你嚴苛,你心裏要清楚,玄都奪魁決定着你的命運!”
懷微抖了抖,整個人都懵了,“師父你剛才不是說,玄都奪魁并不能決定一切嗎?”
“……”師殘螢瞪了他一眼,抽身拂袖而去。
另一邊,溫荀還沒走出山門,不巧再次遇上了他的兩位師兄。聽他們昨日所談,應當是下山去看姑娘。
溫荀從來就對姑娘沒什麽興趣,但他沒想到自己會像姑娘那樣懷孕。
霁獨顯然看見了他,每次都主動招呼,更準确來說是主動找茬。“溫荀師弟,正巧啊,師父剛剛還在找你。”
溫荀微笑道:“多謝霁獨師兄傳話。”
“同門師兄弟,這些都是應該的。”霁獨笑得很虛僞,“對了,師父讓我随口問問,說溫荀師弟昨夜去了哪兒?”
“霁獨師兄不是與我碰過面嗎?”溫荀道。
“哦?這麽說,溫荀師弟這是真的見到掌門了?”
“見到了,不勞霁獨師兄擔心。”
霁獨明顯不信,朝旁邊的飛白使了個眼色,“上回是師兄不對,這次下山特地買了靈丹。”
飛白走到他面前,摸出一個小瓷瓶遞給他,“一份薄禮,還請溫荀師弟不要嫌棄。”
溫荀正欲接到手裏,暗中突然射|出一塊飛石,剛好打中飛白的手腕。與此同時,小瓷瓶脫手而出碎了一地。
他往飛石的方向看了眼,并不見任何人的身影,地上也沒有石子的痕跡。
見到此狀,霁獨的臉色頓變,不分青紅皂白就說道:“溫荀師弟這是何意?是嫌疑師兄送的禮物不好?”
飛白連忙阻攔,“霁獨師兄,這不關溫荀師弟的事。”
霁獨從鼻腔發出一聲冷哼,看樣子是想要動手解氣。“別攔我,身為他的師兄,難道還不能教他不成。”
溫荀沒等到霁獨的出手,倒是等來了他們的師父涯真子。
“你們在這裏做什麽?”涯真子面色嚴肅,“不去後山好好練劍,卻在山門前鬧事,是想把飲露峰的臉都丢盡嗎?”
“師父。”霁獨憤憤不平道:“我們……”
還是飛白會說話,站出來圓場,“我們只是恰巧碰到了溫荀師弟,師父不要生氣,弟子這便去後山練劍。霁獨師兄,我們走吧。”
溫荀也跟着道:“弟子失手打碎了東西,是弟子不對,兩位師兄的好意溫荀心領了。”
待那兩人走後,涯真子适才出聲追問他,“為師有話要問你,掌門昨日見你,可是因為要出關了?”
溫荀道:“掌門師叔沒有同我細說。”
“為師知道掌門待你不一般。”涯真子拉他到另旁的僻靜處,小聲道:“你可對掌門說過在無心殿做卧底之事?”
“不曾。”溫荀隐約猜到涯真子想打什麽算盤,“掌門師叔并不知道我與無心殿主相識。”
果不其然,涯真子接下來道:“如此正好,為師替你想了個計策。掌門既不知你去過無心殿,更不知你與無心殿主的關系。日後旁人問起你腹中孩兒的生父,你便報上他的名字。為師也是替你着想,這事兒為師一定會給你保密,你不用擔心。”
溫荀故作遲疑道:“師父,這麽做不太好吧……”
涯真子道:“有何不可?這以後你溫家與師家結親,整個玄玑門誰還敢瞧不起你。為師的話你好好考慮,對了,這次可把仙玄劍訣帶來了?”
溫荀知道他這個師父的目标是仙玄劍訣,口頭上都是為了他好,而其實心裏卻揣着別的計算。
如果他不把仙玄劍訣交給他,涯真子定會以此作威脅,将全部責任推到他的身上。
到那時候,就算他有一百張嘴,也無法說清自己與魔修之間的關系。
溫荀道:“帶來了,但徒兒怕被霁獨師兄找麻煩,所以把劍訣放在了劍匣裏。”
涯真子道:“那你的劍匣又在何處?”
溫荀道:“在燈宵手上,師父放心,沒有我的允許他不會輕易打開劍匣。”
涯真子道:“為師不是催你,只是這玄都奪魁将近,你既然無法參加奪魁,這劍訣留着亦無甚用處。若是不小心被人發現,反倒會給你帶來麻煩。你現在不是一個人,總要為自己的将來作好打算。”
溫荀微微一笑,“師父替徒兒做了這麽多,徒兒孝敬師父是應該的。我這就準備着下山去取劍匣,師父還有其他事嗎?”
涯真子捋須笑道:“你有這份心為師深感欣慰,早去早回。”
溫荀在涯真子的目送下踏出山門,下了子夜山來到子夜城內。
每次舉辦玄都奪魁之前,玄玑門都會廣發請帖邀各路修者。
來客被安排在子夜城的玄玑別苑,這座別苑坐落在子夜城深處,與子夜城的鬧市隔了好幾條街。
是以溫荀越往那個方向去,喧嚣聲越是小了。
他給別苑的守衛弟子看了腰牌,又問了燈宵住處的院子。
人剛邁進門檻,便見幾名藍衣男子朝他走來。
溫荀見過這身穿着,知道他們是蓬瀛衣家的弟子。每隔三年的玄都奪魁,衣家皆在玄玑門的受邀之列。
為首的弟子很眼熟,開口便道:“在下蓬瀛山客楚,家主想請溫公子過去一談。”
衣家的家主?豈不是衣濯白的爺爺了?
溫荀總不好不給老人家面子,更何況本就是他先拒了衣家的提親。蓬瀛衣家在寰界的地位并不低,這件事确實很掃衣家的顏面,況且他也有做的不當之處。
溫荀道:“麻煩在前面帶路。”
客楚是衣濯白的師弟,上次提親也來過溫家,對溫荀算是很熟悉了。
“溫公子你別怕,老家主很好說話,而且還有少主在。”
“衣公子也在?”
“嗯。”
溫荀跟着客楚去了衣家所在的院子,他以為會在路上碰見另外幾人,卻是連半條人影也不見。
送他到門口之後,客楚便退身離開了。
衣家老家主名喚衣絕弦,年過七旬,也是蓬瀛山的仙師。
他的兒子衣尺素英年早逝,剩下衣濯白這個獨孫。衣濯白是未來的衣家繼承人,更是未來的蓬瀛仙師。對于孫兒的親事,衣絕弦自然會放在心上。
“進來吧。”裏面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
門開了,看見從屋內走出的衣濯白和他姑姑衣盛雪,溫荀頓住腳步。
衣濯白也看着他,眼睛好似落在了他身上一樣。
溫荀聽他輕輕地喊了聲,“阿荀。”
衣盛雪則對他道:“老爺子脾氣好,去吧。”
溫荀點點頭,扭頭錯開了衣濯白的視線。
衣絕弦鬓發皆白,雙目卻炯炯有神。他坐在太師椅上,沖溫荀招了招手,“孩子,過來。”
“見過衣家主。”溫荀禮貌地行了個禮。
“能坐就別站,年輕人站那兒做什麽。”
這個衣老家主沒他想象中那麽刻板,相反,看上去非常親切。
衣絕弦道:“有沒有吓到你?”
溫荀道:“沒有。”
衣絕弦道:“盛雪比較守規矩,我雖是家主,但衣家的大小事務都是她在打理,連濯白都是她一手帶大的。那日去溫家提親,給你帶來不少困擾吧?”
溫荀道:“衣二家主和衣公子都是性情率真之人,并沒有給晚輩帶來困擾。”
“濯白他爹娘離世得早,我也一把老骨頭了。讓他犯下這樣的錯誤,是我這個爺爺沒管教好。”衣絕弦笑道:“說起來尺素還與你爹溫醑是好友,他若在世……”
這句話背後的意思不言而喻。
溫荀知道衣絕弦想說什麽,算來衣濯白還是他第一個排除掉的人。可他後來在流香小築撿到了那條緞帶,還看見了那一床的狼藉。
從那兒開始,溫荀對自己的推論陷入了死胡同。本來被排除掉的衣濯白,又再次成為了他的懷疑對象。
衣絕弦道:“濯白這孩子從小生在衣家,也見過什麽大風大浪。他的心思單純,喜歡一個人也不知道如何開口。果有冒犯之處,衣家願意承擔這個責任。我今天找你來不是逼你,嫁娶皆是自願。強扭的瓜不甜,這道理老爺子還是懂得。”
溫荀道:“多謝衣家主諒解。”
衣絕弦道:“是個好孩子,你一定也很煩惱吧?”
溫荀道:“既已成事實,煩惱也無用。與其糾結于眼前的煩惱,不如盡快想辦法解決。提親之事晚輩的做法也有不足之處,多謝衣家主包容。”
衣絕弦點點頭,對他投去贊許的目光,“你若是來找燈少莊主,出門右拐,第二個院子就是了。”
溫荀拜別了衣老家主,出門邁下院子的臺階。
“阿荀。”
這時,有兩人異口同聲地叫出他的名字。
溫荀往右一看,衣濯白正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再往左一看,有個坐在輪椅上的男子也正目不轉睛地盯着他。
作者有話要說: 溫荀:我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