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這突然親人是什麽毛病!

溫荀推開他,目光游離着把頭別過去,“有人……”

師仙游彎了下唇角,看見他耳尖微紅後滿意地笑了笑,半似威脅半似玩笑地說道:“下次再讓我聽見別的消息,或是看見你與他們來往……可就不單單是這樣的懲罰了。”

溫荀內心提起警惕,陡然升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現在可是孕夫!師仙游應該不會做得太過分吧?

溫荀小聲犯着嘀咕,“誰讓你當時在閉關,又不是我讓他們來提親的……”

“嗯?”

“沒……沒事。”

不料這低語被師仙游聽了去,他從溫荀袖中摸出那枚玉戒,再次戴在對方的指間,“自今日起,我不會再輕易離開你身邊。”

溫荀不知作何回應,許是這樣的話聽得多了,總覺缺了某種來自內心深處的觸動。

他下意識躲開那人熾熱的視線,“剛才寒食不是說燈宵來了麽,我們先出去看看吧。”

“等等,還有一事。”師仙游叫住他,半摟着不松手,“這麽急着去見你的小徒弟?”

“不是。”溫荀心裏明白某人這是翻了醋壇子,趕緊轉移話題,“你還有什麽事要對我說?”

“事關上任溫家家主。”師仙游正色道:“你之前不是想查出你父親死因,奪回家主之位麽?在我閉關這一個多月,寒食終于打聽到了新的消息。”

溫醑之死?原主還曾追查過這個?這讓溫荀微感意外。

在原文中,原主只是個炮灰角色,更別提原主他爹。所以,對于溫醑的死因,作者根本就沒有着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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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從他穿書開始,某些劇情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溫荀道:“什麽消息?”

師仙游道:“你父親死前,曾有人在藥神谷附近的小鎮見過他。等玄都奪魁結束之後,我便親自陪你去一趟藥神谷。”

溫荀點頭說了句好,又道:“今日正殿上,溫阮的表現有些奇怪,我想待會兒去流岚峰看他。”

師仙游默聲以應,并說道:“走,去見你的小徒弟。”

兩人出了小竹林,來到觀雪殿的前殿。

寒食依然默默地守在殿外,除了他,還多了一抹淡金色的身影。

作為丹修一脈的鳳麟山莊,素來以金為貴,連山莊的服色也以金色為主。

“你就是燈宵?”師仙游讓人進到殿內,“是來找你師父麽?”

“鳳麟山莊燈宵見過玄玑掌門。”燈宵禮貌地作禮道:“多謝掌門替師父和燈宵做人證。”

“你既是小荀兒的徒弟,也便是玄玑門的弟子,不必如此生分。”

在其他人面前,師仙游的表情永遠都是冷冰冰的。就算是一句簡單的客套話,也透出一種無可言述的疏離感。

這就是玄玑門的掌門人。

小荀兒?這又是什麽稱呼……

溫荀扶額,有些不安地看向燈宵,不敢讓這兩人接觸太久。

和冷漠疏離的師仙游不同,燈宵臉上時常帶着笑。他的笑看上去是那麽純粹那麽天真,可看得久了,就好像隔着一層霧,令人捉摸不透。

從那天親眼撞見燈宵的成年模樣開始,溫荀便清楚地知道,這個小徒弟遠不如表面這麽簡單。

這時,門外寒食來報,說是滄浪峰主前來求見。

“那什麽,我先去流岚峰找溫阮。”溫荀趁機叫走他那小徒弟,“燈宵,和為師一起。”

“你們去吧。”師仙游難得如此大方地開口。

“那我們先行告辭,掌……”溫荀想到什麽,及時改口說道:“便不打擾你與滄浪峰主了。”

燈宵聽話地跟在溫荀的身側,擡首間撞上師仙游眼中的兩點寒芒,吓得縮了縮脖子。

剛邁出殿外,他們就和滄浪峰主師殘螢撞了個正着。

溫荀依照禮節拜道:“飲露峰溫荀攜徒弟燈宵見過滄浪峰主。”

師殘螢急忙扶住他,一改往日肅容,語氣溫和道:“你如今身體不便,這些繁文缛節一并免了。”

溫荀懷疑自己聽錯了,愣愣地看了他一會兒。都說這位滄浪峰主為人嚴厲,最看重禮數,怎麽從上次開始就徹底變了?

他很快明白過來,師殘螢既是師仙游的伯父,一定以為他懷着師家骨肉,态度才會有這樣的轉變。

“我先進去了。”師殘螢笑吟吟地拍了拍他的肩,“好好養身體,過會兒我讓懷微送些補品去飲露峰。”

“弟子謝過滄浪峰主。”

“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不用說謝。”

溫荀:一家人???

師徒二人離開了觀雪殿,在去往流岚峰的途中,誰也沒有說話。

子夜山的山路很緩,不知不覺便走了很長一段路。眼看快要走到流岚峰的山門,燈宵張了張唇,想要說話又被突然冒出的人影打斷。

“溫荀師侄……”嗓音柔婉,來的人正是沉碧峰主溫如璧,“溫荀師侄這是要去流岚峰嗎?可不可以借一步談話?”

溫荀猜到溫如璧找他是要說什麽,對燈宵道:“你在此處等我,我與沉碧峰主去去便回。”

燈宵乖巧地點頭,“師父父去吧,徒兒在原地等你。”

每次上下山都很匆忙,這還是第一次溫荀同人漫步在子夜山的小徑。這個玄玑門的小師妹年紀比他僅兩歲之差,是玄主年齡最小也最疼愛的徒弟,因此才能坐上沉碧峰主的位置。

走了一陣兒,直到看不見燈宵的身影時,溫如璧緩緩道:“那天在你們面前出醜了。”

溫荀猜出她找他是為了這事,正好趁着這個時候向她作出解釋,“溫師叔不必放在心上,天音閣主已經與我說了。”

溫如璧輕啓朱唇,“他與你說了什麽?說是我認錯了人,對嗎?”

“嗯。”溫荀覺察出對方的情緒不對,慢慢道:“天音閣主說,他有個孿生兄弟,相貌與他一模一樣,名字叫做琴狩,時常在外假冒他之身份。所以,溫師叔認識的人或許是他,而并非天音閣主。”

“不可能。”溫如璧語氣堅定,“我不可能認錯,他的耳背後有一顆很小的紅痣,我親眼見到過。他對你如此之好,你們的關系也這般親近,難道還不知道嗎?”

“我……”溫荀想說自己确實不知,想了想,最後選擇了沉默。

“男人的心本就易變,我并沒有怪他,更沒有怪你。我只是想不通,為什麽一個人會變得這麽快。”面紗下的聲音有些哽咽,溫如璧說完這話遞過去一只香囊,“你如果見着他,麻煩把這只香囊還給他。”

“弟子記下了。”溫荀接過香囊,望着溫如璧離開的背影微微皺了皺眉。

他有些疑惑,一邊思慮着一邊原路返回。

倘若原主真與天音閣主有過戀愛關系,那麽原主算是溫如璧的情敵才對。為何溫如璧會找他說這些?甚至拜托他幫忙?

但如果溫如璧的話不假,天音閣主對原主的感情會有幾分是真?溫荀并不認為原主會傻到和這樣一個人發生關系,這麽看來又能排除掉一個人選了。

“溫荀師弟,一個人呢?”好巧不巧,再一次和霁獨狹路相逢。

“霁獨師兄。”溫荀沒興趣與他多話,連半點兒眼色都沒分過去。

“溫荀師弟走這麽急是做什麽?”霁獨有意攔住前路,小聲道:“師兄想跟你借樣東西,只要你願意借給我,飛白的死……師兄就當什麽也沒看見。”

“?”溫荀不解地擡了擡眼,“霁獨師兄有話不妨直說,還有,飛白師兄本就與我無關。”

“你當有掌門護你,你就真能安然無虞嗎?你以為……掌門會永遠護着你嗎?”霁獨放低音量道:“你與師父的話都被我們聽見了,不過如果你交出仙玄劍訣,卧底無心殿的事師兄假裝都不知道。至于師父那兒,我自會去交代。”

眼見溫荀要走,霁獨放出最後的殺招,“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懷的孩子是無心殿主的。此事若是傳到掌門的耳朵裏,就算掌門想護你,五峰峰主也不會答應,玄玑門絕不會容下魔修之子。”

“有些話還請霁獨師兄莫要妄言,今日的事師弟也可以當做什麽都沒聽見。”溫荀從容道:“霁獨師兄想要劍訣的話,不如去和師父商量。”

“溫荀,你會後悔的。”

溫荀仿佛沒聽見似的,默然地轉過身,與迎面而來的燈宵視線相交。

“師父,我們現在去流岚峰吧。”燈宵小跑到他的面前,瞥了霁獨一眼,迅速藏起眸底的冷漠。

到了流岚峰的山門口,守門弟子告訴他們,今晚輪到溫阮在子夜城巡夜,在他們來前溫阮便已下了山。

聽到這個消息,燈宵仰頭問道:“師父,那我們也下山嗎?還是……”

還是後面的話他沒很快說下去,頓了頓才悶悶道:“還是說,師父準備去掌門那裏?”

溫荀想起溫如璧所托,思忖道:“去子夜城,正好我有東西帶給天音閣主。”

燈宵聽到這兒愁雲頓消,笑着應聲,“嗯!”

下山後天色接近傍晚,上山的大門有玄玑弟子守着,以免不明身份的閑雜人進入玄玑門。

溫荀從守門弟子口中打聽了溫阮的去向,知道溫阮今晚負責在西街巡夜。

西街是子夜城最大的鬧市,時辰越晚,街上的行人越多,幾乎落不下腳。

他們沒見着溫阮,倒是碰巧遇見了在街頭賣藝的琴況。

等等……天音閣主賣藝?

溫荀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人,與燈宵擠進人群一看,竟然真的是琴況。

四面人流如堵,燈宵小心地護着身前的人,揉了揉眼,“師父,那果真是天音閣主嗎?”

溫荀沉吟道:“應該錯不了……”

身為天音閣主卻在街頭賣藝,實在難以令人想象。

這時,溫荀忽然萌生出另一種想法。

他本人并沒有見過真正的天音閣主,若是琴況真有孿生兄弟,誰又知道孰真孰假?

人群中有人和他們發出一樣的疑惑,出口道:“聽聞天音閣主的琴藝絕世無雙,不如彈一曲給大家聽聽呗。”

“就是就是。”

“這些都是傳聞,我看啊全是虛名。我倒是覺得,我們玄玑掌門的琴藝比天音閣主絕對差不了!”

琴況對圍觀者的激将法不為所動,“想要聽琴某的琴聲,總該給點誠意吧?”

溫荀掏出錢袋子遞過去,“這些誠意夠了嗎?”

“夠了夠了……”琴況伸出去的手一滞,怔怔地看着溫荀,“小溫荀?你下山了?還有燈少莊主?”

“如果我再不下山,恐怕就要錯過天音閣主的絕世琴音了。”溫荀微笑着說道:“我有事和你細說,去找個地方坐坐?”

“沒問題。”

三人撤了賣藝的攤子,去了附近的酒樓,尋了個靠窗的位置落座。

鄰桌是幾名玄玑弟子,看發冠的飾物應是流岚峰門下,有意無意地朝他們看來。

“隐居久了,來到凡世就忍不住給自己找點樂子。”琴況道:“送你到山門後,別谷主和衣少主便回了玄玑別苑。事情處理得如何?那個什麽師兄莫非是在嫉妒你?”

“已經解釋清楚了。”溫荀不解道:“為何會這樣說?”

“他名喚霁獨,為人肯定也喜歡嫉妒。”琴況看向燈宵,問他,“燈少莊主覺得呢?”

燈宵認真地回答道:“天音閣主說得不錯,師父長得這麽好看,難免會招人嫉妒。”

溫荀聽笑了,恢複到一本正經的神色,“我在山上碰見了沉碧峰主,她托我帶一樣東西給你。”

“又是她……”聽見這個名字,琴況不耐地皺了下眉。

溫荀留意着他臉上的表情,把那只香囊放在他的面前,“天音閣主當真不認識她嗎?”

琴況沒有沉默太久,餘光睇了眼香囊,搖頭道:“不認識,小溫荀這是不相信我?”

溫荀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面不改色地回道:“當然沒有。”

他們吃過飯一起離開酒樓,外面的天色已經黑盡,而整座子夜城卻亮若白晝。

入夜後,屬于子夜城的熱鬧才剛剛開始。

眼看時間太晚,溫荀也有些乏了,決定明日再找溫阮一問。

在跨出酒樓的一瞬,他看見一道白衣自人群中閃過,身影像極了玄玑掌門。

但溫荀很清楚,師仙游久居山上,沒有特殊情況都不會下山。

一定是看花了眼。

在走神的片刻,背後猝不及防被人推了一下。

溫荀腳底一個不穩,險些摔倒在地,所幸琴況反應及時抱住了他。

酒樓外人流湍急,誰也沒注意到是何人所為,更不排除是有人不小心碰到了他。

燈宵登時滿臉緊張,“師父……”

琴況聞聲也跟着緊張起來,“小溫荀怎麽樣?”

“我沒事。”溫荀慢慢站穩身形,側目時無意中掃了眼琴況的耳背。和溫如璧說得一模一樣,果然有一顆很小的紅痣。

他回神準備離開琴況的懷抱,擡頭卻見師仙游正站在不遠處,目色深邃地看着他們。

二人對視了半晌,正當溫荀以為對方會默默離去之際,不料師仙游竟朝他們緩步走來。

作者有話要說:  師仙游:還記得我說過的懲罰嗎?

溫荀:不記得!(迅速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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