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完婚?
溫荀仿佛聽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字眼,之前師仙游确實提到過婚事,但他說了是在玄都奪魁過後,而明日才是玄都奪魁的開賽大典。
溫荀懷疑自己聽錯了,複問道:“掌門真是當着所有人這麽說的嗎?”
翟錦書點頭如搗蒜一般,笑得很是高興,“嗯,掌門還說,等玄都奪魁結束就舉行婚事。溫荀師兄,到時候我就可以喝你和掌門的喜酒了。”
“可他還沒詢問過我的想法……”別說成親了,現在他連孩子親爹都不知道。不僅如此,除了師仙游外,玄都還有幾個原主的前男友。
如果讓他們聽到這個消息,後續還不知會怎樣發展。
“啊?”翟錦書愣了愣,小聲問道:“溫荀師兄是擔心小掌門嗎?”
“?”小掌門是誰?
翟錦書見他眼露疑惑,繼續說道:“待溫荀師兄的孩子出世後,可不就是小掌門麽?人難免會犯錯,掌門也不例外。現在掌門不但承認了錯誤,還願意承擔責任,而溫荀師兄對掌門也心懷好感,這豈不是兩全其美。”
整段話聽下來,溫荀理解了他的意思。但真要說對師仙游的感覺,連溫荀本人都不知道。
這種感覺很模糊,也或許是因為原主,他才會這樣的朦胧感,說不清也看不透。
“掌門還在正殿嗎?我先去正殿看看。”溫荀對他的問題避而不談,“明日既是玄都奪魁,你回飲露峰好些準備吧。”
翟錦書點頭道:“嗯,我會加油的。”
溫荀徑直去了玄玑正殿,因為不想再撞見其他弟子,故意繞了條小路。等他抵達玄玑正殿時,五峰弟子基本上都離開了。
除開師仙游,留在正殿內的還有五峰峰主。溫荀走近大門,依稀聽見裏面的談話聲,斷斷續續地傳出。
“如璧不同意這門親事。”說話的女聲很耳熟,是沉碧峰主溫如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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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荀乃溫家嫡長子,若能讓師家與溫家結親,無論怎樣對玄玑門來說都是一件喜事。沉碧峰主為何不同意?”不等師仙游開口,滄浪峰主師殘螢先幫他把這話問了。
沉碧峰主溫如璧道:“回掌門,溫荀心中另有所屬,如璧不想掌門拆散有情人。”
師仙游微微凝眉,問道:“你說他心有所屬,那你且說來聽聽,他心裏的有情人是誰?”
溫如璧頓了頓,回道:“溫荀的有情人是天音閣主琴況。”
躲在殿外偷聽的溫荀:這下完了……
這時,流岚峰主林瘦骨也跟着站了出來,“溫荀雖是溫家長子,可畢竟是男兒之身。這要傳出去,實在有損玄玑門的顏面,請掌門三思。”
涯真子哪能聽這話,急忙替溫荀說道:“作為溫荀的師父,有些話不得不說。我這徒兒盡管是名男子,但懷的始終是師家的骨肉。滄浪峰主所言不錯,溫家與師家若是結親,真是玄玑門的一大喜事。”
正殿內迅速分成了兩派,一派贊成這門婚事,另一派則極力反對。贊成這方的理由差不多,反對那方的理由卻各不相同。
但他們的話也只能點到即止,誰也不能輕易改變掌門作出的決定。
“如璧師妹既身為沉碧峰主,對于空穴來風的消息,應該自有判斷。”聽得出來,師仙游的話已經偏向了溫荀那方。他淡淡地掃了眼林瘦骨,最後将目光落在了最右邊的男子身上,“洗霜峰主,你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洗霜峰主名叫江鶴年,是除了溫如璧外最年輕的峰主。平日裏這位峰主鮮少參與意見,大多時候都選擇沉默不語。
既然被掌門點名問了,江鶴年只得依言回話,“鶴年贊成掌門與溫家公子的親事。如今溫荀懷孕之事已是人盡皆知,而他所懷又是掌門骨肉,此舉一來可以堵住流言蜚語,二來則不會讓外人以為掌門并非擔當之人。”
師仙游對江鶴年的回答極為滿意,說道:“此事就這麽定下了,若有異議,都放在心裏。”
“是,掌門。”
眼見五峰峰主準備離開,溫荀趁着師仙游還在這兒,搶在前面回了觀雪殿。
他本打算從觀雪殿的後門回去,很不巧碰上了守在殿外的劍使寒食。明明走之前人不在,沒想到會比他先回來。
溫荀做了個噓聲的動作,悄悄對他道:“我出去過這事兒別告訴掌門。”
寒食點了點頭,默默地幫他打開殿門。
溫荀一進去就脫了靴襪躺回床上,用被褥蓋住臉,假裝仍然睡得很熟。
沒過一會兒,聽見一陣腳步聲。他知道是師仙游回來了,十分自然地翻了個身,背對着來人的方向。
師仙游在床邊坐下,一個字都沒說。
許久都沒動靜,溫荀有些裝不下去了,把眼睛眯成一條縫隙,裝作睡眼惺忪的樣子。
他稍微翻正身體,往師仙游看了一眼,“什麽時辰了?我睡了有多久?”
“不久。”師仙游收回伸到中途的手,“缥缈島的冷香玉膏,冷家主有心了。”
誰知聽到此話的溫荀已然完全怔住,更不敢去看他,只覺得什麽也瞞不過這人的雙眼。
他慢慢坐起來,打算坦白從寬,“你怎麽知道我去見了冷惜別?這藥膏明明一點兒香味都沒有。”
師仙游拉了被褥給他蓋好,耐心地解釋道:“年前缥缈島送了不少禮物到玄玑門,其中便有這冷香玉膏。當初你為我受了劍傷,痊愈後我便是用那藥膏給你塗抹,怎會輕易忘記它的氣味。”
原主還為他受過傷?溫荀對此感到訝然。照原主的脾氣,別說救人,能不在背後補刀已是很不錯了。
“哦……你倒是記得清楚。”溫荀開門見山道:“你在正殿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但是……我還不想成親。”
沒等師仙游問他緣由,溫荀繼續道:“還是那句話,有些事連我自己都沒弄明白。可以給我一段時間嗎?到時候我再給你答複。”
“多長時間?”
溫荀連忙回道:“快則一個月,慢則兩個月。我一定會盡快弄清楚……”
看着他那心急的模樣,師仙游心裏的失落霎時一掃而光,“不急,成親是兩個人的事情,我會尊重你的想法。我只想讓你知道,我要娶的人是你,無論你是否懷有身孕,我都會娶你。”
這不是溫荀第一次聽到師仙游的情話,可每次都讓他心底浮起一陣暖意。
可能原主真的喜歡過他吧,溫荀心裏這麽想着,忽然有些不是滋味。蛟塘獨家
說到底他不過是一個人,命運僥幸讓死了的他在另一個世界活下來。他一次次地告訴自己,不能習慣這屬于別人的溫暖。因為他所得到的喜歡和疼愛,本該是原主的。
整整一天溫荀都聽話地待在觀雪殿,這幾天他和師仙游相處了太久,久到讓他差點把他當成了孩子的生父。
溫荀很明白,他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還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次日,玄都奪魁在子夜城正式拉開序幕。
來者共分為三方,一方是以玄玑五峰為代表的玄玑門,另一方是受邀前來的貴客,譬如蓬瀛山、缥缈島及天音六閣,最後一方則是不屬于任何一派勢力的散修。
玄都奪魁的開賽時間只有上午和下午,一直持續到第七日,勝利方可留下進入終賽。
開賽大典由玄玑掌門主持,場面一度非常熱鬧。
師仙游從小生長在子夜山,因為身份特殊,幾乎不會讓他接觸到外面的人。這種情況持續到前任掌門玄主仙逝,在師仙游繼任掌門之位後才有所改變。
所有人對師仙游都是只聞其名,甚至有不少修者來玄都不為奪魁,僅僅是為了見一面傳說中的劍修天才。
而原主不一樣,自幼失去雙親使之性格孤僻。雖然有着溫家嫡長子的身份,卻并不受任何人的待見。
溫荀能夠理解原主,也能夠理解他為何對玄都奪魁如此執着。可惜現在的他懷了身孕,不能替原主完成心願。
來前溫荀和師仙游說得很清楚,所以師仙游并未強迫與他同坐一席,也沒有再把婚事宣揚出去。
他說了會尊重溫荀的想法,便真的說到做到。
作為玄玑門的弟子,溫荀自然而然歸于飲露峰的行列。
他剛從師仙游身上收回視線,轉頭就撞見了沖他微笑的流離谷主別鏡花,緊接着是天音閣主琴況、缥缈島主冷惜別、衣家少主衣濯白,還有他的小徒弟燈宵。
盡管誰也沒說話,但溫荀已經感受到了他們看向對方的寒意。
偏偏小師弟翟錦書還一個勁兒地問他,“溫荀師兄,那個人為什麽總是對你笑啊?看他的紅衣裝扮像流離谷的散修,溫荀師兄你認識他嗎?”
溫荀無奈地回答,“那是流離谷主別鏡花。”
翟錦書對此相當意外,想必他也聽說過流離谷去溫家提親的事,“原來他就是流離谷主,聽說這次流離谷主會代表蓬瀛別家參加玄都奪魁。”
“嗯。”這件事別鏡花确實說過,并沒有出乎溫荀的意料。
玄都奪魁在他們的交談聲中開始,第一場是滄浪峰對陣洗霜峰,最後洗霜峰落敗。
那名滄浪峰的弟子溫荀見過,和他有過一面之緣,是滄浪峰主師殘螢的徒弟懷微。
在洗霜峰與沉碧峰接連敗退後,終于迎來了流岚峰出戰。
但大家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看到有流岚峰弟子上去,人群漸漸沸騰起來。
“人呢?”
“流岚峰不會是棄權了吧?”
“不如先讓飲露峰上吧,看這樣子流岚峰大概是沒人了。”
“飲露峰才死了兩名弟子,沒人的該是他們才對。”
溫荀聽着這些議論,也好奇地往流岚峰的位置望去。原主的堂弟溫阮就是流岚峰弟子,可他仔細看了好幾遍,都沒瞧見溫阮的身影。
奇怪,溫阮明明很看重玄都奪魁,就算他悲痛于他師姐之死,也不應該會出現這種突發情況。
要知道溫阮可是書中男主,正是玄都奪魁才讓他在衆弟子中脫穎而出。
沒等那些議論繼續,流岚峰主林瘦骨及時叫了停。因為離得不遠,溫荀還能聽見林瘦骨對峰內弟子的斥罵聲。
“溫阮呢?人還沒回來嗎?”
“師父,我們已經好幾天沒見着溫阮師兄了。”
溫荀頓時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他突然想起冷惜別的話,兇手就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