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對這條新聞毫不在意的安予年照常打卡上班,越上班越覺得自己找不到更加美好的工作環境了。
逄祈很少出現在花店裏,就算出現,他也只是跟兩個人打個招呼,然後安靜地拿着水壺澆花。
安予年問過衛荷香自己需不需要打理這些花,果不其然被後者攔住了。
後者表示這些花草金貴的很,別人打理容易死,聽得安予年非常愉快地把手收了回來。
不用承擔可能會澆死昂貴花草的風險實在是太好了,不然就算自己每個月有三十萬的月薪,估計也不夠賠的。
是的,在那位顧客第二天重新拿着支票回來,又見證了這家花店半個月的營業情況之後,安予年已經基本打消了懷疑的念頭。
至于那僅剩的一點懷疑,大概就是“套餐”這個說法……
“小安,下午老大要出外勤,你陪他一起去。”
安予年正無所事事地翻着價目表,思考着“套餐”的說法,身邊突然就傳來了衛荷香的聲音。
他擡起頭,有些驚訝地重複了一遍:“出外勤?”
衛荷香自然而然地點了點頭:“是啊,出外勤。契約……不對,合同裏有寫吧,就是需要外出什麽的。我不太喜歡出門,老大又不喜歡推輪椅,所以我們就想招個人陪老大跑外面的業務,因為以後生意會變多。”
聽她這麽說,安予年稍稍愣了一下。
他确實看到了這條條款,但他以為是進貨之類的?
衛荷香以為他也不喜歡出門,安慰道:“放心,生意變多也多不到哪裏。以前一般一個月出去一次,以後就算生意多了最多也就兩三天出去一次。如果你覺得累,出去之後第二天就不用上班?”
安予年聽着她給的休息意見,遲疑着說了一聲:“謝謝?”
衛荷香大度地擺了擺手:“不用謝。反正他們要請老大出外勤得先買我們這邊的花草套餐,不會很突然的。這次的就是你剛來看到的那個顧客預定的,我忘了告訴你而已。”
因為衛荷香這段話,安予年優哉游哉的上午時光就這麽突兀地結束了。
他思考着所謂的“出外勤”和“套餐”的關系到底是什麽,思考得頭暈腦脹,一直到逄祈出現在他面前,他才緩過神來。
安予年留在這裏,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對于花店對于逄祈的好奇,如今有這麽一個機會接觸,他蠢蠢欲動的好奇心瞬間壓過了其他的思緒:“老板,我們去哪?”
聽他這麽問,逄祈擡起頭,又看了他一眼。
安予年在适應這家花店的時候,逄祈也在不動聲色地觀察着這個人。
安予年有好奇心,但他分寸感和接受能力比他的好奇心更強
就好比現在,他會好奇他們是去哪裏,而不是好奇為什麽自己能接到工作。
想到這裏,逄祈便把手機遞了過去,然後緩緩開了口:“這裏。不遠,走過去吧。”
安予年接過他的手機,頗有種驚奇的感覺。
大概是每次看到這人對方不是在澆花就是在看書,所以他一直以為這個人是完全不會用電子産品的那種,沒想到他用的還挺熟……
安予年的“練”字還沒浮現在腦海,看清地圖的他表情瞬間凝固了:“不遠?”
“嗯,不遠。”
“走過去?”
“嗯,走過去。”
安予年又看了一眼地址,深深懷疑逄祈的距離單位和自己不一樣。
這到底哪裏近了?走過去要一個小時好吧?
“老板,我們……”
“不行嗎?”逄祈語調平靜地問道。
安予年想了想自己提前拿到的工資,又想了想那可能存在的一盆三十萬的充當獎金的花草,默默把拒絕的話咽了下去:“當然可以,你是老板,你說了算。”
由于距離太遠,加上要推輪椅,安予年已經做好了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便當場癱瘓的打算。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他走到目的地的時候,別說癱瘓了,居然一點累的感覺都沒有。
作為一個前程序員,這種感覺令安予年相當的驚奇,甚至想昭告天下,但他看着表情平靜的逄祈,只能強行壓抑住自己激動的內心,努力學着他裝出一副平淡無波的表情,然後打量起了四周。
他們所處的位置是海城小有名氣的一個街區公園,安予年在網上看過這個公園的照片,雖然說不上人山人海,但也是相當的熱鬧。
如今正是下午4點,按照往日的情形,公園裏應該有不少的人。
但是他們到的時候,這個公園裏別說見不到幾個人,甚至連氣溫也比外面低了一些。
安予年有點想松開輪椅搓搓手臂,可他一低頭看到逄祈的側臉和他坐在輪椅上的模樣,不自覺就把手握得更緊了些。
于是王艋巡視完一圈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安予年緊張而局促地握緊輪椅背的樣子,他以為安予年害怕,正準備開口嘲諷對方沒見過市面,誰知話還沒出口,他就聽到安予年壓得極低的說話聲:“老板,這裏看着不太安全的樣子,我推你先離開?如果你實在是有什麽事需要留下,那我送你離開之後再回來幫你處理?”
王艋聽安予年這麽說,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可等他定睛一看,卻發現安予年眼睛裏确确實實就是再直白不過的關切,顯然是真的擔心逄祈的安全。
見此情景,王艋不由得扯了一下嘴角。
為什麽一個普通人會想着保護逄祈?他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嗎?
安予年顯然是不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的。
在他看來,逄祈雖然給人的感覺淩厲了一些,可他依然是一個沒有戰鬥力的、需要人保護的、好老板。
這個老板開了家花店,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地澆花,就算有外出業務,安予年也覺得是那種幫你看看花草種植得好不好那種。
所以他完全沒有想到,對方會讓自己送他來這麽一個讓人不安的地方。
“老板……”
“真沒見過市面。”王艋看安予年還想說下去,直接打斷了他。
安予年回過頭,發現對方全然無視了自己,只是和逄祈打招呼道:“逄先生。”
只是就像他忽視了安予年一樣,逄祈同樣忽視了他,繼續對安予年說道:“你剛才想說什麽?”
安予年并不笨,一聽他這麽說就知道他是因為王艋對自己的不屑故意不搭理對方的。
因此安予年還沒來得及氣憤,就已經平靜了下來,甚至連語氣都柔和了許多:“沒事,就是想勸你回去。”
王艋看他們兩個旁若無人地聊天,臉色頓時難看了許多。
不過這回他沒有像之前對待安予年和衛荷香那樣趾高氣揚,而是強壓怒火,把名片給逄祈遞了過去:“逄先生,我是特殊事件辦事處的,我們主任應該有跟你提過……”
逄祈依然沒有搭理他,倒是安予年,從對方的介紹裏捕捉到了一個關鍵詞:“特殊事件辦事處?”
逄祈應了一聲:“嗯,一個官方機構。”
眼見得逄祈這個反應,就算王艋再蠢,也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得罪了對方。
他自以為隐蔽地瞪了逄祈一眼,然後看向安予年,不甘不願地打招呼道:“你好。”
逄祈并沒有錯過對方那一眼。不過他并不在意對方是什麽心态,只要行動達到了自己的要求,他就沒有再無視對方:“我聽你們主任說,這邊出現了變異植物?”
王艋努力平複心情,應了一聲:“是,我們接到報告說,二十天前開始,這邊就陸陸續續發生了好幾起不同人群之間的鬥毆事件。”
雖然不太情願,不過王艋還是清楚自己是來幹什麽的,所以說完上面的一句,他又補充道:“我們查探了很久,但還是沒查出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逄祈對這個答案毫不意外。
他擡起頭環顧了一眼四周,很快視線定格在了一個方向:“東邊你們查探過了嗎?”
王艋在心裏翻了個白眼:“當然,我們整個公園都查探過了。”
“然後還是沒找出線索?”
逄祈的語氣未變,可聽在王艋耳朵裏,卻刺耳非常。
于是他當即不服氣地說道:“沒找到不是很正常嗎?如果我們什麽都解決了,那還花錢請你們來幹嘛?”
逄祈無所謂“哦”了一聲,倒是安予年忍不住了:“明明是沒能力才請的外援,你還驕傲上了?大家純粹是金錢交易的關系,你在這裏擺什麽譜?”
王艋嗤笑了一聲:“我沒能力?那你有能力你上啊!”
“我确實是打算讓他上的,”王艋話音未落,逄祈就接話道,“予年,你看看噴泉那邊,注意別用眼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