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懶得跟太宰治争吵下去，中原中也擡起手就要揪住太宰治的衣領，卻被看透了他想法的太宰治反手抓住了手腕。
眼前的太宰治微微斂眸，一臉正色地握住了他，手上纏繞着的繃帶像是因為摔倒幾次後更加松散了起來，蔫巴巴地挂着他的袖口。
對于重力的感應，在太宰治握上的一瞬間消失殆盡。
他的能力，被眼前這個繃帶精封印了起來。
中原中也斜眼不滿地睨向太宰治，對于他突然阻止了自己十分不滿，臉上一副積怨已久的神情，仿佛下一秒就要踹上去的模樣。
“太宰，你要幹什麽？”
太宰治微微一笑，「人間失格」的能力無需開口就已經運行了起來，瑩白色的光芒微弱地在他指尖閃爍着。
中原中也甫一擡起手，太宰治就知道，眼前這個赭發的青年。是打着操縱重力從空中走捷徑的想法。
這種如同乘坐特快一般的體驗，在太宰治還在港口黑手黨的時候，就是他一直敬謝不敏的存在。
無他，眼前這個家夥，運載的時候下手總是很粗暴。
揪着乘客的衣領如同洗衣機甩幹一般的飛行過程，這樣的經歷實在是讓人不想回憶第二次。
“嘛嘛，像中也心裏想的那樣的走法，可是會收到不少投訴的呢。中也是比較無所謂了，我可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呢。”
中原中也沉默了：……
如果不是帽子還在眼前這家夥的手裏，下一秒他完全能按着太宰治的手掼進地面。
大概是從中原中也的钴藍眼眸中看出了‘就你，還遵紀守法？’的意味，太宰治微笑着松開了手，攤開雙手擺在身前，無辜地往後退了幾步。
“怎麽了，Chuya~你有什麽問題嗎？”
對于帽子，中原中也向來都很是看重。想到這裏，他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沒有，快走吧，混蛋太宰。”
中原中也咬了咬牙，憤恨地撇過了頭。
他跟在太宰治的身後，看着這家夥一路慢悠悠地在前面領路，就恨不得一腳從太宰治背後踹上去。
所幸的是，接下來，除了走得比較慢之外，太宰治并沒有再玩出什麽奇奇怪怪的花招了，兩個人最後還是順順利利地到了太宰治的家門前。
中原中也靠在護欄上，見太宰治站在門口遲遲不開門，緩緩挑了挑眉。
“青鲭魚，你是想體驗一下重力操控下的沉重大門嗎？”
他扯開嘴角的一抹弧度，似笑非笑般地威脅起了太宰治。
太宰治一臉無辜：“怎麽會呢，只是Chuya，我受到威脅的可能性實在是太高了，迫不得已，才要在門上多放些有趣的小把戲呢。”
钴藍眼眸微微暗下，中原中也明白太宰治的意思，在從港口黑手黨叛逃，又重新在武裝偵探社聲名鵲起之後，總是會有些沒腦子的人過來挑釁一番。
“只是想到馬上要讓蛞蝓進我的家，多少還是有些難過呢。好了，請進吧，Chuya~”
太宰治轉過身，利落地打了一個響指，身後的門應聲打開，嘴上又唉聲嘆氣地長嘆了一聲。
中原中也只覺得額頭的青筋仿佛快要凸成井字實體化了一般，從內心深處感覺到了一種郁結的微妙心情。
“說起來，中也你是什麽開始出現……這個的？”
将挂在衣帽架上的帽子遞給中原中也後，太宰治欲言又止地指了指他頭頂的赭色的小巧貓耳。
中原中也站在衛生間仔仔細細地戴好帽子，嘴上不耐煩般地随口回着太宰治：“不知道，今早起來的時候吧。”
他轉過身冷淡地瞥了太宰治一眼，輕啧了一聲。
眼前的太宰治跟着他走到了衛生間，斜斜地靠在了房門邊上，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裏，一臉悠閑地看着中原中也擺弄頭頂的帽子。
……實在是怎麽看怎麽礙眼的青鲭魚。
中原中也沒好氣地說道：“讓開，我要回去了。”
太宰治跟着他又到了門邊，笑眯眯地又詢問道。
“不坐下喝杯茶嗎，中也？”
中原中也一臉懷疑地看着太宰治，钴藍色的眼眸警惕地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他一遍。
他拒絕得非常果斷：“滾。”
太宰治攤了攤手，對于中原中也日常暴躁的說話方式早就習慣了，他斜倚着門，很是招搖地送別中原中也，舉起的右手揮舞得如同柔軟無骨的海藻一般。
“有空再來武裝偵探社玩喲，中原大人~”
赭色的貓耳一個激靈就挺立了起來，似乎是實打實的被太宰治如同攬客一般的話語給惡心到了，中原中也肉眼可見地僵了一下，擡起右手開始操縱起了重力。
砰地一聲，身後的門關了上去。
中原中也操控着重力，毫不留情地甩上了太宰治斜倚着的那扇門。
中原中也：……
遲早有一天要把這條青鲭魚烤了。
房門的那邊，太宰治靠在門上，聽着中原中也像是帶着怒氣一般離去的腳步聲，微微揚起了嘴角，鳶眸暗下幾分，緩緩掃視了一圈屋內。
總感覺，會是個大麻煩呢……
……
再來到港口黑手黨的總部大樓，已經是第二天了。
過了一晚，中原中也仍然沒有和頭頂的這雙貓耳告別。只是昨天和太宰治分開後，他就一直保持着人類的體态，再也沒有變成過貓。
雖然這雙貓耳看着多少還是很礙眼，但昨天測試過後，除了太宰治并沒有其他人能看見，現在居然也開始有些習慣了。
中原中也輕啧了一聲，還是将發型打理了一下，确認貓耳嚴嚴實實地遮蓋在了同樣的赭色發絲之中，才把帽子仔仔細細地比對着戴了上去。
啧，不管怎麽看，麻煩果然還是麻煩。
剛走到港口黑手黨大樓的門前，中原中也還沒在電梯口站穩，就聽到了此起彼伏地問好聲。
“中原大人！早上好！”
新加入的人總是幹勁滿滿，聲音高昂得仿佛整個大廳都有了回聲，一圈一圈蕩得中原中也只想嘆氣。
“中也很受部下們的愛戴呢。”
耳邊傳來女人的低笑聲，中原中也擡眼望去，就看見尾崎紅葉站在一旁調侃起了他。
他有些無奈：“紅葉大姐，別開我的玩笑了。”
尾崎紅葉雙手攏在和服敞袖之中，頂着一副似笑非笑般地難以揣測的表情，喑紅色的眼眸似一杯陳釀般水光瀾瀾，仿佛在其中藏着許多秘密，又似興味十足。
“中也，我聽部下們說，你請假之後，去了武裝偵探社？”
自己騎着車飙到武裝偵探社的過程并沒有遮掩什麽，中原中也并不意外這一消息會在港口黑手黨中傳播起來。
他對這件事情毫無避諱，因此神情也十分坦然，只是想到頭上的貓耳和身後安靜的尾巴，中原中也微妙地頓了頓。
“……嗯，有件事情本來懷疑是青鲭魚那家夥在搞鬼，是我想錯了。”
還是先暫時隐瞞吧，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果不能親眼看見，語言無疑是十分蒼白的。
尾崎紅葉的笑意愈發濃厚，擡起袖口優雅地擋在身前，像是沒有注意到中原中也的微妙停頓一般。
只是對于她來說，質問中原中也的樂趣，遠比知道事情的發展過程要有趣得多。
而對于森鷗外，他對中原中也的信任向來毫無保留，眼前的這個赭發青年，無論如何也不會如同太宰治一般叛逃港口黑手黨。
至于為什麽能這樣信任中原中也……
因為他是中原中也，理由就是這麽的簡單。
“說起來，中也，鷗外大人似乎找你有些事情。”
帶着愉悅的眼神打量了一會兒中原中也，尾崎紅葉才緩緩開口，漫不經心地轉述了起來。
中原中也點點頭：“首領嗎？謝了，紅葉大姐，我這就過去。”
太宰那個家夥，似乎還在給中也君帶來不少的精神壓力呢。只是有趣的事情從來不嫌過程的冗長，她也該去完成自己的事情了。
尾崎紅葉轉了轉手中的傘骨，唇邊挂着一道淡淡的笑意，目送着中原中也的身影消失在了電梯的門後。
中原中也乘上電梯，徑直到達了港口黑手黨總部大樓的頂部。位于這一層的首領辦公室裏有着巨大的落地窗，從那裏可以一覽無餘地将橫濱的風景盡數收入眼底。
這也是森鷗外很喜歡的一個設置，大多數時候，他都會坐在窗前，靜靜地俯瞰着橫濱。
擡起手輕輕敲了敲門，負責安保的人員盡職盡責地站立在房門的兩側，并不幹涉中原中也的行動。
“首領，是我，中原中也。”
森鷗外放下茶杯，漫不經心地擡眼掃向門口，中原中也的聲音微弱而清晰地傳入門口。
與他本人俊秀的容貌不同，中原中也的聲音有些低沉暗啞，極具男子氣概。
“中也君啊，進來吧。”
得到了許可，中原中也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對于一心效忠的首領，他向來都是耐心十足。
進入房間，身後的房門被屬下熟練地關閉，中原中也脫下帽子放在胸前，對着森鷗外尊敬地低了低頭。
“首領。”
“中也君。”森鷗外雙手交握在身前，漫不經心地将視線從落地窗前挪到中原中也的身上，他微微一笑：“最近西邊的那些家夥又開始吵鬧起來呢，你覺得呢，中也君？”
撇去多餘的詢問，森鷗外只挑了重要的事情和中原中也交談。
他像是從未對眼前的赭發青年起過疑心一般，并沒有詢問他為什麽去了武裝偵探社一趟。
“把他們全數鎮壓了，自然不會再有吵鬧。”
中原中也頓了頓，本想直接答應下來，卻想起了還潛藏在自己身體中如同隐形炸彈般的貓耳，脫口而出的話硬生生地轉了個彎。
“……抱歉，首領，要出遠門的活兒我怕是暫時無法擔當了。”
眼前的森鷗外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唇邊微微彎起，紫紅色的瞳眸中笑意不減。
像是在審視着他，又像是只是如同往常般尋常地望着他。
“抱歉，中也君，也的确該好好休息一下了。那麽，就麻煩你看看芥川君有沒有時間吧。”
中原中也面不改色地站着，認真地聆聽着森鷗外的命令。
只是這嚴肅的場景，卻被一個聲音給打破了——
“林太郎，快看看我看看我啊！”
嬌嫩的童聲從地板上傳來，愛麗絲的金發微微卷曲，披落在肩膀上如同晨星般熠熠生輝，睜着一雙大大的碧色杏眼呼喚着森鷗外。
“是是，愛麗絲畫的是自己和林太郎嗎？真好啊~”
聽到愛麗絲的呼喚，森鷗外的注意力馬上從中原中也身上轉移到了愛麗絲身前的繪畫上。
她開口打斷了森鷗外與中原中也的對話，看着眼前的森鷗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轉向了眼前的少女，中原中也扶着帽子微微欠身，趁機退出了辦公室。
“那麽首領，我就先出去了。”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一般，就在中原中也快要打開門的一瞬間，森鷗外突然開口。
“啊對了，中也君，有時間的話，你也該考慮考慮為自己找個……新的搭檔。”
“……”中原中也的手停在門柄上方，稍稍停留了片刻，才聽見他的聲音毫無起伏地應道：“我知道了，首領。”
門嘎吱一聲輕輕關了上去，中原中也熟練地将帽子戴回頭頂，钴藍眼眸在走廊微微發紅的光線中映襯出了同樣的紅芒。
新的搭檔嗎……
噠噠的腳步聲沉穩地落在地面上，在空闊的走廊中反出輕微的回響。聲音漸漸遠去，回響也漸漸消失靜默下來。
……
吩咐了一聲讓部下去找芥川龍之介，中原中也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開始任勞任怨地一個個查看堆積在案前的文件。
所幸的是，他的部下在把文件堆積過來時，還是有好好地做一個分類處理的。一疊疊地處理下來，中原中也幾乎要埋首在了文件堆裏。
啧，如果不是不知道身體還會不會不受控制地變成貓，比起坐在這裏處理文件，他更喜歡出去鎮壓那些小心思連連的‘盟友’們。
“砰砰——”
門被輕輕敲響，傳來了芥川龍之介有些冷淡又不失尊敬的聲音。
“中原大人，請問您在嗎？”
中原中也停下手中的筆，沒想到自己的人還沒找到芥川龍之介，對方反而主動找了過來。
他正準備讓芥川龍之介進來，卻感覺身體內部突然傳來一股異樣的感覺。像是有一道熱流從胸腔處四溢而出，很快順着血液傳輸到了身體各處。
猝不及防地，中原中也只來得及摘下帽子好好地放在桌前，整個人的視野突然就矮了下去。
敲門聲不斷響起，芥川龍之介的聲音透過薄薄的木門輕易地滲了進來。
“中原大人，我有事彙報。”
中原中也、不，中原喵坐在一堆雜亂的文件上，毛絨絨的喵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只依稀能從那雙钴藍杏眼中捕捉到些許的生無可戀。
淦，怎麽在這個時候變成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