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客居姑蘇觀
這麽輕易就進了姑蘇觀, 孟染心中又頗為不踏實了。
會如此輕易的讓他們進來, 便代表對方壓根兒不覺得他們具有威脅性。
剛剛花若妍與對方對招, 也确實可以看出,同樣是築基大圓滿,對方的實力要更勝一籌。
而随着男子的引領, 幾人已經踏入了姑蘇觀的院內。
進了院門,姑蘇觀內玉砌雕闌便盡入眼簾。柳枝從院外一直垂進了姑蘇觀的院內, 柳色輕輕之餘, 姑蘇觀內的全然玉色的建築, 便顯出幾分欺霜賽雪般的凜白。
一架巨大的水車懸在姑蘇觀的長堤之上,将銀川長河的活水引入了姑蘇觀內。
進入了姑蘇觀,衆人才發現整座姑蘇觀更像是浮在這道活水之上。無論走在何處,都能聽到潺潺流水聲。
沿着九曲回廊,男子将他們帶入了小樓之側的一間水榭內。
水榭內沿着回廊恰好有三間客房,男子帶着三人進了客房, 孟染兩人将花若妍扶在榻上坐了, 看花若妍好受了幾分, 男子才開口道:“敝姓慕容, 單名一個魏字。相見即是有緣,還請花道友安心在此養傷。若有需要的, 也大可告訴我。”
孟染能說還好不叫慕容複嗎?
慕容魏說着,指了自己居住的小樓給三人。
花若妍也大大方方的說了名姓,又将孟染和兩儀當作自己的師弟做了介紹。
慕容魏便告辭道:“如此,便不打攪花道友休息, 待花道友好些再來拜訪。”
等慕容魏出了水榭,孟染便問道:“花師姐怎麽就說了自己是無影宮的弟子。”
花若妍笑道:“這姑蘇觀,對各家功法都頗為了解。剛剛在山腳對招,他招招壓制于我,只怕那時候他已經清楚我的來處了,既然如此,又何必欺瞞于他,徒生疑窦?”
孟染想說,邪性!這姑蘇慕容怎麽還真與他知道的那個姑蘇慕容差不多?若不是已經見識了納新會在先,他都要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穿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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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看慕容公子彬彬有禮又不過分熱情的态度,花若妍的說辭應該是取信于人了。
這個慕容魏看起來,也真的只像一個帶着善意對待同道的修者。
加上那樣清雅的容貌和氣質,孟染覺得:“看起來似乎一點問題都沒有。”
花若妍不置可否,兩儀卻道:“他周身的氣息并不純粹,甚至有煞氣混入其中……”
兩儀說得氣,孟染與花若妍看不到。
但花若妍知道,自古以來便有望氣之術。
至于孟染,兩儀對孟染可以說從無保留,孟染也對兩儀所言極為信任。
兩儀說這棟小樓有煞氣,他們就過來了,果然便也有人被他們引了出來。
兩儀又道:“上次在青柳鎮,那位女修你記得嗎?她身上的氣息便和這位慕容魏很相似。”
“女修?”孟染想了一會兒,才記起兩儀說得是在面館和他們搭話,後來死在餘音谷的那位女修。
不知為何,兩儀當時躲在他背後,甚至都不想和那名女修多接觸的樣子,也被孟染清晰的想了起來。今天也是一樣,兩儀全程都走在離慕容魏最遠的位置。
那名女修是兩儀山境外的散修,甚至修得是魔修的功法。
這位慕容魏,是兩儀山境之內,姑蘇觀這樣一個隐世大派的弟子。
兩人倘若氣息相近,那就真的很有問題了。
既然有問題,那就更要找問題了。
接下來的幾天,孟染一行人便在姑蘇觀的住了下來。
幾天之後,花若妍的“傷勢”好了幾分,這位慕容魏便過來拜訪了,甚至詳細問了花若妍的傷勢。
花若妍将自己之前的傷勢情況,九真一假,改做了隔一段時間發作,很是詳盡地說給了這位慕容公子。
隔了兩日對方再來時,帶來了兩份關于夔牛之獸的玉簡。又道:“家師略懂醫術,可惜十多年前就已經閉關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出關,否則,倒是可以為花道友看看病情。”
花若妍的“傷勢”只是一個借口,此時看對方如此真誠的關懷自己,覺得不好瞞騙太過,已經說道:“傷勢經過阿染調理,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所以才有閑心出來踏青。只是前幾日與人動了手,這才導致有些反複,否則現在都該要好了。”
慕容魏聞言,面上的憂色也少了兩分,頗為真誠的道:“那便好。”
頓了頓對方又道:“若是能夠早些認識花道友便好了。姑蘇觀位處此地,過了銀川長河便是古戰場,別的不敢說,對古戰場的了解卻是最清楚不過。”
花若妍聽對方這樣說,也多了一絲興趣,順口接道:“待傷勢大好,便準備再次前往古戰場歷練,畢竟年齡大了,再不拼一把怕是都結不了丹,現在了解也不遲。”
方才在說到自己的傷勢時,花若妍自然順勢提到了年齡,稍微算一算便也能知道,花若妍因為修行而增長的壽元,已經即将耗盡。表現出這樣的迫切,也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慕容魏在聽到這樣的話之後,似乎頗有些感慨,嘆道:“花道友的心态倒是極好。”
花若妍笑道:“怎麽也不能讓前面的一百多年苦都白吃了。”
慕容魏便應道:“花道友能有這樣的心态,必然心想事成。”
花若妍也頗為應景的笑道:“那就借慕容道友吉言。”
這麽說着,花若妍便将慕容魏帶來的兩份玉簡探看了一番,片刻後嘆道:“若是能早些認識慕容道友,知曉這麽多夔獸的習性,當年便不會與夔獸正面相逢之後,才發現那處有夔獸。”
花若妍此番的感慨,倒确實是發自肺腑。哪怕明知道面前這人可能存在什麽問題,幾日相交下來,花若妍也開始迷惑了。這樣一個看起來堪稱光風霁月的男子,能夠有什麽問題呢?也許只是姑蘇觀被人抹黑了?
隔了幾日,慕容魏更送了一份關于古戰場的玉簡過來。這次再來,便與花若妍聊了聊之前玉簡裏的內容,又探詢一番花若妍感興趣的問題。
再幾日後,慕容複又帶來了新的玉簡。
因為之前那份玉簡确實增長了見識,這次,花若妍便煮茶以待了。
如此一來,慕容魏這日便在水榭停留了一個下午。
孟染等人确實不慌着離開,這位慕容公子态度,也有些複雜。
那一卷卷關于古戰場的玉簡,幹貨很多。看起來像是游記,對古戰場之內各處的地形、靈獸甚至包括靈獸的習性都有記載。
孟染覺着,這情形怎麽有些不對?
正常情況下,花若妍說明了傷勢暫時不會發作之後,便也該問一問他們接下來的去向。這位慕容公子卻對離開的事情只字不提,甚至生怕花若妍會提出離開,一個接一個的玉簡送到了花若妍手中。這些玉簡在花若妍看過之後,便流入了孟染手中。那位慕容公子也是睜只眼閉只眼,甚至估摸着孟染也該看完了,才會問花若妍收回借出的玉簡。
又一次,慕容魏送了玉簡過來後,聽花若妍說傷勢已經大好,便召來一葉扁舟,帶着花若妍及孟染兩儀逆流而上,将姑蘇觀游覽了一番。送三人回水榭之後,順便又邀請了改日再去看看今日未去到的地方。
這般舉動,待慕容魏離去,孟染忍不住問了花若妍:“慕容魏莫不是在追求你吧?”
花若妍卻顯得很是淡定,道:“馬上,應該就可以在姑蘇觀內自由活動了,這不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嗎?”
這位慕容公子,待人接物是恰到好處,便連對幾人的招待也頗有些潤物細無聲的感覺。
相處久了便會發現,知識淵博談話風趣。
孟染有些擔心,花若妍萬一也對這位慕容公子心生好感怎麽辦?
這一個多月下來,若不是他們來此便是心中存疑,只怕都要與這位慕容公子真心相交了。
但确實又如花若妍所說,都已經到了馬上就可以自由活動的地步了,更不該在此時提出離開。
果然,在帶幾人将姑蘇觀游覽一番之後,慕容魏順勢将那船小舟停在了水榭,方便幾人若有想去的地方時,可以自由來去。
不知不覺間,便已到了初夏,姑蘇觀亭臺樓閣之下的潺潺流水中,小荷尖尖角便逐一冒了出來。再隔了幾日,粉的白的荷花便也冒出了水面。配上牆外的翠柳,牆內的玉樓,姑蘇觀內可謂三步一景,處處惹人流連。
如此一來,慕容魏來得就更勤了些。
經過幾個月的觀察,孟染幾人也發現了一個規律。
每到下弦月之時,慕容魏便有至少七天的時間,不會出現在幾人面前。
這七天的時間,慕容魏去做什麽了,又呆在哪裏?該怎麽把他給找出來?
更為讓人不解的,則是兩儀甚至覺得慕容魏周身的氣息開始重歸澄澈。
這世上自古就有望氣之術,但兩儀連自己的功法至今都沒有想起來,也就無從确認到底是自己的感覺出錯,還是這世上确實有什麽方法,可以将這種煞氣都清除一空。
在可以自由活動之後,孟染等人便發現了另外一個非常奇怪的跡象。
姑蘇觀內是有巡邏修士的,這些巡邏修士的修為都在結丹期,然而,這些修者并不與他們打招呼,甚至看到他們也似如無物。這讓這些人看起來更像是木偶,而不像是人。
這些傀儡人偶般的結丹期修士,讓姑蘇觀更是蒙上了一層詭秘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