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露面約會
陽光透過薄霧，将冷風漸漸隐去，湖面上漂着層層脆冰，但被凍得一動不動。平蕪公園一如往常，晨跑和散步的人越聚越密，新年的第一天，來這裏約會的人只多不少。
辛季安已經在長椅上等了一會了，除了一位帶着孩子的老人以外，身邊并沒有人坐過來。不僅如此，他甚至沒看到有獨自一人的青年男人。
也許sept根本沒來？
正當他猶豫起身離開時，發現鄰着的長椅上剛好有人坐下。
這個人他還認識，竟然是裘風。
辛季安：“……”
辛季安呆在原地，走也不是，坐也不是，躊躇間，裘風向他望了過來。
兩人：“……”
在新年的第一天遇到不想見到的人，雖然是一種倒黴，但看在是同事的份上，也應該禮貌相對。
即使辛季安是這麽想的，但他在和裘風對視的那一眼并沒有做好表情管理，以至于瞳孔呆滞，身子僵硬。
臉上的恐慌快比得上驚悚片的主角了。
直到他看到裘風的眼神閃了閃，辛季安才意識到自己非常不得體。
“裘律，真巧。”他率先打破僵局。
本以為裘風不會答話，可他竟然開口問道：“一個人？”
辛季安尴尬地坐下：“嗯，本來還有位朋友，但他遲到了。”
說到這裏，辛季安點亮手機屏幕，并沒有收到sept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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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在這裏一直等他？”裘風問。
辛季安擡眸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裘風是在跟自己沒話找話，還是真的想問自己要不要等sept。
“不會，太冷了。”辛季安敷衍一句，轉移話題般地問，“裘律，你經常來嗎？”
“還好。”裘風說，“有人告訴我這裏很适合散心，所以我來了。”
“是這樣啊。”辛季安點點頭，實際上根本沒理會裘風在說什麽，他滿腦子都在找借口離開這裏。
本來想在陌生人堆裏靠着不存在的第六感，感知到sept的存在，但現在都不知道他有沒有來。
總之，辛季安不知如何是好了，不過他不可能再留下來，跟裘風客套幾句無用的話。
那是毫無意義的浪費時間。
于是辛季安“啊”了一聲，盡量不裝作浮誇的樣子，煞有其事地驚呼道：“突然想起來，我家的煤氣還沒有關。”
裘風：“……是麽？”
辛季安厚着臉皮“嗯”了一聲。
“很危險啊。”裘風似乎是笑了一下，低聲說，“所以你要走了？”
“是的，不好意思。”辛季安起身，見裘風的臉上閃過一瞬類似于“難過”的神色。
他的心微微一動，頓了一下，輕聲說：“裘律，其實你也在等人吧。”
裘風滞了一下，擡眸凝望他，沒有說話卻是默認了。
辛季安剛剛就察覺到裘風的雙手不自然，看起來像是在風裏凍得很久了，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僵，根本不像随便散散步的樣子。
其實他本來不想“關心”裘風，但自己也等着sept，明白在寒風裏等待的痛苦，所以多嘴說了一句。
“公園門口有家咖啡店，現在應該開門了，可以去那裏等。”辛季安說。
好在裘風沒有像之前那樣說“做好自己的本職，比耍小聰明更重要”，反而認真道：“謝謝。”
辛季安看他心情似乎不錯，也許是新年新氣象，讓人都變得柔和許多。
聊天到這也算人之常情，仁至義盡了。辛季安不打算繼續下去，扯了下嘴角，微微示意，接着邁步離開。
直到确定裘風看不見他，他才開始大步跑着遠離平蕪公園，坐上回家的公交車。
辛季安剛剛坐定，sept的消息就發了過來，有點太巧了。
“坐上車了嗎？”sept問。
辛季安小聲驚呼，連忙擡頭環顧四周，幸好公交車上沒有多少人。
他又轉頭往不遠處的車站看了一眼，別說sept了，那裏都沒有等車的人。
“你怎麽知道的？”辛季安發送消息，說，“我以為你沒有來。”
“怎麽會？”sept說，“已經答應的事情。”
“所以你看見我了？”
“嗯。”
辛季安放下心來，幸好今天沒算白來。
但是轉念一想，他覺得好可惜啊，距離這麽近，可能兩個人都擦肩而過了，辛季安也不會意識到。
明明是可以相見的。
“sept，我一點也不在乎長相如何的。”辛季安咬咬唇，将消息發了過去，“我也想見見你嘛，像普通朋友一樣。”
同一時刻，前方迎來堵塞，公交車停了下來，像被鋸子鋸一樣的剎車聲擾得辛季安很心慌。
sept久久沒有回複，辛季安以為這是默認拒絕的意思，已經準備好說“沒關系”了，sept在這時回複了。
“你生日那天，”sept說，“我們見面吧。”
這條消息觸發了pick的“小設計”，聊天頁面飄下來許多蛋糕，以及兩只小狗擁抱的表情包。
辛季安愣了一會兒，他的生日被自己标注在資料裏了，所以sept知道這件事也不意外。
生日距離今天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辛季安握緊手機，不再打字，按住語音鍵說：“那我們說好了，誰也不許違約。”
sept也發了語音：“說好了。”
辛季安聽完猛然發覺有些熟悉，但怎麽也想不起在哪聽過。
恰逢公交車突然啓動，辛季安分身穩住身體，望着順暢的車流，将剛才的疑慮放在腦後，心情轉變得十分迅速。
他給sept發消息：“你回家了嗎？或者還在公園？”
“路上。”sept回，“把車借給朋友了，他來接我。”
辛季安想了想，幸好不是sept開車，現在可以放心繼續聊天了。
“你在公園的時候，有沒有看到我和一個人說話？”辛季安問。
sept回答：“嗯，你們沒有坐在一張長椅上，不熟？”
辛季安回：“是啊，公園小到都能遇見不想見的人，卻不能看見你。是不是很奇怪？”
“有點。”sept問，“你不喜歡他？”
辛季安本想借裘風表示見不到sept的遺憾，可他不想聊起與此無關的細節，便淡淡地說：“差不多吧，其實是他不怎麽喜歡我吧。總之，是兩條平行線一樣的關系。現在是，以後也是。”
話都這麽說了，sept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
辛季安哼着歌走出電梯，生日的約定讓他很開心。興奮之餘，他在門口拿鑰匙的時候差點踩到地上的一袋外賣。
辛季安怔了一瞬，随即将它抱起來。袋子還暖和着，看來sept是卡準時間送來的。心頭湧上感動的同時，辛季安打開備忘錄，将訂單上的價格又記下來了。
包括以前的外賣，還有他專門上服裝官網查詢價格的大衣，一一對照過的藥品，都被辛季安細心地算在一起。
他覺得，兩個人都是獨立的成年人了，不能只有一方付出。但sept一直不說地址，辛季安連外賣都送不進去。
這種虧欠讓辛季安不适應，總想着請sept吃飯看電影還回來，這也是辛季安着急見他的原因之一。
辛季安開門，屋內的暖氣撲面而來。不大的一人居，但屋內的擺放和裝修很溫暖，以白色為主，實木家具和毛絨地毯占客廳的主要面積。
昨晚點的香薰到現在仍有餘香，辛季安準備睡個回籠覺，誰知敲門聲在他脫下大衣的時候響起。
辛季安在門上的貓眼裏看見了許久沒見過的林煥涵。
漂亮大方，冬天也是一身長裙，永遠華貴高高在上的樣子。這是辛季安在大學裏的好朋友之一，雖然林煥涵的家就在平蕪市，可她畢了業就出國留學了，不知為何突然回國。
“安安！”林煥涵在開門的瞬間就撲了上來，香氣一下子彌漫在室內，她抱住辛季安撒嬌道，“好久不見，你有沒有想我？”
辛季安沒有從驚喜中緩回來，問林煥涵：“你怎麽都沒有跟我說一聲？”
“哎呀，我就是要制造這種效果嘛。”林煥涵松了手，将他上下打量一眼，放下心來，“看來你沒有被工作磨滅，依然很少年。”
辛季安笑了：“也差不多了。坐吧，喝酒還是咖啡？”
“酒。”林煥涵迅速說，随即大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看到辛季安在倒酒，感慨一句，“幸好你來了平蕪，還能有個朋友救救我。”
辛季安一頓，把酒杯遞給林煥涵，見她一臉愁容，問道：“發生什麽了？你不是在留學嗎，為什麽回來了？”
“就是這件事。”林煥涵坐直身子，“你知道這些日子我在外國有多寂寞嗎？”
“我太想念國內的吃的，喝的，還有你們這些朋友。再加上我父母年紀比較大，所以我就想回家。”林煥涵嘆口氣。
“不是回來了嗎？”辛季安問，“愁什麽？”
林煥涵看着辛季安漂亮的眼睛，一時間也沒那麽難受了：“你說的對，但是我爸媽說了，代價就是要給我相親。”
“相親…”辛季安訝異道，“這麽年輕。”
“他們老來得我，思想也比較守舊。”林煥涵抿了口酒，說。
“所以你答應了。”辛季安垂眸，他對林煥涵的選擇沒有異議，只是被突如其來的青春記憶充斥腦海。
還記得以前在大學裏，幾個人一起走着夜路，猜誰先第一個結婚，答案也五花八門，最後他們朝着夜空，争先恐後地喊“誰先結婚誰是狗”。
結果，朋友們從畢業開始，都陸續走上結婚這條路了。某種程度上，大家都有了新的變化和想法。
“對啊，不答應的話，我就回不來了。”林煥涵說，她想起了什麽，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第一個相親對象，就在後天晚上見面。”
說着，她給辛季安看了一張男生的照片。
五官端正，笑容燦爛，看着很外向。瞧見照片的第一眼，辛季安頓時就笑了。
這完全就是林煥涵的顏值取向，想必這才是她答應相親的真正理由。
“還不錯吧？我想讓你陪我一起去看看。”林煥涵挑挑眉，“到時候他也會帶着他哥來。”
她收起手機，随口補充道：“對了，忘記告訴你，他叫吳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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