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對戒之一
房間很大，唱歌和喝酒各占一區，與沙發休息區分得很清晰。空氣中的香味不嗆人，和屋內的裝飾一樣，一點也不俗套，反而算得上奢華大氣。
可見吳郝選擇這裏并不是一時興起，放松氛圍的同時，顯示出一些見面的真誠來。
屏幕上放着淡淡輕音樂，吳郝說完後，四人面面相觑。
“見過？”林煥涵訝異道，轉頭去向辛季安證實，“這麽巧？”
吳郝長得挺特別的，要是見過肯定有印象，但辛季安毫無頭緒，老實搖頭道：“沒有吧，好像是第一次見。”
吳郝剛想說“不對”，記憶不會出錯，他絕對在哪裏看到過辛季安。正當吳郝要走近觀察他時，一直沒搭理他的裘風忽然瞥了他一眼，冷眼一刀，吓得吳郝莫名其妙，雖然不明所以，但他還是下意識地閉嘴不說了。
“酒來了。”服務員的出現打斷了幾人交談，吳郝為了在林煥涵面前找存在感，連忙接過各種酒水和小吃，把辛季安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将桌子布置得井井有條。
“其實我們剛剛在外面吃過晚飯。”林煥涵望着吳郝的眼神很溫柔，她在辛季安耳邊說，“我覺得這人挺好的，你覺得呢？”
“嗯，跟照片差不多吧。”辛季安說。
其實他在走神，餘光掃到身邊的裘風，總覺得他在看自己，一時間有些不舒服。
“煥涵，你可能不相信，但我和吳郝的哥哥，是同一家律所的。”辛季安忍不住跟林煥涵說了這件事，打算求她不要找機會讓兩個人親近起來，否則會很尴尬。
誰知道林煥涵根本沒領會到他的意思，驚喜道：“真的？你可沒告訴我有這麽帥的同事。那既然已經熟絡了，就別拘謹了，直接一起來玩游戲吧？”
“游戲？”辛季安大驚失色，腦海裏浮現各種古怪的真心話大冒險，慌亂擺手，“要玩什麽游戲，我不會。”
“很簡單的。”林煥涵跟他挑挑眉，“稍等一下。”
盡管辛季安還想補充點什麽，比如他和裘風關系并不好，但林煥涵顯然心思不在他這裏，接着起身去找吳郝一起布置酒桌了。
沙發上就剩辛季安和裘風兩人，暧昧燈光在他們身上流轉，互相默契地不說話，反而使氛圍更加詭異了。
Advertisement
好在辛季安在此時收到了sept的消息，讓他不用幹巴巴地左顧右盼。
“外面下雨了，在家嗎？”sept問。
辛季安随意拍了張房間的一角，發了過去：“沒有呀，在陪朋友約會。”
“好巧，我也是。”sept回道。
辛季安沒想到會和sept有這樣的巧合，驚喜之下，心有疑慮，他打字道：“你是不是在逗我？不過，如果真是這樣，那你肯定不如我悲催。”
“怎麽了？”
辛季安想了想，說：“我又遇見那個讨厭我的上司了。”
sept顯示已讀時，辛季安察覺到裘風的視線又放在自己身上了，雖然只有一瞬。
“他為什麽讨厭你？”sept又問。
辛季安剛想回，林煥涵的聲音傳來，吸引他擡頭看去：“兩位這邊請！”
吳郝也接梗，一副專業服務員的樣子：“已經為你們打掃好了，兩位慢用。”
兩個人很有默契地站在一起，臉上的笑容燦爛得竟然有些相像。
嗯，精神上也有些不正常的相像。
辛季安：“………”
他偷看了一眼裘風，見他面無表情，不禁佩服。不愧是見過世面的人，這樣都能忍住不笑。
辛季安非常後悔來了這鴻門宴，此時被他們倆尴尬得無地自容，但只能禮貌地起身去坐在吧臺邊。
路過林煥涵的時候，他認真地問了一句：“你和吳郝真的才剛認識嗎？”
“當然。”林煥涵說着，把他請到對面，意思很明确，她要和吳郝挨着坐。
辛季安知道今天的任務，既然現在林煥涵很滿意她的相親對象，那辛季安不僅要觀察吳郝的品行，還要負責給他們營造愛情的泡泡。
但辛季安轉念一想，其實裘風的品行，很大程度上就是吳郝的品行，畢竟他們是兄弟嘛。
那這點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正想着，裘風坐在了他的身邊，辛季安轉眼看過去，兩人搭在桌子上的胳膊挨在了一起。
“沒想到你也在時盡律所裏工作。”吳郝入座，邊給辛季安倒酒邊說，“剛從看你和我哥不熟悉的樣子，還以為是陌生人。”
“安安比較社恐，理解一下。”林煥涵給辛季安解圍道，順手把他的杯子也拿過來了，“安安不喝酒，我喝，他待會負責送我回家呢。”
“這樣啊。”吳郝朝辛季安看了一眼，露出男人的試探來。
辛季安捕捉到了，生怕他誤會自己和林煥涵住在一起，連忙扯了個笑說：“她家離我家很近。”
接着将手伸到吳郝的面前，拿過一片西瓜。
這時吳郝順勢看到了辛季安的戒指，以為他有對象，便放下心來地笑了：“我也喝杯吧，畢竟我哥會送我回家的。”
說完，他跟林煥涵碰了個杯。
辛季安小口吃着西瓜，安靜聽着對面兩人的聊天，無非是一些出國的經歷，還有相同的興趣愛好之類的。
他們越聊越興奮，酒都喝了兩杯，頗像是相見恨晚的感覺。
辛季安偶爾跟他們笑笑，但自己根本插不上話。不過他們好像也不需要別人說些什麽，多說一句都算打擾。
一時無言，他準備再拿一片西瓜時，果盤突然被人放在他的面前。
“……”
辛季安朝裘風看去，小聲說了句：“謝謝。”
剛才一直沒留意到裘風，也許覺得他一向冷漠慣了。現在想想，兩個人此時一起被無視，其實是同病相憐。
出于同情，辛季安想着說句話吧，但沒話找話也是個技術活，苦惱間，裘風看了眼他的戒指。
目光深沉，淡漠地停留在那顆精致的銀戒上。
這款對戒太有名了，即使不怎麽研究首飾的人，都認得它的牌子和款式。
辛季安本來就白，手指纖長，戒指被戴得很亮眼，這時，他不自然地伸了伸手指，掩蓋住了戒指。
裘風對戒指感興趣？
正當他胡亂想着，裘風突然開口，聽起來一如往常的冷漠：“婚姻的很大部分有法律支撐，戀愛沒有。”
說完，他狀似無意地瞥了眼辛季安。
辛季安一愣，不明所以，問：“什麽？”
他一副雲裏霧裏的表情，林煥涵見狀，說：“就知道你走神了。剛才我們在談戀愛觀，還有戀人劈腿的一些看法。而裘律認為，戀愛可以存在劈腿。”
只聽林煥涵接了裘風的話繼續說：“不過我不認同。”
林煥涵認真地辯論起來：“雖然是這樣，但戀愛更靠兩個人默契的責任，劈腿和出軌同樣可恥，戀愛中也不能出現這種背叛。”
吳郝點點頭，也說：“我也贊同。”
他們倆說完，像是又找到了共同的觀點，默契地相視一笑。
“哥，還好你沒談過戀愛，這種觀點很容易孤獨終老的。”吳郝不敢置信道。
“…………”
場面一度很安靜。
辛季安小心地瞥了一眼裘風。
吳郝跟喝醉了一樣，竟然公開質疑裘風的三觀，還調侃他沒有戀愛過，沒意識到他的哥哥臉色很差。
而裘風确實心情不好，不過不是因為他的傻弟弟。
而是從看到辛季安的戒指那一刻，回憶再次襲來，對戒的另一個主人充斥着裘風的腦海，心情不爽到頂峰。
恰好林煥涵和吳郝又滔滔不絕聊起戀愛觀，什麽“劈腿”，什麽“小三”，每個字眼聽起來都很不舒服。
就像在影射辛季安和sept一樣。因此他才說出“戀愛相比結婚，更自由”的觀點。
自欺欺人地為自己辯護。
裘風輕晃着裝了水的杯子，突然覺得他醉得很可怕。
“那如果戀愛中遇到了更适合的人，該不該分手？”辛季安打破安靜，小聲說。
裘風一頓。
“不該。”林煥涵堅定道，“分手的前提是不愛了，并不是有了另一個人。”
“你怎麽跟我想的一模一樣？”吳郝驚訝地說，又借此機會跟林煥涵碰了杯。
辛季安：“………”
他為自己轉移話題的能力感到慶幸，換了個角度，果然引起林煥涵新的輸出，大家都把裘風剛才說的話給撇到腦後了。
見吳郝他們又聊起事業觀，注意力不在這邊了，辛季安得以有空，忍不住看了一眼裘風。
說實話他也很震驚，一方面是裘律沒有戀愛經歷，這簡直和他想象得大相徑庭，按理說，他長了一副太受歡迎的臉。
震驚的另一方面，裘風對于戀愛的觀點很“新潮流”，和他冷酷無情的外表有些不符。
辛季安一邊看着他一邊思考着，人真是不可貌相。
那上次裘風轉發的朋友圈，到底是被盜號，還是他自己發的？
辛季安拿不準了，直到裘風擡眸和他對視，将他從思索中回到現實。
辛季安沒來得及收回視線的那一刻，就聽見裘風低沉的聲音，認真道：“你會分手嗎？”
辛季安驀地一怔，這句話聽起來很委屈的樣子。
他随即反應過來裘風是在反問自己：如果戀愛中遇到了合适的人，會不會分手？
辛季安猶豫地組織語言，無意識地轉着戒指，沒看見裘風的眸子一沉。
“我可能，”辛季安斟酌道，“我可能也不會分手。”
“因為我只有認定了一個人，才會和他在一起。”
“所以不存在遇到更合适的人。”
--------------------
感謝閱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