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車內的對視
直到約會散場，吳郝和林煥涵的手也沒松開。
雨夜未息，他們二人趁着興奮又進了隔壁的夜店，臨走時，辛季安被林煥涵塞給裘風，他還沒來得及推脫，裘風已經帶着他往車旁走了。
坐後座顯得不禮貌，辛季安只能坐進副駕駛，和裘風鄰着。
車內很香很幹淨，辛季安不忍心将雨傘放在腳下，只能抱在懷裏。他有點緊張地系上安全帶。
同一時間，裘風将暖風打開。
幾不可聞的風聲讓辛季安有了一絲放松，手機從口袋滑下掉在了中間，他摸黑去拿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裘風的手，吓得他連忙縮了回來。
裘風似乎沒在意，他将手機遞給辛季安，發動車子問：“住在哪？”
辛季安報了地址，手疾眼快地将地址導航給他看：“我來指路吧。”
“不用。”裘風說，随意點了屏幕，音樂緩緩響起，一首幽靜的英文歌環繞在耳邊，辛季安收回手機，慶幸有了音樂，現在可以不用沒話找話了。
過了兩個路口，他們還是沒有說話。如果放在普通朋友身上，并沒有什麽不舒服，可辛季安和裘風很不熟，所以對這場面感到十分尴尬。
辛季安忍不住拿出手機，翻着和sept的聊天記錄。這樣可以緩解心情，百試不爽。
無意間，他戳了戳sept的多肉頭像，接着迸出來一個徽章，看上去設計得很可愛，藍底白字，上面寫着“二十五天獎勵”。
辛季安反應過來，這代表他和sept已經聊了25天。
那麽，還剩下5天時間就要解除一個月的綁定了。
一點點期待和害怕同時出現，辛季安想，到時候sept會不會主動提出再次綁定？
聽說再綁定一個月的話，“pick”好像會提供一次免費出游的機會。況且一個月後，正好到了辛季安的生日，也就是他們約定見面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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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似乎都是這麽巧。
辛季安抿着唇點開徽章，幾秒後，徽章轉着圈，彈出來了一個方框，顯示着：
“sept的隐藏信息之生日”。
接着是一串數字。
辛季安一愣。
徽章下一秒就閃現消失了，但他很幸運地捕捉到了那行日期。
可是…sept從未說過自己的生日竟然就在二十天後。
“……”
手機息屏，他很苦惱，想着要如何在不能見面的情況下，給sept慶祝一個難忘的生日。
思考中，裘風看了他一眼，辛季安感覺到了，連忙別過腦袋看向一邊。
雨滴打在玻璃上，發出舒适的環境聲，刮雨器的來回起伏，将前車的尾燈不斷割裂，黑暗和酒精共同作用下，辛季安在一片溫暖中忍不住閉上眼睛。
即使他努力想清醒，可裘風一點聲音也沒有，開車技術一流，平穩緩慢地行駛，讓辛季安睡得越來越沉。
再次睜開眼時，雨和車都已經停了，辛季安眨眨眼，面前熟悉的小區，意識到這是他自己的家。剛睡醒還沒反應過來，眼睛卻比腦子快，轉頭慌亂地對裘風說：“不好意思，我太困了…你一直在等我？”
“沒有。”裘風的表情在黑暗裏看不太清，只能看到輪廓，語調很輕，“剛到。”
辛季安沒有信他的禮貌回複，但裘風也并無不耐煩的語氣，他便放下心來。他察覺到手裏空無一物，低頭一看，不僅安全帶被解開，雨傘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拿到腳下了。
車墊上浸着淅淅瀝瀝的水，反射着格格不入的微光。
他的心一空，愧疚中連忙拿出口袋裏的紙彎腰去擦，無奈道：“抱歉！都怪我睡得太…”
話正說着，身邊的人探身過來，手很自然地握住他的手背，将他拉起來。
辛季安茫茫然地看向裘風，他的手沒被松開，紙巾卻被拿走了。
“是我放的。”
辛季安靜靜地聽着，不知是不是他喝醉了的錯覺，裘風的聲音帶着安撫，更像是哄：“雨水而已，沒事。”
面前一輛車駛過，車燈短暫地将一片漆黑照亮，連帶着裘風深邃的眼眸。
辛季安在裏面看到了自己呆滞的樣子，很傻，很懵。
“……”
手背傳來不适感，讓他的整個胳膊都裹着溫熱的感覺。
辛季安低頭看向裘風的手，大得能完全包住他的，不留一絲縫隙。下一秒，裘風适時地收回手，可目光卻沒有。
兩人直愣愣地對視着。
盡管裘風在認真觀察着辛季安細微的神情，總覺得他喝醉了酒比平常還要可愛一百倍，趁着黑暗沒必要隐藏笑意，便翹起嘴角。
而辛季安卻想得亂亂的，看到裘風就想起sept問他，為什麽被上司讨厭了。
辛季安反思過這件事，他其實也沒有想通過，所以不知道怎麽回答sept比較準确。
酒精還徘徊在腦海裏，反應力很差勁，辛季安微微歪頭，乖聲開口，把想問的事情問了出來：“你為什麽讨厭我？”
裘風嘴角的弧度一僵。
空氣似乎也在此凝固。
辛季安的理智歸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緊張地跟裘風道了歉，開門下車時又道了謝，接着稀裏糊塗地離開了。
“……我在說什麽啊…”
他後悔地上了電梯，就算閉上眼睛，也能看到裘風怔愣的表情。
直到拿出手機時，發現sept的未讀消息：“到家了嗎？”
辛季安回道：“嗯，到了。”
“頭發擦幹，不要感冒。”sept回得很快。
看到他的關心，辛季安一瞬間又沒那麽慌亂了。
他想，就算剛才的一幕讓裘風對他更加厭惡，他也不怕，反正實習期快結束了。
離見到sept更近了。
他邊掏鑰匙開門，邊沒辦法地說：“怎麽辦啊，sept，上司好像更煩我了……”
裘風聽到這條語音時，靠在椅背上，正透過車窗看到辛季安的房間亮起燈。
他沒有想走的意思。
從未感受到身旁這麽空蕩。
明明幾分鐘前，辛季安還在身邊安穩地睡覺。那麽乖順，睫毛輕輕顫着，微閉的唇很潤，比照片上還要紅。
裘風想自己不應該給辛季安解開安全帶，這樣他就能一直坐在副駕駛，可以任自己開車帶去哪裏，比如他的家。
這樣的想法讓裘風越界地觸碰到了辛季安的手，用借口奪走紙巾，占有了他手心的溫度。
近距離和辛季安對視時，裘風希望時間在此刻停下，這樣就能夠再看他一眼，細細地聞着他身上散發的淡淡香味，摸一摸他睡亂的發絲。
好羨慕。
羨慕那個男人能和辛季安待在一起，可以載他下班，可以和他在同一個被窩睜開眼睛。明明那個人不配擁有辛季安。
裘風想，如果能讓辛季安更幸福，sept越界的關懷是沒有錯的。
那麽他也沒有錯。
胡思亂想到要發狂時，辛季安的嘴唇動了：“你，為什麽讨厭我？”
一瞬間，像是湖水被一顆石子正中湖心，激起久久不能平複的微波。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脫口而出：
“我沒有讨厭你，我喜歡你。”
裘風在那一刻終于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
從下載pick匹配到辛季安起，一切就好像夢境一樣。
他完全不能主動地指使自己做着應該正确的事情，反而，一直被什麽東西拉扯着，不斷地走向一個又一個直白的陷阱，做出各種被沖動引領着的事情。
裘風望着辛季安，似乎找到了答案。
欲望。
想感知被愛的欲望，想擁有辛季安的欲望。
想要滿足他所有的願望，想要在他生病的時候照顧他，想要和他一起看電影，在黑暗裏吻他，抱他，想在每一個雨天送他回家，回他們的家。
裘風拒絕不了這種欲望，好像永遠都拒絕不了。
于是他妥協地承認了一個遲鈍的事實。
他喜歡辛季安。
手機傳來聲音，辛季安發來晚安的時候，那道遙遠的燈也滅了。
裘風發動汽車，窗外的一切都在後退，和辛季安的距離也越來越遠。
紅綠燈在眼前交錯，裘風想起過去的某天裏，那間安靜的電梯載着他和一個陌生男生。
他第一次看到眼睛如此清澈透亮的人。
各種訴訟令裘風有着無法避免的壓力，致使他第一次在工作間隙裏，對一個不認識的人，産生了不一樣的想法，比如，“被這樣的目光看着，會不會心情很好？”
于是他也這麽望了過去。
很短暫的對視後，他收回視線。
嗯，心情确實不錯了起來。
後來，裘風知道了男生的名字，很好聽，叫做辛季安。
前方的紅燈亮起，裘風踩下了剎車。
在回憶起這件事時，裘風突然明白為什麽在打印間對辛季安說出那種話。
是因為知道了辛季安戀愛的事後，他從未有過的嫉妒心在作祟，這種陌生的心理，讓裘風口是心非，無意間傷害了喜歡的人。
紅燈閃爍中，越來越多的車堵在身後。
裘風想，盡管如此，他不會為自己找借口，錯了就是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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