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掉馬

辛季安下樓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

他不明白sept為什麽會這麽突然,連忙說自己要考慮考慮,其實是故意拖延時間來收拾一番,太過緊張以至于穿毛衣的時候差點穿反了。

不僅如此,他還抽空将屋子簡單打掃一下,以防萬一。

pick的提示音響起的同時,辛季安偷偷藏在窗簾裏往外看。

雨不知何時下起的,屋外黑漆漆地壓着,看得人莫名心慌。唯一一輛車亮着前燈,紅光閃爍,将雨絲清晰地照出輪廓。

他的愛人在等他。

辛季安想起sept的話,他說他有一輛紅旗。

怎麽都是開紅旗,呂偉和sept相差也太大了。

他随意地想着,邊打開手機看消息,是sept發來的:

“下雨了,記得帶傘。”

辛季安忍不住彎唇笑,這樣簡短的消息卻讓他們的見面有了實感。

看sept并沒有像他這樣扭捏,便迅速發了條“知道啦”,步伐愉悅地下了樓。

車內很黑。

辛季安害怕淋濕車座,一慌之下,便把傘扔到了地下,接着車門緊閉。

他側身看向身邊的男人時,車燈恰好也滅了。

這下子便看不見任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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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季安一下子緊繃起來,只能抿唇不語,聽到了身旁微弱的呼吸聲。

他從未覺得世界有這麽靜悄悄過,剛想試探地喊sept,結果手背突然被整個覆住了,熱度不斷攀升。

“....”

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讓他心動不已,短暫的呼吸停滞,他反應過來,sept在給他暖手。

“sept,你的手好大。”辛季安握住他的。

這是一只骨節分明且細長的手,指腹微微粗糙,但卻讓他有安全感。

辛季安瞬間輕松起來,悄聲問:“不開燈嗎?這樣你看不到我呀。”

sept沒有說話。

辛季安以為他在害羞或者不好意思,便大着膽子順着他的手腕,慢悠悠地往上撫過。

直到搭上他的寬肩時,辛季安伸出手指戳了戳sept的臉。

他感覺面前的男人僵硬了一分。

“你說要親手給我戴戒指,真的假的?”辛季安笑着問。

“嗯。”這回sept有了回應,另一只手握住辛季安細瘦的手腕,似乎想阻擋他的觸摸,要他遠一些。

可下一秒,sept頓了一下,接着辛季安感覺自己的手被輕輕拉了過去。

“是嗎…那你給我戴上之前,我還有問題要問你,”辛季安摸準湊了過去,聲音柔得很。

“什麽?”sept的嗓音微啞。

辛季安低低地笑,纏綿又誘人,他膽大地吻了一下sept的臉頰,無辜地問:“sept,親臉算不算初吻呀?”

“...”

驀地,辛季安的手腕上被一股大力緊緊捉住,讓他動彈不得,他被扯進男人寬廣的懷中,腰也被圈住了。

辛季安坐在sept的身上,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嘴唇擦過sept的耳垂,兩個人在閉塞的車內真切地貼在一起。

雨痕打在車窗,他們都沒有分神去看,雨聲未聞,只聽到略微急促了些的呼吸。

暧昧的氣息已經足夠讓人沉溺。

隔着薄毛衣,辛季安能感受到男人的堅實有力,源源不斷的熱纏繞着他,讓他從頭到尾都通紅一片。

好熱。

辛季安眨着眼睛悄悄挺起身,微微再靠近一些,将唇貼在sept的嘴角。

嗯,果然是冰涼的。

男人似乎愣住了,握着他腰的大手猛地一緊,恨不得将辛季安嵌入身體。

辛季安翹起唇,手也沒停下,慢悠悠地帶着挑逗,一路滑過sept的眉骨,挺立的鼻梁,還有鋒利的下颌。

幾秒後,他不解地蹙眉,sept明明長得很好啊,為什麽自卑呢?

手指被男人捏住的時候,辛季安忍住笑意,繼續做着危險的動作。

他咬了一下sept的嘴唇,接着離遠了些,呼着氣輕聲說:“sept,你的心跳好快。”

見他還是沒有動作,辛季安懶懶地說:“嗯...哥哥..你好純情啊...唔!”

說話間,他的後頸被握住,緊接着sept的進攻突如其來,雙唇被兇狠地吸吮着,發出黏膩的水聲。兩個人的舌不知何時交纏在了一起,清冷和甜的味道相互依偎着。

辛季安被牢牢箍住,身子發軟,任由自己倒在男人的懷裏,他舒服得溢出輕哼,呢喃着sept的名字。

不知過了多久,辛季安倒在sept的肩膀上輕輕喘着氣,紅唇依舊濕潤着。

他的頭發被人安撫般地摸着,動作太過溫柔,懷抱也很溫暖。

莫名其妙地,他想問問自己,多久沒有被人這麽愛過了?

辛季安的眼角泛了紅。

“sept,我好喜歡你。”他小聲說,像是受了委屈終于有了依靠,“最喜歡你。”

“因為你,我不再是一顆寂寞的星星。”

“所以我也很謝謝你,無論以前怎麽樣的難過,我都不計較了。”

“而且我一點也不在乎你的長相,真的。”辛季安自言自語着,“和你一起工作也是真的,我想和你有未來。”

說完,鄭重其事地将口袋裏的戒指遞給他。

sept接過,卻沒有回應。

也不知何時,男人似乎比之前更要緊繃。

辛季安注意到了,用鼻尖蹭他的:“怎麽啦?為什麽不說話?”

過了很久,sept才終于開口。

“心心,不論我長什麽樣子,不論我是誰,你都會喜歡我?”

男人的聲音沙啞低沉,離開手機的電子畸變,聽起來更有磁性。

只是…有些太過熟悉。

“是啊。”辛季安稍稍遠離了些,他感覺有點奇怪,但是一時間想不起來哪裏奇怪。

他的手被sept捏住,而後十指交叉,手背被輕輕地吻住,同時間,無名指上被套上鑽戒。

動作溫柔,虔誠認真。

辛季安剛想完唇心滿意足地笑,緊接着手忽地被揚起。

“sept,你在幹什麽?”他疑惑道。

“開燈。”sept老實回答。

辛季安一愣,他總覺得sept的手在顫。

“...要不要再親一會?”他想安撫sept。

但男人似乎是苦笑了一聲,接着沒有猶豫地拉着他的指尖,一起點在了頭頂扶手旁的按鈕上。

太陽升起落下是很緩慢的,大地只能被迫地迎來陽光和黑夜。

而電燈卻不會,它迅速地将一切光亮普照,把真相和事實,甜蜜和殘酷,真摯而又直率地賜予你。

“....”

好像世界萬物在此刻靜止。

裘風的自首行為僵持在原地沒有動作。

他的視線裏只有辛季安一個人,所以能清楚地捕捉到,面前漂亮男人的黑眸漸漸空洞着。

像是電影定格。

辛季安被裘風啃咬過的紅唇,此時殘忍地停滞着一個微小的弧度。

雨水一遍遍地從窗邊相互交織,不知過了多久,裘風感覺懷裏的人似乎在慢慢癱倒。

他下意識地想要扶住,仿佛想要抓住逐漸流失着的寶物那般,用力很大。

而辛季安也是在那一刻按下了他的手。

他的眼角似乎泛出水滴,裘風沒有看清,因為辛季安有些狼狽地從他身上下來了。

“心心…”他急切地想要留住辛季安,但他沒有機會。

“不要這麽喊我。”辛季安打斷他。

這聲音很虛弱,他的臉一下子蒼白些許,懵懵懂懂。

迷茫間,辛季安被本能驅使着,将戒指輕輕摘下了。

那戒指如斷線的風筝,不知何處而歸。

辛季安呆呆地想了想,輕輕把它放在裘風的手心,喃喃地重複着剛才的話:“不要...這麽喊我。”

他背對着男人,垂下眼眸輕聲嘆了口氣。

很輕,很淡的嘆息,就像窗外握不住的雨,抓不到的風。

辛季安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寂靜車內清晰得很:

“裘風,沒想到你會這麽讨厭我。”

裘風猛地滞住。

門開的瞬間,冷風與雨絲争先恐後地攔住他的愛人,可辛季安還是倉皇地邁了出去。

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甚至連雨傘也沒打。

辛季安逃得果斷。

而車內的男人沒有動作。

裘風的行動沒了意識,全身莫名提不上勁,他不會明白此時是因為忽然的絕望造成的短暫行為失控。

過了很久,腦子混亂地想到辛季安可能會感冒,裘風這才怔愣中離開。

讨厭…

不是的,他沒有讨厭辛季安啊,他怎麽會讨厭辛季安?

他喜歡他的。

怎麽會這樣?

怎麽辦…怎麽辦。

裘風沒有解決問題的方案,他明明是個能言善辯的人,卻在此刻邏輯不通,無法尋找出口。

“……”

裘風癱倒着倚靠車門,雨聲肆無忌憚地抨擊着他。雨下得更猛了,像是要吞噬着一切。

這次見面如此突然,全是因為辛季安的坦白,裘風發現自己犯下了彌天大錯。

原來辛季安一直被騷擾。

他一定很害怕吧…剛成為實習生就遭受到這種惡劣的傷害,可他什麽也沒說,一個默默挨了過來,就算跟sept講這些事,都一直小心翼翼的。

而裘風卻誤以為辛季安和呂偉的不正當關系,當着別人的面,在打印室說出那樣的話。

他該有多難過?

裘風想,世界上沒有比自己更可笑的人了。

意識到這一點,他将見面提出得如此突然。因為他怕自己再不忏悔就來不及了。

再不把事情說清楚只會将傷害越擴越大。

于是他以為,當辛季安問出那句“我們是什麽關系”時,是最好的坦白時機。

可事實已經擺在眼前。

當幾個月前,裘風說出傷害辛季安的那句話時就已經被判死刑了,而接下來的所有時光則只是緩刑罷了。

早和晚都沒區別。

雨不知在哪刻停了下來。

身體的麻木最先從掌心清醒。

他張開手心,沒有防備地看到了那顆被辛季安遺棄的戒指。

嘩啦—

無限的絕望從心中猛地湧出,五髒六腑被痛苦的岩漿侵蝕到快要窒息。

“…”

裘風開門俯身嘔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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