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兩個噩夢
裘風坐在車裏沉默許久。
辛季安早就上去了，他卻還沉浸在那句柔聲的“生日快樂”裏沒有走出來。
辛季安太好了。
他曾被自己傷害過，被自己欺騙過，可依然沒有對他惡語相向。
裘風收到了最好的生日禮物，即使只是一句祝福。
他望着辛季安亮着的房間，下定決心，一定不能讓這個人離開自己。
裘風發動了車子，慢慢駛離這座陌生又熟悉的小區。
他忽然想起這些日子裏的夜晚，偶爾會做噩夢。
他夢到辛季安和別人在一起，擁抱接吻，一起吃飯看電影，在被窩裏互相看着對方。
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而另一個更恐怖的夢裏，“時盡”的打印室驟然出現。
他心心念念的辛季安站在眼前，擡眸時小心翼翼，說話時輕輕軟軟。
他微紅的唇一張一合：
“裘風，你能不能幫幫我，幫我拒絕呂偉？”
裘風夢到自己抱住了辛季安。
兩個夢交織不休，他會很快驚醒，然後無眠到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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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風發現這樣下來，自己的生物鐘已經壞掉了。
每日都睡得很少，也沒有食欲，醒來的時候就在研究手中的案子。
他主動聯系了呂偉的妻子，無償為她打贏這場離婚官司。
裘風認為，這是在自我贖罪。雖然遠遠不夠彌補辛季安，但讓他在“時盡”裏如同行屍走肉的話，還不如做一些自己想辦的案子。
一間律所裏兩個律師将在法庭裏針鋒相對，其實王斌對此很不滿意，他認為裘風沒有必要接這種無趣又無用的案子，況且對方是他看重的馬華之，裘風出手，馬華之只會輸。
但裘風不為所動，甚至撇開了王斌放在他肩膀上的手。
想到這，裘風在紅燈前停了下來。
手機響的時候，他還在揉着眉心，想着明天要幾點來接辛季安上班，或者瞞着他，在他家附近再買一套房子？
裘風一邊拿起手機，一邊嘲笑自己活得越來越像個變态了。
“喂，裘律師，我是劉豔，您現在方便說話嗎？”這是呂偉的妻子，準确的說，是前妻。
“可以，是有什麽新的證據了？”裘風問。
他想讓呂偉徹底身敗名裂，就必須要有出軌或者性騷擾其他人的确切證據，而這些都需要劉豔來提供。
“是的，我在家庭電腦裏搜出了一些呂偉沒來得及删除的東西。”劉豔似乎很激動，“真沒想到呂偉這個畜生男女不忌！”
裘風一滞，馬上想到了什麽，将車停在路邊，再開口時說話就有些不穩：“什麽意思？你看到了什麽？”
劉豔回：“一些他偷拍別人的照片，有很多人。”
裘風的劍眉沉了下去。
劉豔看不見，繼續說：“不過其中一個男生的照片最多。呂偉專門為他建了相冊，名稱只有一個‘安’字，安心的安。”
裘風握着手機，額頭上爆出青筋，臉色難看得很：“劉女士，你現在有沒有時間，可以把照片…把證據交給我嗎？”
“當然可以。”劉豔說，“對了，我先給您傳一張那個男生的照片吧。”
“嗯。”
她的速度很快，裘風的手指微晃，接着點開那張圖片。
因為是偷拍，照片不是很清晰，但他還是一眼捕捉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應該是夏天的時候，辛季安在門口公交站牌前坐着，似乎是上了一天的班困的不行，懷裏揣着包，下巴搭在包沿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他的皮膚太白，襯得唇紅，臉上也因天氣炎熱而泛着粉。
裘風想不起來那時的他有沒有關注過辛季安了，像是有點印象，真人比這還要漂亮一些。
“這些幾乎都是在你們律所的大樓前拍的，裘律師，你認識他嗎？”劉豔問，“說不定對我們很有幫助。”
裘風垂眸，手指在方向盤上敲擊着，夜幕垂落，身邊車輛紛紛而過，寂靜車內，他聽見自己說：“不認識。”
他不可能讓辛季安再被二次傷害，他甚至希望，辛季安永遠不知道自己會被偷拍。
裘風沒有他來出席做證人，也一定會贏。
事實證明，裘風在工作的事情上，總是對的。
開庭的那天，他和呂偉遙遙相對。
裘風本不想給這種人目光，迅速解決掉官司對他來說很簡單，可心裏惡劣因子作祟，裘風想，應該要更狠一點才好。
他将現有的所有證據以及呂偉曾涉及過的經濟案件等等都一一列舉出來，這些罪行可大可小，甚至有的算不上犯罪，但裘風的話語很完美，把為呂偉辯護的馬華之逼得節節敗退。
本來只是個離婚官司，最後差點要呂偉坐牢。
于是這個膽小鬼立馬慫了下來，主動自首，交代自己的行為。
比如，曾經逼迫別人和自己一起吃飯，或者以工作威脅他人，恐吓他人進行性騷擾。不過對方抗拒激烈，呂偉賊心雖大但賊膽小，便騷擾未遂。
裘風聽着便恨得發抖，一想到受害者其中會有辛季安，他就想沖上去将呂偉碎屍萬段。
可一旦對呂偉做出暴力行為，只會将結果變得面目全非。
呂偉在法庭上哭得死去活來，他一旁的馬華之也膽戰心驚。
畢竟這種全方位的碾壓以及裘風莫名的雷厲風行，讓他這個剛轉正的實習生措手不及。
裘風緩緩和他對上視線。
幾乎是看到馬華之的瞬時間，裘風就意識到，那些流言，那些冷語，那些職場暴力，辛季安遭受到的痛苦，一半來源于呂偉，一半就是馬華之，和他。
他的眼神冷得駭人，被這樣看着，馬華之以為裘風是在警告他。
但只有裘風知道，他是在恨自己。
呂偉能得到制裁，馬華之也會受到心理上的打擊。
而裘風也有罪，可辛季安卻不願意審判他。
離開的時候，劉豔和他的道謝他沒有反應，畢竟他不是在做善事。路過馬華之，他也沒有停留，那些被抛在身後的道歉他充耳不聞。
裘風在想，呂偉和馬華之應該給辛季安道歉，而不是他。
法院外冬日寂靜，枯枝彌漫，北風呼嘯。
而裘風沒有在意身上未披大衣，他大步邁開，只一心想着，時間已到。
現在要去接辛季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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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換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