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宅鬥序曲

周府裏一派喜氣洋洋，大奶奶撫着6個月大的肚子，領着三個女兒站在二門前，翹首等待遠道而來的婆母一行。大爺周紀春，大少爺周霖早去碼頭相迎，已有家人快馬來報，老太太她們馬上就到，果然不一會兒，幾頂轎子迤逦而至，大奶奶滿面是笑迎了上去，親手扶下老太太，一家人簡單見禮後進入內堂。

不一會兒大爺他們也到了，先是大爺帶領長房一家，齊齊給趙老太太行跪拜大禮。

大爺眼裏含淚，口稱不孝子，趙老太太也是落淚不止，衆人無不随之感懷，好一陣子才在大奶奶妯娌兩個的勸說下，母子平複心情，一大家子重新見禮。

姝眉眼裏的大伯母一副大家風範，氣質婉約不失大氣，端莊優雅又很親和，因着懷孕更增母性光輝，一見便生親近之感。

三個姐姐容貌都很相似，淡眉細眼，瓊鼻櫻唇，身材嬌小，皮膚細膩瑩白，只是氣質卻大相徑庭，大姐端莊嚴肅，二姐溫柔可親，三姐活潑嬌俏。

互相見禮時，大姑娘周姝顏淡笑着微一點頭，二姑娘周姝安眼帶笑意趕着叫四妹，三姑娘周姝靜則是笑嘻嘻邊叫妹妹，邊拉過姝眉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後嘟了嘟嘴：“不公平！四妹比我漂亮多了！”

姝眉微笑未語時，大奶奶笑罵：“虧你還是個做姐姐的，說出這樣的話可是該被你四妹妹笑話！我看你四妹還比你懂事知禮呢！”

三姑娘馬上不依，拉着姝眉走到趙老太太跟前，撒嬌到：“祖母！你看妹妹一來母親都不喜歡我了，您可要疼我比妹妹多些！”一番舉動逗的衆人都笑，一家人其樂融融。

接着大家又是對霁哥兒好一番稀罕，尤其是大奶奶，要不是因為肚子大不方便，非得好好抱抱這個像觀音身邊童子一樣的小家夥。連嚴肅的大姑娘都眼帶希冀，在他和母親的肚子之間轉了好幾遍。衆人的熱情讓小家夥很有些害羞，但也還是有問必答，童聲稚語使一家人更添歡笑。

大奶奶恐婆母一路車馬勞頓，身體吃不消，敘了一會兒家常後，要伺候趙老太太小憩會兒。老太太體諒她身子重不允，大奶奶卻很堅持，說這麽多年沒在婆母年跟前伺候，已是不孝，如今哪裏還能偷懶。見她堅持老太太也就随她了，吩咐三奶奶先下去休息，王氏謙讓幾句，也就被帶到自己的住處了。

不一會幾個孩子都過來，尤其周霖又是這麽久沒見娘親和弟妹，喜悅激動之情可想而知，王氏此時才能放松的和長子親熱，也是喜極而泣，三房一家又來一次小團聚。

看着更加俊逸超群的大哥，姝眉多少有點小心酸，雖然可能沒有過繼之憂了，可自家如此優秀的大哥，很快就成另一個陌生女子的依靠了，自己還沒來得及多靠幾回呢，就得分出大半了，唉！

周霖回眼看到親妹子一副小憂郁狀，忙問：“眉眉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姝眉真的似的嗯了聲：“心裏不舒服！”這下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都集中過來了。

周霖趕緊又問緣由，姝眉故意嘆道：“聽說我不僅要多個堂姐夫，還要多個親大嫂，想起剛才三堂姐的擔心，我也怕萬一嫂子來了，大哥就不疼我了，心裏就特別不舒服。”

周霖先是俊臉一紅，然後又捏了下姝眉的小鼻子：“小丫頭淨亂說，瞎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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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霆一邊起哄，還撥火道：“不怕！大哥不疼你，二哥多疼你，就啥都有了！”

姝眉白眼他：好像你一輩子不娶媳婦似的。一家人都被逗笑了。

都說小姑多了舌頭多，這大嫂還沒定，小姑就醋上了，小小反省下，姝眉心裏的小酸也就消失了。

初到這兩天，一家人說說笑笑盡享天倫之樂。剛聚齊的周家四姐妹，除了周姝顏因婚期快到忙着備嫁，其他三個時常一起玩笑，姐妹之間甚是相得，互贈了不少心愛之物。

讓堂姐們驚喜的是姝眉特有風格的荷包，就是補繡相結合的那種，就算大奶奶看自己得的那個小插屏，上面鮮亮的石榴也就罷了，那活靈活現的石榴籽都該從果子中綻出來了。也不由不贊這四姑娘心思巧。

通過這幾天的觀察，這孩子初次面對大場合，一點也不縮手縮腳，淡定從容的氣派，正如自己的奶嬷嬷所說，不差自家三個閨女，怪不得婆母格外疼愛她，費心的一番籌劃。

這天難得自在，姝眉帶麥香和梅香去後花園逛逛，陽春三月北方初春，上都已是春深，到處繁花似錦，綠意盎然。

正逛得開心，迎面來了三人，中間簇擁一有孕在身的小婦人，雖滿身绫羅穿金戴銀卻不像正經主子，一旁的梅香微微一福也沒更多表現，依舊若無其事的帶着姝眉繼續賞景。姝眉也就猜出此人身份，該是那個爬床的通房，也就沒多理會。

只是等兩波人剛擦肩而過，對方群裏一個丫頭開口了:“真是小地方來的規矩差，見了長輩都不知行禮！”只聽得一個吳侬軟語：“剛來不識得長輩也是有的。”

姝眉頓下腳步皺了下眉，梅香剛要和對方理論，被姝眉眼神制止，看向麥香：“前兒家人見禮可有還沒見到的長輩？”

麥香趕緊擡高點聲，回道：“奴婢聽大奶奶說的清清楚楚的一家長幼都在，沒有沒見到的。”接着又道：“想來有那不知尊卑的欺生，妄自尊大也是有的。”

姝眉輕叱：“袁媽媽教的規矩別的也就罷了，偏不許妄言這條沒記牢，大伯母治家有方府上各個循規蹈矩，也不怕被人笑話，梅香記得提醒你麥香姐！”兩人趕忙躬身齊齊稱是。

看着三人揚長而去的背影，挑頭的那個丫頭又羞惱又有點懼怕，吳侬軟語的那個通房更是意外，原想仗着自己的肚子，借這個鄉下丫頭給大奶奶一個沒臉。反正她也看透了，老爺是厭了自己，大奶奶為了名聲肯定留着自己，萬一生個兒子翻身也是很有可能的。原想給別人添堵不成想反被個鄉下小丫頭惡心，還真是小瞧了她。

她在後邊憋氣，殊不知前面的姝眉也在內心瘋狂吐槽：萬惡的舊社會！該死的宅鬥！大伯家的內宅就算夠幹淨的了，沒想剛來這麽幾天就拉開了宅鬥的序曲，有大伯撐腰，大伯母在內宅幾乎一手遮天，這不得寵的還要跳出來惡心人。

還真應了祖母那句經典：窮人乍富（突然有錢後），小老婆乍肚（突然懷孕後），都是不知天高地厚上不得臺面的。小老婆不僅敗家還個個都是攪家精。

後花園這一場，不久便被大奶奶得知，既惱那作死的通房，又由不得更是高看了四姑娘，看那番應對，哪裏像三弟那無二色的後院出來的孩子？不失身份不卑不亢，即使大宅院裏浸染過的也未必能如此得體。這要是家世好些，哪裏愁沒有良配，聽自家爺說三弟打算繼續科舉，看來未嘗不是為這個閨女打算，如今看來倒真是個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