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姝顏有求

姝眉剛才在愣神，李佑熙也有些怔忪的盯着她。回神的姝眉看到少年眼裏的癡意，心中一嘆：“注定要辜負的，唯有長痛不如短痛，才不會更辜負。”

姝眉擡眼給一旁的麥香使個眼色，讓她查看一下周圍。之所以支開麥香，主要是照顧李佑熙的自尊心。

前世上高中時，她曾簡單粗暴的拒絕過一個向她表白的男生。那世的老爸得知後，意味深長的一番話，讓她兩世都記得清清楚楚：喜歡你沒有錯 ，你不喜歡記得要拒絕，莫讓喜歡你的人無辜蹉跎。只是記得拒絕時盡量把傷害降到最低。因為還是那句話：喜歡你沒有錯。

看麥香離開後，姝眉淺淺一笑：“能見到王爺，已經是小女子三生有幸了，哪裏還敢放肆的直呼大名？要知道多少人想見你一面都還沒機會呢。”

李佑熙也回了神，臉紅紅有些別扭的嘟囔：“好像誰喜歡被那麽多人見似的！”

姝眉的笑意深了些：“是啊！想見王爺還不見得給見呢，這就是尊卑之分啊！何況還有男女大防，所以我才說我三生有幸啊！”

看李佑熙似乎要說話，姝眉截住他接着說：“如果你我再在這兒單獨待下去，那就不是我三生有幸了，被人看見，十張嘴也解釋不清了。所以小女子真的要告退了！”

說完福一福身就想離開。李佑熙急得又要拉她，見姝眉的眼神才止住，嘴裏卻急急的：“幹嘛要解釋，你，你可以不用解釋的，你知道，我可以給你……”

姝眉眼神微厲，與他對視片刻，又放緩語氣，似開玩笑的：“難道靈隐寺那一胳膊肘還沒把你杵明白？”

李佑熙微窘但又急道：“不一樣的！”

姝眉認真盯着他的眼睛：“一樣的！”

見他要還要辯 ，姝眉做了個噓的動作，眼神清亮而堅定：“在我心裏是一樣的！你既知道我是周家女 ，就該知道周家家規：男子不納妾。女子不為妾。所以謝謝！但是不行。”

說完她再次對着李佑熙福了一禮，轉身出了臨水閣，和等在外面的麥香一起離開了。

呆立在亭子裏的李佑熙，腦子裏亂極了，覺得裏面塞滿太多的東西，分不清都是些什麽，唯有一種感覺最清晰，那就是鈍鈍的無處不在的痛。

疼痛壓的那麽重，讓他想追出去，卻怎麽也邁不開步子。

看着女孩兒越走越遠的背影，他滿懷的紛亂又一下被抽了個空。空得那麽冷，冷得他的心無處避藏。

車馬粼粼碾冰轍，北方的冬天格外冷，似乎能凍的人痛心徹骨。

這次往北疆送糧草的車隊裏，姝顏夫君李修齊躲在一輛馬車裏，抱着手爐，把裘衣裹了又裹。心裏罵着這鬼天氣，又抱怨大過年的偏給他派這麽一趟苦差事。

聽父親給他分析，這是皇上對朝堂兩股勢力的一種平衡。之前除了皇上，下面幾乎是太子一家獨大。衆臣也就整不出啥派系。可是自從前年皇上一場重病，開始又超乎尋常的寵七皇子。不過這也就算了，畢竟七皇子不僅最小，還和太子是一母同胞。簡直就是太子一手養大。再寵也不會和太子起啥沖突。所以朝野還是一片平靜。

今年年初四皇子不知怎麽入了皇帝的眼，雖然沒超過太子和七王爺，還是郡王。可是架不住人家被安排了差事，在朝堂上有了話語權。加上他母族給力，還有六皇子明裏暗裏的幫助。居然有時能和太子有一拼。比如剛認命的肅北統帥賈勇，便是四皇子一派的勝利。

皇上為了平息太子一系的不滿，在任命賈勇為北疆防軍正統帥不久，又給予太子一系的副統帥趙雲飛及相關人重賞，由他這個在兵部任閑職的，還不屬于任何一派的宗室子，随押運糧草的隊伍帶去一同前往勞軍。

正當他由思考國家大事，轉到思念家中賢妻幼子嬌妾新寵時，忽聽車外一陣大亂，夾雜着陣陣喊殺聲……

上都的周家長房，大奶奶剛剛送走一起過節的三房一家 ，除了四姑娘姝眉留下，別人上班的、上學的、操持家務的都回京城了。

大奶奶料理完家務，把留哥兒從老太太那裏接過來，忙了這麽些日子，終于閑下來能和兒子好好親香親香了。

忽然大丫鬟迎兒匆匆進來，面帶喜氣的回禀：“奶奶！咱們大姑娘回來了！”大奶奶很是驚喜也有些疑惑，雖然京城離上都不遠，可她現在懷着身孕，提前也沒有和家裏知會一聲，那就這麽容易回趟娘家了？

不過也沒有時間多想，趕緊收拾一下去老太太的院子，姝顏歸寧肯定先去給老太太請安。誰知等她到了老太太處，就被老太太的大丫頭康兒攔在門外，恭恭敬敬的讓她稍等，大姑娘正和老太太單獨說話。大奶奶這下心下更不安起來了，到底出了什麽事兒？讓大女兒匆匆從京城趕來，直接到了老太太這兒，還必須要單獨說話？

此時老太太屋裏不僅僅只有她和姝顏，還有一個手正被姝顏緊緊抓得生疼的姝眉。

原本留哥兒被大伯母接走後，姝眉就陪着祖母解悶兒，因為她的師傅曹姑姑老蚌生珠 ，以40歲高齡給40多歲的周大順懷上了女兒，（之所以說是女兒，是因為周大順堅稱，他媳婦給他生的一定是像媳婦一樣溫柔漂亮的小閨女兒。他這狗糧撒的，差點沒讓身邊的一群單身狗把他給捶死）所以暫時沒人教姝眉功課了。

趙老太太就把姝眉留在上都，一來可以陪自己，二來也可和大奶奶這裏的教養嬷嬷請教。最真實重要的原因她不能說。私下裏姝眉和她說了在姝顏那裏遇到七王爺的事。孫女一五一十把全過程都說了，包括婉拒的事。老太太一邊欣慰孫女處理的非常得體，一邊又覺得心驚。所以留孫女在跟前兒，也多少想是為避避風頭。

誰知姝顏突然歸寧，直奔她的院子很正常，可是見完禮就直奔她身邊的姝眉，死死拉着不松手就很不正常了。

老太太打發走旁人，只剩三人時，看着大孫女憔悴而略顯狼狽的樣子，老太太太溫言道：“來！好孩子！坐祖母身邊來，有什麽事和祖母說，你四妹一個小丫頭知道什麽？”

姝顏這時好像清醒了些，松開姝眉的手 ，轉身到老太太身邊，一下子就跪了下來，邊哽咽着：“祖母救我！”

這下可把老太太和姝眉唬了一跳，老太太急道：“快起來！你這懷着身子，和祖母有什麽不能坐下說？”姝眉也趕忙幫忙去攙扶她。

姝顏嗚咽着不起，老太太微愠：“有什麽事大過你肚子裏的孩子和自己的身子？竟這樣全都不顧惜了？”

姝顏這才在姝眉的幫助下，起來坐下，卻又抓着她的手不放了，眼帶懇求的望着她，嘴唇翕動卻說不出口。

老太太皺皺眉，再次發話：“眉眉！你去隔間給你大姐換杯安神茶。”姝顏一聽忙要說話 ，被老太太嚴厲的眼神制止住，才有點不甘願的松開姝眉 。

姝眉明白祖母的意思 ，雖然心裏太多疑惑，甚至有點不安和小不快，還是乖乖去了隔間。

等她離開，老太太才輕嘆一聲，低聲對着姝顏道：“即便你的事和你四妹有幹系，可她一個內宅未出閣的女孩子，能幫得了你什麽？她最後不還是得聽長輩父兄的？今兒你當着她的面說了，她要是沒法幫，以後讓她如何自處？你和她姐妹又如何處？你先和祖母說說，哪有過不去的火焰山？”

聞言姝顏的眼淚簌簌而落的更快，老太太又溫言勸慰一番。她剛才止住淚，平靜下後和老太太說出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