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我愛你的哥哥”

Y國首都度過了幾個惡劣的天氣後, 這個美麗的城市終于放晴了。

由于天氣原因,衆多賽車手在此期間沒有辦法在露天賽道組織訓練賽,各個車隊都擠在銀石賽道附近的一個廢棄場館內訓練, 狹小的室內場館很難容下衆多職業賽車手, 甚至有一種狼多肉少的感覺。

這就迎來了Y國的特點, 非常現實的砸錢主義,誰給的錢多,誰就能多占用賽道一秒鐘,不管你是從哪個方向來的客人,有錢才是王道。

FY俱樂部可沒少花錢,本就不是在自己熟悉的地盤, 當初找場館還是沈浪霆走南闖北聯絡了許多人脈才獲得一席之地。

但是Y國的首都特別不給力,只放晴一天, 當天晚上又恢複了烏雲密布, 而且風刮得越來越大,走在路上都能看到有些瘦弱的人會被風帶跑。

當時袁池坐在車裏, 瞅着外面惡劣的天氣, 回過頭對沈浪霆說句:“我為什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呢?”

“等通知吧。”沈浪霆這樣說, 語氣聽不出高興還是擔憂。

現在Y國天氣如此惡劣, 多風多雨, 沈浪霆不免在心裏猜測,錦标賽可能又要推遲了。

相較天氣不給力, 還有另一件事讓沈浪霆更加頭疼, 那就是他左臂的撞擊傷。接連幾天的訓練賽,導致他的胳膊越來越痛苦, 不止是深夜會被擾醒, 參加訓練賽期間有好幾次都因為巨痛而出現失誤, 為此輸了比賽。

徐藤海非常關心他,問他到底怎麽了。

他沒多說,只是敷衍地安慰好兄弟。

袁池跟胖子說:“可能是時差還沒倒過來,狀态不好。”

“這都多長時間了還倒時差....”胖子嘟哝了一句,還沒等說完後面的話,就被袁池拉着胳膊拽走了。

沈浪霆抽空約了一位Y國醫生,神不知鬼不覺的獨自一人來複診,為自己的身體做了全面檢查。

醫生告訴他,他的左臂屬于舊傷複發,造成不穩定性的輕微骨折,建議采取保守治療,最好是使用石膏或者夾板固定,以防骨折出現移位。

沈浪霆動了動胳膊,除了用力時會感到疼痛以外,休息時間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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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事臨近,他真心想聽到一些能夠讓他自欺欺人的話,所以對醫生辯駁道:“沒那麽嚴重。”

Y國的醫生皺眉瞧他兩眼,随即微微笑起來,用歡脫的語氣說:“好吧,如果你不喜歡石膏那種東西......講實話我也很讨厭,那我告訴你,避免患肢負重活動,在家休息5周左右就能痊愈,相信我吧,我是醫生,不會害你。”

“好,謝謝。”沈浪霆對自己的傷勢有了詳細了解後,就打算告辭了。

醫生又問他:“先生,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沈浪霆思索了一下,回道:“理財師。”

“哈!”醫生突然發出一聲類似贊嘆的聲音,“原來是銀行家,你們S市的人很會賺錢。”

沈浪霆沖着醫生揮揮手,笑着離開了。

他先回的酒店,換了身衣服,叫來工作人員幫他做理療,促進血液循環,減輕傷口腫脹,又吃了幾片醫生開的口服藥,促進骨折愈合的中成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左臂的痛感減輕不少。

剛從酒店走出來,他就接到袁池的電話,袁池催促他趕快到場館會合,新提的訓練賽專用車到了。

沈浪霆雙眸一亮,心跟着袁池的聲音一起飛了過去。

俱樂部租賃的場館距離下榻酒店只隔了一條街,沈浪霆加快步伐走了過去,一路上頭發都被大風吹亂了,但是一點也不影響顏值。他進館以後,照舊收獲了一大批迷弟迷妹的目光,甚至有人在背後說,好想揉一揉沈少的頭發,手感一定很好。

“浪霆!”

胖子最先看到沈浪霆,急忙沖他揚手,臉上的笑容無比燦爛。

沈浪霆擡腳走過去,順勢觀察胖子周邊的情況。

徐藤海站在場館中央,前面停靠幾輛紅色和藍色的F1專用訓練車,胖子正伸手指指點點,身邊圍了五六個人,除了袁池和維克多,還有兩個與他們約定訓練賽的其他車隊的職業賽車手,都是藍眼睛的外國人。

還有一個是阮峥,特意抽時間來找維克多取手機,此時正坐在一個銀色大型儲物箱上面,姿勢頗為随意,蕩着兩條腿,笑盈盈地看着介紹賽車的胖子。

當阮峥看到沈浪霆朝他們走過來時,立馬從箱子上站起來。

沈浪霆先和兩位藍眼睛的賽車手擁抱打招呼,然後對阮峥點了下頭,後者用微笑回應,雙方沒再多說什麽,注意力很快被滔滔不絕的胖子還有新提回來的賽車吸引。

“胖子厲害,有本事搞到法拉利F1賽車給兄弟們訓練,”沈浪霆很快加入到火熱的話題中,正巧談論到他喜歡的部分,整個人精神抖擻,“錢燒的啊胖子,袁帥不是說搞定一批改裝車就好了。”

“那怎麽行!”徐藤海直起腰板,兩步走到紅色的法拉利車前,彎下腰,摸了摸車頭,一臉興奮道,“卧槽!改裝車怎麽能跟法拉利比,這可是打破F1歷史上所有記錄的賽車,當之無愧的F1之王。”

提起F1和法拉利,曾經有一個非常著名的代表法拉利參賽的賽車手,到現在也仍舊是名聲大噪。這位著名的賽車手為法拉利帶來了無數榮譽和輝煌的勝利,曾獲得F1年度總冠軍7次,分站冠軍91次,最快圈速76次等等...

這個人的名聲響亮,不過六年前退役,留下的戰績令後人無法超越,這個人也是沈浪霆唯一被視為偶像的職業賽車手,是他永遠追逐的夢想和目标。

沈浪霆曾經兩次獲得F1分站的冠軍,還有全球拉力賽總冠軍,這讓他在圈內一夜爆紅,有幸見到自己的偶像,但由于對方身體抱恙,沒辦法與他在賽道上較量一次,這成為了兩人之間共同的遺憾。

經偶像介紹,法拉利車隊多次找到沈浪霆,希望他能為車隊效力,并且出天價想簽約他這名後起之秀。

面對數次真誠的邀約,沈浪霆拒絕了,一連拒絕三次。他是自由派,不喜歡被外國的車隊束縛,即便法拉利給出的條件非常誘人,可以為他提供世界上最好的訓練賽道和訓練隊友,以及最快最貴的F1賽車,但他還是婉拒了。

其一是不喜歡做別人賺錢的工具,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不論他的職業生涯是否順利,他都想代表自己的國家、自己名下的俱樂部征戰榮譽。亞洲人出現在F1賽道是很稀有的,就算看到幾張熟悉的亞洲面孔,也都被老外的車隊簽約包攬,贏得的榮譽也歸納所屬車隊。

沈浪霆一向不走尋常路,更不喜歡同流合污,他喜歡做“一股清流”。這一點不僅表現在他平時的處事風格,也表現在他的職業生涯中。

“能搞來法拉利訓練賽車,還是要感謝維克多。”

袁池知道徐藤海不好意講,就替他說了出來。

話落,沈浪霆一雙帶笑的眼睛看向維克多,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沒講話。

每當他用這種眼神看人的時候,維克多都有一種自己是獵物被盯上的錯覺,後背不自覺冒了一層冷汗,莫名地心虛起來。

至于心虛什麽,只有他自己知道。

想到這兒,維克多更不敢看沈浪霆的那雙眼眸,幹巴巴笑兩聲,把毛茸茸頭垂下去。

胖子還不知道怎麽一回事,沒有察覺出任何異樣,一條腿直接邁進法拉利賽車中,寬寬的身板勉強陷進去。

“哎呦~”胖子呼出一口氣,身體被擠在狹小的空間內很不舒服,但是視野出奇的開闊。

F1賽事專用的單人賽車的車型非常低,車頭超長,四個輪子的距離要比正常汽車的比例寬許多,車身整體細長,再加上有超級引擎的助力,跑起來非常快。

“我絕對信任我的好哥們兒!”徐藤海坐了一會兒,越來越興奮,拍打着方向盤說,“浪霆絕對能贏傑尼,除了拉力賽使用右側方向盤,F1咱就各憑本事,根本不用懼怕他。”

“你別在這兒立flag了大哥!”袁池忍無可忍的翻個白眼。

這些天已經從胖子口中聽到太多類似的話,袁池都害怕了。

“你這個替補隊員閉嘴!”徐藤海回頭就嗆了一句。

袁池嘿嘿笑,調侃他一句情話,一句維克多聽不懂的話,胖子卻被逗得臉紅脖子粗。

因為着急出來打人,胖子往上擡起身體,兩次想站起來竟然又坐了回去,這副窘迫的模樣逗得周圍人哈哈大笑,尤其是維克多,這個沒心沒肺的竟然笑出了眼淚。

最後還是阮峥夠義氣,伸出手去扶胖子肉肉的胳膊,好不容易把人從車裏拽出來。

胖子攬住阮峥的肩膀,感動道:“還是小峥好,永遠是胖哥的好弟弟。”

“你也是我的好哥哥。”

阮峥微微一笑,原本就俊秀的臉蛋因笑容看上去更加幹淨帥氣,他一手摟住胖子的腰,發現周圍的外國人還在笑,便故意做了一個小醜的鬼臉替胖子解圍。

在說“好哥哥”的時候,阮峥的笑容和語氣裏沒有參雜任何其他因素。這是他的心裏話,抛開他對沈浪霆的念想不提,打從一開始,他就喜歡和徐藤海做朋友,當初在S市接近徐藤海時,他就對這位整天挂着笑臉的胖哥哥很有好感。

胖子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在S市的富豪圈裏,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徐藤海真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如果說沒人能拒絕做沈浪霆的情人,那也沒人能拒絕和胖子做朋友。

場館內屬于男人的笑聲經久不息,所有人在這一刻的心情都很愉悅。

阮峥陪着胖子聊幾句,一轉頭的功夫,發現沈浪霆和維克多不見了。他眉梢微動,眸中閃過一絲困惑。

“怎麽了?”胖子還在對着賽車高談闊論,講話時發現阮峥走神,沖着他眼睛打個響指。

阮峥笑着搖頭:“沒什麽胖哥,繼續。”

場館的另一邊。

維克多剛從廁所的隔間走出來,還沒來得及洗手,就被沈浪霆堵在門口了。

兩兩相望,無言幾秒。

“沈,發生什麽事了嗎?”維克多攤開手,有點搞不清楚狀況,眼底卻溢出些許的心虛。

沈浪霆雙臂交叉還在胸前,他比維克多高出大半個頭,利用身高優勢俯視對方,平時挂在嘴邊的淺笑消失不見,面容頗為嚴肅,眼神極具魄力:“維克多,最近開心嗎?”

“當然開心!”維克多想到了甜蜜的時光,感嘆道,“上帝讓我遇見了大海,他真棒!他是我的靈魂伴侶。”

沈浪霆冷笑一聲:“想好怎麽跟胖子解釋了嗎?”

“什麽?”維克多不知道是真聽不懂還是裝糊塗,天真地睜大淺色的眼眸,“沈,你在說什麽?我要解釋什麽,我和大海的感情很好,我們很合拍。”

“合拍到你有未婚妻,他卻被蒙在鼓裏?”沈浪霆隐隐發怒,若不是良好的教養提醒他要理智解決這件事,退回十年前以他的脾氣早就一拳輪過去了。

維克多臉上的笑容褪得一幹二淨,眼底的情緒被沮喪代替,落寞地低下頭,嘆口氣說:“我會告訴他的。”

“就只是告訴他?”沈浪霆眯起眼眸,身上散發出來的戾氣越來越濃烈,恨不得揪住對方的衣領把人摔在牆上,“維克多,你有沒有考慮過解除婚約?”

“天哪!什麽?”維克多的表情一如既往的誇張,似乎聽到了世界上最奇怪的話一般,沒有擔憂和悔過,只有不解和堅定。

他這種表情,徹底激怒了沈浪霆。

“這怎麽可能!”維克多還在為自己辯解,“我愛大海,可是沒有辦法拒絕約定的婚姻,我想他會理解我的,如果我放棄婚姻,這是非常不負責任的表現,我的父親也不會同意!”

“行了,狗屁不通!算是跟你這個老外說不明白了。”沈浪霆氣到開始說中文,然後陰沉着一張臉,不急不緩地解開袖口和衣領。

維克多被他吓得往後退兩三步,躲到牆角,就像受驚的鹌鹑一樣哆哆嗦嗦,“沈,上帝!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還沒等維克多理清思路,想不清楚到底哪裏做錯了,沈浪霆的拳頭已經砸了過來,不偏不倚剛好捶在他的眼眶。

五分鐘後,維克多捂着一只熊貓眼跟在沈浪霆後面從洗手走出來。

沈浪霆剛才在洗手間,到底還是沒忍住,不僅動手教訓人,還揪住維克多的衣領,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就是把人抵在牆上警告。

“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如果擺平不了你那狗屁的包辦婚姻,就離胖子遠一點,盡快跟他說清楚,聽到沒有!”

維克多喘着粗氣,一臉憂傷地說:“我會盡快解決,你先別告訴大海。”

沈浪霆将人放開了,心裏并不看好這件事。

維克多家族遇難,婚姻是唯一補救的方法,這些Y國人怎麽可能為了胖子放棄拯救家族的機遇。

第二天,同樣的地點,同樣的人。

維克多的黑眼圈變成了青紫色,胖子追着他問是怎麽回事,他都含含糊糊地說不小心撞牆了。

“維克多昨天撞鬼了。”胖子神神秘秘地趴在阮峥的耳邊說,“無緣無故黑了眼睛,昨天晚上睡覺還一直說夢話,哦!上帝!救命!你不要過來之類的,吓得他蜷縮身體跟蛆一樣在床上扭來扭去,我叫都叫不醒。”

“噗嗤...哈哈哈...”阮峥笑得肩膀顫動,“胖哥,确定不是你太猛了嗎?”

胖子反應了兩秒才聽明白,白胖的臉唰的一下變紅:“我還好,我哪有沈少猛...”

這次輪到阮峥紅了臉,講真!阮峥真的不想臉紅,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反應,那個名字就像行走的催/情藥,光是說說就有讓人渾身發熱的本領。

“我說小峥...”胖子使壞地戳了戳他通紅的臉頰,開玩笑道,“我可不是吹,你要是不信,找機會試試?”

“胖哥,別拿我開玩笑了,”阮峥嘴角扯出一絲苦笑,“沈少是阮先生的人,我尊重阮先生,不會讓他難過。”

“你應該知道他倆.....”胖子話說半截,眼角餘光一掃,突然發現了沈浪霆的身影,趕忙沖人招招手,幾乎是用喊的嗓音,“浪霆!來啊!我和小峥正聊你呢!”

阮峥的臉霎時間紅出一個新高度,就好像羞羞的畫面被公衆放映一般。他待不下去了,莫名的緊張兮兮,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好,急忙找個借口匆匆離開,走之前都沒敢回頭看一眼沈浪霆。

沈浪霆邁着悠哉悠哉的步伐走過來,看見阮峥同手同腳越來越遠的背影,微擡下巴,笑着問:“怎麽跑了?”

胖子笑道:“年輕人,憋不住尿。”

沈浪霆感到好笑地搖搖頭,盯着阮峥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幾秒,然後用只能自己聽到的聲音說:“臉紅的時候,有點像阮哥哥了...”

Y國這個鬼天氣,又刮起了慘無人道的大風,各個車隊的訓練賽被通知告停,據說暫時落腳的室內場館的鐵大門都被風刮倒了,工作人員正在維修。

沈浪霆倒是松口氣,借此空隙可以理療左臂的撞擊傷。

當他一個人坐在酒店的沙發上,觀察着貼了一排膏藥的胳膊,不免又想到了那天晚上。

兩輛閃爍着亮光的車頭燈,永遠在他腦海揮之不去。他知道阮京默不是有意傷害他,但是一想到那個畫面,那輛車沖着自己駛來時,他還是會産生一股心理性的憤怒情緒。

若不是他躲的快,真的有可能被那輛車從身體上壓過去。

他自認為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可這件事,好像在他心裏留下了一抹痕跡,就算他本人極力忽視,也不能掩蓋它存在的事實。

而造成這種原因的,無非是左臂的疼痛給他的比賽生涯帶來了危機感,他最看重的東西,偏偏被他的心上人破壞,真是該死的巧合。

“我的阮先生,你什麽時候才能想明白呢。”

沈浪霆在心裏說完這段話,輕微地嘆口氣,整個人在沙發上斜躺下來,閉上眼睛開始醞釀睡意。

次日早上,天氣還是陰暗的。

車隊接到官方發來的通告,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由于天氣原因,預測Y國首都會迎來十年一遇的臺風,錦标賽将在原定開賽日期推遲半個月,暫定下月中旬,具體時間還要等官方确定。

這個消息有些措不及防,外來參賽的車手都沒有預料到會有臺風,各自開始重新計劃訓練時間,還有簽證的問題。

沈浪霆從早上開始就面無表情着一張臉,倒不是心情不佳,而是在獨自思索事情。

困擾他的問題不止是受傷的左臂,還多加了一條,賽事推遲半個月,也就代表他要錯過奔奔的兩歲生日了。

原計劃全部推翻,他開始重新算計着時間。

“叩叩叩!”有人敲了三聲門,随後門外傳來阮峥清脆的聲音,“沈少,你在嗎?”

沈浪霆身處一間休息室,躺在沙發上用手機查資料,聽到聲音他懶洋洋地掀起眼皮,說:“進來。”

阮峥推門走了進來,懷裏抱着一白一黑的頭盔,徑直走到休息室窗前,找個空位把帽子放好。

“胖哥新買的,超級帥,讓我拿來給你邀功。”阮回過頭來對沈浪霆說話,下意識露出那種讨好又親切的笑容。

現在一看到這個青年,沈浪霆就能想到另一個男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高興多一些,還是煩躁多一些,無論哪種情緒,到他臉上都化開了,外人完全察覺不出他真正的想法。

他瞅一眼阮峥,把視線重新落在手機屏幕上,半開玩笑地說:“你天天來場館溜達,就不怕被阮京默知道嗎?”

“你們不是分手了嗎?”阮峥快人快語,說完立馬低下頭,眼神有些落寞,慢半拍的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無腦的話。

沈浪霆笑道:“你消息還挺靈通。”

“我不是故意....”阮峥有些難過,低聲解釋道,“我是無意間聽到袁帥和胖哥聊天.......才知道的。”

“嗯。”沈浪霆低低地應了一聲,挑着眉說,“就算分手,你覺得以你哥哥的脾氣,你天天往我這裏跑,他會無動于衷嗎?”

阮峥攥緊拳頭,低頭沉默了半晌,知道沈浪霆是在開玩笑,可他卻當成真話來細細地琢磨一番。經過片刻的心裏掙紮後,他擡起明亮的眼眸直視沈浪霆,深呼吸一口氣,緩緩開口:“我确實畏懼阮先生,毫不誇張地說他是一個可以掌握我命運的人。”

關于這一點,阮峥從不避諱。

他停頓了一下,發現沈浪霆看他的目光有變,心底更加激動,接着說:“沈少可能誤會了,也可以說很多人都對我有誤會。我确實敬怕阮先生,但是這份畏懼,不足以讓我放棄和沈少交朋友的機會。”

說到這裏時,沈浪霆已經從沙發上坐起來了,但是沒有出聲打斷。

阮峥因為羞意和激動的心情紅了臉,鼓起勇氣道:“我覺得,如果能跟沈少在一起,可以改變我的命運。我指的命運,不是經濟和學識,而是精神上的改變。”

沈浪霆的眼睛沒有看着說話的人,低頭注視着房間的某一處角落,但耳朵在認真的傾聽。

讓他感到有點慚愧的是,阮峥在真摯的對他表白,但是對方每說一句話,他想到的永遠是阮京默的那張臉。

“你現在是單身,我也是單身,”阮峥越說越激動,臉上的緋紅一直蔓延到耳根後面,“我喜歡你,我有權利追求你,你可以不同意,但是不能阻止我追求你。”

沈浪霆擡眸看了他一眼,眸中有些許的波動,但是這一刻的動容,卻不是為了眼前的青年。

阮峥跟同齡的青年做比較,确實很優秀。

讓沈浪霆感到可笑的是,當他在心裏誇贊阮峥的勇氣和自身的條件時,竟然也會想到這全部是阮京默的功勞。

只有阮京默那樣優秀的人,才會培養出像阮峥這樣幹淨聰慧的青年。

他發現了一個不争的事實,通過阮峥的表白,他更加确定了自己對阮京默的感情。

他在阮峥的眼睛裏看到了純粹和真誠,勇氣可嘉的人總能引起他的注意力。然而他看着這雙眼睛,想的卻是另外一個男人。

“沈少...”阮峥還想繼續說下去。

沈浪霆覺得可以到此為止了,便站起身打斷對方:“阮峥,我可以明确的告訴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他連一句客套的感謝話都沒有,直接用最拒絕的态度表名自己的心意。

盡管這樣,阮峥仍舊挺直腰板,沒有絲毫退縮之意,用幹淨固執的目光深深地注視着他。

沈浪霆突然勾起唇角,再次露出熟悉的那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我心眼小,容不下兩個人。”

阮峥張張嘴,欲開口說話。

“我愛阮京默。”

沈浪霆沒有給對方開口說話的機會,當着阮峥的面跟一個不在場的男人表白了,說話時目光不自覺柔和許多,“我愛你的哥哥,不敢誇下海口說一輩子,但至少可以保證,在未來的三到五年我不會改變自己的心意。”

說到底阮峥也還是一個沒畢業的學生,承受能力終究沒有那麽強。表白被當面拒絕,阮峥強忍住傷心的眼淚,紅着眼眶幾近哽咽地說:“我願意等,別說三五年,就算是三十年我也願意等,等到沈少把心裏的位置空出來,我來填補。”

沈浪霆轉身去拿紙巾,抽出兩張遞給阮峥,突然問了一句:“你今年幾歲?”

“十九。”

阮峥接過紙巾,緊緊攥在手裏,浮在眼眶的淚水竟然讓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沈浪霆看着他連連點頭:“是這個年紀能說出來的話。”

什麽三十年五十年,這種承諾他和阮京默誰也不敢說出口,只有第一次陷入感情漩渦的青年人才有的心态。

“我沒有開玩笑。”阮峥吸了吸鼻子,用鄭重且充滿真摯的語氣道,“我不會糾纏沈少,我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沈少什麽時候想談戀愛了,只要你還記得有我這麽一個人站在你身後,我就心滿意足了。”

可能是阮峥的眼睛太過澄澈,被眼底的淚水襯得格外明亮美麗,有那麽一瞬間,沈浪霆看到的人是阮峥,而不是他的哥哥。

“咚咚咚咚咚咚咚!”

房門突然被大力敲響,胖子把頭探進來,打斷了屋內兩人的談話。

“幹啥呢你倆!”胖子抱怨道,“吃飯了!發消息也不回。”

阮峥趕忙低下頭,掩蓋住通紅的眼睛,快步從胖子身邊擠過去,低聲說:“胖哥我先走了。”

“什麽情況,”胖子沒抓住阮峥,眼睜睜看着人走遠,回過頭問沈浪霆,“你把他怎麽了?”

“沒。”沈浪霆聳聳肩,惜字如金,現在他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胖子瞪大眼睛,一巴掌拍在他的肩頭,驚訝的眼神明顯是想歪了:“卧槽!他真的來找你試了?”

沈浪霆不知道胖子指的試車還是試頭盔,捂着餓到咕咕叫的胃部走出休息室,很敷衍地點頭:“對對對,試了。”

胖子的表情一言難盡,留在原地呆愣一陣子,暗暗決定告狀,告到教導主任那裏去。

阮峥表白這件事并沒有困擾到沈浪霆,他只當做一個小插曲從自己的世界裏穿過去一樣,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因為接下來連着兩天,阮峥都沒有出現在他面前。

這天,趁着Y國天氣好轉,沈浪霆和幾位隊友來到約定好的露天賽道進行訓練。

袁池最近跟阮峥也混熟了,沒看到人來,順口問胖子:“阮峥怎麽突然消失了?”

徐藤海正坐在椅子上穿褲子,瞄了一眼隔着好幾米換衣服的沈浪霆,壓低聲音說:“教導主任來了,小峥有任務,要空出時間陪幹爹吃飯。”

“哦,”袁池露出一個了然的表情,“怪不得,幹爹一聲令下,不敢不從。”

胖子憨憨地笑:“小峥很孝順的,教導主任是他的偶像。”

兩位好兄弟的聊天內容一字不漏地傳到沈浪霆的耳朵裏,他在心裏琢磨着這件事,但是面上是一點沒表現出來,就跟沒聽見一樣。

他在思考關于奔奔,如果阮京默來了Y國,那奔奔會來嗎?

假如奔奔沒有來,阮京默又是如何安置孩子的?

抱着這種疑惑又期待的心情,沈浪霆開啓了今日的訓練賽之旅。

他自己可能察覺不到,但是身邊的人都能感覺到,大家一致認為,今天的沈少心情很愉悅,以至于訓練賽表現的非常好,連續奪得勝利。

對他自己而言也是順利的一天,沒有大風和灰塵,胳膊也沒疼。

所有人都在猜測,沈少可能是中了彩票。

後來在飯桌上,袁池不小心說句實話:“老婆來了,心情能不好嘛。”

這話剛說完,立馬遭到胖子的炮轟:“還老婆呢,你浪哥被人甩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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