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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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在這間屋子裏醒來的只有一個人,餘文卓要喊劉均言起床,劉均言沒動靜,以為是睡得太死,餘文卓捏緊他的鼻子,還是不見醒,他慌了,一堆不好的想法湧上。

太陽升起,他沒見到今天的太陽。

餘文卓不敢遲疑,背上劉均言就去往了醫院。

大姐看他這麽慌張,也跟着着急起來,太過着急情緒有些失控,大喊着:“小言,言言!言言!小言!劉均言!”

被送上車,大姐跟着坐上,冰涼的觸感,得不到回應,無一不在告訴她,可能性不大。

餘文卓強裝鎮定,現在有一個坐不住的就行了,自己也那樣的話,劉均言可能真的會活不過來。

醫院無時無刻不再送人進人,醫院走廊盡頭有位婦人,面朝希望的十字架,三拜九叩,祈禱着,頭發沒來得及梳理,被汗水淚水打濕,蠟黃的臉貼着幾根白發,耷拉的眼皮下是褐色的瞳孔,瞳孔中映着血紅十字架,那樣小,那樣能□□人心。

她嘴唇一張一合地去祈禱。

她的丈夫幹瞪眼,什麽忙都沒幫上,現在連安慰都沒去安慰一下,她丈夫在幹嘛,在給一個人發消息。

餘文卓把她扶起,安慰她說沒事的。

十一月七號,今天立冬。

陽光那樣刺骨,餘文卓來到劉均言病床前,拂過發絲,抽抽鼻子:“今天陽光很好呢,你不起來看看嗎?”

“今年還沒過完呢,新年的鐘聲你都沒聽。”

“你好像都沒答應過我什麽。”

“均言?快點醒醒啊,你不想回家嗎?”

一聲聲,沒人回應。

他蹲坐在病床旁,看着他的“睡美人”,再一次對愛人的離開感到無助,第一次哭了,這件病房挺大的,哭聲在這裏回蕩,病房外的哭聲要比裏面大,撕心裂肺地哭喊,換不回那人的星點。

“劉均言,你真TM畜生,說着愛我,喜歡我,結果咱倆才好多久啊?你就不要我了?我好恨你啊,劉均言,你個小畜生。”

有風吹來,撩動窗簾,餘文卓覺得劉均言會冷,剛想去關窗,有人進來幫他關上了,是大姐,些許蒼老了。

大姐背光站在窗前,她接受了,接受了自己弟媳是個男人這件事,她現在只想弟弟快點好起來,別的都無所謂,喜歡人妖也好,什麽都好,只要他能好好活着。

“你休息會兒,我看會兒小言。”

“行,一會兒他醒了麻煩叫我一下。”

“好。”

餘文卓走到病房門口被叫住:“文卓。”

“還有什麽事嗎?”

“好好對小言。”

餘文卓笑了,他答應,不用說已經做到了,他一直都在用實際行動證明他愛劉均言。

大姐看到了,他知道餘文卓是在認真對他,比她這個當姐的靠譜,把劉均言交給這個人,她放心。

餘文卓其實也沒有要去的地方,他呆在病房門口,靜靜守着。

後來的幾天,餘文卓都在,吃住都在醫院,夜裏在他隔壁病床上趟着,早上了就為他用溫水擦拭身子,中午為他開窗透氣,下午了,陪他說說話,晚上大姐會來看他。

來得勤了,不少醫生護士都認識了,都看得出他們的關系,都能理解,這裏的人不像村裏人亂嚼舌根。

他睡着的這些日子,外面發生很多事,疫情放開了,他們所在的城市讓燃放煙花爆竹了,還有,大姐夫在大姐照顧弟弟的時間裏出軌了,跟大姐離了婚,餘文卓給大姐安頓了新家,貓貓狗狗也都找人喂養着呢。

今年的雪來得早,劉均言沒能看到,餘文卓替他遺憾,很漂亮,真的很美。

三天,十五天,二十天,一個月,他這次睡了一個月,餘文卓快被他折磨瘋了。

十二月八號,餘文卓感染了新冠肺炎,他在醫院打針,打點滴,一周沒去看劉均言,不知道劉均言醒了沒有,他總感覺劉均言會醒來。

大姐進到病房,病床上沒人,跑到外面,還是沒見着,急了,她去找餘文卓,餘文卓在打點滴,聽到劉均言不見了,他自己把針拔了,滿醫院地去找。

手背的血暈染開,他胡亂擦到衣服上。

醫院上下找完了,整整一個多小時沒見着,他受不了,沙啞着嗓子喊:“劉均言!!劉均言!均言!”

喊得醫生都出來了,醫生到他跟前關切問,他還以為是哪個精神科跑出來的精神病,結果問了,他說:“我要找劉均言,男的,跟我差不多高,頭發有點長,很白,穿着病號服,他不見了,你幫我找找他行嗎?”

他說得太大衆了,醫生不知道該不該說見過沒見過。

“餘文卓?”

“均言!”

劉均言出來了,他就在醫生後面,餘文卓繞過醫生牢牢抱着他,好像他下一秒就會不見一樣,劉均言第一次見到眼眶通紅的餘文卓。

劉均言:“怎麽了?”

“你上哪去了?”

“我?找你呢。”

他真的被劉均言吓死了,稍微松開一點檢查他全身上下,都還好,沒有哪裏缺斤少量。

“文卓,我想回家。”

“好,我們回家,現在我們就回家。”

餘文卓脫下衣服給他披上,劉均言又抱他,餘文卓問:“怎麽了嘛?”

“讓我多抱會兒。”

多抱會兒,下次不知道還能抱多久,現在每一秒都是如此珍貴,劉均言真真切切地意識到了,他不記得自己昏迷了多久。

他醒來時只覺得冷,上一次還不像現在,今天有雪,身體的感官告訴他,他睡了很久,他所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他想好好陪着他的愛人。

這是他醒來後想做的第一件事。

他們離開了,誰都不知道。

大雪紛飛,路滑車多,餘文卓一個勁的咳嗽,劉均言覺出不對勁他問:“你怎麽了?”

“陽了。”

“什麽?”

“感染了新冠,別擔心,快好了。”

劉均言自責着想他感染新冠一定是因為自己,餘文卓呼嚕一下他的頭發:“真沒事兒。”

劉均言才不信沒事,那嗓子都成公鴨嗓了,不對,仔細一聽,這嗓音好像一個動畫片裏的人物,《成龍歷險記》裏的老爹。

想到這,變得有些好笑。

“想吃點什麽?”

“餃子。”

“好!”

餘文卓車裏有種很特別的味道,下過雨的深林,露水,泥土,葉子,雨水,細細聞來還有一絲草木花香,劉均言準備睡去,餘文卓見不得他閉眼睛,搖晃幾下他的身子,把他整精神了:“都快到了,別睡覺啊。”

“嗯?嗯。”劉均言腦袋很沉。

前面有一家面館,看着人還挺多,餘文卓把車停路邊,為劉均言開了車門,北方飯店一入冬就有了年味,餘文卓挑了個最裏邊的位子坐下,劉均言坐他對面。

剛坐下就掏出手機偷拍了一張照片,照片裏的人,雙手擋臉問他:“幹什麽?”

“想多看你幾眼,咱倆總有不見面的時候吧。”

“均言?”

“嗯?”

“你現在開心嗎?”

“嗯。”

“那就好,開心就好,咱只想開心的,我不會讓你見不着我,你想拍照,咱找個時間一天啥也不幹就拍照好不好?我向你保證,我們不會有不見面的時候。”

“突然那麽傷感幹嘛?”

“誰傷感,你突然拍照給我整不會了,還說什麽總有不見面的時候。”

餘文卓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劉均言對着他又是一頓拍拍拍,餘文卓不管了,他怎麽開心怎麽來吧。

劉均言許是覺得不好玩了,沒拍幾張就不拍了,老板娘端來餃子,餘文卓把餃子推給他,劉均言也不客氣,餓得恨了,狼吞虎咽吃起來,一個餃子剛擱嘴裏就湯得噴桌子上了,餘文卓給他遞紙順便笑話他。

劉均言白他一眼後小心翼翼吃了一口。

這種美好還會有幾次?

餘文卓那份也端來了,這次他整份吃完。

吃完飯,劉均言困不行了,餘文卓看他可憐放過他讓他睡,睡了一個月了怎麽還這麽困?

餘文卓對着他的臉錄視頻:“跟豬一樣。”

豬都沒他能睡。

天黑才到家,劉均言一個月沒吃什麽好東西,輕得跟紙紮人一樣,他被餘文卓公主抱到卧室,到了卧室劉均言沒忍住笑出聲來,餘文卓發現他是裝的佯裝生氣地撓他癢癢。

劉均言叫苦不疊扭動身子,餘文卓突然認真起來說:“你來我家吧?”

“為什麽?”

“這個地方采光不是很好,我不喜歡,你來我家吧。”

“嗯!”

劉均言把餘文卓壓在身下,肆意親吻,他沒反應過來,身子卻給了回應,劉均言去拉他的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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