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開個小差,我也來回一帖。先感謝coco姑娘的回複,否則我也不會認真想為什麽先對江湖動手的問題,一是他靜吃過江湖的虧,又看見江湖人的能力可以怎樣挑戰君主權威,所以不會放任江湖不加約束地繼續發展下去。而第二,他看起來一次又一次被打臉,可是每次打臉都是島主介入的時候。在島主沒有介入的時候,他收服江湖也是很成功的,霹靂堂也被滅了,現在只剩下島主沒被滅,也是因為島主的能力在走火入魔後變成一個異數。

關于美貌,我一直覺得,愛一個人高尚的情操和愛一個人的美貌或者身體相比,并沒有一者更崇高。牡丹亭說癡情慕色,一夢而亡,這篇文島主和他靜之間的關系,也就是癡情慕色。島主是一個愛美愛色的人,他會對美貌肅然起敬,而不是把美貌的人當成玩物。能使他肅然起敬的美人雖然少,卻不止他靜一個,可他愛的就那麽一個。他靜也不必擔心出現比他更美貌的人,更美貌的人是容妃,在容妃以外,這一代人中他靜是文中出現的第一美人了。他不必擔心出現顏值比他高的,也不必擔心顏值降低,因為他剛弄傷臉的時候,我記得我寫過一段,島主來看他,說的是你生得太美,我擔心你不被人妒,也被天妒,現在美玉微瑕,反而使我安心。他靜問島主是否要去掉這道傷痕,島主也是說,你有這道傷痕很好看,你不介意就留下;但如果你介意,我會為你尋得靈藥祛除傷痕。而留下這道傷痕是他靜自己欣喜之下的選擇。這就是島主對他的美貌的态度。

侯庸見得素襪染血,心頭刀割,去為她撿了雙履,捧在懷裏,又蹲下身為她穿上。一張本就不出衆的臉腫得很是滑稽,梁晚塵腮邊颌下的淚卻滴上這人肩頭。侯庸猛然一震。

樂逾迫她為妾,苦苦相逼,一是為陷她于絕境,他是過來人,也是在心緒最大起大伏、悲憤激蕩之時頓悟,成為小宗師。二是那位祖母梁夫人臨終前曾嘆:“引鸾舞從此絕矣。”他願見證這舞并未失傳。第三則是他孤家寡人久了,見這兩人情深義重,反倒作惡刁難一番。世間千萬種情,竟還有這一種,侯庸對她可以舍命,卻自慚形穢不敢交心。

樂逾道:“秦兄英雄氣不短,兩位兒女情卻長。此處不是久敘之地,兩位沿江行三裏,有船只接應。何去何從,上船自見分曉。”蘇辭眉頭壓下,既如此說,這事樂逾是要一力支撐了。樂逾目光射出,蘇辭一閉目,想起顧三公子所言:“你此去,知不可為便不要強為。”這一句話中為何有嘆息之意,她此時已經明了了。

樂逾見蘇辭有心退避,不理會明鑒司團團圍困,一撫颀颀,抽劍出鞘,蘇辭只覺不好,厲聲道:“退!全退!”一股勁氣拔地而起,那客棧頂上潛伏的高手都滾下屋頂,客棧四壁茅草木板泥石都震開,馬嘶人叫,明鑒司退避也晚了,圍困客棧近前一些的好手都受了輕重不一的傷。

客棧中唯有樂逾與侯庸梁晚塵所在之地安然無恙,侯庸那一瞬間只顧舉臂護住梁晚塵,渾然不記得她已有小宗師的修為。樂逾見他忘情,大笑對梁晚塵道:“先前迫姑娘下嫁,實在唐突佳人。船上有酒,就當賠罪,也為姑娘壓驚。”

那二人相望,對樂逾行一禮作別,之後攙扶着走出滿地木板灰塵遠去。蘇辭低聲囑道:“不許追,撤!”這一句話音未落,幾個追出的人已紛紛喪命,血流滿面,死相殊為可怖。他來去之間只見劍光一閃,颀颀依舊清光雪亮。樂逾道:“我讓你們走了?”

衆人只覺得風雪中滿地雪泥被他揚起,劍氣劈頭蓋臉,都擡起手臂遮住眼鼻。待到他身影一縱,又落回客棧,才見到客棧前三步已劃下一道十丈長的劍痕,深可一尺,寬有一寸,将那白雪之下的泥土都削平一層。白雪上一道長痕赫然在目,長痕兩側血水凝在雪中,更是耀眼刺目。

雪籽落在鬓邊白發上,周遭殺機暗伏,樂逾的面目已看不清了,深目之中滿是暴戾,秦廣侯庸梁晚塵走後,他身上絲絲縷縷的血氣再不壓制,四散而出。他一笑道:“越線上前者,殺;撤退逃逸者,殺;報信求援者,殺。”風雪之中,提起颀颀,撫過劍鋒,道:“我離宗師修為只差一步,若蘇尊使今日助我以殺證道,樂某不勝感激。”

蘇辭第一次咬住牙關,這是逼迫她進不得,退不得,被阻在此處不能越線一步,梁晚塵此去再無人可追尋,是真要如鴻飛冥冥,再不見蹤影了。

別無下策,雙方便在這嘉陵古渡僵持,樂逾在那客棧殘垣裏,雖沒有片瓦遮頭,卻有破壺破杯,在雪中飲劣酒。一人一劍,阻明鑒司于嘉陵江上三天。

第四日晨,蘇辭道:“三日已過,我們是否可以走了。”樂逾卻道:“蘇貴使每次與樂某相遇,運氣都不甚好。”她這三日來不眠不休與樂逾對峙,毫無氣餒之色,眉目間依然是清淡平靜,樂逾對她早有幾分激賞,此刻不動真氣,戾氣消退,當衆道:“卿本佳人。”

蘇辭道:“島主也是當世之雄。”她見樂逾先前不答是否可以走,多留唯恐再生事端,心念一動,便退讓道:“可惜我早年所識,并沒有什麽如島主一般的豪雄人物。”她道:“我本出身世族,三歲時偶遇一個所謂江湖奇人,贊我指骨生得好,可以傳給我他的絕技。非要收我為徒,家人不允,他便制住我乳娘與娘親,強抓我去。”

她道:“我十歲時幾乎恨不得砍了這生得好的十根手指,只求回家。待到十五歲殺了師父,查證一年,才知道我母親只有我這一個女兒,我被擄走,母親終日飲泣,哭瞎雙眼之後死了。父親早死,祖父唯有我一個孫女,也因病而死。家中已經絕戶,我被顧三公子招攬,便加入春雨閣,好歹有一個容身之處。許多人在江湖中尋得公義,可于我而言,江湖之中的公義從未到來。”

這番話雖是退讓,可其中卻有一種百折不撓的沉靜之氣。她與樂逾皆心知肚明,立場相悖,本就沒有誰對誰錯可論。你看江湖是世間公義所在,我看江湖是以武犯法,世事如此,有什麽對錯可說的,各自盡力施為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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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逾道:“諸位請便。”衆人這才覺得死裏逃生,忙不疊套馬去,只聽噠噠、噠噠馬蹄聲,那明鑒司騎來的駿馬烏黑油亮,四蹄踏雪,霎時就套好二十餘匹。

那明鑒司副使孫椎翻身上馬,臉色一青,不理會蘇辭撤退命令,低聲道:“派幾個人,沿路去追——”話音未落,喉嚨巨痛,伸手去摸只摸到一把扇柄,滿掌鮮血,他不敢置信,瞪出一雙眼珠,從馬背上摔落雪中。

這孫椎背有靠山,是以在明鑒司內自命不凡,與蘇辭較勁慣了。那劍痕一側,明鑒司如臨大敵,劍痕另一側,樂逾竟舉杯道:“替我轉交你家陛下,問你家陛下安好。”這一語甚是脅迫,但他偏偏可以放出這樣脅迫的話。

蘇辭目光凝定,他臨走以折扇傷人是激怒,蕭尚醴遭此羞辱,必然怒不可遏。她取走插穿咽喉血滴不止的折扇只待呈交,不願再生枝節,多留一時又會死人,連屍體也不收殓,一聲令下道:“走!”五十餘騎立即飛奔出去,留下十數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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