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萬就是你展總的。”

這還叫不刁難?盧敬希長見識了。

“畢竟以前地産這條線,是你大伯在管的,再說展少才從國外回來,我們實在不了解……”

“方總,今天我們展總……”

展總一下從座椅上站起來,伸手拉住了擋酒的王經理,眸光一閃,望向方總:“方總,100萬,是不是太少了。”

“既然方總和我大伯關系這麽好,以前和我們耀威集團交道打得也不少,少說也要投1000萬。”

方總的臉色微變,把臉轉向坐在一旁一直沒說話的齊總,齊總敲了敲桌子,又拿起酒瓶,把原本半杯的白酒倒成了滿杯,酒瓶重重的放在桌上,從地上拿起一瓶,繼續倒,直把一瓶白酒又倒完。

“展少。”

“1000萬,我擺這兒,就看展少有沒有誠意了。”

整整兩瓶白酒,兩斤,盧敬希看向展總,只見他解開了西裝的扣子,松了松領帶,看向齊總:

“好,齊總要誠意,我給。”

“希望齊總不要食言。”

盧敬希還沒見過如此劍拔弩張的場面,而且能如此為難展總的齊總方總也不是一般人,他還是閉嘴比較好,更何況,憑他,還想在這個場面耍帥,也太沒輕沒重了。

只見展總走到五杯白酒面前,連眉毛都沒皺一下,伸手就拿了一杯,仰頭就喝,絲毫不猶豫,一杯白酒不費功夫就下了肚,連表情都沒變,還朝着齊總方總示意,把酒杯杯口朝下,一滴不留。

酒杯放在桌上,又重又響,分量十足,展星遲望着面前的齊總方總,聲音沉穩,擲地有聲:“第一杯。”

王經理為難萬分,盧敬希看他都快跪下了:“展總,別喝了,不然我替你。”

Advertisement

展總擡起手讓王經理不用再多話,盧敬希也急,只不過他沒王經理那麽迫切,他連句話都不敢說,方總和齊總兩個人眼神如刀,盯着展總,仿佛看他繼續怎麽做。

盧敬希望着展總手伸向第二杯,他仰首時喉結上下傳動,頸脖漸漸發紅,骨節分明的手指握着酒杯,左腕上的手表在燈光下閃耀着不一般的色彩,璀璨奪目。

還是像第二杯時那樣,空杯鄭重地放在桌上,展總的臉色絲毫未變,盧敬希站到了王經理的邊上,王經理撐在桌邊,看着展總,又轉頭瞧盧敬希,焦急難耐:“這要是出了事,我還怎麽混。”

“第二杯。”

展總的手就要伸向第三杯時,齊總的手搭在了展總的肩上,盧敬希和王經理同時舒了一口氣,展總倒是沒見松氣,他望着面前的齊總,一字一頓:“齊總,後悔了?”

“不,展少,我和你簽。”

“合作愉快。”

盧敬希按照王經理的吩咐去付了賬,其實只是簽一下展總的名字。

展星遲。

他念這個名字,原來展總叫這個。

他轉頭走向大堂,四處尋覓王經理的身影,沒看到,反而見到展總站在酒店門口,左手夾着一根剛剛點燃的煙。

他也沒遲疑,就走了上去,靠近展星遲時,能聞到他身上濃重的酒氣,大氣不敢喘。

站在展星遲身後,盧敬希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麽矮,矮一大截,除了身高,還有氣勢。

“過了。”

盧敬希擡眸望向展星遲,不知道展星遲在指什麽事,就望着展星遲出神了。

展星遲的側臉淹沒在黑暗之中,連貫的山根與高挺鼻梁相接,一雙眼眸蘊含無盡的星光,他夾着煙的手微微用力,放到唇邊,輕抿一口,煙霧從他薄唇之間淡出,他轉頭望向盧敬希,盧敬希也不知怎麽的,渾身上下過了電般後退了兩步,恐懼之中還潛藏一絲敬畏。

“你是不是認識華洛傳媒的二少爺?”

“我不認識。”

“路一鳴,你不認識嗎。”

盧敬希渾身一震,展星遲怎麽什麽都知道。就在他要接話之際,王經理匆忙從身後跑來:“展總,久等了。”

“走吧。”

盧敬希自己打車回家了,王經理今天沒喝酒,要把展總送回家。一路上,盧敬希都在琢磨展總那句“過了”,以及展總怎麽會知道他認識路一鳴的事情,他今天酒沒喝多少,怎麽腦子一下轉不過來了,展星遲可比他喝的多,說話還是那麽清晰,眼神像是一下要把他靈魂看穿。

盧敬希認為這事必須好好打電話問路一鳴,畢竟他什麽事都知道。一看手機,原來已經12點了,明天周六,放假雙休,可以好好睡一覺,但是盧敬希好像忘了什麽事。

6已改

可能是太久沒喝酒,盧敬希一覺睡到了下午兩點,饑腸辘辘。

真是親生兒子,爸媽都出去了,他從冰箱裏拿出中午剩下的飯菜,放到微波爐裏加熱,自己進衛生間裏洗漱。

他翻看手機,裏面有不少傳來的信息,他一滑,又看見了一約這個App。他居然還沒卸載,不準備再打開,他手指長按,看着一約在他手裏顫巍巍地抖着,狠心就要按上右上的“×”,突然出現了來電——

路一鳴。

“喂。”

“你沒忘今晚有局吧。”

“什麽局?”

“哇,盧敬希,你要放我鴿子?”路一鳴的聲線比較渾厚,平常聽起來沒這麽刺耳,每次朝盧敬希吼的時候,盧敬希都很想從話筒裏穿過去,捂住路一鳴的嘴,“我提醒你一下吧,薛熠。”

盧敬希這才想起來,他忘記的就是這件事,他敲了下自己的腦袋:“昨晚陪我們領導喝酒,喝大了,忘了。”

“喲,看來你業務開展得不錯,不做辦公室,直接真刀真槍地開幹?”

“你說話文雅點。”

“文雅不了,等會兒把地址發給你,不是gay吧,是何暢攢的局,他跟薛熠關系不錯,具體會不會來我也不太清楚。”

“行。”

反正也不急這一刻,他要慢慢深入圈子,認識薛熠,追求他。

這麽說來,盧敬希從小到大都沒追過人,他一下慌了神,但是他已經不明不白地和薛熠有過一炮之緣,可能薛熠都不知道城南小嬌花就是他。

薛熠那天挺醉,如果今天薛熠來了,能不能認出他來,想想就有點刺激,盧敬希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盧敬希坐在自家椅子上,看了一下午的“女生如何追求男生”的問題回答,畢竟沒什麽人提出“基佬如何掰彎直男”的問題。

他從來沒追求過人,拒絕人倒是快滿級了。

女生如何追求男生三點:

第一,學會誇獎對方,注意對方的優點。

這點太容易了,就是盧敬希想不到從哪兒開始誇薛熠,即便上過床,他不能說薛熠器大活好,畢竟第二天他就爬不起來了,而且是疼得下不了床,出不來酒店門的那種。

第二,大大方方地追求,拿得起放得下,不要矯情。

可以,這點盧敬希能做到,他誓死一搏,如果真追不成,談不了他也不死纏爛打,畢竟他又不是什麽怨婦,追到就好好談戀愛,追不到還能一哭二鬧三上吊?

第三,學會察言觀色,适當地進退。

第四,找機會獨處,多接觸,自然地流露出感情。

上述經驗,僅供參考,不是每對情侶都能終成眷屬的,戀愛總會失敗,所以不可強求,即使你掌握了戀愛的所有技巧,一旦你碰上有緣沒份的愛情還是該放手時需放手,千萬不要把對方搞煩了,要給自己留後路,不要因為一顆大樹而放棄了一片森林。①

……

寫這帖子的人,倒是挺會為自己留後路。

盧敬希嘆了口氣,把頁面關掉,他準備換衣服出門了。

酒吧位于市區的黃金地段,在穿過一條隐蔽的巷子後,門頭極為低調地閃着一層光。

在這個城市呆了二十多年,盧敬希居然不知道還有這種地方,如果不是路一鳴告訴他這裏是高端私人會所,他會以為這是什麽名勝古跡,純白的大理石柱矗立在面前,燈光從面前的樹木打向牆壁,塑造一種莊嚴肅穆的氣氛,鐵門呈網格狀,穿白襯衫黑褲的侍應生步伐快速,手上端着酒從門前走過。

門口停着一輛輛名車轎跑,叫得上名字,叫不上名字的,一輛輛整齊地碼在門口,酒吧門口來往的人身着價值不菲的服飾,站在門口兩側的安保個高強壯,耳朵上還挂着藍牙設備,随時發出信息聯絡。

盧敬希站在街對面,靠在路燈旁邊的牆,給路一鳴打了個電話。

“我到了,你人呢。”

“少爺,你倒是進來啊。”

盧敬希腳尖點了點地:“保安攔我怎麽辦。”

“不會,你報我名字。”

……

盧敬希暢通無阻地進了酒吧,他站在原地卻不知道去哪兒,他站在門口,掃視一圈,越看眼越花。

聲色犬馬的歡樂場,男男女女燈紅酒綠,被燈光刺得雙眼微眯,他一擡手,就看見路一鳴朝他走了過來,嘴裏叼着煙,伸手就攬着他的頸脖,把他往裏帶:

“你是不是慫了。”

“怎麽,可能。”

盧敬希手心全是汗,他悄悄在路一鳴耳邊問道:“薛熠來了沒。”

“他沒來,你就溜了?”路一鳴把煙拿到一邊,吐了口煙霧,“別想跑,今天不是我不罩你,好幾位都想認識你。”

“我有這麽出名?”

“和我路一鳴這麽多年的朋友,你覺得呢。”

“我還不知道你這麽牛逼。”

路一鳴笑的胸膛震顫,低頭看向盧敬希:“也就你,不怕我。”路一鳴掃視盧敬希一圈,穿個羽絨服牛仔褲就跑來了,也不穿幾件架得住場子的衣服,“也就你,敢穿成這副樣子進這裏。”

“看起來很傻逼?”

“不是,太純了。”

……

路一鳴推開一扇門,包間裏溢滿流光,黃藍兩色燈光在頭頂交叉閃過,明顯比大廳要安靜不少,純黑茶幾旁足足兩排沙發,坐滿了人,有男有女,盧敬希勉強露出一個稱之為微笑的表情。

他還沒開始自我介紹,就被人叫出了名字:“盧敬希!”

“你怎麽認識我。”

盧敬希看着面前主動走上前來和他握手的男生,一時有些驚愕,他轉頭看向路一鳴,路一鳴聳了聳肩,面前的男生松了手,臉上挂着笑:“我叫翟猛,大你兩屆,當時在劇場看過你們話劇社的話劇,算你學長吧,不過後來我去美國念建築了。”

“猛哥,知名紅二代。”

“路一鳴,我要把你嘴縫起來。”

路一鳴笑着拍了拍盧敬希的肩:“世界真小。”盧敬希白了路一鳴一眼,又笑着和翟猛打招呼。

“學長好。”

盧敬希又往裏走,都是不認識的臉,路一鳴挨個給他介紹,他笑着點點頭,直到介紹到了一位看起來就自帶貴氣的公子哥——

“今天的局就是我們何暢暢總攢的,都是自己人,盧敬希你別太拘謹。”

“以後多來玩。”

何暢展露一個營業模式的微笑,伸出手拍了拍盧敬希的肩。

① 來自百度百科

情形沒有盧敬希想象的嚴峻,大家都挺友好,除了他們幾個特別有地位的,其他都是一些小公司的少爺,要不然就是才加入圈子裏的暴發戶。

何暢是寬悅地産的公子,承接了家裏企業大半的事務,在美國念的商科,從小順風順水,今天主要是為了給她妹妹慶祝生日——寬悅地産的二小姐,長相甜美,看見盧敬希也叫了一聲哥。

“今天我妹妹在場啊,一個個都別太過分了。”

“不會,先祝小仙女生日快樂。”

“還不給我們公主的橙汁倒滿?”

幾個人叽叽喳喳地說話,估計都是跟何暢玩的比較近的,抑或是對何暢有所求,争先恐後的敬何暢妹妹。

“暢總發話,我們哪敢。”

“鳴少客氣了。”

路一鳴坐在盧敬希旁邊,給他倒了一杯酒,并沒要求他立刻喝,何暢的妹妹在何暢耳邊說了幾句話,盧敬希注意到了何暢雙眉微微皺起,又給自己倒滿酒,給妹妹添上果汁:“再等等,他會來的。”

……

盧敬希炸鍋了,他情敵還不止男人啊。

“跟你一樣,薛熠後援會的。”

如果不是仗着人多,盧敬希真想踹路一鳴一腳。

薛熠也沒有盧敬希想象中簡單,他的父親是亞泰投資公司的CEO,身價60億的控股有限公司的董事長,路一鳴喝了一口酒,手搭在盧敬希的肩上,聲音清晰卻低沉:“你知道為什麽我讓你別碰他了吧。”

“薛熠他爸是整個xx(某奢侈品牌)中華地區的代銷商。”

路一鳴被何暢喊了一聲,岔開了話題。

看來路一鳴和他說的圈子,不是同一個圈子。

何暢點了幾首歌沒人唱,就在那裏放着當背景樂,盧敬希插不上話,就聽他們繼續說話。

“耀威集團的展星遲,你們知不知道。”

“他啊,我知道啊,找我大哥好幾次了。”

路一鳴接話這會兒,盧敬希聽見了展總的名字,一下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站在酒店門口,展星遲問他“認識華洛傳媒的二少爺嗎”的事情。

他居然把這麽重要的事忘了。

“展星遲挺厲害,有手段,身上那股子勁有點吓人。”何暢又開了一瓶酒,“有機會我認識認識。說不定還能做點合作項目。”

“我現在只管點小事情,院線這塊還在我哥手裏。”

“耀威這幾年勁頭很猛,我聽我爸說的,政府這裏他們也有注意到,房地産、娛樂業一個不放,據說薛熠和展星遲也認識……”

“翟猛。”

何暢朝翟猛使了個眼色,翟猛一時說漏了嘴,沒注意到何暢他家二小姐的表情,路一鳴打圓場似的問何暢家的:“肚子是不是餓了?”

“還好。”

盧敬希猛灌了一杯酒,這局他來的不虧,原來他的頂頭上司和暗戀情人居然還認識。侍應生把蛋糕端了上來,點上了蠟燭,何暢揉了揉妹妹的頭:“我家妹妹也是二十歲的大姑娘了,來,關燈,唱生日快樂歌。”

盧敬希看這架勢是等不來薛熠了,輕輕嘆了一口氣沒讓人發現,坐在路一鳴旁邊,一起鼓掌唱歌。

“對不起,我來遲了,暢總。”

盧敬希坐在靠近門的位置,突然襲來一陣冷風,門被推開,熟悉的聲線比那晚多了幾分清明,手上拎着禮物,盧敬希仰頭看他的時候,薛熠的視線也掃到了盧敬希。

薛熠一身休閑裝扮,看起來也不是怎麽精心打扮的模樣,全身上下卻透出一股精致。盧敬希從當年軍訓就知道了,薛熠就是這樣,不怎麽打扮還格外的好看,和旁人都不是一致的畫風,兩個人視線只有片刻的相交,薛熠還是沒認出盧敬希。

剛才聽路一鳴的一些話,他才知道薛熠消失那段時間是去國外念書了,而這段時間,正是他遇見真愛的時間。

“可把你等來了,薛熠。”

何暢站起身來,拍了拍薛熠的肩,盧敬希望着自個兒的情敵,戰戰兢兢地不敢看薛熠,兩只手在衣服上揉來揉去,細弱蚊蠅,臉頰染上一層淡粉來,嬌羞的少女總是讓人想起青春的美好。

“妹妹生日快樂。”

薛熠伸出手把禮物遞到何暢妹妹的面前,何暢一把接過:“行吧,人到齊了,也別幹坐着,幹正事。”

盧敬希明顯感覺到從薛熠進場以後,現場的氣氛就轉了,路一鳴話變少了,雖然讓人看不出他不怎麽待見薛熠,但顯而易見不如剛才活躍。

翟猛一會兒跟路一鳴說說話,偶爾和薛熠何暢搭兩句,長袖善舞圓滑至極。何暢一直在說,何暢的妹妹也很積極地望着薛熠,薛熠的視線是飄忽不定的,他從不在誰的身上停留,也從不去看誰。

直到看見薛熠在盧敬希身上定了一會兒神,何暢立馬喊了路一鳴:“鳴少。”

“我發小,盧敬希。”

這是第一次,盧敬希正式和薛熠面對面,這一握手,直讓盧敬希等了四年。

“你好,薛熠。”

“你好,盧敬希。”

兩人的手相握,溫度相差不多,盧敬希雙眼直視薛熠,薛熠雙眸幽深渾然,猶如萬丈深淵,一旦墜入其中,便逃脫不了他的掌控。雙手相握的時間不長,卻堅韌有力,盧敬希只覺耳尖燒起來似的,他收回手,卻發現手心全是汗。

“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盧敬希一驚,薛熠還沒從他的臉上轉移視線,像是要看出些什麽。

翟猛倒是把話接了過去:“盧敬希A大的,算起來,和薛熠你同級吧。”

薛熠從口袋裏掏出煙,點了點頭,剛要攆開打火機,就被何暢制止:“別抽煙,我妹還在。”

“沒事,哥,讓熠哥抽吧。”

“多謝妹妹。”

薛熠朝着何暢妹妹笑意盈盈,那模樣溫柔得能擊斃所有成年未成年少女,何暢他妹妹又發話了,像是試探又想是請求:

“熠哥,能唱首歌嗎?我想聽你唱歌。”

“好,妹妹想聽什麽。”

盧敬希還沒聽過薛熠唱過歌,他也不敢把視線放在薛熠身上,只能低頭掏出手機,和身旁路一鳴保持一致,表現出漠不關心的态度。

只是聽薛熠喊何暢妹妹的語氣簡直讓人恨不得捏碎了玻璃杯,輕柔和緩,聲線又是最低沉好聽,這把嗓子唱起歌來必定也是不凡。

路一鳴給他發了一條信息:“你暗戀情人開始撩妹了。”

“……”

“我還沒聽過他唱歌。”

“那你完了。”

“怎麽。”

“這孫子唱歌的确沒話說,誰讓我五音不全。”

“怎麽這些小姑娘也吃這套。”

路一鳴連發兩句,盧敬希擡頭望向路一鳴的側臉,他保持撲克臉不動聲色,但盧敬希能從路一鳴緊咬牙關的模樣看出他有多厭煩薛熠。

“何暢她妹迷薛熠迷的都不行了。”

“何暢一個頭兩個大,他一個妹控,告訴他妹妹薛熠所有底細,他妹不僅沒退縮,反而更有興趣了。”

“說什麽,她一定能讓薛熠彎變直。”

盧敬希差點笑出聲,但他緊抿下唇,沒再回複路一鳴。

耳邊卻傳來歌曲前奏,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薛熠,他站在那兒,左手拿話筒,右手夾着煙,時不時抿上一口,眼神依舊是那樣,不在任何人身上停留,也不放過任何一個人。

盧敬希不是自作多情,路一鳴都感覺到了。

“薛熠怎麽,老看你。”

路一鳴在他耳邊輕聲說話,盧敬希壓低了聲音,也在路一鳴耳邊低聲回應:“他是不是認出我了。”

“不會,你不是說他那晚喝酒了嗎。”

盧敬希的所有注意力都被薛熠吸引了,他點的是一首英文歌,咬字正宗,慵懶的聲線配合曲調,完美地展現了他不凡的功底,投影的光打在他身上透出一層淺薄的輝芒來。

盧敬希認為自己走不出去了,他一雙眼睛就長在了薛熠的身上,薛熠臉上挂着若有似無的笑意,掃過盧敬希,又看向何暢妹妹,而何暢,他看着自己妹妹的模樣,恨不得去學個聲樂,考個證什麽的。

“熠哥!唱得太好了!”

“謝謝妹妹,也沒那麽好。”

散場了,薛熠跟何暢一路,盧敬希自然是上了路一鳴的車,身後的翟猛拍了拍他的肩。

“學長。”

“留個聯系方式,以後如果路一鳴不在,你也能來玩。”

“猛哥,你這麽明着打盧敬希的主意,還當我的面,是不是不太好?”

“說話怎麽這麽難聽,我還能吃了敬希不成。”

“喲,叫這麽親密,我還沒叫過敬希。”

盧敬希笑了笑,站在路一鳴的車旁,他和翟猛互加了好友。

興許是聊的太投入,盧敬希根本沒注意到不遠處一道炙熱的目光。

薛熠伸手掏出車鑰匙,解鎖了車,與何暢道別。步履緩慢地走向自己的車,人倚靠在車門上,手上的煙還沒抽完,懸停在身側,抖了抖指尖,煙灰落在地上,唇邊的笑意不斷放大。

城南小嬌花。

“展星遲是你上司?”

盧敬希點點頭,其實他剛才從談話裏聽見展星遲的名字也有點意外,而現在他也終于反應過來,他盧敬希不是什麽天選之子,展星遲早就已經知道他認識路一鳴,如果不是這層關系,他可能不會再進公司了。

展星遲對他說的“過了”,就是指他在敬齊總方總的時候,表現的過分“坦誠”,那架勢顯然是表明了耀威大少爺想要拼酒的意圖,其實展星遲可以舉重若輕地拿下齊總手裏的資金,這一切都被盧敬希弄砸了。

也就是說,展星遲可以不喝那兩杯白酒,這酒喝下去,也是給盧敬希看的,他犯了錯,自然是不能不給展星遲一個面子,路一鳴這裏,他必然是要打點好。

一來二去,喝了兩杯酒,賣了一個人情,簽了一個單子。

盧敬希忍住了鼓掌的沖動,聽路一鳴繼續絮叨,他出聲打斷,路一鳴搖了搖頭:“找我也沒用,這塊兒不在我手上,得我哥點頭。”

“展星遲真不是一般人。”

路一鳴握緊方向盤,從後視鏡裏看盧敬希:“前兩年耀威沒這麽厲害,一直都是展星遲他大伯在管理,展星遲從小就在國外讀書,回國以後就準備把耀威所有支柱産業抓在手裏,野心勃勃,而且他好像就比我們大四歲。”

“四歲?”

盧敬希想起展星遲的淹沒在黑暗之下的側臉,根本想象不了他才比自己年長四歲。

“這個事我會跟我哥提的,你放心。”

“謝謝。”

“你跟我客氣什麽,這點小事,如果你能放棄追薛熠那對我來說是最大的禮物。”

盧敬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夜無眠。

好不容易閉上眼踏入夢鄉,眼前又出現巨大鮮紅幕布,他站在臺後,手執劇本,還在緊鑼密鼓地編排話劇。

“不對,你站在這兒。”

“好,表情再幽怨一些。”

“盧敬希。”

“主席。”

他突然被人喊住,回頭望向主席團的一群人走過來,那年他大二,剛接任話劇社不久,勞心勞力。

盧敬希擦了擦臉上的汗,跑向學生會主席所站的位置,問問話劇社的劇目能不能上典禮,視線飄忽不定,猛然人群中赫然顯目的男生。

“嗯,這個節目我們看了都覺得很好。”學生會主席拍了拍盧敬希的肩膀,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麽,“你上次沒來開會,給你介紹一下主席團新來的一位。”

“我叫薛熠,星光熠熠的熠。”

盧敬希只覺天旋地轉,眼前除了薛熠,旁人都成了模糊的景象,他笑起來猶如萬物複蘇、春水順着山澗流過,冰凍三尺的河面也能被笑容融化,朗目星眉透露非凡的氣質,溫暖奪目,比世間任何美好事物都要多一份光彩,直到主席團的人離開,盧敬希的虎口仍舊微微發麻。

早晨張經理給他發了一條信息,盧敬希做了三個小時的會議內容。

包括收購幾家公司項目的回款收入,耀威集團在房地産行業裏的內容繁多複雜,還有很多數據他手上沒有無法完善,周一的早上還得去辦公室拷貝一份。

路一鳴到現在還沒給他回話,他還不知道禮拜一去公司怎麽和展星遲彙報。

眼睛一擡已經晚上10點,點的外賣放在電腦旁已經冷了。

他起身去微波爐打了三分鐘,戴上黑框眼鏡的盧敬希看起來有幾分呆滞,他工作起來容易忘我,揉了揉肚子,明顯已經開始抗議。

他現在家離工作單位有點遠,申請了耀威集團附近的員工宿舍,如果他還能繼續在那兒呆滿實習期,就可以住的更久一些。

他坐在電腦前,分析數據測算的同時,邊拿起筷子吃飯。

盧敬希平日裏也不是多話的人,比起出門應酬喝酒、花言巧語追女孩,他更擅長做一些實事,畢竟他是一個被大衆诟病不懂浪漫、毫無情趣的理工男。

張經理打電話給他,告訴他關于數據的內容不用做,把項目規劃的內容做好就行,是展總需要的內容,盧敬希挂了電話就繼續完善自己的ppt,他疲累地把眼鏡拿下放在桌上,吃了一口飯,捏了捏山根的位置,仰躺在座椅上舒了一口氣。

爹媽出去旅游了,說聖誕節要在外面過。

手機突然響起來——

盧敬希也沒看屏幕,以為是張經理又打來電話。

“盧敬希?”

“……”

盧敬希半天都沒回過神來,這個人的聲音莫名熟悉,帶着濃重的鼻音,他甚至隔着電話聽筒就能聽見他呼出的酒氣。

“我是薛熠。”

電話那頭輕笑了一聲,顯然對于盧敬希半天沒說話的反應感到滿意。

盧敬希還沒傻到問薛熠怎麽會有他電話,薛熠想拿他的電話還不容易,翟猛認識薛熠,薛熠跟翟猛的關系也很好,再說何暢也有他的聯系方式。

他們一個圈子裏的人,只是要個電話,而且他盧敬希也不是什麽X二代,在他們眼裏還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角色。

“我心情不好,來陪我喝酒。”

……

盧敬希望着自己面前還沒做完的ppt,咬了咬牙。

“我現在還有事。”

“大家都是成年人。”薛熠頓了頓,那頭原本嘈雜的環境一下安靜起來,“如果你願意,晚上我們去開個房,這是我手機號,你來了打電話給我。”

“滴滴滴——”

薛熠說完就把電話挂了,盧敬希握緊了拳頭,薛熠把他當做這麽随便的人嗎?

他把黑框眼鏡戴上,繼續做ppt,心亂如麻,手機屏幕又亮起來,是一條短信——

“城南小嬌花,我可沒忘記你。”

盧敬希看了短信,第一反應不是緊張慌亂,他反手就按了個電話打回去,薛熠接的很快,卻不說話,等着盧敬希先開口。

“你知道我暗戀你很多年嗎。”

盧敬希不想讓薛熠對自己的态度只是一個炮友,他想要更多,這一刻,他的貪心無限放大,他不想被薛熠誤會。

“知道,你不是說喜歡我嗎,你來就打我電話吧。”

……

“你是不是喝多了。”

電話那頭沒有直接回答盧敬希的問題,薛熠沉沉地笑起來,也不知道在笑什麽,好像身邊還有別人,但仍舊對盧敬希說:“我知道你長什麽樣,我見過你,我等你。”

……

盧敬希握緊拳頭狠狠地朝着桌子一砸,他仰頭看向天花板,想想自己為什麽會喜歡薛熠,他不想去,薛熠對他的态度只不過是一個随時聽候差遣的備胎,而且對于他的表白無動于衷,盧敬希想讓自己對薛熠産生厭惡的情感,可他做不到。

十五分鐘後——

盧敬希站在薛熠給的酒店位置前,頭一次這麽唾棄自己的卑賤。

他想起張愛玲的一句話“喜歡一個人,會卑微到塵埃裏,然後開出花來。”這花會不會開他不知道,但他現在已經在塵土裏。

如果按照路一鳴的消息來看,薛熠應該是所有五星級高檔酒店的至尊vip,這次的酒店第一次約的酒店不一樣,靠近市中心最繁華地段,距離盧敬希家有一定距離,但交通很便捷,如果不是薛熠喊他來,盧敬希都不會進這種高檔酒店。

進了電梯,上樓,盧敬希唾棄自己的同時,還是不争氣地敲響了門。

……

盧敬希一下愣在原地,他根本不想踏入房間一步。

開門的是一個跟他身高差不多的男人,穿着純白浴袍,發絲略微潮濕,雙眼是與他不一樣的淺藍,但面龐還是能看出亞洲人的模樣,混血兒,還是個剛洗完澡的混血兒。

他聽見了浴室裏的水聲,混血兒很友好伸出手,盧敬希卻是後退了兩步。

薛熠,到底把他當什麽。

“你的朋友來了。”

“讓他進來。”

薛熠顯然也快要出來,盧敬希轉身就跑,混血兒的中文顯然還不是很标準,但他的确很漂亮,漂亮到讓盧敬希産生一種惡心的感覺。

他跑出酒店大堂,跑到大馬路上,扶着街邊的路燈,對着垃圾桶瘋狂地吐了出來。

他以前還不相信,直到自己親身體驗,才體會到這種難以言說的翻湧,是一種從身體深處往心口竄流的觸感,他晚上吃的東西全都吐出來了。

盧敬希吐出晚上吃的外賣,腦子被冷風一吹變得愈發清晰起來,他想——薛熠是這麽打算的,如果他來了,他們三個人雙飛,如果他沒去,薛熠就跟這個混血兒一起,反正怎麽算,薛熠都不會沒人陪。

按照他們三個人的體格,盧敬希肯定是在最下,而且薛熠花樣那麽多,怎麽玩盧敬希想不到,但他如果進了房間一定會很惡心,惡心到永遠不想和別人上床。

可是他為什麽還是沒有放棄,按道理來說,以他的性格,應該不會心存幻想了,為什麽,盧敬希你為什麽這麽賤。

他想到自己的卑微,在薛熠眼裏不過是個任人差遣發洩情欲的炮友,還是不怎麽順心的類型,他又吐了。

想到自己腦子一定是壞了,被冷風吹得渾身發抖,街上的燈光仍舊璀璨,車來車往沒人注意他扶着路燈吐得快要昏厥過去,胃裏翻騰倒海猶如卷席海浪的飓風,淚水不受控住地随着嘔吐物一起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