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拉他,薛熠站在原地,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麽。

明浩楊怎麽可能掙脫得了路一鳴,他一路跑一路掙紮,被路一鳴拽出去時,手腕漸漸發紅,路一鳴個高腿長步伐相當大,面前十幾個安保他也不放在眼裏,一把推開就沖了出去,白西裝男人不找他的麻煩,任由他推門遠去。

畢竟見他拽的是店裏的人,不加阻攔,以為不是跟盧敬希他們一起的。

但他冷笑地着看向翟猛和盧敬希,誰知翟猛見路一鳴拉着明浩楊出去,他的魂就丢了,立刻就想追出去,沒想到十幾個安保根本推不開,奮力地阻擋在他面前。

“想走?那先把錢給我賠了。”

“多少錢,我賠,老板,你先讓你的人讓開行不行?”

“那得把錢先付了。”

“那你說,要多少。”

盧敬希想走走不掉,就看翟猛焦急茫然,他知道薛熠沒走,就在他身後不遠處,可他再也不想回頭看一眼。

他心尖上念着的人,已經猶如墜崖的鳥,永遠死去。

一場夢,是該醒了。

路一鳴拿車鑰匙解了鎖,硬是把明浩楊從店門口拖到街對面,大馬路上沒多少人,他也從未注意到Eros旁的店門口,還站着一個人,點着煙,靜默地站着。

“路一鳴!你放開我!”

路一鳴打開後車車門,幾乎是把明浩楊扔了進去,而後他也擠了進去。

逼仄緊窄的車後座根本容不下兩個男人,明浩楊臉貼皮椅,瘋狂地扭動着,他聽見布料撕裂的聲響,路一鳴扒開他的西裝外套,困住了他雙手絲毫不能動彈。

男人身上還有股血液的氣味,野性難馴充滿危險地貼近他的側臉,低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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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媽怎麽那麽賤。”

“放開!!”

明浩楊嘶吼地搖晃身體,可始終抵不過路一鳴的力氣,路一鳴狠狠地撕開他的褲子,自己那昂揚粗壯的性器抵着雙臀,猛烈地刺入,一下進入最深。

明浩楊顫抖着身子,淚水屈辱地落下:“你他媽畜生!”

“對,畜生正幹你呢。”

路一鳴沒有做任何潤滑,也沒有任何前戲,這不像一場性愛,更像是一場發洩,一場動物之間的交配,一方強硬地壓着另一方,路一鳴順着他的馬甲從胸前撫到頸脖,捏着他的臉,指尖是明浩楊濕熱的淚水,路一鳴壓着他的身子,咬着他耳垂:

“哭,你他媽除了哭,還會幹什麽。”

兩個人瘋狂地颠動,還未結束,整個車被晃得吱呀亂響,明浩楊被路一鳴完全鉗制,他衣服被路一鳴脫了個幹淨,扔在車座上,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連聲音都發不出來,路一鳴操得他又深又重,像是要把他整個人都吃幹抹淨,前端勃起的性器猛烈地刮蹭在真皮座椅上,鼻息間都是嶄新皮具的氣味,他淚水濡濕皮椅,路一鳴還沒釋放,一下下如同鐵錘擊中最深處,這一場性事更像是單方面的刑罰,漫長無邊。

“明浩楊,你喜歡被輪奸?”

“往薛熠手上跑,是還想被輪一次?”

明浩楊無意識地輕吟哭泣,我見猶憐地扭動腰肢,實則拒絕,在路一鳴看來卻像是盛情邀請。

路一鳴兩只手嵌入他的腰身,兩人在悶熱緊窄的車內熱汗淋漓,兩副火熱的軀體交織在一起,路一鳴腦子裏一片亂麻,臉上身上還有不少傷,可他從來沒有想像這樣躲入一個火熱緊窄的甬道汲取溫暖。

他腦子裏突然浮現盧敬希的笑,腰身催動地愈發猛烈,眼眸卻死死地盯着身下的明浩楊:

“老子這麽喜歡你,你又跟薛熠搞一起,操。”

“今天就把你這個騷貨操死。”

“砰——”

車門突然被打開,路一鳴頭都沒轉,還在奮力地挺入,翟猛深深地望着路一鳴的側臉,見他毫無反應,重重地關上了門。

他臉色鐵青地站在車旁,點了一根煙。

像是在等什麽,耳邊是明浩楊激昂的呻吟,他站在車邊,冷風吹在身上,眼眸黯淡,手邊的煙是唯一的火光,沉靜地站在路一鳴的車邊,還未過半分鐘,他就抽不下去煙了,再一次拉開車門。

這一面誰也沒見過,翟猛從來八面玲珑,也沒跟誰紅過眼,此時臉卻陰沉地吓人。

如果翟猛現在是一捆鞭炮,只需一點星火就能原地爆炸,他眼神片刻不離路一鳴:

“你有那麽喜歡明浩楊?”

被汗水打濕發絲的路一鳴,汗随着身體聳動滑過傷口,燃起刺辣的痛感,他連頭都不轉,仍舊一下下挺動腰身:

“我喜歡他個屁。”

“現在盧敬希就在街對面,我去跟他開房。”

路一鳴突然僵住不再動作,車門被重重地關上,他不知道在想什麽,明浩楊再次掙紮了起來,路一鳴這一掙紮帶回了神,再次重重地壓着明浩楊肏幹起來。

路一鳴沒去阻攔,他自始至終也沒有看翟猛一眼。

翟猛關上車門的那一刻,根本沒有走,他以為欲擒故縱能讓路一鳴挽留他。

沒有,他一個字都沒說。

翟猛不知道自己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麽,他罵了一聲,渾身氣的發抖,他剛才看見路一鳴半解的衣衫,想伸手去碰,可他什麽都沒做,只是重重地關上了門。

他在賭,賭路一鳴會挽留他。

他從剛才的路一鳴看盧敬希的眼神裏,已經探尋到了什麽。

但路一鳴沒去阻攔,翟猛一次也沒有回頭。

兩個人的演技都不怎麽樣。

他站在馬路中央,看見街對面的盧敬希,被幾個安保人員推了出來,翟猛站在原地,握緊了雙拳,還是想回身去找路一鳴。

他怎麽會和盧敬希上床呢。

那只能把路一鳴推更遠。

38

盧敬希又吐了。

他手撐着Eros旁的牆,眼淚被激得流了出來,他肚子裏是空的,也不知吐出來了什麽,此時酒精的作用愈加猛烈,他根本抵擋不了。

他勉強站直身子,也不等任何人,薛熠和何暢沒有出來,他們兩人和老板相熟,老板給他們叫了120,他把身上最後的所有錢都給了老板,老板嫌他窮酸,讓幾個安保拳打腳踢他數十下才作罷,被推出了門,老板的聲音孤傲輕蔑:

“滾吧。”

盧敬希扶着牆朝前一步步地挪,他側頭看了一眼街對面,翟猛又折返回到車邊,盧敬希自嘲地低聲輕笑。

步履蹒跚,雙眼通紅,腦子裏一團亂麻。

眼前突然出現一雙锃亮的皮鞋,盧敬希說了句煩請讓一下路,可那雙皮鞋仍舊沒有絲毫動靜,他佝偻着身子顫顫巍巍地擡起頭——

那雙幽暗深邃的眸望着他,俊挺的五官仍舊不冷不淡,連一絲情緒都不曾表達,喜悲都是那副樣子,盧敬希咽下一口苦水,為什麽,在他這麽窘迫的時候,遇見展星遲。

被頂頭上司看見這麽狼狽的樣子,他恨不得立刻鑽進地洞裏。

盧敬希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展總,這麽巧啊。”

他臉上還有不少青紫的傷疤,甚至左眼都有點發腫,展星遲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麽靜靜地望着他,挑了挑眉,主動給盧敬希讓了道。

盧敬希清晰低微地道了聲謝,一步步走遠,天地間的白,手腕上的紅,多望一眼都刺目得驚心。

展星遲手裏的煙燃起一縷薄霧,寬闊平直的肩霎時沾染上了一層清白的雪,展星遲任由雪打在身上,望向盧敬希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吐出最後一口煙,扔掉手指尖的煙,皮鞋碾碎了那點煙灰的末。

他氣透得夠久了。

還未轉身,身邊突然多出了一個人,臉色并不好看。

薛熠。

展星遲眼尾只是淡淡瞥過,立馬推門進入酒店的大廳。

薛熠沒有那麽不知趣,他胸前斑斑點點的血跡是盧敬希的,身側的手慢慢握緊,指縫間的血漸漸滲出。

雪下得越發大,浮在空中将頭發染白,擡眼就看見飛舞的雪掩蓋了暖黃路燈的大半光芒,揮灑飄揚着,攜陣陣凜冽的風,愈發炙烈。薛熠的臉上生疼,好像剛才面前的人還沒走,他直直地看着那半截熄滅的煙頭,愣神。

他怎麽會在這兒。

馬路對面的翟猛和路一鳴又動起手來,路一鳴擋在明浩楊身前,翟猛一拳就打在了路一鳴身上,後又拽着明浩楊的衣領,往後狠狠一推。

薛熠滿目雪白,遠處的救護車裹挾刺耳鳴笛直直沖向Eros的門口——

“誰打的電話?”

薛熠招了招手,救護人員看他這副樣子應該不用上救護車,皺起眉頭:“人呢?”薛熠指了指Eros的門,醫護人員擡着擔架魚貫而入,薛熠也不急撣去身上雪,顫着手點起一根煙,鼻息間盡是血與煙混合的氣味,他吸了一口煙,全身的勁都松了下來,閉着左眼,朝街對面輕描淡寫地喊道:

“你們,要不要上救護車啊。”

盧敬希實在走不動了,他身上的傷也不輕,薛熠打得他肋骨發疼,他倒在出租車後排,仰頭輕輕地喘息,只是喘兩下就咳嗽起來,連帶肋骨發疼,于是惡性循環,奄奄一息的模樣讓人擔憂,司機好心問他:

“小夥子,你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用,沒事的,師傅。”

他一手捂肋骨,一手去掏懷裏的手機,震動,不知道是誰給他打電話。

“喂,爸。”

“嗯,我馬上就回來。”

盧敬希挂了電話,臉上勉強展露一絲笑容,家裏還有爸媽等着他回家。

然而現實并沒有這麽溫暖,他臉上的傷也沒來得及處理,爸媽坐在他面前,什麽都沒說。

一場沉默的角力,盧敬希看見母親唉聲嘆氣,父親一根接一根地抽煙,他像是猜到了什麽,整個人重新跌入冰點,徹骨寒冷:“錢又不夠用了?”

“兒子。”

父親率先開口,那張熟悉的臉龐悄無聲息地又平添了幾根皺紋,盧敬希梗着頸脖,雙手握成拳,重重地砸在牆上,克制自己哽咽的鼻音:“爸,別出去賭了。”

“求求你,為了這個家,為了媽,為了我。”

父親從沙發上猛地站起,一聽見“賭”字,他重重地拍響了桌子,母親去拉父親,卻又被父親推開:“反了你了!有本事你再說一遍!我沒賭!”

母親看向盧敬希:“兒子,你爸爸,他也是迫不得已!”

“什麽迫不得已!”

“我一分錢都沒有!我不會給的!”

盧敬希擡眼與父親對視,母親拉不住父親,就轉而跑到盧敬希身邊,搖了搖他的胳膊:“兒子,你爸他不賭了,這回是為了還錢的!”

“還錢?又是還錢?當我三歲嗎!”

“沒有,我說過了,就是沒有。”

盧敬希看了母親一眼,他猛烈地咳嗽起來,不知是動了氣還是怎麽的,這一咳又是無法停下來,耳邊充斥着父親的謾罵與母親的哭泣:

“你媽問你要錢你就給,你爸問你要錢你就說沒有!”

“真是我的好兒子!”

“把你養大!供你吃喝!讓你上好大學!現在問你要點錢這麽費勁!”

“我打不死你!”

母親護在盧敬希面前,盧敬希倚着牆咳得擡不起腰,他從未咳得這麽嚴重,這一晚上發生太多事,他只想好好休息,沒想到剛跳出火海,又跌入了地獄。

“兒子,你就把剩下的錢先拿出來吧!”

“媽,你跟我爸,一起問我要錢?”

母親陡轉态度,讓盧敬希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他爸媽一起面朝他,伸手要錢,他輕咳一聲,低下頭,半明半暗的臉猜測不出情緒,極力克制的聲音掩藏絕望與憤怒:

“要錢,你們一天到晚就知道把我當提款機。”

“有沒有,真心在乎過我!”

“有沒有,把我當作你們的兒子!?”

“砰——”

盧敬希轉身就跑,他終于是承受不住地落淚,他平日裏從不輕易掉眼淚,但他實在忍不住了。

他在雪中奔跑,又哭又咳,漫天大雪打在臉上、飄在身上,劇烈的寒風灌入喉管,他彎着腰咳嗽,手指凍得發紅,淚水滑過臉頰刺辣地疼,手機又響了。

路一鳴。

他不想接,又響。

爸爸。

媽媽。

盧敬希任由手機一直響,他就這麽在路上走着,空蕩蕩的街道,雙手插在口袋,原本受傷的肋骨随着咳嗽震動愈發撕裂地疼痛,盧敬希後來蹲在地上,半步都不能走,渾身發顫。

不知是肋骨疼,還是心受了重傷,他連站都站不起來,雙手冰涼地倚靠在牆邊,想打電話找一個人傾訴都沒有。

一輛黑色的車停在面前:

“是你叫的車?”

盧敬希勉強擡起臉點了點頭,扶着牆想要站起身,忽然眼前一片暈眩。

他終于倒了下去。

39

“小盧呢?”

“張經理你忘了?他請假了啊。”

“那你們把他的工作分一下,別廢話,別抱怨,不許牢騷,今天下午的會議要用,趕緊的。”

幾個人剛要說話反駁一下就被張經理的“兩別一不許”堵住了,腹诽一聲老狐貍就趕忙埋首做起手裏的工作來。

頂樓辦公室,展星遲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什麽,手機忽然響起,他滑開屏幕:

“喂。”

“大後天,你回家一趟,夏阿姨來吃飯。”

“知道了。”

“合同收到了嗎?”

“收到了,多謝大伯。”

電話那頭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展星遲也沒挂在心上,他淡淡地開口:“大伯,我還有事忙,大後天見。”

“咚咚。”

電話剛挂,辦公室的門就響起,許文斐拿着文件走了進來,展星遲回首接過文件一一确認,城西項目暫且不談,鼎禾廣場在下個月就要正式開業,展星遲臉上仍舊平淡,他望向許文斐:“都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展總。”

“你跟翟猛有沒有鬧翻?”

路一鷗坐在路一鳴面前,看着面前惹是生非的弟弟嘆了口氣,路一鳴別過臉,繼續拿手柄,對着電視屏幕上的游戲發洩,路一鷗見他這副愛答不理的樣子更加惱怒,沖到電視機旁邊就把所有電源拔了。

“操。”

“你現在翅膀硬了?”路一鷗站在路一鳴面前,神色嚴肅,“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那點破事?玩玩可以,不要耽誤正事。”

“哥,你能不能別在我面前提翟猛。”

“怎麽了,我讓你和他打好關系,你怎麽就記不住!”

“你知不知道他和XX局的兒子從小一起長大,一個院子的,這次發行能不能過,全都得靠翟猛這層!”路一鷗給氣得團團轉,又走到路一鳴身邊,手搭在自家弟弟的身上,“不論怎麽樣,你賠禮道歉也好,請他吃飯也罷,一定要……”

“我請他吃個屁!”

“我給他道歉?他他媽給我道歉還差不多!”

路一鳴把手柄往地毯上狠狠一扔,推開路一鷗的手,不管不顧地就朝樓梯的方向沖。

“路一鳴!”

路一鳴回頭看向路一鷗,臉上面無表情,說出的話卻是一句比一句狠:

“你少逼我做不願做的事情!你要是想求翟猛,你自己跟他說去!”

“我是不會去的!”

路一鷗聽見路一鳴這樣跟自己說話,握緊了拳,要不是看他臉上的傷還沒好,路一鷗早就上手了:

“你現在敢跟我這樣說話!?”

“你小子長本事了!”

路一鳴跑的老遠,客廳裏哪還有他的影子,他徑直上二樓,路一鷗跟在後面也追不上,只是看着路一鳴的身影大喊:“媽就是慣着你!才把你慣成這副樣子!”

“路一鳴,我告訴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明天,你就給我上翟猛那兒賠禮道歉去!”

隔着回音也聽見路一鳴狂妄的回應:“我不去!要去你去!”

随之而來是一聲重重的摔門聲,路一鷗下意識地閉上眼睛,雙拳咯咯作響。

路一鳴躺在床上,舉起手機,翻着相冊,心裏很不是滋味。

兩個年齡相仿的少年站在一處,穿着統一的校服,盧敬希臉上的笑容很淡,但卻不掩身上那股讓人移不開視線的氣質,路一鳴看着自己當年傻氣的笑容,手握成拳,重重地砸在床上。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惡心?”

“不會。”

“你別騙我。”

“因為我也是。”

“操,盧敬希,你他媽別胡說八道。”

“是不是為了安慰我随便編的?”

“你是不是暗戀我?”

如果盧敬希暗戀的是他,多好。

簡直可以直接happy ending,圓滿結束,可是人生的劇本,哪是他說改就改的。

要是他連盧敬希都……那豈不是和薛熠一路貨色,這麽幾年他流連花叢,以為已經漸漸忘記了對盧敬希的感覺,他替盧敬希收情書,盲目地在學校裏和女生談戀愛,直到再也遮掩不了荷爾蒙的躁動,才發現自己比起迷你裙白大腿,更喜歡白襯衫。

年少的情感總是懵懂,路一鳴把那份情感歸結于仰慕。

當年的盧敬希絕不是任人擺布的玩具,他是需要別人仰望的資優生,為什麽,在他看見盧敬希被薛熠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時候,心會那麽痛。

他忘不了,只是他一直不肯承認,一直以朋友的身份呆在盧敬希身邊。

他點開一約app,他悄悄改了設置,沖了會員,加盧敬希為好友。他自作聰明地告訴盧敬希,不能匹配不能加好友。

然而只是他把這個功能關了,讓盧敬希只能和他成為好友。

他想營造一種莫名其妙的氛圍,好就勢表白——

可這個頭像自此再也沒亮過,還被薛熠捷足先登,路一鳴為他人做嫁衣,他思及此又想起薛熠的話,恨不得把這個人渣直接扔進垃圾回收站。

“操。”

路一鳴暗罵了一聲,這劇情,怎麽這麽俗套。

他按下盧敬希的號碼,響了,可依舊沒有人接。

盧敬希裹着被子躺在床上,他咳得快要暈過去,不遠處的手機屏幕亮着,他沒有看見,伸手去夠床頭櫃上的水,不料手還未觸碰到,直接把水杯揮到了地上。盧敬希雙眼一閉,嘆了一口氣,披上外套,走出房門找掃帚簸箕。

他路過鏡子,擡眼看向自己的臉。

這還是他嗎。

他昨晚又夢見了薛熠,夢中的擁抱真實清晰,薛熠看向他的眼神飽含深情,溫柔地拂過他額前的發絲,輕柔的吻落下,盧敬希不知自己的淚水已經落下。

薛熠如果能一直像夢裏那樣,該多好。

怎麽還是忘不了他,明明他對自己如此無情。

他給薛熠買的Silver Mountain Water安安靜靜地擺在桌上,還未送出,這段關系已經結束。他舍不得扔,只是稍微聞一聞這氣味,他就沉淪其中,不可自拔。

盧敬希伸出手按下泵頭,香水的氣息淡淡飄入鼻中,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他握緊手中掃帚,決然轉身走向房間。

他和薛熠就像破裂的玻璃水杯,碎了就是碎了,即便粘合回去,也不是從前的杯子。想到此處,盧敬希扯起嘴角,他說過的,實在不行,就算了,他是該放手了。

一段自我感動式的戀情,究竟還要陷入多久才能脫身。

他和薛熠在一起,就當做了一場夢,醒來以後,也不要再去尋。

你我之間,再無任何瓜葛,自此情恨兩消,各自相安。

盧敬希低頭卻笑了起來,他看着床前碎裂的水杯,倒映出自己的臉,蒼白頹廢,他不再去想,把床邊的玻璃碎片一一掃進簸箕當中。

明天,還要去上班。

40

過了兩天,盧敬希的感冒還沒徹底好,他忍着咳嗽,站在會議室後門旁,這是最後一次執行會議,鼎禾廣場即将開業,除了展星遲,包括所有股東對這次的項目很在意,城西的任務也在同步進行,只是進展比較慢。

盧敬希這兩天把亞泰投資的後續合作交接給了另一位剛從銷售部調來的同事,畢竟他不想再去亞泰,也不想再和薛熠有任何瓜葛。

只要他每天按部就班地過日子,根本不可能碰到薛熠,他不用刻意躲避,他們兩個人,本就是地球的兩極,毫不費力就可以從彼此的生活裏消失。

手機突然震動,盧敬希按下音量鍵,連手機都沒從口袋裏拿出。

散會,盧敬希剛要轉身離開,就被許文斐喊住了:“小盧,你等會兒跟我們一起去華洛那兒吃飯。”

“華洛?展總不是已經和路總打好關系了嗎?”

“嗳,我來了。”

許文斐根本沒在意盧敬希說話,偏頭應了張經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會兒在停車場等着,別誤了事。”

“斐哥,我要帶什麽嗎?”

“不用,人到就行。”

盧敬希收拾了下自己的東西,掏出手機才發現剛才的未接來電是路一鳴,他嘆了一口氣,正好借着這次機會,好好和路一鳴說句道歉,他跟薛熠分了。

他跟路一鳴兩個人想回到從前,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

他這麽幾天都沒接路一鳴的電話,也沒回他的信息,不是不想面對,而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為了薛熠和路一鳴鬧翻,現在想來實在不值得,盧敬希在心底裏将這份友情的位置擺的不低。

他率先發了個信息給路一鳴,語氣和從前別無二樣,路一鳴沒有回他,盧敬希徑直按下電梯數字進入地下車庫。

車已經發動,盧敬希坐進後座,坐在他身邊的人是生面孔,副駕駛的許文斐把安全帶扣下:“展總的車先走了,這是我們耀威集團旗下耀威傳媒的吳總。”

“吳總好。”

盧敬希心下一驚,展星遲的動作原來這麽快,這還沒過年,就已經把傳媒拿下,耀威集團的娛樂産業想必很快也會被展星遲收入囊中。

展星遲是一個觸動感很低的人,平時的笑容少,商務場合更是該說什麽話也絕不多半句,并沒有像普通商家子弟一樣花天酒地,一心撲在事業上,耀威集團這兩年的風評以及營業額,在展星遲的手下都以驚人的漲速飛升,股價也全線暴漲滿盤飄紅,耀威集團的名聲徹底被展星遲打響。

近期的商業雜志上的頭條人物也是展星遲,不僅因他年輕有為,一躍成為商界奇才,更是他本人無與倫比的氣質與長相有關,俘獲了衆多女性。

盧敬希沒看過那期雜志,但在辦公室裏,每位女性人手一本,美其名曰,我們大老板上雜志了能不鼎力支持嗎?

展星遲異常低調,除了上過雜志頭條,任何商業性活動、網絡節目、電視宣傳他都一概推拒,以行程抽不出檔期回絕,想想這種事,也的确是展星遲的風格。

盧敬希出神這段時間,已經抵達了酒店。

許文斐走在前面,推開了包間的門,路一鳴眼神直直投向盧敬希,盧敬希點頭朝他微笑,展星遲将一切都收入眼底,他從座位上站起身,朝路一鳴介紹道:“這是我們耀威的吳總,主管市場方面的推廣營銷。”吳總看見路一鳴伸出手,友好地點了點頭:“路總今日沒來嗎?”

路一鳴聽見吳總提到了路一鷗,頗有歉意地說道:“他最近身體不太舒服,公司的事情都交由我來接管。”盧敬希聽聞擡眼去看路一鳴,原來不止他變了,路一鳴都不太一樣了。

這段時間他們沒有交流,如此看來,這樣的路一鳴倒有幾分陌生,他穿西裝,打領帶,平頭也稍微留長了一些,褪去平日裏穿貂戴金的“暴發戶”氣質,看起來倒是清俊了幾分,但不論如何,也遮掩不了他身上本來就有的幾分痞氣。路一鳴許是注意到了盧敬希的眼神,也回望向他,兩人還未說話,展星遲的走過來橫埂在兩人之間:“那既然今天路總不在,我們今日就和路少談。”

路一鳴看着擋在盧敬希面前的展星遲,一雙深邃黑眸蘊含滿天的星光,銳利逼人,他松了松領帶:“只不過,路少答應的事,算數吧?”

“算數。”

盧敬希幾乎沒有什麽作用,他只是坐在那兒,偶爾吃菜擡頭看路一鳴和展星遲聊天,盧敬希還沒倒酒,剛準備倒酒,路一鳴就喝止:“你別喝了,感冒還沒好。”

展星遲眸光一閃,他看向盧敬希,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從酒瓶上挪開,盧敬希不由自主地擡首看向展星遲,展星遲仍舊往常的神色看向他,只不過那雙黑眸藏匿于平日裏不同的探究:

“路少讓你別喝,你就別喝了。”

展星遲知道盧敬希與路一鳴的關系,只不過在盧敬希耳裏聽到這份特殊的“關心”,總有點說不上來的怪異,路一鳴低頭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他身邊的孫秘站起身來打圓場:“來,展總,敬你一杯。”

“多謝孫秘。”

“路少,上次送審的片子,有沒有回話。”

“還請展總再等一段時間,我哥最近都在忙這件事。”

“如果這次票房不佳,可能我們耀威也要撤資了。”吳總敬了一杯路一鳴,說出來的話聽起來像是玩笑話,卻絲毫不減威力,“勞煩路少還要把這件事轉告給路總。早日給個回話,我們也好吃個定心丸。”

展星遲抿了半口酒,看向路一鳴:“關于投資的事,我們耀威和華洛的合作得的确不錯,這次賀歲檔能不能排上片,以及宣發,就全仰仗路少了。”

“這是自然,展總說的事,我們華洛一路都在跟進。”

展星遲觀察着路一鳴的一舉一動,他飄忽的視線時而會掃到盧敬希的身上,縱是再眼拙的人,也能感受到氣氛的微妙,展星遲親自給盧敬希倒了一杯茶水。

盧敬希被展星遲這麽一下打得措手不及,他慌張地捧着茶杯,展星遲不看他,專注手上的茶:“盧敬希,你最近是不是得罪我們路少了,今天正好趁這個機會,向路少,好好道個歉。”

盧敬希端着茶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盧敬希看向路一鳴,他緊咬牙關,額上的青筋暴起,已處于隐隐發作的邊緣,剛才一來二去的對話已是步步緊逼,盧敬希也沒想到展星遲根本不看路一鷗的面子,處處給路一鳴難堪。

盧敬希未等路一鳴出聲,直接把茶杯裏的水喝光,他看向身旁坐着的展星遲,眼神堅定,神色故作輕松:

“展總,只是近來我生病,沒和一鳴聯系。”

“我們兩個人,并沒有矛盾。”

“是不是啊,一鳴。”

41

“一鳴,你沒事吧。”

盧敬希沖上前去,一把撐住路一鳴,路一鳴被展星遲和吳總灌了不少酒,自路一鳴說不讓他喝酒,展星遲一滴酒都讓他沒喝,盧敬希如坐針氈地吃完了飯。

“沒事。”

路一鳴本想把盧敬希推開,可當手掌觸上他的肩頭,一下像是黏在了上面,怎麽樣都挪不開了。

他的手臂正好搭在盧敬希的肩上,這個角度看,像兩個人摟在了一起。盧敬希心無雜念,路一鳴喝的東倒西歪,吐字都有些不清楚,孫秘跟在路一鳴身後,路一鳴像是突然想到什麽,回頭看了一眼孫秘:“孫哥,讓老金把車開上來吧。”

“好,我去叫他。”

“一鳴,要不要我給你倒杯水?”

兩個人還沒從包間走出去,展星遲去上洗手間,張經理去前臺,許文斐找司機開車,路一鳴想抽手又舍不得,他很久沒跟盧敬希靠的這樣近:“上次的事,是我沖動了,對不起啊,一直是我多管閑事,本來你和薛熠能,好好的。”

聽見“薛熠”兩個字,路一鳴都感受到盧敬希微微顫了一下。

盧敬希一手握路一鳴的手腕,一手扶他的腰,幾乎撐着他整個人往外走,迎面就看見展星遲走過來。

展星遲徑直走過來,盧敬希低頭就看見那雙锃亮的皮鞋,只覺又回到那個晚上,他難堪至極的模樣被展星遲盡收眼底。

不過展星遲也不會在乎他這個小員工的日常生活,畢竟那晚以後,展星遲只字未提,他盧敬希在展星遲眼裏人微言輕。

展星遲手腕上的新表低調奢華地閃着光澤,指節分明的手搭在路一鳴的肩上拍了兩下:“下星期鼎禾廣場的剪彩儀式,路總和路少一定要來。”

“一定,展總。”

展星遲別有用心地看了盧敬希一眼,盧敬希不敢看他,微微側首看向別處,掩藏尴尬。

展星遲并不放過,他叫了盧敬希一聲。

盧敬希不得不看向他,展星遲收回搭在路一鳴肩上的手,幽深黑沉的雙眸與盧敬希對視:“你好好照顧路少。”

盧敬希還沒反應過來展星遲話裏的深意,就轉身離去,他個高腿長,走起路來虎虎生風,臉上神色仍舊不變,盧敬希目送同公司的人就這麽把他抛下,心裏有些莫名的情緒。

“盧敬希。”

走到門口,陣陣冷風吹得盧敬希激靈了一下,路一鳴的聲線低沉醇厚,他臉頰微微泛紅,笑起來都有幾分醉意,一只手突然撫上了他的臉頰,盧敬希還沒來得及退後,路一鳴就壓着他抵在酒店背陰處的牆上,濕熱的酒氣噴在他的額頂:

“我一直以來把你往別人的面前推。”

“總以為這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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