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支持,臺下粉絲舉着燈牌歡呼吼叫,好不熱鬧。

盧敬希眼神片刻未離一位他喜歡的演員,一時竟是看得入迷沒移開眼,稍微瞄了一眼恰好站在演員身邊的展星遲,沒想到他們耀威集團的總裁居然毫不遜色。

展星遲目光如炬,瞬間就捕捉到了他,盧敬希驚得差點把手裏的盤子扔出去。展星遲轉瞬移開視線,旁邊的張經理看盧敬希形象好,讓他擔任耀威集團的“禮儀小姐”一職,盤子上有很多大小徽章,是展星遲用來頒發給每個部門經理的。

“下面,有請耀威集團的展星遲展總為耀威地産的王樂、張威等五位頒發榮譽徽章。”

也不知道誰在背後推了盧敬希一把,他穿着西裝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面帶微笑走上臺,這笑容看起來略微僵硬。

展星遲就站在舞臺一側,盧敬希走到展星遲面前凍得雙唇發白,展星遲也不說話,盧敬希就跟在他後面端着盤子。

“好的,大家把掌聲送給辛勤付出的經理們。”

剛下臺階,展星遲沒有回頭,可盧敬希卻清楚地聽見了他的聲音:

“去套件羽絨服。”

“站我身後一個勁的抖,癫痫發作?”盧敬希已經跟展星遲走到了後臺,展星遲把他手中的盤子搶過來,扔到桌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耀威虐待員工。”

“誰讓你穿成這樣的?”

“對不起,展總,我以為要穿少一點。”

展星遲被盧敬希的發言所“震懾”,他轉過頭看向盧敬希,盧敬希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那雙幽深的黑眸掠過一絲震驚,嘲諷中還略有戲弄:

“虧你還A大畢業。”

“這麽冷的天穿西裝,生病我不報銷。”

“是,展總,給你添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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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敬希羞赧地低頭,四下搜尋起自己帶來的外套來。還未找到,一件衣服重重地打在盧敬希的頭上,他吃痛地叫了一聲,展星遲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穿上。”

鼎禾廣場一共六層,是囊括購物、美食、電影、溫泉等項目的一體化大型商業廣場,鼎禾廣場地理位置優越,處于整個商圈的正中心位置,其餘幾個商場顯然比不上鼎禾廣場的檔次,盧敬希聽見展星遲的發言,目測在短期內,鼎禾廣場二期的工程也會提上日程。

華洛傳媒有限公司的路一鷗也來了,盧敬希沒看見路一鳴的身影,幾位重要的股東、亞泰投資的齊總方總、福萊設計的魏總徐秘都來了。

紅綢帶剪斷,兩邊的禮花噴射出來,展星遲臉上挂着淺淡的笑意,與幾位合作的老總站在一處合影留念。踏入鼎禾廣場,盧敬希也不得不感慨,他們忙活了這麽幾個月的項目,就這麽真實鮮活地展現在眼前。

一樓大廳主要是美妝品牌,入駐的都是國際一線的大牌,盧敬希看着蜂擁而至的人,心裏的滿足感霍然放大,突然一只手落在他的肩上:“聽說這樓層你設計的?”

“路總。”

“不敢不敢,我也就是做一些輔助,主要設計還是福萊的幾位。”

“年輕有為啊,小盧。”

展星遲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盧敬希小聲喊了一句展總,展星遲嗯了一聲後就看向路一鷗:“路少今天怎麽沒來?”

“他啊,這兩天身體不太舒服。”

“這兩天天氣的确多變,出門還是要多注意,陰天也要記得帶傘。”展星遲還是看着路一鷗,盧敬希卻是聽得渾身不自在,臉紅到耳朵根,只敢悄悄內心腹诽,又沒讓你送。

展星遲雙手抱在胸前,滿意地看着鼎禾廣場內人來人往:“路總替我向路少問一聲好。”

“那是自然的,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展總。”

“什麽事?”

“耀威投資送審的電影已經定檔賀歲了。”

“那真是太好了。”

盧敬希只覺自己該悄悄地退走,可他剛要往後退,猶如魔音的磁性聲線刺入耳膜:“盧敬希,你上哪兒去。”

“展總,我,去張經理那兒看看,看還有什麽要幫忙的。”

“你等會兒。”

他看着展星遲從口袋裏掏了半天,一把鑰匙以弧線狀從空中劃過,落在他的手心:“你回公司一趟,把許文斐桌上的文件放我辦公室。”

“是,展總。”

盧敬希拿着鑰匙戰戰兢兢地轉身走了,展星遲這是把他當許文斐用???

鼎禾廣場的位置距離公司的不近也不遠,步行是不可能的,坐公交還要三四站路,盧敬希揣着展星遲的鑰匙,嘆了一口氣。

他是不是該跳槽,每天呆在展星遲眼皮子底下被“奴役”,而且展星遲近期用他用的愈發順手,如果給他升職加薪倒是不錯,如果不是,盧敬希實在是很想換份工作。

父母幾天沒跟盧敬希聯系,盧敬希打給他們電話也無人接聽,他思忖着這周末回家一趟看看。

他看着車窗外陰郁的天空,無法控制自己的胡思亂想,他将自己投入到工作中,克制自己不去想薛熠,畢竟薛熠對他下手落拳可謂是毫不留情,他臉上的淤青半個月才消除。

盧敬希下了車,裹緊身上的羽絨服走向耀威大樓,除了他們部門的人,其他部門的人都在辦公室,見盧敬希回來,幾個同事圍着他,有男有女:

“鼎禾廣場怎麽樣?想帶我女朋友去逛逛。”

“小盧快說說,我準備去逛逛,馬上打電話給我老公,讓他請吃我火鍋!”

“你怎麽回來了?”

已是下午6點,下班的時間,衆人紛紛圍着盧敬希,盧敬希兩手一舉投降狀:“我回來辦事的,你們可以下班了。”

“下班了可以去看看,我難以形容鼎禾廣場有多好。”

“哦對了,張經理在C門那兒發優惠券,大家可以去。”

“哇,小盧你真是太棒了!”

“愛你!”

“我已經迫不及待去逛逛了!”

盧敬希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抓着展星遲的鑰匙剛準備上樓,電梯門一開——

展星遲站在他面前,也是朝樓上去的。

“展總,你。”

你怎麽回來了?

“我回來拿文件。”

盧敬希握緊雙拳,面上仍舊維持微笑,但內心恨不得痛打展星遲一頓,既然您要回來,還要我回來幹嘛。

“你怎麽比我還慢。”

“嗯,我回辦公室拿了個東西。”

盧敬希心想我坐公交車,能比您開車快嗎。

“下禮拜我跟許文斐出差一個禮拜,鼎禾廣場二期的策劃你帶着先做,不懂的問張經理。”

“下周四之前,把初稿發我郵箱。”

電梯門打開,展星遲率先踏出電梯門,盧敬希還沒來得及接話,就跟在展星遲的身後,展星遲突然放緩步伐,讓盧敬希先走,盧敬希疑惑不解:“展總?”

“鑰匙在你手上,開門。”

47

“下個月,我就要去總部了。”

“恭喜展總。”

“你跟張經理還有王經理一起跟我走,估計還有幾個許文斐選的實習生。”

“為什麽,展總?”

“不樂意?”

“不是,展總,我就是……”

展星遲站在桌前,接過盧敬希從許文斐桌上拿來的文件,展星遲挑了幾份放在桌上,拿出兩份直接塞給盧敬希:

“拿着。”

“回去好好看看,我相信你的學習能力。”

“是,展總。”

“開心嗎,升職加薪。”

“開心。”

展星遲笑了。

盧敬希回答完問題,就看見展星遲笑了起來,顯然對他這個回答很滿意,他臉上不再是不冷不淡的表情,一雙黑沉的雙眸綴滿星辰,微勾的唇角給他整個人增添了不少魅力,他伸出手重重地拍在盧敬希的頭頂上,像摸狗似的揉了兩下:

“好歹也是我一路提拔上來的人,去總公司不能給我丢人。”

“是,展總。”

盧敬希站在展星遲面前抱着兩疊文件,頭發估計被展星遲揉成爛稻草了,他也笑起來看向展星遲,心無芥蒂。

展星遲倚靠在桌邊,從桌上拿起一根煙叼在嘴上,朝盧敬希擺了擺手:

“回去吧。”

“展總再見。”

盧敬希從辦公室退出,還未關上門,聽見展星遲攆開打火機的聲響,緊接着低嘆了一口氣,似是放松,又像重新背負重擔。

他站在辦公室門前,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被揉亂的頭發,他沒想到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力氣居然有這麽大。

盧敬希推開家門,被屋裏的景象震驚了,原本整潔的客廳布滿灰塵,地面上到處是破碎的碗碟,一片狼藉。

如果家裏出了什麽意外,為什麽爸媽沒有打電話給他。

他還沒喊爸媽,手機就響了。

“你,盧敬希吧。”

陌生號碼,陌生男聲,盧敬希的手漸漸收緊:“是,有什麽事?”

“你知不知道,你爸欠了我們多少錢。”

盧敬希懷疑家裏裝了監控,不然電話不可能這麽準時打回家,他四處搜尋攝像頭,沒想到電話那頭卻洞悉了他的一切舉動想法,像是正在用雙眼盯着他:

“別找了,你爸媽現在在我們手裏。”

“要是你敢報警,我可不敢保證你爸媽的安全。”

“兒子!兒子!救救我!”

“兒子!”

“聽見你爸媽的聲音了?”

盧敬希站在原地渾身發冷,可依舊保持冷靜:“要多少錢。”

“這樣吧,給你一個地址,半個小時以後來。”

“記住,報警對你沒有好處。”

半個小時後。

盧敬希翻遍了家裏每個角落也沒有找到房産證,想來應該是被這群人拿去抵押了,他憤恨地捶桌。

從家裏出發,抵達郊區的一座廢舊工廠,他身上現金只有2000,這個月的工資還沒發,到現在他也不知道父親到底欠了多少錢。

他被一個面黃肌瘦的男人領進鐵門之中,昏暗的光線讓人看不清周圍的擺設,黑壓壓一片人圍着中央地帶,突然頭頂亮起一束光,盧敬希下意識擡手遮臉,對面的發出激烈的吼叫:“兒子!兒子!救我!”

“老狗日的,給老子閉嘴。”

“要多少錢。”

盧敬希沒本事去救父親,他眼睜睜看着那五大三粗的男人狠狠地踹上父親的後背,這男人就是打電話的那位,年逾三十,一身腱子肉,痞笑着看向盧敬希:

“A大高材生果然守信用。”

“200萬。”

盧敬希聽見這個數字倒抽一口涼氣,他不敢置信地看了倒在地上的父親一眼,佯裝鎮定:“我媽呢。”

“你媽,在這兒。”

盧敬希是視線從鼻青臉腫的父親轉向被五花大綁的母親,母親含淚望向他,口中塞着一團布,唔唔啊啊地啜泣着,盧敬希從口袋裏掏出現金:“這是2000,先……”

“收回去,你當打發要飯的?”

男人顯然不屑,盧敬希被這态度激怒,雙眼充滿血絲,疲累絕望地聲嘶力竭:“我現在給多少,你們才能放人?!”

“30萬。”男人掏着耳朵,腳還踩在父親的肩背上,他吹了吹小拇指,“30萬定金。”

“要是敢報警,你爸這條胳膊。”男人忽然彎下身子,提起父親的臂膀朝後一扭,用力提起,滿臉血污的父親看不清表情,疼痛瞬間席卷了父親的理智,他下意識地大叫起來:

“啊,啊,兒子!救我啊!!”

“我可就卸了。”

“我們也是講道義的人,這樣吧,也不逼你,一個禮拜,籌到30萬,我就讓你媽先回家。”

“聽明白了嗎,A大高材生。”

周圍一片響起哄笑聲,盧敬希隐沒在陰影中的半張臉看不出表情,男人看見盧敬希長相不賴,出言調戲道:“實在不行你還能出去賣一賣,做做牛郎,那樣來錢比較快。”

“兒子!救救爸爸!”

“老狗日的,閉上你的嘴!看你一副什麽慫樣!”

“沒本事還,就別他媽借高利貸!”

再次響起哄笑聲,盧敬希收緊拳頭,擡頭直視對面的男人,眼眸之間的寒光恍若置身隆冬:

“好,但是你們不許在這段時間,動我爸媽一根汗毛。”

“否則別說30萬,3毛也沒有。”

“好,一言為定。”

“等等!”

男人的話音剛落,自他身後走來一個人,盧敬希幾乎瞬間認出了他,長發,白西裝,是Eros的老板。

原本不可一世的雄壯男人一下蔫了,點頭哈腰的迎着長發男人道:

“老板,你怎麽來了。”

48

“上次的帳,我還沒算完。”

盧敬希迎上Eros老板的目光,那雙褐眸上下打量盧敬希,他立體的五官在混血中也算中上水準,在刺眼的燈光下攆開打火機,點燃一根煙:“沒想到你送我手上來了。”

“我是商人,不做虧本買賣,既然你父母欠下巨額債務,我給你個機會還債。”

“來Eros上班。”

“無底薪,不包吃住,合約三年,但你簽下Eros,可以先抵50萬,給你兩天時間考慮。”

“怎麽樣,是不是很仁慈。”

白西裝的混血男人眼中冒出精光,旁邊的男人狗腿子似的賠笑:“老板英明。”

“這是我的名片,想好了随時給我打電話。”

Eros的老板把名片遞給男人,男人走到盧敬希的面前,把名片往地上一扔,盧敬希轉眼又看向父母,父親倒在地上昏迷了過去,母親仍舊含淚望他,不斷搖頭。盧敬希竟是蹲下身子,手指還未觸及那張明信片,Eros老板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哦對了,如果來Eros上班,記得辭職。”

“我們這兒,不收兼職。”

盧敬希撿起名片,站在燈光下,回身之際又深深看了一眼父母,只用自己聽得見的聲音:“爸媽,等我。”

天色昏暗,灰霾籠罩在頭頂,盧敬希雙手發涼,握着手機不斷發抖,通訊錄從頭滑到尾,竟是找不到一個人借錢。

“滴。”

信息——

“展總和你說的策劃案周四發到他郵箱。”

“這一個禮拜我不在公司,有什麽事情找張經理。”

“好的,斐哥。”

回完四個字,盧敬希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氣,他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頭,為什麽命運對他如此殘忍,本以為以後的日子不過是沒有喜歡的人,朝九晚五地做一個上班族,為什麽,連平靜的生活都舍不得給他。

他的手伸入口袋中,拿出名片,紙質奢華,似乎還飄着一層脂粉氣,Eros高端私人會員制會所幾個字旁赫然印着三個燙金小字,清隽挺拔——鈕嘉瀚。

他不再去看名片,轉而繼續滑動通訊錄的人名。

手指流連在“路一鳴”三個字上,盧敬希遲遲沒有按下去。往上翻,第一個電話打給了姑姑:

“姑媽,那個,家裏最近有點急事。”

“我爸身體挺好的,嗯。”

“好,謝謝姑媽。”

盧敬希只能把希望寄在親戚身上,蒼蠅再小也是肉,他一定要想辦法湊夠三十萬,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去借高利貸,否則這個窟窿就永遠填不上。

他想撕碎名片,腦海中卻不斷盤旋鈕嘉瀚的聲音“你簽下Eros,可以抵50萬”,還有什麽工作比這項“賣身契”來得快,權益利弊,盧敬希做不出決定,大學最困難時,他都沒有這個想法。

進Eros做公關,的确輕松,錢周轉得也快,爸媽也能及時回家,當年明浩楊穿金戴銀的模樣他也不是沒見過:

“學長,一個月能賺3w,如果找到定向,或許還有更多錢也不一定。”

“別說學費,你想要什麽沒有。”

命運如此捉弄,他竟是“屈尊降貴”地淪為不得不出賣色相償還巨額債務的悲苦公關,畢竟200萬,不是他打四份工就能掙來的學費。

父母不論怎麽樣,始終是至親骨肉,他怎麽能對他們置之不理、見死不救。

盧敬希仰頭,他站在公交車站臺上,喘不上氣,面前開走一輛又一輛的公共汽車,沒有一輛是他能乘上的。

他像是想起什麽,又滑開手機,按下最近通話裏的某位聯系人——

“張經理,我是小盧,我這個月的薪水可以預支嗎?”

路一鳴代替路一鷗參加酒會,手執紅酒,左右逢源四處打招呼,反正都是從小看他長大的叔叔伯伯,對于路一鳴來說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

“一鳴長大了啊,小時候還跟在你哥哥後面跑。”

“林伯伯說的太誇張。”

“華洛是越做越好了,怎麽今天沒見小鷗?”

“我哥這段時間在外地出差。”

“現在我們一鳴也能獨當一面了。”

“林伯伯別再調侃我了,我都快站不住了。”

幾人笑作一團,路一鳴與幾位世伯的高腳杯相碰,輕抿紅酒,酒過三巡地周旋下來,他把高腳杯放在侍應生的托盤上,解開西裝的幾顆扣子,走出酒店大廳,透透風。

手機突然響起,翟猛。

大腦還沒做反應,手指已經按下了紅鍵。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失魂落魄什麽,不是早就看透了這個圈子,遇上愛情比碰見鬼還難。

為什麽還會期待,還會失望,他明明早就說服了自己,把盧敬希當朋友,只要盧敬希和薛熠分手,他們兩個人恢複跟從前一樣親密無間,這樣不就夠了嗎,為什麽他會越來越貪心。

從盧敬希告訴他想和薛熠在一起的時候,一切就亂了。

路一鳴以為自己喜歡明浩楊,明浩楊身上的氣質總讓他想起某個人,可能是他幻想中的盧敬希,可是他怎麽能把盧敬希和明浩楊相提并論。

他們倆根本不是一類人。

出了那件事以後,他認為是自己沒保護好明浩楊,才讓他被薛熠侮辱,明浩楊平白無故地從他的視線裏消失,路一鳴只當是自己的責任,除了感情,還有更深的愧疚感。

當真正意識到明浩楊根本不喜歡自己,他才發覺那份巨大的落寞,一切不過是自己的滿腔熱情、一廂情願,他還笑話盧敬希,從這個角度看來,他跟盧敬希一樣,傻的自以為是。

對翟猛毫無感覺,甚至是厭惡,曾經他想把翟猛當朋友,但這個人太過深不可測,既然惹不起,他躲着便是。

路一鳴在事業上,基本上不太需要這位紅二代的慷慨相助,如果不是路一鷗壓着他去翟猛的面前,下輩子他都不想再看見翟猛的臉,可偏偏翟猛又如此糾纏,路一鳴現在甚至後悔那晚上稀裏糊塗地上了他。

兩個人赤裸裸的交易,說不上有什麽動人的感觸,翟猛很有耐心,任由他如何擺弄,路一鳴實在不想承認自己還有幾分食髓知味,但以他的性子,說什麽也不會再跟翟猛約。

翟猛從來都沒委身于人,道義上講也的确仗義,給他辦成了事,還自己主動送上門,路一鳴沒必要膈應,想到此處,路一鳴輕輕勾起唇角,他和翟猛,誰也不欠誰。

不是玩互相利用的戲碼嗎,他又不是不會。

“叮——”

又是翟猛。

“一鳴,你現在有事嗎,我有話想和你說。”

49

“利用完就扔掉我。”

“一鳴,你真讓我傷心。”

路一鳴倚靠在酒會大廳的角落,翟猛開車過來找他,路一鳴不置可否地輕笑:“對你這種人,還需要掏心窩?”

平心而論,翟猛長得不差,品味也好,機車皮衣搭配牛仔褲,奢華的深咖工裝靴增添時尚感,身高與路一鳴相仿,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經常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陽光開朗,實則比誰的心都黑。

翟猛收回笑容,冷峻的臉上暗藏難以察覺的哀傷,他仔細地看着路一鳴,從眉毛描摹至下颌,一絲一毫都不想放過,他設計一切,不過是想讓路一鳴了解真相。他自始至終都知道明浩楊在利用路一鳴,給明浩楊下藥,的确做的過于激進,但他從來沒想過要傷害路一鳴。

路一鳴為人仗義,以前比現在更沖動,跟他睡過一次的人,出了什麽事,他都是罩着的,也不知道是傻還是橫,翟猛卻愛極了他這副沒頭沒腦的沖勁,可是這段時間,就算是眼再拙,也發現路一鳴變了。

他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出來玩,一心投入華洛的事業,到處出差跑宣發,與其他資方談判,翟猛知道路一鳴變化的真正原因,他不指望自己是解開路一鳴心結的良藥,只希望能陪在喜歡的人身邊,告訴他自己的真心,即使不被珍惜,也好比什麽都不說好:

“好歹我們倆也睡了一次,你能不能對我溫柔點。”

翟猛企圖靠近路一鳴,沒想到路一鳴直接擦身走過翟猛,佯裝與旁邊幾位世伯碰杯喝酒,沒人認識站在路一鳴身後的翟猛,出于好奇問了一句:“你朋友嗎,一鳴。”

酒杯碰在一處發出“锵”的聲響,路一鳴笑容不斷放大:“不算。”

路一鳴的聲音不大,剛好讓翟猛聽見,翟猛沒有轉過身,還是背對他,路一鳴剛要走,手腕就被身後人緊緊地攢住:

“一鳴。”

“你到底有什麽話要講。”

“說完就可以滾了。”

路一鳴今天穿了一身西裝,收斂平日裏的乖張狠厲,倒頗有幾分精英的模樣,翟猛還是在笑,笑容不真切:

“我有一個報複薛熠的計劃,你想不想聽。”

攢着的手腕微微一顫,路一鳴抽回手,逼近翟猛,兩人鼻息纏繞,翟猛雙眸仍舊緊盯路一鳴,他現在只想伸手按住他的頸脖,吻上這雙唇,顯然路一鳴并不是這種心情:

“翟猛,你他媽要是再敢跟我玩花招試試。”

盧敬希打遍了所有能借到錢的電話,才剛好湊出10萬,他坐在電腦前,文檔上寫着四個字——“離職申請”。

可是他一個字都敲不下去,明明,只要再堅持一下,他就能去總公司,他辛苦拼搏這麽久,怎麽想都不值得。

他還能有什麽辦法,抵了50萬,才能先把媽媽救回來,他不能讓父母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坐在電腦前的盧敬希深深嘆了一口氣,這件事他誰都不能說,想到路一鳴,盧敬希輕輕笑了,如果告訴路一鳴,他一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可他還有什麽資格去找路一鳴幫忙,而且路一鳴本就對他存了那樣的心思,如果再讓他幫忙,這債是永遠還不清了。

他滑開手機,想起下禮拜四的策劃案,眉頭緊皺,這周恰好展星遲許文斐出差,就發生這麽大的事,盧敬希苦笑着按下張經理的號碼:

“喂張經理嗎,我是小盧,策劃案,我可能做不了了。”

“路一鳴,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翟猛替路一鳴脫衣服,從西裝到襯衫,溫柔地解開他的褲子,兩個人相對而站,也不着急做什麽,翟猛捧着他的臉,細密的吻如同春雨依次落在路一鳴的頭頂、鼻梁、眼皮,在快要觸碰到雙唇時,路一鳴又別開了臉,他沒心情。

他伸出手要推開翟猛,翟猛卻緊緊握住這雙抵在他胸膛上的手,路一鳴今晚喝了太多的酒,他一直陪在路一鳴身邊,扶着他到酒店,本想關了門就走,始終沒有邁開步子離開,他知道趁人之危不對,但他無法克制住自己的情感,路一鳴一句話都沒說,甚至連拒絕的動作都沒有,翟猛慢慢試探,看着面前路一鳴燥熱難受的模樣,輕言輕語:

“感情這種事很難講,但請你相信我,我自始至終,都沒有想害你。”

“如果傷害到你,我真誠地道歉。”

溫熱的觸感貼在路一鳴的唇上,路一鳴背後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雙手自然的垂下,右手突然有一股力量悄然侵襲,從指間滲入,絲絲入扣,緊緊相握,一只手隔着西服褲子的布料揉捏,勾勒出路一鳴的形狀。

路一鳴呼吸漸漸急促,翟猛攏着他那處,用上幾分力氣,極富挑逗:“盧敬希,到底在你心裏,是什麽位置。”

聽見“盧敬希”三個字,路一鳴神志恢複了清明,他掙紮起來,卻剛好撞進翟猛的雙眸。

屋內沒開燈,窗外的燈火未熄,落在兩人交纏的軀體上,路一鳴觸手就落在翟猛的冰涼皮衣上,滑向他的肩,握着,重重地埋首在他的肩頭,像是交付一切心事:

“我就不該讓他進這個圈子。”

“我還能,繼續保護他”

翟猛手下隔着布料套弄揉捏路一鳴那處,堅硬勃發的性器頂着布料,呼之欲出,翟猛也起了反應,但他并不着急纾解欲望,反而一心一意取悅路一鳴,一手擡起路一鳴的臉,看見他自我譴責的神情,心底一軟:“你把你自己當什麽?”

“沒有誰,能保護誰,一輩子。”

翟猛纏綿地吻上他,淺淺地撬開雙唇,試探性地伸入,還沒與舌尖交纏,翟猛吃痛地扯開,渾身上下俱是一震:

“你。”

路一鳴唇角帶血,他狠狠地咬下翟猛的舌,殘餘的血液還留在他的唇上,透出妖冶的紅來,翟猛還沒反應過來,路一鳴伸手按住他的頸脖,反向把他往身後推,一雙眼眸散發出危險的信號:

“你有資格說這話麽。”

路一鳴憤恨地頂開翟猛的唇,翟猛毫不掙紮,伸出手來緊緊回擁路一鳴,加深這個血腥霸道的吻,路一鳴的舌尖纏繞他的,兩人彼此追逐,分寸絲毫不讓,翟猛的手只敢在路一鳴的腰間游走,本想往下繼續探索,一只炙熱有力的手握住他的手腕,忽而唇分拉出津液,雙眸定定看向他:

“翟猛,你他媽做夢呢。”

翟猛被路一鳴發現企圖,只好悄悄收手,舔着臉又去伺候路一鳴,輕柔地吻着他的唇:“我哪敢。”

第二天一早,盧敬希帶上昨晚寫好的離職申請,來到了公司。

還是像往常一樣,與辦公室的同事打招呼,他內心酸澀無比,佯裝一切無事發生,盡量掩藏眼底的悲傷,他站在張經理的辦公室門前,深呼吸,而後擡起手敲響了門:

“張經理,我是小盧。”

50

辦了離職的盧敬希,特意在下午6點來收拾自己的東西,大樓的燈都關了,所有的人都回家了,只剩應急通道樓梯間的燈還亮着,他摸黑走進自己的辦公區域,窗外霓虹燈閃爍着不同的顏色落在桌上,盧敬希拿出一個巨大的紙箱,把桌上所有的東西一一整理,腦海裏都是他與同事們朝夕相處的畫面,還有上午張經理的話:

“小盧,發生什麽事了,你要辭職?”

“嗯,家裏出了點事,也許會搬到外地。”

他撒了一個蹩腳的謊,為了掩飾,他不敢和張經理對視,心中暗自慶幸不是和展星遲打報告,否則只需一眼,展星遲就能戳穿他的謊話。

“搬哪兒去啊?要不等展總回來,看看能不能給你調到外地分公司?”

張經理從座位上站起,嘆了一口氣,“本來想告訴你,等展總回來,我們就可以去總公司了,沒想到,哎。”

聽到此處,盧敬希的眼眶發熱,看向張經理的視線有些模糊,但他梗着頸脖硬是把眼淚逼回去,鎮定地扯出一個微笑,故作輕松:

“還是別驚擾展總了,家裏這事來的也急,恐怕等不到調令。”

“一直以來,謝謝張經理對我的照顧。”

盧敬希朝後退了兩步,對着張經理深深地鞠躬,淚水還是不受控制地滴在地面,張經理伸出手握住他的肩,兩人對視時,張經理又是嘆了一口氣:

“小盧,你這樣吧。”

“要是還能回來,記得給我打電話,去總部找我。”

又是一張名片,盧敬希一言不發接過明信片,堅定地看向張經理:“謝謝張經理,下午我來收拾東西,把工作卡放在桌上。”

他落荒而逃,沒跟任何人告別,畢竟他編不出什麽像樣的理由來解釋為什麽辭職。

好不容易找到一處價格低廉的筒子樓,他把家裏的東西收拾了一番,房産證被抵押,上次給他打電話的男人限他今天搬出所有東西,上交鑰匙,否則把他爸的小指剁下來。盧敬希恨聲說了句好,連帶把員工宿舍也退了,一個人筋疲力盡地安排好了所有的事。

夜色掩蓋一切深沉的情緒,盧敬希把桌上所有屬于他的東西收拾好,伸出手撫在格子間的邊框上,不舍與留戀都寫在臉上,這是他曾經奮鬥的地方,談不上有多少感情,但他在公司裏很開心,他很珍惜,但這份美好,只能藏在心裏,等還完債,或許還能再回來。

他摘下挂在脖子上的員工身份卡,上面是他的照片,耀威集團房地産股份有限公司分公司——策劃部,盧敬希。

一滴透明的液體落在照片上,員工身份卡安靜地躺在桌上,盧敬希頭也不回地抱着紙箱離開,他左手掏出手機,撥打已經存入的號碼:

“鈕老板,我是盧敬希,我和你簽,立刻放我媽媽回家。”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薛熠在美國追的人是展星遲。”

“他為了展星遲退圈,一心一意追他,結果展星遲不僅不待見,還很厭煩薛熠。”

“還有呢。”

聽到此處的路一鳴不由得暗爽,展星遲反将一軍實在深得他心,薛熠也有被玩弄于鼓掌之間的時候。

路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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