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你知道,盧敬希和展星遲,同居了嗎。”
聽見“盧敬希”三個字,薛熠明顯看見路一鳴毫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一絲松動,他從口袋裏拿出煙,遞給路一鳴,路一鳴不接,薛熠輕笑收手,放在自己的唇邊,打火機點火的聲響在整個房間裏響起:
“從前的事一筆勾銷,你我合作,拆散他們兩個人。”
兩個人都在試探,這是場沉默的角力,薛熠在暗中觀察路一鳴的神色,路一鳴在揣摩薛熠的心思,他們兩個人根本不可能像如今這樣面對面坐在一起,心平氣和地說話,在盧敬希這件事之前,兩人關系就不好,可謂是王不見王。
撇開明浩楊的事不談,薛熠對路一鳴也不是沒有意見,他第一次看見這個和他“齊名”的城南炮王時,只是微微一笑,之前和他處的還不錯的一個小男孩,自從跟了路一鳴就再也沒跟他聯系,雖然只有這一個男孩“叛變”,也足以讓薛熠對路一鳴引起了重視,就算是他不要的破鞋,也不能被人撿去,圈裏那段時間傳的風風雨雨,那男孩跟路一鳴在一起後沒少在公共場合诋毀他薛熠,說什麽光玩不投資,出手沒有路少闊綽之類的話。
他現在能拉下臉來跟路一鳴說話,完全是展星遲的“功勞”,他根本沒想過要奪回展星遲,反正他們兩個人根本也沒好過,他以前不過一直心甘情願地被展星遲利用而已,等醒悟過來,自己早被人利用完了,薛熠咽不下這口氣,以至于他能咽下跟路一鳴的“仇”去對付展星遲。
其實展星遲和誰在一起,他都不想過問,除了盧敬希。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情感,他怎麽能容忍展星遲和被他睡過的人在一起,而且是他苦苦追求的人和他根本不放在心上、苦戀他的人,他說什麽也不能眼睜睜看他們兩個人在一起。
“展星遲不是直的嗎?”
一直未曾發話的路一鳴擡頭望向薛熠,那雙空洞甚至悲切的眼深深地望着他,薛熠吐了口煙,右手撐着額頭,笑得苦澀:
“他只是不喜歡我,不代表不喜歡男人。”
72
薛熠沒有重複在路一鳴面前提盧敬希的名字,他深知當時路一鳴和翟猛鬧不愉快、打架都是因為盧敬希,他能為盧敬希豁出去,原本以為只是兄弟義氣,但顯然其中并不是簡單的關系。
“展星遲以前有過女朋友,不過他不喜歡跟男人談戀愛,只是單純的肉體關系。”
“頂多也就跟兩三個人有過,但是跟他上過床的那倆男孩,開口就炫耀自己跟展星遲上過床,說除了展星遲沒人比得上之類,在國外,開放得很,一西班牙男孩,一意大利的,都長得相當漂亮。”
“也不知道活有多好。”
“沒試過,還蠻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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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一鳴像看神經病的眼神望向薛熠,他還從來沒聽過薛熠這麽說話,他是不是昨晚也被打了?把腦子打壞了?
“路少,你好好考慮一下,随時都能給我回話。”
“昨晚擅自用你的指紋解了鎖,加了好友,不好意思。”
“走了。”
路一鳴等到薛熠走後半個小時都還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他腦海裏突然浮現一系列惡意的猜想,會不會一切都是展星遲布的局,只是為了讓盧敬希到他的面前,利用盧敬希拉攏華洛?盧敬希就這麽任由他擺布嗎?盧敬希怎麽會一次次地讓人利用?薛熠、展星遲,唯獨遇到他,頭腦比什麽時候都清晰。
說不上什麽滋味,路一鳴站起身時,腰背還有些許刺痛,他滑開手機,未接來電、未讀短信、微信滴滴滴一刻響個不停,他都沒去看,直接退了房,叫車回家。
明浩楊剛吃完早飯,他坐在餐桌邊,正在看手機,沒想到大門突然被人打開,他看着神色倦怠的路一鳴跌跌撞撞地脫了鞋就沖進浴室,他還沒來得及換拖鞋,穿着襪子就踩在地板上。
“一鳴,一鳴。”
他喊路一鳴,沒有回應,只有水聲嘩啦啦地響起。
咬了咬下唇,明浩楊又坐回桌邊,他現在對路一鳴的情感相當複雜,如果說以前是懼怕,現在更多是想從路一鳴這裏汲取溫暖,雖說他靠近路一鳴的目的不純,但以這段時間的相處來看,他似乎已經漸漸對路一鳴産生了依戀。
路一鳴跟以前包他的人不同,對他很好,除了在性事上霸道蠻橫以外,其他時間裏對他堪稱溫柔,也不會動手打他,以前一些男人在興起時還會甩他耳光,踢他踹他,路一鳴不會,甚至晚上還會抱着他睡覺,吻他。
明浩楊知道自己不該沉溺于這樣的溫柔,他身上有任務,可是很久都沒有人對他如此好,他現在糾結得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居然會慢慢愛上路一鳴,這是他根本預想不到的。
難道,愛真是做出來的?他跟那麽多人做過,只有路一鳴能讓他高潮到失去神智……
手機突然震動,是鈕嘉瀚發來的,他剛要點開,身後就襲來一個炙熱的懷抱:
“陪我睡一會兒。”
明浩楊吓得連忙把手機鎖屏,他的手撫上路一鳴的的胳膊:“好。”
他以為路一鳴這會兒過來就是跟他做,沒想到的确是睡一會兒,什麽都沒做。路一鳴抱他抱的很緊,身上還有股沐浴露的清香,明浩楊怔怔地摸着他還未擦幹的發,哄勸道:
“我幫你把頭發吹幹吧,不然這樣睡要着涼。”
明浩楊給路一鳴吹頭發,他還沒看鈕嘉瀚的信息,想必一定是問他現在進展如何,越想越混亂的明浩楊失了分寸,一直給路一鳴的某一處頭發吹,燙得路一鳴掐了掐他的腰,明浩楊這才反應過來,沒曾想,那雙手未曾離開,把他摟得更緊:
“如果以前傷害了你,現在,我向你道歉。”
拿着電吹風的手微微一顫,明浩楊扯起嘴角,搖了搖頭,頭發吹好,他關了開關,剛把電吹風放在旁邊的桌上,就被路一鳴帶着倒在了床上,四目相對,明浩楊心髒跳得劇烈,路一鳴的手撫在他的臉上,一遍遍描摹,兩人此時都有些情動,無言的默契之下,便吻在了一處。
明浩楊從未有過的熱情讓路一鳴動容,他雙手按着路一鳴的肩,翻在他的身上,唇舌勾纏之間,路一鳴的手游走在他的肩背上,把他往懷裏壓。
享受着明浩楊的吻,路一鳴只覺自己這副樣子跟薛熠根本沒有區別,龌龊、下流,他用明浩楊的溫暖填補空白,可是現在除了跟明浩楊做能忘記盧敬希的外,做其他事,怎麽樣都會想起盧敬希。
他實在太自私,把明浩楊當做慰藉品。
吻到下身兩處炙熱慢慢隆起,路一鳴心口發痛,下身那處也硬得發疼,他一個翻身把明浩楊按在身下,纖細的胳膊環在他的脖子上,微微揚起頸脖湊近他的耳朵舔吻,伸出舌尖細細地品嘗,雙腿更是盤在他的腰上,動情地叫着他的名字,路一鳴看向那張被情欲操控的臉:
“你當真,不怪我?”
明浩楊什麽話都沒回,直直吻上路一鳴的唇,與他的唇舌緊緊包裹在一處,幾乎是喘着氣把幾個字說了出來:
“進來,一鳴。”
“你摸摸我,我忍不住了。”
明浩楊躺在路一鳴的身下,炙熱的手掌緊緊攢着他跳動的陰莖,拇指死死地堵住頂端滲出精液的鈴口,依舊沒有戴套,明浩楊好不容易從床頭櫃掏出兩個安全套,被路一鳴扔到老遠,他又氣又急,每次都這樣,要真是得病了怎麽辦。
他難耐地仰着頸脖呻吟,如同一只瀕死的魚,大張着唇激烈地喘息,身上的汗水不斷流下,抖動得愈發詭異,明浩楊只覺自己快要死過去了,手死死地扣着陷進路一鳴結實的臂膀上,崩潰的哭腔在路一鳴聽來仿佛催情藥,下身抽插地更加猛烈。
“不行……啊,啊……太深了,不行,太深啊。”
路一鳴松了手,明浩楊就射了出來,他全身乏力,被路一鳴從床上拉起,倚靠在他的懷中,他緊緊回擁路一鳴的脊背,全身上下止不住地顫抖,路一鳴炙熱蠻橫的吻落在他的肩上,吮吻一處便留下屬于他的痕跡,又開始不斷用言語“羞辱”他:
“不是你要的麽,是誰那麽騷勾引我?”
“啊,啊。”
“結果這麽快就射了?”
“叫這麽騷,是不是我肏你肏得高潮了?”
還沒抽插幾下,明浩楊的陰莖與路一鳴的腹肌摩擦又起了反應,被漸漸肏出的腸液方便路一鳴猛烈的抽插,已經翹起的陰莖在路一鳴每次深入時簌簌發抖,兩人大汗淋漓地赤裸擁抱,明浩楊叫得快要昏死過去,雙腿大開任由路一鳴進入的樣子分外淫蕩,他腰肢迎合路一鳴每一次挺入,聽着他在耳邊不斷“羞辱”自己,身下的陰莖越來越硬。
“除了我,還有哪個男人能滿足你這個騷貨?”
“嗯?被我幹得都說不出話了?”
濕熱緊窄的小穴死死地絞纏路一鳴的陰莖,路一鳴仰着頸脖加速催動腰身,一下下打樁似的刺入這柔軟溫暖的地方,他抓着明浩楊的手,在他的穴口處一圈圈地撫摸,皺褶的小口被他撐的平整,拿着明浩楊自己的手撫摸,穴口猛地收緊,夾得路一鳴喟嘆一聲。
他咬着明浩楊的唇,下身交合猶如野獸:“自己摸摸,這是你的淫蕩的小穴,現在還在吸。”
“別,別說了。”
“敢吃不敢認?”
“啊,別進了,太,太深了,要被你捅壞了。”
“捅不壞,你這騷穴,就是欠幹。”
“啊,啊。”
路一鳴抓着他的手,捏着他的下巴,強迫他看着自己雙腿大張、翻紅穴口被紫黑陰莖進進出出的模樣,明浩楊羞恥地快要哭暈過去,抽泣着讓路一鳴放過他,路一鳴俯下身子吸吮殷紅的乳首,明浩楊立刻叫得升了一個調,,下身卻仍舊擺腰配合,路一鳴只想在床上肏死這個妖精。
“叫老公。”
“不,不要。”
“叫不叫?”
“不,啊,啊。”
明浩楊的陰莖再次被路一鳴握在手裏,他剛要釋放的欲望被死死堵住,路一鳴噬咬着他的乳首,奮力地往外拉,他哭喊着擺動身體:
“不要,不要拽,啊!”
“我叫,我叫!”
“叫。”
“老公,老公求求你,讓我射……”
路一鳴按着明浩楊一滴不剩地射在了他的後穴內,明浩楊射了兩回,精疲力盡,汗水淚水混在臉上,還沒喘氣就又被路一鳴奪取了口中的所有空氣,他雙手再次搭在他的肩上,汩汩的精液從股間流出,炙熱硬挺的陰莖抽了出來,雙腿交纏在一塊,兩個人吻得難解難分,明浩楊伸出舌追逐路一鳴,他想,今天,估計要在床上度過。
路一鳴的吻着明浩楊側臉,呓語般地問道:
“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你想做什麽。”
明浩楊雙手捧着路一鳴的臉,深情地凝望着這張他沉溺的臉、充滿男性荷爾蒙的臉:
“和你上床。”
“做到世界末日。”
73
盧敬希從超市和菜市場買了不少東西,他也不知道展星遲喜歡吃什麽,畢竟住在別人家裏,總得幹點活,展星遲又不許他上班,思及此,盧敬希搖頭,不讓自己亂想。
他拿出展星遲給他留下的卡,刷了門口的電子樁,大門自動打開,站在兩個側門旁的保镖瞟都沒瞟他一眼,果然是紀律嚴明,盧敬希拎着兩大袋東西進入了展家門。
切菜時,盧敬希腦子裏又冒出路一鳴說展星遲不是什麽好人的話來,背後燒水壺開了,他都無暇分心去關。現在盧敬希腦子裏很亂,他對展星遲的感覺——如果說是部下對上司的情感,似乎不那麽純粹。他有時候在展星遲身邊做事,總是控制不了自己拿眼去偷偷瞧他,連半夜自我纾解欲望時,滿腦子都是展星遲的臉——
他是一個如此肮髒不堪的人,怎麽能配得上展星遲。
再說,展星遲根本不喜歡男人,對一個異性戀來說,被同性喜歡,應當是一個相當困擾又反感的事,如今展星遲居然毫無忌憚地讓他入住家宅,想必是對自己極為信任。
盧敬希連忙轉身關掉水壺開關,時間已經不早,按照平時的下班時間,他只有兩三個小時準備晚飯。
坐在車後座的展星遲,不自覺地收緊了手,華燈初上的霓虹燈光随着車輛向前行駛,打在他的臉龐上,車內安靜,沒有一點聲響,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是“21:12”,展星遲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什麽,如果說一開始他對盧敬希只是利用,那麽現在,他為什麽又會在利用之後,還會摻雜一絲不明不白的情感。
現在他連自己都搞不懂。
打開房門,再也不是冰冷黑暗的居室,電視屏幕亮着,綜藝節目,許多人在一處哄鬧玩游戲,不斷有觀衆的笑聲,桌上放着已經冷掉的三菜一湯,兩葷一素,展星遲換掉鞋子,走向沙發旁,只見盧敬希躺在沙發上,居然睡了過去。
展星遲沒發現自己唇角勾起了一個弧度,他脫掉外套,剛要搭在盧敬希的身上,他就醒了。
四目相對,展星遲看着這雙眼,還沒來得及收回手,對面的盧敬希連滾帶爬地就從沙發上坐起,不知是不是牽動了肩上的傷,他倒抽一口涼氣,結結巴巴地說道:
“那個展……你才回來,菜冷了,我去熱。”
“展……總?”
“說了多少遍,不要在家裏喊我展總。”
盧敬希剛要站起身,手腕就被一只炙熱的手緊緊握住。
他定定地望着展星遲的手,臉瞬間變紅,他抽不開,沒想到展星遲把他強硬地拉回沙發上,即便松了手,手腕處仍舊留下展星遲的溫度。
“換過藥了嗎?”
“嗯,下午換過了。”
“脫衣服。”
“啊?”
盧敬希坐在沙發上,他目送展星遲離開,只見他拉開櫥櫃上的一格抽屜,拿出類似小藥箱的木盒,端着木盒就走到沙發處,盧敬希僵直着身子,感受身旁沉下去的重量,強裝鎮定地開口:
“沒事的,我等會兒自己可以換。”
“要我幫你脫嗎?”
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在話音落下時,已經來到了盧敬希的面前,就懸在他的第一顆紐扣的正上方,盧敬希吓得趕緊推開展星遲的手,轉過臉看展星遲:“我來,我自己來。”
傷口的确恢複得很慢,捂了一下午沒換藥的傷口隐隐發白,還沒上藥的傷口在被觸碰到時,盧敬希渾身狠狠一顫,展星遲看了盧敬希一眼沒說話,手上漸漸放輕了力道。
對于展星遲來說是上藥,對盧敬希來說,就是煎熬。
他半脫襯衫,露出左肩上的傷口,幾乎是半裸在展星遲面前,他只覺被展星遲看着的地方都在火燒火燎地叫嚣,耳根紅得發燙,眼神也避免交彙。
可是展星遲偏偏注意到盧敬希在刻意躲閃視線,一次次地叫他,問他自己上藥的力度夠不夠,然後讓他一天三次都要到自己這裏換藥,盧敬希想拒絕,又說不出口。
“本來想搬回家去,不想打擾展……,你,可是家裏最近來了親戚,又占了我的房間。”
“回去也沒地方住,不過我會做家務,會做飯,每個月的錢我也會打在你的賬戶上,絕不欠債!”
“展……你喜歡吃什麽 ,我都可以做!”
盧敬希說着說着就激動了起來,迎着沾藥膏的棉簽狠狠撞了一下,他疼的差點倒下去,展星遲看着他,眼底不易察覺地飄過笑意,把他的襯衫拉回去,兩人無意間又對視,盧敬希只能看見展星遲的雙唇開開合合說了幾個字,他的心都快要飄了起來。
他說,你想住到什麽時候就什麽時候走。
半夜躺在床上,盧敬希內心小鹿亂撞,睡不着,他又不敢翻身,生怕拉扯到傷口,只能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展星遲的臉就浮現在面前,他說過的話還在耳邊萦繞,明明還是跟平常一樣的語調,可在他聽來卻別有幾分溫柔。
大概是錯覺吧,他無法抑制地亂想,他總是一個人腦補過度導致悲劇,經歷過薛熠,盧敬希已經不敢随便交付真心,而且把心動放在一個根本不可能的人身上,無疑是自讨苦吃,他這麽自我勸解,心裏也稍稍平靜了下來,他還是趕緊養好傷,搬出展星遲這裏比較好。
隔着一條街的住宅區內,數十人窩在二層樓的小房間裏,一刻不停地用望遠鏡探視,半拉的窗簾隐沒光輝,偶爾還有吸溜方便面的聲響傳來。
忽然一個身高腿長的男人推門而入,身後的還有一個男人,俊挺的五官微微顯出不滿,掃視了屋內一眼,嗤之以鼻地打量這些恍若“民工”的邋遢男人道:
“這就是你所謂的‘監視’?”
還在埋頭沉入方便面的男人們立刻停止了動作,對先入門的男人點頭哈腰:
“薛少,你來了。”
“看得怎麽樣。”
“沒,沒什麽。”
路一鳴見薛熠走近房間的望遠鏡旁,彎下腰看向對面的三層別墅,側首朝路一鳴道:
“你也來看看。”
“你這孫子走火入魔了。”
“你就這麽盯着能頂個屁用。”
“至少我能時刻掌握動向,如果一旦脫離了計劃,我必然要出手幹預。”
“你幹預?你能幹預?沖到展星遲家裏?”
路一鳴踢翻腳邊的空瓶易拉罐,沒想到薛熠瘋了,居然為了盯着展星遲,在他的家對面買了一棟三層別墅,什麽也不幹,雇了十來個專門盯明星的狗仔盯展星遲。
他是腦子裏蒙了豬油才會聯系薛熠,答應他的提議,他轉身就要走,沒想到薛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路一鳴,你要是走,一定會後悔。”
翌日,路一鳴與薛熠喬裝坐在耀威集團公司大樓對面的咖啡館,時不時地望着門口,随時注意展星遲的出現。
“你說在這兒盯梢有什麽用。”
路一鳴百無聊賴地吸了一口面前的碳酸飲料,盯着冒着氣泡的飲料都比坐在這裏要強,對面的薛熠冷不丁地說了一句話:
“其實我挺羨慕你的。”
“你有個好哥。”
……
現在路一鳴知道了,他是蠢,薛熠是瘋,兩個人完全是無可救藥的病人。
“能閉嘴不。”
“我從小父母就不在身邊,出國的時候,他們倆還背着我離婚。”路一鳴看薛熠拿勺子在咖啡裏不停攪動,“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還被人耍的團團轉,我咽不下這口氣。”
“你他媽活該。”
“是,我活該。”
薛熠揚頭一笑,路一鳴沒脾氣地瞪他一眼,誰想到突然一個身穿耀威工作西裝的人進了咖啡店,兩個人猛地低下頭去,生怕被人看見。
尤其是路一鳴,他在耀威露過臉,要是被人發現——
“喲,這不是路少嗎,怎麽在這裏喝可樂。”
操。
路一鳴暗罵一聲,剛要擡頭打招呼,就被薛熠拉着跑出了門。
“你他媽跑個屁啊。”
“要是被展星遲發現,就盯不下去了。”
兩個人跑了三條巷子,彎腰喘着氣,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是喘着說完的,路一鳴伸出拳頭砸在薛熠的肩上:
“盯着頂個鳥用,你的計劃是什麽,說給我聽。”
74
盧敬希還是違背展星遲的命令,自己一個人悄悄去公司上班,只不過在中午吃飯前就被展星遲發現了。
本來以為免不了一頓罵,沒想到展星遲什麽都沒說。
盧敬希戰戰兢兢地坐在椅子上辦公,不過繁忙的事務讓他很快忘掉了擔憂的情緒,上次跟進的項目晚上有酒局,而且對方還是亞泰投資公司。
看見亞泰投資公司,盧敬希心裏咯噔一下,不過現在也沒什麽好避諱的,他和薛熠早就結束了,兩個人就算面對面也沒什麽好怕的,他對薛熠已經不存在任何幻想,也沒有任何愛意,薛熠早就把他一腔熱血澆涼了,他現在只想平穩地過完下半輩子。
有沒有伴侶都無所謂,他從來沒讓人發覺自己的不同之處,以至于父母私自給他安排了相親。
明天下午三點,他要跟一個素昧平生的女孩子談婚論嫁。他本想推掉,話還沒說完,對面就無情地挂掉,說什麽也要然他去見人家姑娘一面,媽媽說他老大不小了,也該成個家,父母照顧不到的地方,也該讓一個貼心的人照顧他,而且之前他為家裏操勞了那麽多,父母也給不了他什麽,只能在他成家立業之後幫幫忙。
對于父母這個想法,盧敬希完全不能理解,他現在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根本不需要什麽人陪伴,他完全有能力照顧自己。
展星遲背靠沙發,無心辦公,他不是沒談過戀愛的毛頭小子,只不過從來沒跟男人談情說愛,他不是傻子,怎麽可能會看不出盧敬希對他有別的心思。
不過這次更奇怪的是,他對這份心思居然一點也不抗拒,甚至想試探盧敬希對他的喜歡,究竟喜歡到了哪一步,是只喜歡這一陣子,還是喜歡一輩子。
……
他從來沒想過和某個人過完一輩子的打算,被自己的想法所驚,可仔細一想,盧敬希的确是一個讓他比較有安全感的人,做事穩妥,會做飯做家務,照顧人也相當細致,他一次次地試探盧敬希,也不見他有任何反感的情緒。
展星遲承認自己是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從父母卷入槍殺案時,他就時時警戒,即便家裏保衛系統堪稱軍事級別,每天24小時有保镖輪流看守、跟在他的周圍,他也總是失眠不安。
但這兩天家裏自從住進盧敬希,他睡眠質量居然陡然提升,兩個人雖然隔着一間房,但卻讓展星遲無比安心。
不過剛才他得知盧敬希背着他來上班,面色略微不悅。
盧敬希知道自己傷得不重,只是展星遲太過于“緊張”,除了個別同事,其他人照舊來公司上班。
他晚上可能要遲一點回去,也不知道展星遲會不會回去吃飯,盧敬希想起昨晚還有剩下的一點菜,如果展星遲要回去吃飯可以加熱——
他發了信息回去,展星遲過了五分鐘回他一個“好”。
亞泰投資公司的人早就訂好了酒席,陪同盧敬希來的還有兩個剛來的實習生,沒見到薛熠,盧敬希松了一口氣。
對面亞泰投資的人聽聞過盧敬希的名字,知道他是出了名的難纏,只不過沒想到此人如此年輕就能成為展星遲的左膀右臂,想必自然是不簡單,也不敢小瞧他。
盧敬希經過這兩年的歷練,與之前已是大有不同,舉手投足之間,話說的滴水不漏,酒量也練了出來,不會像以前那樣喝的東倒西歪,反正不論做什麽工作,都比呆在Eros好,他想起那段屈辱的日子,以後的苦就算再難捱,他也會咬牙堅持下去。
“這次合作非常愉快,也多謝亞泰投資的各位相信我們耀威。”
“我們與耀威多次合作,自然是知道耀威的實力。”
“盧總年輕有為,我們亞泰也放心把資金投給你們。”
沒有輕舉妄動,盧敬希只是舉起酒杯朝對面抿了半口,他今天還沒來得及換藥,不過是小傷,他還是能勉強撐得住。
喝到快11點才結束,盧敬希強打精神,給兩個實習生叫了車,自己才叫車回家——
開到半路他才發現喊錯了反向,不是回員工宿舍,是去展星遲的家,過兩天,他得回去一趟,他沒買多少東西,一場大火燒掉了他不少東西。
換洗衣服也不夠換,順便回去看一眼,如果親戚走了,他就能盡快搬回家去,就算距離公司遠,也總比呆在展星遲家好。
他怎麽能一直呆在展星遲家打擾他呢,他受展星遲恩惠,目前所做的一切就只是報恩而已,他在展星遲的眼裏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員工,更何況自己還是個喜歡男人的同性戀,對展星遲的心思也不純良,呆在展星遲身邊,讓他發現以後,只會平白無故增添厭惡而已。
盧敬希猛然想起這個月的工資發下來後,他還沒來得及給展星遲劃賬,他掏出手機,輸入幾個數字,才放下心來。
出租車不能進別墅區,他下了車,先是扶着小區門口的垃圾桶一陣吐,以為自己酒量已經鍛煉不錯,沒想到還是被灌得吐了出來,別墅區的安保人員出示門卡,才放他進去。
夜晚的郊區別墅群,黑洞洞一片,寂靜無聲,偶有幾聲犬吠,小區內的街燈泛着黃澄澄的光,拉長地上孤寂的背影,盧敬希心想展星遲應該睡了吧,他這樣半夜歸來會不會打擾展星遲,動作還是輕一點比較好。
他門卡剛一觸碰在門柱上,大門就開了,盧敬希以為自己喝多了,他居然看見展星遲穿着一身睡袍站在門口,仍舊是面無喜怒地看他,盧敬希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微笑:
“打擾你休息了,展總。”
“小心。”
盧敬希腳下虛浮,還沒跨過兩層階梯就徑直踏上平臺,如果不是展星遲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盧敬希就要在他面前上演一場狗爬式進門,昏沉的酒氣噴在展星遲的肩上,盧敬希的頭倚靠在他的懷裏,雙手抓着他的胳膊。展星遲雙手撐在盧敬希的腋下,他擡不起盧敬希,畢竟盧敬希也不是小塊頭,兩條長腿幾乎彎折在地上,兩個人一路拖拉拽才進門,絲毫沒注意正對面的三層別墅發出連拍的快門聲。
展星遲算是一路把盧敬希拖進家門,盧敬希身上的酒氣很重,現在還維持着倒在他懷裏的狀态,展星遲的手從他的腋下滑向腰際,盧敬希更是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不僅沒有放開,還漸漸收緊,調整舒适的角度将頭枕在他的肩上,展星遲連叫了幾聲,盧敬希就哼了兩聲。
“盧敬希,你喝多了。”
“嗯。”
……
“起來了,起來洗澡睡覺。”
“好。”
“你倒是起來啊。”
“馬上就起。”
展星遲也不跟盧敬希在這兒磨蹭,一手拉過他的臂膀搭在肩上,一手把着他的腰,将他整個人從沙發上提起來,走到浴室門口,盧敬希像個爛泥鳅似的貼在門口,展星遲雙手抱于胸前,雙眼灼灼地望他:
“進去洗澡。”
“好。”
展星遲剛要轉身離去,沒想到身後突然趴伏一個溫熱軀體,雙手越過他的腰際,圈成環,頭枕在他的肩上,濃重的鼻音裹挾酒氣噴在展星遲的耳邊:
“我沒力氣了。”
“幫我脫衣服。”
75
“好。”
盧敬希神志不清地倚靠在門口,雙手自然垂下,任由展星遲給他脫衣服,展星遲湊近盧敬希的臉,看他阖上的雙眸,以及充滿酒氣的呼吸,确定他的确是喝多了。
衣服扣子才解到第三顆,盧敬希猛地就抱了上來,貼近展星遲耳邊,雙唇幾乎觸碰到他的皮膚:
“薛熠,你知不知道我多喜歡你。”
……
展星遲用力地把盧敬希推開,盧敬希還是站在原地,目光朦胧隐含淚光:
“可是為什麽,我這麽輕易就喜歡上了別人。”
“我不想住在展星遲家裏,我看見他,我就會克制不住自己,我……”
盧敬希用手遮住臉,展星遲站在他面前,看見他不斷抖動的雙肩,什麽也沒做。
剛才他聽見“薛熠”兩個字,無疑是憤怒,而後盧敬希又開始在他面前剖析自我,說出的,不過是他早就了解的心思,盧敬希轉頭就跑入浴室裏,蹲在馬桶旁又開始吐,展星遲站在門口,望向那個蹲在馬桶面前的身影,為什麽一次次,盧敬希都能撥動他許久不曾動情的心。
他脆弱的神情,倚靠在他懷中的雙臂,溫熱的軀體,展星遲朝後退了兩步,他還在糾結,還在試探,不是暧昧,也不是玩弄,他不确認這份情感,就不能貿然許諾,他從來沒對任何同性起過這樣的心思,這樣陌生的情緒顯然讓他懼怕、懷疑,展星遲承認自己是一個謹慎的膽小鬼,他轉身上樓,留盧敬希一個人呆在浴室裏,盧敬希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也想不起自己說了什麽,他卸了力氣癱坐在瓷磚地上,雙手搭在馬桶上,淚水随着嘔吐物一同落下,好像剛才那個炙熱的懷抱只是幻象。
薛熠躺在床上剛準備睡,就收到了狗仔小隊發來的照片,他一下從床上躍起,什麽睡意也沒了,披了衣服就要沖出家門,想了半晌,他還是退回房間,他此時就算沖過去也并沒有什麽用,他奮力把手機往床上一砸,他一定要把展星遲整垮,不論用什麽方法。
照片上的盧敬希倚靠在展星遲的懷裏,展星遲身着家居睡袍,一派悠閑自在,若說他們兩個人是清白的,誰都不會信。
展星遲是會深夜等人回家的主嗎?顯然不是,只能說明盧敬希在他心裏分量不輕。
他立刻回撥了一個電話,狗仔小隊的組長接了電話,薛熠語氣不善地說道:“照片給我留好,務必要拍出讓他們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