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是在前幾名,但也給電影造勢了。”
“沒想到資方也可以炒熱度,你們耀威果然厲害!”
和合作公司的群裏,一群“@”他的人冒了出來,更有“好事者”甩了好幾張照片在群裏,展星遲不喜歡出風頭,更不喜歡被人關注,他下意識要給許文斐打電話,讓人撤掉熱搜,突然想起來這次随行的是盧敬希。
他随手點開一張照片,盧敬希就跟在他的後面,一身淺灰西裝,肩寬腰細,腿長膚白,除了保镖最打眼,就是他最引人注目,隐隐透出一絲精英的氣質來,展星遲關了照片,一條消息發了過去——
“把熱搜改成關于電影的宣傳。”
“替換掉我的所有熱度。”
那頭信息立馬回了個好,過了十五分鐘,熱搜榜就全部換成了主創電影的內容。
展星遲坐在椅子上,翻開照片,放大了盧敬希的那張照片,看了半晌,心想,盧敬希還挺上相。
手機又響了起來,對面發來了幾十張薛熠在夜店的照片,展星遲微微一笑,他倒要看看,薛熠要拿他那點東西怎麽要挾他。
宣傳周期很長,一轉眼就過了兩個禮拜,總部還有重要的事項等着展星遲處理,他準備帶着盧敬希先回去,今晚酒喝的不多,但是盧敬希狀況好像不怎麽樣。
這段時間,盧敬希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即便很多在背後說閑話的同事現在也不敢再在盧敬希的面前多嘴多舌,他長得的确引人注目,平日裏話也不多,從不做多餘的事,這讓一直觀察他的展星遲開始費解,所以他這種人,怎麽會喜歡上薛熠?
這兩個人談戀愛,就跟大叔喜歡上宅男一樣不可思議。
“盧總,你喝多了。”
現在盧敬希喝多了也不吐,就是不說話,坐在那兒一句話也不說。
“沒事。”
但是像是會人格切換一樣,很吓人,平常特別溫和好脾氣,酒一喝多,就容易變成另一個人,又有人來敬展星遲的酒,盧敬希主動走過來擋酒,展星遲什麽也沒說,就看盧敬希擋在他面前,雖然很英勇,但展星遲還是有點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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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總,我敬你。”
“好。”
“第二杯,我替展總喝,謝謝林總。”
“展總有個好下屬啊。”
展星遲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盧敬希已經喝的東倒西歪,但他強行站直身體,擋完酒很快要退到自己的座位上,別人敬他的酒他也全都喝完,這會兒坐在椅子上已經快要昏睡過去,住在他隔間的同事被委托帶着盧敬希回去,盧敬希已經失去了意識,也不知道說謝謝,任由同事擡起他的胳膊往外走。
可惜同事沒有他高,走在他旁邊,撐着他很吃力。
剛準備站定一會兒休息,沒想到五道高大的陰影齊齊落下,兩個保镖走到同事的面前,展星遲抿了口煙,望着不遠處的酒店道:
“你先回去吧,盧敬希房間鑰匙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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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敬希不重,被兩個保镖提溜着到了房間門口,展星遲讓另一個保镖給他開門,剩下一個守在門口,本來只要讓保镖把他扔床上就行了,但展星遲突然伸手接過盧敬希,盧敬希的手立刻就搭在他肩上,展星遲煙沒抽完,只能叼在嘴上,一把推開門,四個保镖都站在門外,乖巧等待展星遲。
門被帶上,展星遲比盧敬希高半頭,雖然盧敬希已經不算重,但好歹這麽大的個字,又喝了點酒,他一個人要想把他扔到床上還是有點困難,剛走兩步,展星遲右臉就被猛地親了一口——
他平靜地扭過頭,看盧敬希,眼睛睜着,看起來很清醒,但是按照平常狀況來看,借給盧敬希五個膽子,他也絕對不會幹這種事。
這一吻落下,握在肩上的手松了兩分,盧敬希腳步輕浮地往前沖了兩步,展星遲想撈,手沒及時跟上,一下就被盧敬希連跑帶拉地倒向了床。
盧敬希捧着他的臉又親了兩口。
……
“盧敬希。”
展星遲不輕不淡地叫了兩聲,盧敬希趴在他的身上,兩手撐在他的頭邊,看起來全然沒有平常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盧敬希哼哼地答應了兩聲,展星遲面部瞬間結了一層霜,他繼續發問:
“我是誰?”
他要确定,盧敬希是不是這麽随便,酒喝多了就開始亂發情。
“知道。”
“我是誰?”
“展星遲。”
臉色略為緩和,原來他知道自己是誰,而且還敢直呼他的名字,一定是酒沒醒,那為什麽——
“你既然知道我是誰,你為什麽敢親我?”
“因為我喜歡你啊。”
“這不是在做夢嗎,做夢就是做什麽都可以啊。”
混合酒氣的唇立刻貼了過來,展星遲沒有推開,他倒是要看看盧敬希能瘋到什麽程度。
可惜吻遲遲沒落下,始作俑者手掌卸力,扭頭倒在床上,壓在展星遲的身上,側臉貼着他的耳側,調整了個姿勢,睡了過去。
呼吸平穩,手掌緊緊地扣着展星遲的肩。
展星遲一把掀開盧敬希,從床邊坐起,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不錯,知道他是誰,至少說明他不是誰都親。
他扭頭又看了看睡得很熟的盧敬希,剛要伸手又收了回去。
太奇怪了,他居然完全不抗拒,而且剛才盧敬希那樣壓在他身上的時候,他居然還在期待盧敬希投懷送抱,這劇情居然往他無法預料的地方發展,展星遲深呼一口氣,從床上站起來。
他一定要控制這種局面。
展星遲回頭望了眼睡得香甜的酒鬼,站起身整了整衣服,火速離開了盧敬希的房間。
第二天一早的飛機,盧敬希像什麽都沒發生跟展星遲打招呼,展星遲輕輕點頭,狀似不在意地開口道:
“盧敬希,你是不是該找個人了?”
“啊?”
“昨晚你喝醉了酒,我送你回去,抱着我一個勁地親。”
“對不起,對不起展總。”
盧敬希耳根唰地一下就紅了,他喝醉酒居然抱着展星遲……親??親,親哪兒??親多少次?有沒有做更過分的舉動??他是不是該上網尋求一下幫助,給上司擋酒,上司送你回賓館,結果你親了上司這種狗血帖子??
“還說什麽喜歡我。”
展星遲故意擺出一種不解的表情,觀察盧敬希的表情:“喜歡,哪種喜歡?”
盧敬希現在只想穿越回昨晚把自己錘死,他低下頭,再三鞠躬,他這算是對展星遲性騷擾了吧,展星遲是直男,一定會很困擾,他明明已經表現出非常專業的工作态度了,為什麽還是會露出馬腳,這……假酒害人。
“喜歡,就是對展總很尊敬,仰望展總的工作能力,而且展總也是我的恩人,我……”
“今天的行程是什麽。”
盧敬希突然被展星遲打斷,他戰戰兢兢地掏出ipad開始彙報行程,展星遲側眸看向盧敬希,很快又轉眼看向別處。
直至抵達機場,展星遲都沒跟盧敬希說一句話,盧敬希一路上坐在展星遲身邊,動都不敢動,戴着眼罩假寐,一直在回想昨晚的細節,他明明沒喝多酒,展星遲怎麽會送他回賓館,他記得昨晚應該是住他隔壁的小陳送他回去才是。
而且剛才展星遲質問他的語氣,不溫不火,摸不清他的內心,到底是反感還是厭惡,是不是想把他踢遠點……
懷着惴惴不安的心思下了飛機,展星遲走的很快,他本來就身高腿長,走來路來更是腳邊生風,他身邊的幾個保镖跟的也緊,很快把盧敬希甩得很遠。
被四個保镖簇擁的展星遲上了專車後,揚長而去,連話都沒跟盧敬希說一句,工作任務也沒交代,盧敬希自己叫個車先回公司,手上的行李都沒來得及送回家。
看展星遲這個态度,他今晚是不是該連夜搬出去,省的再惹他生氣……
另一邊,展星遲坐在專車裏無奈地滑動手機,等他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把盧敬希拉下了。不過也好,他現在要是讓盧敬希上車,他肯定藏不住自己的心思。盧敬希要是平常就跟喝醉酒似的直接,他就不用藏着掖着,直接問他到底有多喜歡自己,喜歡到什麽程度,是只是玩玩,還是怎麽樣……他怕把人吓跑,畢竟盧敬希對他好像是那麽回事,又不是那麽回事,他單刀直入地問,顯得自己很自作多情。
想到這裏,展星遲煩躁地揉了揉頭發,他居然還會在乎這種問題,難道自己是懷春少年?沒談過戀愛的童子雞?還在乎這種不疼不癢的問題?
“喂。”
手機來電及時掐斷了展星遲的聯想,許文斐那裏已經布置好了,公司裏還有一堆事等着他,他這段時間還是好好冷靜下來,拉遠一些他跟盧敬希的距離。
想到晚上有可能還會看見他,展星遲又想起昨晚毫不猶豫的吻,他像是魔怔了似的,伸出手撫在自己的右臉頰,腦海裏不斷循環那幾句“反正是在夢裏,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混賬話來,沒想到盧敬希居然是這麽率真的性格,平常壓抑過久了嗎?
坐在前排的司機本來是要看後視鏡,沒想到卻看見老板冷峻的臉上出現一絲笑意,吓得他差點踩剎車。
不得不感慨,這千年難逢的鐵樹開花,居然被他看見了。
何暢坐他面前,一臉垂頭喪氣,大禍臨頭的樣子。
一杯酒剛喝完,就在面前炸了,薛熠發起脾氣來不容小觑,何暢罵了一句,薛熠勾唇冷嘲:
“現在罵有什麽用,把鈕嘉瀚那些髒錢從你公司轉出去。”
“要是現在再不撇得一幹二淨,就等着死。”
薛熠彎腰伸手揪起何暢的衣領,渾濁酒氣噴在他的臉上:
“你他媽要死自己死,不要拖着我。”
何暢也怒了,他一拍桌子就站起來。
他比薛熠矮了不少,站在他面前沒什麽底氣,但他還是憤憤地回應道:
“現在抽?抽什麽?怎麽抽?你倒是告訴我怎麽抽出來?”
“翟猛這次真他媽是想把我們弄死。”
“我讓你過來是想辦法的,不是跟吵架的。”
何暢推了薛熠一把,轉過臉點了根煙:“你不是腦子好使嗎 ,你說,怎麽辦,要是讓你爸知道你拿亞泰的股份出來,還不把你抽筋剝皮。”
“我就更不要說了,我家老爺子肯定要把我碎屍萬段。”
“剁碎了再喂狗。”
何暢轉過臉,又看向給翟猛透露消息的人,看着他發抖的樣子,朝他的小腿踢了一腳:
“他要出什麽招,你給我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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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一鳴坐在自家陽臺二樓,月光如水,他一回頭仿佛能看見明浩楊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他衣服都沒拿走,什麽東西都沒帶走,就好像從來沒做過任何對不起他的事一樣,只是出門,出遠門而已。夜風習習,吹散酒氣,腳邊的酒瓶東倒西歪,他咳嗽兩聲,酒嗆得他眼淚差點掉下來,他從頭到尾都想不通,明浩楊為什麽要背叛他,那些吻,那些情話,那些順從,那些溫柔,難道都是裝出來的嗎?
明浩楊,你的演技未免過于逼真了些。
門被打開,路一鳴沒有回頭,他像麻木的人偶,翟猛從樓下買了不少吃的,他放心不下路一鳴一個人呆在家裏,近期他的确是有些多管閑事,無時不刻跟在路一鳴身邊,生怕他責備自己想不開。
明明他什麽錯都沒有,每次出現任何問題,他都喜歡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他把飯放在桌上,路一鳴連頭都沒擡,也不跟他說話。
“吃吧。”
“飯要冷了。”
翟猛給路一鳴打開飯盒,折開筷子,遞到他面前,就剩喂飯了。
“滾。”
筷子和飯一齊被手掃到地上,翟猛還沒開口,路一鳴就從椅子上蹦起來,拽着翟猛的衣領,把他逼退在牆上:
“滾,從我家滾出去。”
“你又發什麽瘋!”
他一把推開路一鳴,看他把自己帶上來的飯打翻在地,自己還一副牛逼轟天的樣,氣就不打一處來,他忍太久了。
就跟他媽一個五歲小孩似的,偏執、胡鬧還別扭。
“我讓你滾出去,聽見了嗎!”
“都他媽給我滾!”
“……”
翟猛狠狠給路一鳴小腹一個直拳,路一鳴被他打得後退了幾步,翟猛不放過他,氣的雙眼發紅,接連又是一腿踢在他的小腿上,路一鳴痛得跪下來,像瘋狗似的要爬起來跟翟猛扭打,沒想到翟猛抱着他的頭又是一擊肘擊。
“為了明浩楊,你他媽至于嗎?”
“路一鳴,你他媽好好看看,你哪次出事,身邊有別人。”
“除了我,跟個傻逼一樣在你身邊。”翟猛梗着頸脖望着路一鳴,右眉骨的傷痕在月光下赫然顯露,“我也是人,我會傷心,難過,心痛。”
“可是,你有心嗎。”
“你沒有。”
路一鳴頹然站在那兒,連眼皮都不擡,仰頭就笑:“我他媽的确沒心,我是畜生,你們都別靠近老子,都給我滾遠點最好!”
“反正最後一個個,都會背叛我。”
翟猛聽見他自暴自棄說這話,沖上去就掰正他的肩,逼迫他與自己對視:
“我不會背叛你。”
“你聽好了,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你,我都會站在你的身邊。”
“媽的,你少拿泡妞的手段放老子身上。”
“我是認真的,一鳴。”翟猛皺眉,他還是認真地看着路一鳴,“我為了你,什麽事都能做,薛熠、何暢,他們已經是甕中之鼈,傷害過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饒過。”
路一鳴像是傻了一樣擡頭看着翟猛,突然推開他,背過身,雙肩抖得跟篩糠似的,翟猛剛伸手拍在他肩上,就被路一鳴躲開,悶悶的聲響有些許鼻音,他擡起手臂瘋狂抹臉:
“操,你他媽就知道惹我。”
翟猛繞過去,站在他的面前,看見他眼睛紅的要命,也不惹他,就這麽靜靜的看他:
“飯都給你弄灑了,跟我下去吃飯。”
路一鳴坐在翟猛對面,看見他游刃有餘的點菜、招呼服務員上茶水,看着他眉骨的傷疤,想起他為了自己,挨薛熠的啤酒瓶,他到底是不是為了自己離婚還要打個問號……現在又幫他救侄子。每次,傷心喝悶酒,都是翟猛在他身邊,他腦子好,人脈廣,聰明風趣,比自己不知道強多少倍,如果不是他在自己身邊,大概撐不下去。
“猛哥。”
“嗯?”
“謝謝。”
兩個人一時都沒說話,翟猛轉過臉,一言不發,服務員端上菜來,翟猛主動把筷子遞給路一鳴:“吃吧。”
謝謝,原來他做了這麽多只有兩個字。
可是他放心不下路一鳴,就當是他為了路一鳴做最後一件事,把薛熠和何暢好好收拾一下,他就永遠退離路一鳴的生活。
“一鳴。”
翟猛喊了一聲,路一鳴擡頭看他,燈光下,才發現,他右額角有點淤青,應該是自己剛才揍的,翟猛想伸手,還是克制住了,他笑了一下,大概笑得比哭還難看:
“就算你不喜歡我,也一定不要讨厭我。”
“好嗎?”
被突如其來的兩句話震驚,以路一鳴的腦子完全繞不過翟猛這句話的意思,他只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又招呼翟猛要不要吃點菜。
然而坐在對面的翟猛已經下定了決心,他這次幫完忙,就永遠消失在路一鳴的視線裏,他累了,也到了該放棄的邊緣。
“媽的,翟猛還是聯系不上?”
“他單位呢,有人嗎?”
“辭職了,他把所有東西收尾收得都很好,根本找不到。”
“這麽多年朋友,說背叛就背叛,操。”
何暢跟薛熠兩個人跳腳着急,鈕嘉瀚倒是不慌亂,雖然翟猛夠聰明,但他身邊還有路一鳴。
“兩位,沒有想過從路一鳴那裏尋求突破點嗎,明浩楊還在我手裏。”
兩個人齊齊停下讨論的勁頭,望着鈕嘉瀚,愣了半晌,薛熠率先開口:“鈕老板有什麽好辦法,請說。”
一張照片從鈕嘉瀚的手機裏傳到了路一鳴的郵箱裏,鈕嘉瀚好整以暇地倒坐在沙發上,淡定從容地從桌上拿起一杯茶,吹了兩口:
“咱們休息一會兒。”
“馬上就會主動送上門了。”
薛熠像是想到什麽,他轉眼看向鈕嘉瀚:“鈕老板手上既然有明浩楊,不知道有沒有盧敬希的。”
“有自然是有,就要看薛少拿什麽跟我換了。”鈕嘉瀚眸光一閃,精光大現,“我是商人,不會做虧本買賣。”
“薛少也是生意人,自然懂我的意思。”
薛熠淡淡一笑,何暢突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看向鈕嘉瀚,勾起唇角:“鈕老板會錯了意,如果要是想引路一鳴方寸大亂,最好是發盧敬希的東西給他。”
“明浩楊的影響力,不會比盧敬希大。”
兩指間的煙火忽明忽滅,薛熠抿了半口,那張英俊的臉上浮現笑意:“我們不能自亂陣腳,手底的王牌還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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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回了趟家,放下髒衣服,仍舊沒有他的容身之處,公司的宿舍還要等半個月才能恢複使用,他手足無措地站在客廳,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爸媽看着他愣在原地還催促他趕緊回去上班,他現在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展星遲很忙,忙到回到公司就又跑去開會,盧敬希剛才看見許文斐也只是點點頭。
他到底做了什麽事情惹得展星遲不開心?
開完會議,展星遲扣上西裝扣子,推開椅子走了出去,他處理完所有文件,今天居然意外地想罷工,他要讓自己好好冷靜一下,跟盧敬希拉遠一些距離,但是現在讓他搬出去是不是有點不近人情?不知道他的傷,有沒有好,而且當時是他讓人搬進來的,這會兒再讓他搬出去,實在說不過去,那就,避開他,冷幾天,好好想想再看下一步怎麽走。
華洛傳媒行政樓總經理辦公室裏,路一鳴後仰倒在沙發上,翟猛站在不遠處點了一根煙。
“你現在要冷靜。”
“冷靜,我怎麽冷靜??”
路一鳴從沙發上彈起,兩手交錯放在膝蓋上,煩躁地揉頭發,翟猛此時放下一切雜念,全心全力地協助路一鳴。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別人,反而是穩住他面前這位——恨不得直接沖出去和人打一架的爺,翟猛苦口婆心地給他分析利弊:
“你現在沖過去能怎麽樣?還不是送死?”
“他們現在還沒發現C文件的貓膩,如果你出了事,再有什麽招也是損失。”
“還是說……你放不下明浩楊。”
“明浩楊到底有他媽什麽好。”
翟猛突然動怒,沖到路一鳴面前,站在他眼前,伸手拽着他的衣領,幾乎要把從沙發上拎起來,隐含怒火的聲音低沉渾厚,看着路一鳴的雙眼,他又罵不出話來。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應該是不服輸的他,卻偏偏像折斷所有,投入水潭,蕩下一圈圈漣漪的碧波。
“他有那麽重要嗎,你有那麽喜歡他,喜歡到……連自己的命都不要?”
“他背叛你,傷害你,即便如此,你也放不下他?還是要去救他?”
“那……盧敬希呢。”
翟猛根本不知道,路一鳴在救自家侄子的時候,就試圖救出明浩楊,如果要是讓他知道路一鳴做這種蠢事,說不定會直接撂挑子不幹。
許久未曾提到的三個字,像是一拳打在路一鳴的臉上。
對啊,盧敬希呢。
“路一鳴,你到底喜歡誰。”
翟猛卸力,朝後退了兩步,他現在腦子比路一鳴還亂,說好不動情,說好不置氣,可他拗不過自己,只好伸出右手死死緊扣左手,捏得整個臂膀發不出力來,才勉強冷靜下來,路一鳴沒說話,秘書推門而入,看見翟猛點了點頭,把文件遞給路一鳴:
“路總,網劇合約,您簽個字。”
明明他答應好的,說會乖乖呆在自己身邊,不是想演戲嗎,不是想成明星嗎?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為什麽?
自己內心還存着怎樣的僥幸?
盧敬希整整三天沒見過展星遲了。
他還沒從展星遲家裏搬出去,在公司裏也沒看到他。
回到他的家,即便做好了飯菜,也沒有人動,都是阿姨準點到家以後收拾掉了,這麽一看,他還給人阿姨添了麻煩。
果然是自己惹展星遲讨厭了嗎。
想到這裏,盧敬希內心免不了又一番自貶,只好把更多熱情投入到工作當中,爸媽居然又不死心地給他安排了好幾場相親,他明面上沒拒絕,私底下都悄悄聯系人家女孩婉拒了。
公司裏幾個原本對他有好感的,也被他這副不鹹不淡生人不近的态度冷到放棄。
他坐在電腦面前,突然想起路一鳴曾經對他的評價:“一天天冷着張死人臉,誰欠你五百萬?”想到這裏,他微微一笑,很快又收回笑容,他們兩個人,多久沒見面,多久沒聯系了。
明明是從學校到工作的朋友,珍貴難遇的友情,被他親手毀了。
他打開手機,想要發一條信息,卻不知怎麽開口,想知道路一鳴最近怎麽樣,忙不忙,有沒有遇到喜歡的人,他怎麽開口問,以什麽身份,這樣想,除了尴尬只有難堪,以前他們兩個人勾肩搭背地走在校園裏,一人一瓶可樂,大搖大擺的走到籃球場,打球時渾身臭汗也不妨礙兄弟間的擁抱,一人一輛自行車,在夕陽的餘晖下,背影越來越長。
閉上眼睛回想起昨日的場景,卻像是上個世紀的事。
他們被浮華迷亂雙眼,漸漸丢失了最初的自己。
投入工作的盧敬希給人一種小號冷面閻王的錯覺,大號當然是頂樓那位。
之前有偷偷議論過盧敬希的幾個人也不敢再在背後亂說話,盧敬希每個項目都清楚,工作效率高,現在罵起人來也毫不含糊,尤其那張俊冷的臉頰板正起來,像是要取了你的命。
而且尤其不能說展星遲的什麽壞話,要是被盧敬希聽見,保證完蛋。
慈善晚會的邀請函扔在了桌上,許文斐看着盧敬希困惑不解的雙眼,也沒說話,只是交代了一句提前去,有造型師。許文斐完成了工作就上樓,他推門進入總裁辦公室,除了遞上文件,還要彙報自己的工作已經完成。
伏案工作的男人接過文件,擡眼與他對視:“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展星遲點了點頭,揮手示意完成簽署,等許文斐走出去,他站起身也開門踏出辦公室,像是巡視員工工作似的,四處溜達,每個路過他的人都跟他打招呼,他毫無表情地點點頭,像是浏覽什麽,又像是找尋什麽,突然才想起來盧敬希在樓下。
這兩天他的刻意回避,不知道盧敬希有沒有注意到,雖然每個月的錢都打在他的賬戶上,但展星遲更想與盧敬希來一次推心置腹的交談,可他又開不了這個口,找什麽理由呢,工作嗎?
還是太刻意,在家裏也沒碰上面,他在這段時間會不會想多,以為自己厭惡他?盧敬希沒有來主動找他,是不是心裏還對薛熠念念不忘?
好,既然這樣,那就讓他對薛熠徹底死心。
沒有人察覺到展星遲的唇角勾起了弧度,站在電梯口的展星遲踏步就要進入,沒想到迎面撞來一個人。
“展總……”
“對不起。”
沒想到,想着的人就在面前,盧敬希沒說話,低頭,不敢去看展星遲。
展星遲看他這副模樣略微皺眉,不過他這段時間要拉開和盧敬希的距離,一句話都沒說,就錯身走開他,直接關了電梯門。
見展星遲是這樣的反應,盧敬希心底更是涼了個透,他以後還是躲着展星遲走,就算家裏住不下去,他也得搬出去了,果然是自己太遲鈍,展星遲總不能讓他搬出去,只是在等他自己主動自覺地搬出去吧,想到此處,盧敬希難受得快眼喘不過氣來。
他還是,暴露了,讓展星遲生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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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善晚會衆星璀璨,除了邀請投資方,主辦方還向許多電影制作人、明星、演員投出橄榄枝,現場布置豪華,比起晚會的主題,更多像是媒體與明星角力的名利場。
站在紅毯前的展星遲微微側首捕捉到了盧敬希,他自己從公司出發,早早抵達會場,他們耀威出席的人除了他,還有簽下的兩位天王巨星,兩人俱站在他身邊陪襯,女演員一襲純白抹胸禮裙,知性大方,身上的首飾也是她代言的品牌,男星一身低調暗紋西裝,他年齡還比展星遲稍長,面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端着香槟走入會場,盧敬希還在一邊站着忙工作,耀威作為資方之一,現場有很多事項等待确認,也需要與其他資方代表協商,慈善晚會的邀請函早在兩個禮拜之前就給了盧敬希,想必這段時間他都在忙這件事,展星遲還未收回眼神,今日的盧敬希穿着一身純黑西裝,他這段時間似乎又瘦了不少,每個月打在他賬戶上的錢一分不少,只不過距離200萬還有相當大的距離。
“展總。”
突然被熟識的人打招呼,展星遲收回眼神,開始與他聊起天來。這段時間他雖然一直在躲盧敬希,但沒有給他機會開口離開,每天晚上擺在桌上的飯菜他都沒動,盧敬希卻沒有放棄做飯,展星遲只是在試探,他想看看,盧敬希的底線在哪裏。
過了半晌,紅毯入口處掀起不同凡響的尖叫聲,展星遲望了一眼,立馬轉開頭。
亞泰投資以薛熠為首,當下的頂級流量小生緊随其後,知名商業片導演也走在他的身邊,盧敬希愣在原地,他沒想到還能再次看見薛熠。
還是慣有的吸引眼球,他走到哪裏都是目光的焦點,就算是跟娛樂圈寵兒站在一起也毫不遜色,讓你無法聯想到身邊怎麽會出現這樣的人,他嘴角噙笑朝媒體招手示好,身邊長相與他有三分相似的男人,想必就是薛熠的父親,年輕時也是位風度翩翩的男子。
他們耀威來了不少人,不用所有事都讓盧敬希去彙報,他只要站在保镖附近就可以了,今天人多混雜,特地又增加了四個保镖在,從不同方向确保展星遲的安全。
如果說剛才的亞泰引起了一段小高潮,那麽華洛傳媒的到來就是今晚的壓軸好戲,路一鷗攜一衆實力派演員登上紅毯,為近期上映的電影宣傳造勢,聽見主持人的訪問,盧敬希站在一旁聽着,沒想到一只手拍在了自己的肩上。
這是隔了小半個月的首次接觸,盧敬希怔忪地看着這手的主人,依舊從容淡漠,輪廓分明的五官下不掩貴氣,手腕上的表又換了一塊,少說價值百萬,西裝筆挺,每一處都恰好,不多不少,刻意保持距離後,矜持地退半步收回手,再次開口:
“跟在我後面。”
明明別人可以,為什麽主動讓他過來,盧敬希想不通展星遲的每一步意圖,下一秒他更是無法揣測展星遲的心思,他徑直帶着自己往亞泰投資那一堆人的方向走。
薛熠。
展星遲側頭看向盧敬希,見他深呼吸,端着酒杯的手微微發顫,不過面上仍舊保持基本鎮定,展星遲還沒有閑到主動去跟薛熠打招呼,他繞過亞泰投資,故意走過薛熠,卻沒看他一眼,殊不知薛熠從展星遲和盧敬希說話時,就在看他們兩個。
他手上已經攢了不少料,今晚可以大發慈悲跟他倆透露一點,勸盧敬希盡早從展星遲身邊退開,否則他有的是辦法把展星遲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江山再次毀掉。想到此處,薛熠抿了一口香槟,眼神飄向展星遲和盧敬希,兩人背影在他眼裏過分礙眼。
沒有看見路一鳴的身影,盧敬希站在展星遲身邊,其實只是陪着喝酒,他剛才差點以為展星遲要帶着他到薛熠那兒,不過薛熠跟展星遲的關系,似乎也沒有那麽融洽。
“展總,好久不見。”
薛熠伸出手,展星遲連眼皮都沒擡,只是象征性地點點頭,薛熠收回手,臉上仍舊保持從容優雅的笑容:
“盧敬希,在我們展總身邊,是不是很有安全感?”
沒有想到薛熠居然會主動出擊,三個人相對而站,上一次如此對立還是在Eros,展星遲晃了晃杯中的酒:
“我不記得耀威有什麽和亞泰的合作項目。”
“現在的确沒有什麽合作的項目,不代表以後沒有。”薛熠還在笑,盧敬希看着他這張臉,按耐住內心的怒火,靜靜地站在展星遲身邊聽他說話,“展星遲,你不要太得意。”
“我手上多得是能毀掉耀威的東西。”
“尤其是你,盧敬希。”
“你跟展星遲同居這麽久,具體細節,我什麽都有,包括在Eros做了什麽,你心裏清楚。”
“你說,要是大肆報道耀威總裁留下Eros公關同居,并安插到公司重要部門任職,你覺得耀威上下會怎麽樣?”
展星遲剛要開口,盧敬希率先擋在了他面前,他盯着盧敬希的背影,一言未發,在他的角度看不見盧敬希的臉。
那聲線從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