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鐘離修站在門口半天, 都不見顧朝陽反應, 他用手扣了扣房門,拖長了音調喚顧朝陽的名字:“朝陽。”

作為男人,鐘離修自然知道男人的喜好,像顧朝陽這種純情正直的男孩子, 其實最抵抗不了的其實就是和他正相反的人。

對方進來的時候, 顧朝陽正在給自己昨天寫的內容捉蟲,長篇字數太多了,他懶得再謄抄一遍,就用紅筆圈出來,像老師修改作文一樣在邊上訂正。

以前都用電腦, 很少手寫, 他字都潦草不少, 還不及他巅峰期一般好看,要是老顧看到他這個字,肯定會揍他一頓。

他本來寫的好好的, 突然聽到鐘離修的聲音,皮膚上立馬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汗毛全都豎起來了, 手一抖, 水筆在本子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紅線。

還好不算很礙事,顧朝陽趕緊用小字備注一下:這條長紅線是不小心劃上的, 并非删除此段句子。

寫完了這一句話, 他才擡起頭來, 問鐘離修:“怎麽了,有什麽事情嗎?”

鐘離修邁開大長腿走過來,一只手撐在顧朝陽坐着的椅子上,俯下/身用細長如蔥白的手指挑起顧朝陽的下巴,他那雙如紫羅蘭一般深紫色眼眸倒映出一個青年茫然的俊秀面容,眸光深邃且迷離:“我可是乖乖聽話,洗了澡再來見你,沒有什麽獎勵嗎”

顧朝陽表情遲鈍,眸光渙散,顯然正陷入了思考當中,他的眼睛重新亮起來,眼神有了焦距:“愛護個人清潔,這是你必須做到的,很抱歉我不能給你獎勵。”

他的神情嚴肅認真起來,完全打破了修大美人營造的暧昧氣氛。

“鐘離,有件事我必須和你強調,別人我不管,在我這裏,愛護幹淨是第一要素。愛護并不能得到獎勵,但如果你整天髒兮兮的話,那我只能把你給扔出去。”

鐘離修的笑容逐漸消失在臉上,“對了!”顧朝陽想起他之前想和2號種子說的話了。

他拉開抽屜,拿出一摞書來,還有一本A4紙大小的硬殼筆記本。

“這幾天你一直在昏睡,趁着這個時間,我把你需要學的東西都整理了一下。這個是第一階段的課程,這個是具體的安排,每完成一項內容,我會替你出一套卷子,作為考核的指标。”

鐘離修心驚膽戰地看着那一摞書,他飛快地拿起那個筆記本,翻開來,看着上面的字,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變成兩個大了。

上帝為你打開了一扇門,總要關掉你一扇窗,鐘離修長得好看,人也不傻,在武藝上很有天分,但他最怕的就是文字類的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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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他小的時候,在國子監念書,那個頑固的太傅老頭簡直是他人生中不可磨滅的陰影。

“第一階段?”他後知後覺地抓住了顧朝陽話語中的重點。

“對啊,這個是最基礎最簡單的部分了。”

顧朝陽指了指房間裏立起來的大書桌:“那個,是剩下的課程。”

一共216本,又刷臉又說了一大堆好聽的話,才從書店老板那裏拿了能拿到的最低折扣,還花了他5000多塊錢呢。

那一天,鐘離修終于再次回憶起了被國子監老太傅支配的恐懼。

他扶住自己的額頭,“嬌弱無力”地往顧朝陽的身上倒去。

“怎麽了?!”這個是顧朝陽擔心的聲音。

鐘離修的語氣虛弱:“沒什麽,我就是有點暈書。朝陽啊,我年紀大了,老人家學擔心慢,能不能不學這麽多東西。”

齊光很認真地搖頭:“這些都是基礎,如果你想被人抓走切片的話,就可以不學。”

鐘離修長了一張二十多歲的年輕面孔,皮膚比他還好,身手也比他這個宅好太多。

但對方的年紀算起來也确實大了,顧朝陽僵硬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以視安慰:“年齡不是問題,有句真理叫活到老學到老,我信你的。”

“對了,你教我武藝的事情,也提上日程吧,先寫好每日要做的基礎,這樣你睡過去的時候,我也能夠自己堅持。”

顧朝陽拿出另外一本新本子:“你來念,我來寫。”

連小輩都這麽認真了,鐘離修還好意思推拒嘛,要是倚老賣老,豈不是要羞愧得臉上流水。

再說了,他的目的可是勾引顧朝陽,誰都喜歡有魅力的人,退縮也不是他的風格。

鐘離修眼疾手快地拿起桌子上的筆,塞到顧朝陽的手裏,刻意把自己的手指和顧朝陽的相扣,他恢複成先前那副肆意風流的姿态:“雖然對我這個年紀的人來說,要學這個不容易,但為了朝陽你,我一定會努力的。”

顧朝陽呼吸一窒,臉頰有些微紅,他抽走那支筆:“我知道的,我也會的。”

“想要學習武藝,得先練習基礎功……等到我會教你ZZZZ”

顧朝陽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鐘離修則站在他的後面,一只手撐在椅背上,一只手自然垂下來。

顧朝陽一邊聽,一邊記下來,差不多講到重點的時候,鐘離修突然沒有了聲音,而他的肩膀突然也一重。

他稍稍側過臉來,就看到一張放大了幾倍的盛世美顏,對方的呼吸很清淺,像伊麗莎白和小金人那樣,陷入了熟睡當中。

其實算一算,鐘離修被齊光的毒毒倒,差不多已經過去了7天,對方在另外一個世界也應該醒過來了。

一,二,三,四……睫毛真的又濃又密。

顧朝陽舉起直尺,放在鐘離修的眼睫毛邊上量了量,整整1.2厘米。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睫毛精吧。

睡着了的鐘離修反而沒有了那種讓他不大自在的壓迫感,顧朝陽放松了肩膀,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他扶住鐘離修,慢慢地站起身,然後把睡着的鐘離修搬起來,挪到了房間裏那張冰冰涼涼的小竹床上。

有了空調之後,他就仍然睡自己的大床。

全程注視着兩個人互動的齊光終于忍不住開了口:“你剛剛和他湊得那麽近,是在幹什麽呢?”

從他的角度看起來,簡直像是顧朝陽在偷親鐘離修一樣。

“我只是突然想量量看他的睫毛有多長。”

齊光不以為然地說:“睫毛這種東西有什麽好量的。”

真是無聊的舉動。

顧朝陽:“……”

他做過的無聊的事情多了去了,要是人每個舉動都有意義的話,那世界上就沒有不無聊的人了。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話說的太重了,這樣很容易把顧朝陽推到鐘離修的那邊去,齊光稍稍放柔了一點語氣,努力地和顧朝陽繼續話題。

他看出來了,鐘離修顯然對顧朝陽別有想法不懷好意,而顧朝陽可能有點遲鈍,沒有察覺出來那種示好。

他不能直接點破,萬一适得其反,做了牽線的月老就不好了。

想來想去,他一時間居然找不到能夠挽回自己形象的有意思的話題,憋半天,最後憋出來一句:“那你量的他的睫毛有多長。”

“1.2厘米,更準确的話,是12.1毫米。如果完全掰直的話,可能不止這個數。”

這個話題,接下來要怎麽接?!齊光的大腦宕機了一會,幹巴巴地說:“哦,那還真的是挺長的。”

空氣一陣靜默,最後還是顧朝陽受不了了,結束了這個話題:“待會我會把他搬到隔壁房間去的,你放心,我不會把他和你放在一起的。”

他說過要保證齊光的安全,答應了對方的事情,就一定做到。做小孩子的時候,他就很讨厭大人拿做不到事情糊弄他。

齊光點點頭:“我知道的,我相信你。”

人都是喜歡聽甜言蜜語的,這個鐘離修一個勁的說好話,就算顧朝陽一時間沒覺得,時間久了,也難以對前者生出惡感,他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着對方得逞,自己無動于衷。

不就是好聽的幾句話嘛,他也會說。

顧朝陽便笑起來,笑容如陽光般燦爛:“你能這麽說,我好高興。”

不管是什麽時候,什麽地方,能夠被人信任,都是很美好的事情。

撲通。

齊光突然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胸腔的位置。

“怎麽了?”

小金人擡起頭看着他,手還捂住右胸口,他的神色茫然:“我剛剛好像長出了一顆心髒,以前這裏是空的。”

他是小苗苗變的,外表和人還是有一定的差距,只是肖似人,“血液”也不是鮮紅的,不需要吃東西,靠光合作用就能夠生活。

植物變成的人,沒有五髒六腑,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吧。

真糟糕,剛剛那聲“撲通”,居然是心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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