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站在顧朝陽身邊的伊麗莎白把滾落在地上的頭盔撿回來, 費力地舉起雙手遞給顧朝陽:“顧, 給你。”
顧朝陽用右手擡了一下自己合不攏的下巴, 彎下腰接過伊麗莎白手上的頭盔:“謝謝。”
“有什麽事情進來再說吧。”他掏出鑰匙打開院子的門, 把新買的摩托車推進去。
顧朝陽把車子停好,一手提着菜,一手提着書店買的《植物學》, 伊麗莎白則抱着編輯長風從B省寄過來的一大堆零食, 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後面。
齊光最後一個進來,反手關上了院門。
聽到鎖落上咔噠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麽, 顧朝陽總覺得心裏慌慌張張的。
他走到自己房間的門口,一時間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如果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是小金人變的, 為什麽他會出現在自家門外,而且臉都被太陽曬得微微發紅,一看就是太陽底下等了很久的樣子。
這個男人該不會是……
想到兩個人對視的時候,那個男人渾身散發着的可怖氣息,他突然拉起伊麗莎白, 快步地上了二樓,只來得及說了一個字:“跑!”
伊麗莎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但顧朝陽的話像是開啓了他身體裏某個特殊的開關一樣, 本來是顧朝陽牽着伊麗莎白的, 下一秒, 伊麗莎白反過來牽着顧朝陽往樓梯上走。
顧朝陽才緩過勁來, 人就已經瞬移到了二樓, 他剛剛好像飛起來了?
眼看着樓梯下的男人也追了上來,顧朝陽也顧不得想那麽多了,拉開房門帶着伊麗莎白躲了進去,然後迅速地反鎖上了房間的門。
他往水族箱那邊看了一眼:果然,小綠人還好好地在水族箱裏躺着。
伊麗莎白急促地喘了幾口氣,一張好不容易養得有幾分紅潤的小臉都有點顯得發白:“怎麽了?”
顧朝陽表情很複雜:“剛剛那個人的樣子,你看到沒有?他和齊光長得很像,還說自己叫齊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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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為寫故事的,顧朝陽的想象力特別豐富,他最近寫的長篇本來就帶了點靈異色彩,又看了很多這個世界相關的故事,總覺得外面的男人可能是什麽能夠變幻成其他人樣子的吃人妖怪變的。
房間的門并沒有貓眼這種東西,他們在房間裏只能聽到那個男人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
咚咚咚,一聲接一聲,十分的響亮,明明是青天白日,卻令人生出來一種恐怖的感覺。
伊麗莎白用小手搭在顧朝陽的身上,興許是因為從種子裏生出來的,他的手冰涼無汗,在夏天的時候讓人覺得像是個冰袋,恨不得摟在懷裏降溫解暑。
男孩那雙漂亮的貓眼石一般的眼睛睜得圓圓的大大的,一臉認真地說:“顧,你別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自己這麽大塊頭,居然讓一個七歲的孩子保護,未免也太丢臉了。
顧朝陽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不要多想。
他走到窗臺前,把因為開空調拉上的窗簾拉開,玻璃和紗窗統統打開,讓夏日炙熱的陽光灑滿了整個房間。
他抱了抱伊麗莎白:“我不怕,如果真的有危險的話,你別犯傻,我給你頂着,你先跑。”
那個男人敲響了房門,他翻找了一下房間,沒有找到太多防身的利器,房間裏唯一的一把剪刀,并不算很鋒利,他遞給了伊麗莎白,又交代他了他幾句:“他可能是沖着小金苗來的,這種人,一定會想着保全那株植物。這樣子,如果他威脅到了咱們,你就拿着那株植物,對他說,他敢做什麽,你就把花剪了。”
顧朝陽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然後從抽屜裏挑挑揀揀,抓了一大把彩色珠子出來。
都是增減buff的,他沒有試驗過,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做完了兩手準備之後,顧朝陽就讓伊麗莎白躲在自己的身後,然後打開了房門的鎖。
在那一瞬間,他立馬跑了回去,跳到水族箱的邊上。
他瞥了眼被他從水族箱裏撈出來的小綠人,然後看着那個逆着光的成年男人“你說你是齊光,有沒有什麽證據?”
顧朝陽先前的那一句跑把齊光吓了一跳,他雖然這些時日以來與顧朝陽朝夕相處,但要說完全了解眼前的這個男人,倒也不大可能。
但他可以感覺得到,顧朝陽現在是無比緊張的,就像是一張拉開的弓,或者說弓上那根繃緊了的弦,好像微微用力,就會壞掉。
作為齊三爺的他,大多數時候在他的對手眼裏都十分可怕。但顧朝陽只是一個陌生人,而且他自認自己尚未擺出來可怕的一面,怎麽會把人給吓成這樣。
他的指尖動了動,有種想要摸摸自己的臉的沖動。
是他長得太吓人了嗎?齊光不免有幾分郁卒,沖動歸沖動,他還是把手放了下來,為了彰顯自己的無害,他還後退了兩步。
他盡量收斂了周遭的氣息,讓自己看起來和藹可親一點:“未提前知會一聲,貿然上門拜訪,也不曾帶上贈禮,是我過于唐突。”
之前在院子門口的時候,顧朝陽雖然看到了齊光,但也不曾仔仔細細的把人打量清楚,他就感覺人好像渾身上下籠罩着一團黑氣(其實是因為等太久等出了脾氣)。
剛剛齊光進來的時候,陽光灑在他那張英俊的面孔上,本來他皮膚就偏白,臉白得能反光,顧朝陽看他,就覺得這人和無臉男似的,甚是恐怖。
但剛剛那兩步,齊光重新退到陰影下了,他反而能把人打量個一清二楚。
他看看小綠人,又看看齊光,一大一小兩張面孔看起來十分的相似。
難道真的是齊光的本體,對了,他早就該确定,他和齊光應該是處在同一個世界。
怪不得前段時間對方有問他住在哪,這是打了來找他的主意。
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人就好,顧朝陽那顆七上八下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他還需再确認一下:“你說你是齊光,有什麽證據嗎,比如我昨天對齊光說了什麽,你還記得嗎?”
齊光的表情瞬間變得非常微妙,他的語氣聽起來帶了幾分咬牙切齒:“你說花是植物的【哔】”
他就是因為急火攻心,情緒波動太厲害,才做了噩夢,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再睡着。
看來是本人沒錯了,這麽丢臉的事情,齊光肯定不會對別人講的。
顧朝陽徹底踏實了,既然是小金人,他把一只手裏的玻璃珠子放下,然後把熟睡中的小綠人捧了起來,遞到齊光的跟前:“贈禮什麽的就沒有必要了,我也沒有做什麽。你來這裏的目的,是想把這個帶走嗎?”
設身處地的想,沒有誰會喜歡被別人飼養。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麽這麽晚才上門來找他,但齊光要是想把他自己的半身拿走,這個要求顧朝陽是拒絕不了的。
他的話音剛落,齊光便又沉下一張臉來。
一開始,齊光确實打了把小金人拿回的主意,可顧朝陽這迫不及待擺脫他的樣子,還是讓他的心情變得十分的不美妙。
顧朝陽完全不搞不懂眼前這個人到底是怎麽回事,才一句話的功夫,就變了臉,可以說是十分的不好伺候。
他內心中生出幾分動搖來,雖然和齊光長得确實有幾分相似,但這個性格感覺差別還是挺大的。
小金人養了這麽久,多多少少有些感情,真讓他給出去他還是舍不得的。
他抽回手來:“你不接的話,我就先把它放回去了。”
齊光的臉便陰轉多雲,他問顧朝陽:“你喜歡它嗎?”
顧朝陽把小金人放回水裏,他始終還是惦記着8號是一株水生植物,不能缺水。
他剛把小金人丢進去,轉過頭一臉茫然地回看:“嗯?”
齊光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我是說,你喜歡這株植物嗎?”
顧朝陽總覺得這個問題聽上去怪怪的,但如果此齊光真的是彼齊光的話,肯定不樂意別人說不喜歡自己的。
他點點頭,幹脆利落地回答:“喜歡。”
聽到這聲沒帶半點的猶豫的回答,男人俊美的面龐便從多雲轉晴了。
顧朝陽心想:真是個怪人。
一旁看着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伊麗莎白拽了拽顧朝陽的衣角。
顧朝陽抹了把冷汗:“沒事的,伊麗莎白,他不是壞人。”
他沒說的是,但總感覺也不是什麽好人。
伊麗莎白沒說話,只悄咪咪把之前的那把剪子遞給他。
說是說悄咪咪,但齊光還是很輕易地瞧見了這兩個人之間的小動作。
他向前兩步:“你拿剪子做什麽?”
伊麗莎白睜着眼睛,露出對這個陌生的大人排斥的表情:“你別過來,不然顧馬上就把花剪了!”
齊光的目光再一次地移到了顧朝陽的臉上。
房間裏似乎彌漫着臨近死亡的氣息。
顧朝陽:別看我,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