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同行的有肖蟄、吳儀、贏凜、子峪、白石和并不參賽只是旁觀的岑肅。

白石見衆人都疲憊不堪活脫脫一副逃荒的倒黴模樣,于是讓衆人找地方歇下,明日一早再來試煉。

當夜,篝火燒的幹木噼啪作響,子峪借着火光将懷裏的匕首掏出來仔仔細細的看過,那是一支做工精細又十分簡潔大方的匕首,通體烏黑,劍身纖細,劍柄細心的纏好了耐磨的棉布。

——這個你拿着,到了島上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麽事,用以自保足夠了。至少在我去救你之前,用這個等到我來。

——不是說不會有危險的嗎?

——沒有危險不代表不會害怕啊。

這幾日,贏凜将匕首的用法仔仔細細的告訴了他,子峪不會武所有人都知道,所以大家也不會對他有過多的警惕,只要謹慎些,還是有贏的可能的。

他忍不住看了看身側安然仰卧的贏凜,折騰了幾天的臉上顯得疲憊而怠倦,卻不減風采。

贏凜當初還誇下海口說自己征戰多年什麽樣的陣勢沒見過……萬萬沒想到一世英名盡數栽在即墨這一艘小小的船上!

子峪忍不住微笑起來,将匕首往懷中收了收,閉眼安睡起來。

第二天一早,子峪習慣早起,準時從睡夢中醒來。

篝火已經熄滅了,但是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了。

子峪警惕的起身查看四周,冬闱已經開始了嗎?

第一輪如果沒記錯的話是五項戒律之一,那麽給他準備的是什麽?貪婪、淫|欲、嗔恨、還是虛榮?子峪步履遲緩的向松林深處走去,心裏暗自苦笑,莫不是真的給他來殺戒吧……

松下生風,邪氣橫生。

上了年紀的人常說樹下風邪其實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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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蟄方才一不小心迷了眼睛,此刻正坐在樹下生悶氣,他不停的揉着雙眼,然而除了加速眼睛流淚的速度并沒有什麽用。

也不知道第一輪進行到哪裏了,如果現在開始的話,他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應付的來。

“你……你沒事吧?”

“誰?”肖蟄猛地回頭。

吳儀怯怯的從樹下的一個洞裏鑽了出來。

……

肖蟄勉強睜開流淚不止的雙眼,一身泥土的吳儀半個身子還在洞裏,只有一個上半身在地面上。

“你鑽到洞裏去了??”肖蟄情不自禁将揉眼的手放下,似乎還是不明白這個人從哪裏冒出來一般又問了一遍。

吳儀怯生生的道:“……對啊。”

“那上次岑肅說沒人找得到你……你是藏到哪去了?”肖蟄艱難的問道。

“那次……我根本就沒出去。”

真相大白了!!!

不是沒人找到他,而是他根本就沒參加!!!白石大概是怎麽都想不到居然有人會這樣吧……

“你眼睛很痛嗎……”吳儀小心翼翼的靠近過來,蹲在他眼前。

肖蟄捂着眼睛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畢竟以吳儀這種……應該很少有人會想到要向他求助吧?那邊他猶自被風沙磨的眼睛流淚不止,突然一個冰涼柔軟的物事輕輕敷在了他的眼睛上。眼睛火辣辣的不适感頓時緩解了些許。

肖蟄剛覺得好受了點,下一秒,那雙冰涼柔軟的手翻開了他的眼皮。

肖蟄:“……”別人的手将自己眼皮掀開那一瞬間真是太可怕了……

吳儀小聲嘀咕道:“以前我迷眼睛的時候,宮裏的老嬷嬷就是這麽幫我弄的……”

贏凜在松林裏繞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回到宿營地點的路,不知道子峪現在發沒發現自己已經不見了,贏凜其實醒來的要更早一點,但是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不知道在哪了。

贏凜焦灼不已的大步向前走着,一邊走一邊留意四周的動靜。

松香陣陣,周圍十分的安靜。

贏凜不耐煩的向前走着,把地面幹燥的樹枝踩的咔咔直響。

“這位大哥……能不能幫個忙啊?”一個清爽幹淨的女聲從林中傳來。

贏凜心下暗笑,這就算是開始了嗎?天地良心,他當時只不過是随口一說啊……說自己可能會破色|戒什麽的……

無奈的笑着答道:“好啊……”一回身,不由愣住。

那姑娘穿着一身粗布衣,一張小臉生得且美且豔,同子峪一模一樣……她衣衫并不整齊大片白皙的胸|口一彎腰就能看見,一頭黑發簡簡單單的束在腦後,臉上不施粉黛,明眸皓齒,笑意盈盈,正苦笑着提着一捆木柴。

贏凜面上溫和的笑着,心裏正将白石全家拎出來罵過……

子峪走了好久也不見其餘幾人的影子,只得坐下來歇歇腳。

風聲飒飒,他踩着幹燥松軟的松針,莫名的不安起來……按理來說,冬闱已經開始了,可這麽久了,并無異象,難道是他走錯了路,所以還沒有進入第一輪嗎?

“子峪……”

前方林中突然傳出一聲呼喊。

子峪猛地站起,将手裏的匕首緊緊抓住。

“救我……子峪。”

那聲音似乎有些像贏凜。

“這是開始了嗎……”子峪忍不住喃喃低語道,前面喊我的人,真的是安垣嗎?

不再多想,子峪邁步循着聲音追了過去。

肖蟄眨了眨眼睛,不再有之前那種十分明顯的鈍痛感了。

“好了嗎?”吳儀小心翼翼的。

“謝謝,好多了。”肖蟄不知為何神色有些複雜,大概是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會被這個人幫了一把。

“那……那我繼續躲着了……”說完,他又要鑽回洞裏。

“等等!”肖蟄目不忍視的道:“第一輪是五戒,你躲到哪裏都沒有用的。”

吳儀聽言不由得苦了臉:“那怎麽辦?”

“屏氣凝神,不要讓任何幻象擾亂你的內心。”肖蟄不由嘆了口氣:“否則就只能一直在幻象中徘徊,等着師父把你硬生生拖出來,然後好好羞辱你一頓。”

吳儀懵懵懂懂的點頭:“哦……”

他這個人……大概是不怕羞辱的吧,肖蟄不由在心裏默默的道,怎麽說完之後看他的表情倒像是如釋重負呢……

肖蟄閉上雙目,靜靜的坐在樹下。吳儀見狀也跟着坐在了一旁,背靠着樹幹,不知不覺睡着了。

“醒醒啊,太子殿下!”

“誰……”

“太子殿下!快醒醒啊!”

吳儀慢慢悠悠的睜開了雙眼,眼前一片富麗堂皇、燈火通明的景象,正是齊國大殿。

“你怎麽在宮宴上睡着了?”齊王像是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前些天聽你母後說你最近很是用功啊……”

“兒臣慚愧……太過愚笨,老師所授的課業總要反複看過才能理解些許。”吳儀連忙躬身答道。

“要多多注意身體才行啊,”齊後似是有些憂心,語氣溫溫柔柔卻含着一絲責怪:“皇兒用功是好事,可保重身體也萬萬不可懈怠。”

“是……”吳儀似乎真的感到有些疲倦,不由勉強笑了笑。

“好了,你就早些下去休息吧,”齊王笑道:“省得你母後憂心。”

吳儀再三行禮,随着宮人下去了。

“诶?你往哪裏走?”吳儀才跟着走了幾步就覺得不對。

小婢女理所當然的笑着答道:“當然懸陽殿啊……”

“我……我一直住在烏栖宮啊……”吳儀不由傻眼。

“太子殿下!您可別開玩笑了!”小婢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烏栖宮那是下人住的地方啊!”

說罷,柳腰款擺,繼續領着他向前走去……

肖蟄再醒來時身上又酸又疼,喉間火辣辣的仿佛有鐵水流過。

“醒了?”一個面容陰沉的男人獰笑道。

仿佛噩夢驚醒一般,肖蟄睜大了雙眼看着眼前的人,嘴角嗡動道:“……父,父皇?”

鐵鞭毫不留情的揮上他的左臉,男人嘶聲道:“你還有臉叫我!”

肖蟄悶哼了一聲,将痛呼盡數咽下。

“你看什麽?嗯?看什麽?”

一鞭接着一鞭揮在他的身上,直打得他皮開肉綻。

肖蟄面目表情的盯着眼前瘋狂揮鞭的男人,咬緊牙關默默承受着。

“你還敢這麽看着我!用你這雙肮髒下賤的眼睛!”肖應祯狠聲道,手下卻越來越狠:“我明明給那個賤婢灌了藥!你這賤種居然還是活了下來!朝中的大臣都怎麽看我??有一個出身下賤的兒子!??你怎麽不死了好!怎麽還不死了好!?”

他怨毒的看着這個神色瘋狂的君主,身上的疼痛已經漸漸麻木了,感覺不到了。相反的,他胸中騰然起了一股無名怒火。

“就是這了,”那女子輕輕笑了起來:“這位大哥,真是辛苦你了,進來喝口水吧!”

贏凜看着眼前的小小茅屋不僅心中暗笑,這白石到底是看了多少風月話本才能想出這樣一個漏洞百出的相遇來?真是可笑的很,這樣到底是能讓誰上當?

“不用了,我還要找走丢的弟弟,”贏凜意味深長的笑道:“告辭了。”

“弟弟?”那女子瞪大了雙眼道:“莫不是個十三四歲左右,生得很是漂亮的白衣小公子罷?”

“你見過?”贏凜訝然道。

“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在路上碰到一名小公子,發了高熱,我同父親将他救了回來安置在家中……”那女子笑了笑,欠身引他進門:“這荒島上經常數月都不見生人,只有一位名叫白石的老人經常帶着弟子前來歷練,你和你那弟弟都是他的弟子吧?”

“正是,”贏凜急急忙忙的進了門。

那女子将他帶至偏室,一指床上安睡的白衣少年:“你看這位可是你的弟弟?”

床上的白衣少年雙眼微瞌,額上還有大顆大顆的汗珠,雙頰微紅,不是子峪還是哪個?

作者有話要說: 贏凜:誰他媽說要這麽玩了?子峪還在這看着呢!這是幹嘛啊!!!卧槽!!!

子峪:解釋吧……我聽着。

贏凜:……這,這從哪說起呢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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