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哥不必擔心,已經吃過藥了,燒一會就會褪的。”那女子将柴捆放到廚房回來,見贏凜還是憂心忡忡的站在門口不僅捂嘴笑道:“還不知道大哥怎麽稱呼呢?”

贏凜收回視線,笑道:“啊……我姓安,單名一個垣字。那,姑娘姓名可方便告知?”

“原來是安大哥啊,”那女子爽快的笑道:“你叫我阿湘就好,我父親打漁一會就回來,安大哥不如先留下等小公子醒來吧,也一起吃個便飯,荒島簡陋沒有什麽好招待的,都是些魚魚蝦蝦的還望大哥不要嫌棄。”

“不敢不敢,”贏凜笑道:“那就卻之不恭了。”

阿湘笑了笑沒再說什麽,去廚房準備飯食了。

贏凜靜靜坐在床邊端詳還在沉睡的‘子峪’,膚如凝脂、唇色嫣紅、一分不多、一分不減。這世上若是真有這樣真實的幻境就好了。

可惜,假的終究是假的,縱使一時得到,也斷不會長久……

“安垣?”‘子峪’緩緩睜開了雙眼,漸漸看清了床頭坐着的人:“你怎麽?”

“噓……”贏凜伸手合上他的雙眼,輕聲道:“再睡一會,吃過飯我們就走。”

‘子峪’固執的搖了搖頭,笑中帶着一絲懶意,眼睛半睜不睜迷迷糊糊的道:“你來陪我一會兒……”

子峪絕對不會說這樣的話……

原來以為白石造出這樣的境來是想讓他上那個女的,現在看來不盡然啊,他這是早就知道了所以用這個假貨來試探他?

贏凜眯了雙眼,心中騰然起了一絲怒意,面上仍是笑呵呵:“好啊。”說着合衣跟他擠在一張床上。

‘子峪’一個翻身翻到了他身上,身體不住的在他身上磨蹭,急切的道:“贏大哥……”

贏凜手下正暗自用勁想要将身上的人一把掀下去。這時一把通體漆黑的匕首将壓在他身上的假貨當胸穿過。

鮮血濺了他一臉,贏凜在一片血霧中模模糊糊的看到那假貨死前還挂着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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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笑什麽?我這算是輸了嗎?贏凜待看清了那把鋒利異常的匕首,心下募的一涼。

“安垣……”子峪滿身鮮血的站在床前,仿佛一路浴血而來,看起來異常疲憊。他目光空洞而茫然的看着贏凜,手裏還緊緊攥着那把纖細的匕首。

“子峪……”贏凜站起身,瞪大了雙眼:“你怎麽在這裏?”

子峪并不答話,轉身跑出了門。

贏凜連忙追了出去,卻不見了蹤影。

這場試煉輸得人不是他,是子峪。

這個幻境中竟然容納了他和子峪兩人,恐怕子峪看到的畫面并不止如此,這兩個幻境相互疊加究竟産生什麽樣的效果他也不清楚,恐怕不是什麽令人愉快的畫面。可究竟是什麽樣的畫面……讓子峪起了殺心?贏凜實在是想不通。

子峪犯了殺戒,自然重新堕回幻境當中,而他……不出意料應當是從幻境中出來了。

果然,贏凜再一回身,身後的木屋已經不見了蹤影。

“為什麽我休息了這麽久還是覺得很累……”吳儀勉強睜着雙眼,看着眼前歌舞升平的景象一臉茫然。

吳儀是齊國太子嗎……父皇母後都對我青眼有加?所有的人都很愛戴我?我的生母就是當今皇後?我每天都能吃到最珍貴的佳肴喝到最純正的美酒?這個衣着光鮮華麗坐擁金殿和美女的人……真的是我嗎?

吳儀木木呆呆的眨眼,這是我想要的沒錯……沒有人敢打罵我,沒有人看不起我,嘲笑我。有慈愛善良的雙親,和善的親友,聽話的下人……這是我想要的。

在這裏的時間好像過了很久很久了……

吳儀困倦不已,好像有個人說過要我屏氣凝神……唉,是誰說的來着?

好像叫,肖蟄,肖蟄嗎?我見過……我見過他。

腦海中恍然出現了一張英武不凡的臉。

吳儀猛地從樹下坐起,滿頭大汗的四下張望,果然見到了還在閉目靜坐的肖蟄。

暗自苦笑,剛才那一切果然是假的啊,回頭想想那個夢根本就是漏洞百出啊……之所以他一頭栽進去絲毫沒有起疑,大概就是因為那個夢中的一切他都太想要了,所以甚至不願意去懷疑這是假的,怕這真的是假的。而當夢醒時分,這果然就是假的。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不過就是一場大夢,又有什麽值得留戀?

他氣憤過自己的出身,哪怕是生在一個父母雙全的窮人家裏也好過這般!這個人根本不配稱為父親!不該作為一國之主!氣度狹窄!暴戾狠辣!無德無能!何以為君???

我要殺了他!肖蟄怨毒的盯着眼前揮鞭的的男人想,心中盡是不忿,怒火将他焚燒好似身處煉獄。他很痛苦,但他還是怨恨。他恨不能将這個親手淩遲後挫骨揚灰,最好讓天下人都能看見這個人仿佛正在狂吠的鬣狗一般的兇狠模樣讓天下人都親眼看看。虎毒尚且不食子,而他,如果不是擔心別人在背後漫罵恐怕他早就活活刮了他這個出身下賤的兒子。

“肖蟄!快醒醒!”一個聲音急切的道。

誰在喊?肖蟄陰狠的看着眼前的人,心中盡是憤怒。

我不醒!我一定要殺了他!

“肖蟄!那些都是假的!!!”那個聲音帶了些惱意,吼道:“不是你說的嗎?定心凝神!別再沉溺其中!快點醒過來!”

假的?肖蟄喃喃道,怎麽可能是假的……這樣的日子我過了有十四年了……怎麽可能是假的?

肖應祯又驚又疑的道:“你說什麽?”

“我說……”肖蟄擡起血肉模糊的臉,笑道:“這樣的日子,我過了十四年了。你設計害死我母親,憤恨我出身低微,在外裝的父慈子孝,回到宮中我活得連條野狗都不如!你打我罵我我都可以忍耐!你看不起我母親連帶着也看不起我!我在你這就是一個洩憤好玩的破爛東西!”

他越說神色越激動,越狂熱,卻突然冷靜了下來,平靜的看着肖應祯道:“我不是聖人,我還是會繼續恨你,但我會忍耐,等到我大仇得報的那一天。”

肖蟄悠悠轉醒過來,吳儀正蹲坐在一旁緊張的看着他。

“你還好嗎……”

“嗯,”肖蟄晃了晃腦袋,緩了片刻起身道:“走吧,第二輪要開始了。”

贏凜循着小路走進松林中央,松林中間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中間擺着五面天然形成的石鏡,鏡面并不光滑只是勉強能看清人影。白石就站在這五面石鏡的前面。

“子峪人呢?”贏凜恨聲道:“他在哪?”

“第一輪輸掉的人在冬闱結束之後由我親自帶出來。”白石負手而立,笑道:“看不出來你還蠻挑食的嗎?”

“不可能,我要他現在出來!”贏凜死死的盯着他道。

“我說了,等冬闱結束。”

“你試試?”

話音方落,贏凜抽出長劍一劍劈了過去。

白石面不改色的站在原地,甚至有些閑庭信步的悠閑之感。

贏凜只疑惑了片刻,突然後頸一涼,一柄長劍夾在了他的脖子上。

“哈哈,正好,你來陪他玩玩吧。”白石不動聲色的笑了笑,負手離去。

贏凜又驚又怒的回身打掉頸上的劍,身後之人通體纏着黑布,頭上戴着一個又大又笨重的鬥笠,手上一把破破爛爛的鈍劍,看起來身形也并不怎麽靈便,如何那人已經繞到了他的背後他竟然分毫沒有察覺?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那便來戰過!”贏凜揮劍迎了上去。

那人似乎是悶悶笑了一聲,卻并不說話。

贏凜劍勢淩厲狠絕,一招一式都透露着氣吞山河的絕妙威勢,雖然大開大合卻沒有絲毫破綻。讓人看着就望而生畏。反觀這個人縱劍卻十分的随意,贏凜的尖銳攻勢總是被他輕輕巧巧的化解,但是招式看着全是漏洞,幾乎步步都留有餘地。

這不由得讓贏凜更加生氣起來,子峪現在什麽情況尚且不知,這個人卻好像還在這裏戲耍着他玩一般。

贏凜見他絲毫不急着進攻,故意賣了個破綻,腳下一晃,仰面向下摔了過去。

開玩笑,這松林中央具是尖銳的碎石!贏凜這一摔腦袋直接杵到地面,就算他腦袋是鐵打的這下也得磕出幾個坑來!

那人急急忙忙的收劍去拉他,贏凜瞄準時機一劍刺了過去。

“诶……”發現贏凜使詐,那人連忙向後撤去,卻已經來不及了。

贏凜狠心揚劍一挑,将那人的鬥笠整個挑了開來。

那人露出了一張俊秀溫和的笑臉,以劍駐地,左手揉了揉眼睛道:“真是卑鄙啊卑鄙。”

“你……”贏凜口吃道:“你你你你你是……?”

“怎麽了?”那人眨了眨一雙閃亮如同明耀星子的雙眼。

白石嘆了口氣将地上的鬥笠重新給他戴好:“你去找別人玩一會。”

那人順從的點了點頭,隔着黑紗鬥笠贏凜看不清他的臉,那人似乎又回過頭來對着他笑了笑,足尖一點躍上樹梢,三步兩步就消失不見了。

“這件事還有別人知道嗎?”贏凜半天才緩過神來,連忙問道。

白石搖了搖頭:“除了你我,大概沒人知道了。”

贏凜語氣狠厲的道:“若不是看你還算做了點事……算了,子峪呢?我去找他!”

“且慢!我方才離開就是去找這位小兄弟了,”白石往一側偏身,讓出身後一身血污的人來,奇道:“這個人你認得?他一直跟着我們上島……”

那人擡起頭嘶聲道:“将軍……”

贏凜皺眉道:“……肇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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