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要娶妻……我沒有什麽好說,”吳儀低下頭輕聲道:“我們之間沒有過別的約定,他離開回去也只是跟我說了一聲,就這樣而已。”
岑歡不滿的噘嘴道:“雖然沒有過約定,但是不是睡了嗎?”
吳儀臉紅着結巴:“我……我……”
岑肅從後面悄悄對準他妹妹的後腦勺,上來就是一巴掌,怒道:“你要死啊你!一個姑娘家整天把這種話挂在嘴邊!!!”
“哥?”岑歡呲牙裂嘴的揉着腦袋道:“你怎麽又回來了?”
“梁王将子峪扣在宮中,我又進不去!不回來還能怎樣?”岑肅氣沖沖的坐到桌邊猛灌涼茶道:“我算是沒辦法了,也不知道子峪身上帶的藥夠不夠……”
“啊,果然都在這裏!”蕭脈一探頭見他們坐着說話,笑着走進來:“帶我一個帶我一個!”
吳儀連忙站起身,行禮:“蕭将軍。”
“咱們見過了,”蕭脈笑道:“殿下。”
“你們何曾見過?”岑肅皺眉道。
“蕭将軍認真算起來是我的小姑姑,兒時曾經見過的……”吳儀尴尬的清清嗓子道:“蕭将軍叫我本名就好,我也算不上是什麽皇族……只是,徒有虛名而已。”
“殿下切莫妄自菲薄,”蕭脈挑了挑眉,笑道:“如此稱呼不便,那就姑且叫侄兒可好?”
“姑姑中意就好……”吳儀無力的笑道。
“對了,你方才說什麽藥帶沒帶夠?”蕭脈正色道。
“子峪如今靠着藥力調和體內的毒素,盡量不讓毒素失控……”岑肅看起來很是頭疼的道:“本來是能夠治好的,三年前出了些事故……”
岑肅猶猶豫豫的還欲再說,岑歡胳膊肘狠狠一捅他的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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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岑肅慘叫一聲,捂住肋下:“你幹嘛!”
蕭脈知趣的不再追問,而是笑道:“我一會要進梁宮,将藥給我,我帶給他就是了。不過三年前卻是出了事,各位在山上學藝,山下的事可能也都不太清楚,話都說到這了,既然岑大夫不方便說,我就來說說看。”
三年前,贏凜同蕭脈帶兵去孤竹剿匪,原本只是一小股流竄的匪徒,不足為懼。
那日贏凜重游舊地,似是想起了什麽不愉快的往事,喝了些酒,延誤了軍情,導致流匪逃串道一家客棧內,挾持了在客棧裏歇腳的旅人。贏凜只得退兵至孤竹城外,一人手無寸鐵的進了客棧裏面與流匪對峙。
“那天到最後,贏凜身中數刀流血不止已經昏厥了過去,”蕭脈把玩着手中的茶碗,嘴角挂着玩味的笑:“說來,我也想知道,他在那種情況下是怎麽把人一一解救出來的?”
“不是說贏将軍神勇的很嗎?”岑歡笑呵呵的:“既然如此,想來救幾個百姓也沒什麽難的。”
“話可不是這樣說,”岑歡正色道:“本來我同他商量是要放棄那幾個旅人,直接放火燒幹淨,然後沖進去拿人的,但是贏凜那麽一個人居然到最後又變卦了,就自己一個人硬生生闖了進去……唉呀,不過到底是贏凜,就他那一身傷這要換做我少說也得在床上躺個十天半月的,贏凜第二天就爬起來繼續趕路了。”
岑肅好一陣出神,三年前……
當時聽聞贏凜要來孤竹剿匪,子峪無論如何都要下山來見他一面,當時子峪身上的毒褪了大半卻正是兇惡的時候。他卻非要下山來……白石無奈,只得讓岑肅陪着他一起,下山前在他脊骨處埋了五根金針以延緩毒素蔓延……
好死不死,那匪徒挾持的就是他們住的那家客棧——這事說來也怪岑肅,他總覺得門面大氣些的客棧幹淨安全些,不然他們兩個都不會武的家夥碰上黑店可不是就沒命了??巧的是,那夥匪徒也是看準了這一點……
贏凜一開始确實是想要放棄這家店沒錯,卻無意間看見出來倒藥渣的岑肅,一下子明白過來,這家店裏還住着誰……
子峪被岑肅迷昏了藏在房中櫃子裏,岑肅自己出去站在前堂做肉票。贏凜在外浴血奮戰……子峪在衣櫃中沉沉昏睡……最後贏凜受傷昏迷,子峪藥暈了被帶回了即墨。兩個人最終還是沒見到。
都是拼了命想要再看對方一眼……
但最終還是沒見到。
子峪身體中的毒從那時起就反撲的更加兇猛,因天氣寒冷……漸漸又染了寒毒,總能聽見他咳嗽,傷寒,卻總是不見好。如今,更是全憑各種藥吊着,看着和常人無異而已。
岑肅忍不住感慨,贏凜和姬子峪,真真是有緣無份。
四天後,贏凜帶兵護送鳴玉公主前往燕國,燕梁兩國交戰多年,終于來了一位明君願娶敵國公主為皇後,平息幹戈。兩國百姓都歡欣不已。
鳴玉公主,姬子岚,容貌清麗雅致,不是多麽驚才絕豔的美人,卻同當年的禾夫人一樣有一雙如月桂樹枝一般柔韌潔白的玉臂,那雙玉臂上半顆黑痣都沒有,膚質通透白皙,讓人見之難忘。
“走吧,殿下。”贏凜冷聲道。
姬子岚最後回頭望了一眼她從小到大住的破舊寝殿,溫溫柔柔的對宮門口的老嬷嬷道:“阿嬷,記得每天晚上在偏殿角放半小碗稀飯,我有兩個朋友會過來的。”
老嬷嬷點了點頭,敷衍的笑道:“殿下還是快些上車吧,別耽擱了好時辰。”
姬子岚轉身上車,瘦小的身子登上車的一剎那甚至無意識的晃了晃。
一個小內侍急匆匆的自車簾外遞進了一個包袱,讨好的對贏凜笑了笑:“将軍多擔待,宮裏還有人惦記着小殿下的好處,給小殿下備了些路上用的東西。”
贏凜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啓程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吹吹打打的出了朔方城。姬子峪站在城牆之上,看着那個柔弱女子的轎辇一點一點晃向遠方,好似砂石黃土中的一朵紅蓮,飄飄蕩蕩,無所依附。
禾夫人……禾璧将軍……總覺得這些人冥冥之中像是有着某種關聯,說來巧得很,正是贏凜母親穆櫻穆夫人血崩身死一屍兩命的那年,柏素秋身懷六甲逃出梁宮在盈泓村為李富貴所救。如今查出來所有的證據全都指向一人,蕭淑怡蕭後……但是她早在五年前被處死了。
蕭後對柏素秋動殺心,這天底下是個女人都能理解,姬子峪皺眉不已,那為什麽要對穆夫人這個看似與全局毫無關系的将軍府主母動手?
梁王子嗣單薄,三子兩女,大皇子是一位宮女所處不過早早夭亡了,二皇子算是嫡子叛亂被關在宮中成了廢人,三皇子姬子峪剛剛回了梁宮,鳴玉公主算是姬子峪的大皇姐乃是禾夫人所處,宮中還有一位今年剛剛十三歲的小公主名叫是李夫人所出,這幾日姬子峪剛剛見過,是個很會說話愛笑的可愛小姑娘。
這麽說來……姬子峪不由挑了挑眉,該去見見他那位篡位失敗的好皇兄了?
“送親的隊伍已經出了朔方城了……”岑歡進了門第一句話就是這個,仍喘着,走到桌邊端起茶杯道:“累死我了……”
吳儀怔怔的看着地面,一言不發。
“你少在這裏裝模作樣!”岑肅涼飕飕的道:“你別以為我沒看到剛才誰過來了!從前廳走到後院喘成這樣?”
吳儀尴尬的笑了笑:“呃……岑師兄,別這麽說嘛……”
岑歡毫不客氣對她哥的翻了個白眼:“哈!照您老說的來,本姑娘從今天起就不裝模作樣了,我見的就是肇臨,将來要嫁的也是他!通知我親——哥哥一聲!”
“豈有此理!”岑肅拍桌子怒道:“父母不在了!長兄為父懂不懂!通知我???我不同意,我看他敢娶你!!!我……我我毒死他我!”
吳儀無力的捂臉道:“冷靜,冷靜啊二位……”
“行啊!想毒死你親妹夫!你從我身上踩過去!”
“你當我不敢!我現在就去毒!我毒到他不舉!我看他怎麽娶你!”
“呦嗬!你還真是我的親哥哥啊!你就這麽對我!”
…………
吳儀十分難受的看着這對争吵不休的兄妹,默默的覺得重點似乎大大的偏移了,可他的聲音仿佛被這對兄妹自動阻擋在外,非但起不了分毫的該有的作用不說,還似乎隐隐有火上澆油的趨勢,于是他十分知趣的回房休息去了。
所以蕭脈進來正廳看到的就是那對兄妹叽裏呱啦吵得熱火朝天面紅耳赤的豪邁畫面。
象征性的笑了笑:“呃……岑兄!你的藥我帶去了,還有,梁王準你進宮了。”
岑肅惡狠狠的道:“聽到沒!梁王準我進宮了,我現在就進梁宮去再也不回來看你這檔子破事省得我還要代替早死的爹媽跟你操這個沒有用的雞鴨鵝狗心!!!”
岑歡也毫不客氣的回道:“——聽到了!祝你在梁宮裏一直待到七八十歲再也出不來老死宮中好好和父親娘親看着我和肇臨情投意合和和美美美輪美奂!!!”
蕭脈情不自禁的拍手道:“厲害厲害。”
岑肅當天就進了梁宮,岑歡将自己關在房中一天都沒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訂閱的朋友!!!感謝感謝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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