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岑肅進了梁宮先去看了姬子峪,但姬子峪居然出宮去送行了還未回來,于是他順便參觀了一下那座極其奢華敗家的寝殿,自覺被殿中的金光閃瞎了狗眼,于是頂着皇子摯友的名頭在宮中狐假虎威着實亂晃了好一陣。

天色漸晚,岑肅踩着輕飄飄的步子,一路走一路看,一看這梁國宮廷花園之中花團錦簇的美景,二看這梁宮中的嬌俏婢女各個膚白貌美、面含春色。不由感慨果真是一方水土一方美人,這梁國美女的名頭果然不假,傳聞當年夢蜃樓中大部分的女子都是梁國生人,還有少一部分是齊國的嬌媚少年……一說起這個他又忍不住扶額,齊國人多數生的都不夠高大不夠強壯,所以齊國的男人看起來也十分的女氣,不夠英武……

但他岑肅就不同!所以說什麽地域固定的印象真是害人不淺,根本就是狗屁不通!

他硬生生把自己氣到,又想起來岑歡那個蠢蛋也越發的不聽話,自己這個哥哥當真是當的憋氣又委屈,于是忍不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這時,路邊一人突然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岑肅立即轉頭看去,只是借着昏暗的天色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岑肅本來眼睛就不太好,到了晚上更是睜眼瞎一個,只看得清是穿了一身淺黃色衣衫坐在路邊的一個椅子上,看起來也并不怎麽尊貴的模樣,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有些落魄了……

“你笑什麽?”岑肅毫不客氣的問道。

“唔……”那人似乎是猶豫了一會,才含笑道:“我笑小哥哥你啊,臉色一會陰一會晴,比我平時翻書翻的還快。”

“我呸呸呸!”岑肅被他的稱呼膩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嫌惡的道:“誰是你小哥哥!你翻書怎麽快了?我還會變臉呢!”

那人也不惱,而是認真的想了想:“……那你應該是比我快一點,看不出來你還身負絕技啊。”

岑肅:“……”心道,他這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

于是走近了些,還是看不清他長什麽模樣,只知道是個坐在椅子上的年輕男子,看樣子是比自己小了些,不過也小不了多少就是了,咳咳,畢竟他岑肅已近而立之年。

“你怎麽自己坐在這裏……你是誰?”岑肅突然覺得不對,這宮裏只有兩類人,一類是伺候別人的人,一類是被伺候的人。可怎麽看這家夥也不像是會伺候別人的,那就只能是被伺候的!!!被伺候的除了皇上皇子還有誰?從他的年紀肯定不會是皇上……那就是皇子?

“你猜猜看?”那人笑了笑,像是有些無奈的道:“不過很可惜,我今天得回去了。”

岑肅一偏頭,見兩個小丫頭對他行了個禮:“岑大夫。”

“殿下,我們走吧。”說着,推着椅子上的人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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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肅這才注意到那張其貌不揚的椅子上還有四個輪子……

這人竟然是站不起來的!

岑肅這廂挂着張倒黴臉晃晃悠悠的回到子峪寝殿去找他,見姬子峪也是一張苦瓜臉對油燈,看着實在是十分鬧心。

姬子峪見他晃回來,一言不發的坐在桌旁看起來似乎有些苦悶。

試探的問道:“師兄這是怎麽了?”他與岑肅這些年來風風雨雨親厚不少,且岑肅這人就是個說話絮絮叨叨又十分不中聽的人,很少看他一言不發的坐着發呆的樣子,一般這樣就是真的出了什麽他解決不了的事了。

“子峪啊……”岑肅半響才長嘆一聲:“岑歡這事我真是管的過了頭,可是你看肇臨那個樣子,看着就是個短命鬼,整天跟着贏凜刀光劍影的……我是真的不想讓岑歡跟着這麽一個人。”

“岑歡也不是小孩子了,”姬子峪心裏仿佛被針紮了一下,苦笑道:“你越這麽說,她越是覺得不忿。”說起來岑歡比子峪還小一歲,不過仗着自己先入師門,終日纏着別人叫她師姐,實際還是個小孩子的心性。

“我那不負責的爹娘啊……”岑歡一頭撞在桌面上,長聲呻|吟道:“把這麽大一個麻煩甩給了我。啊……不提了不提了,頭疼頭疼。還有今天你那皇姐……”

“我那傻乎乎的皇姐如今是直奔着肖蟄的火坑去了,”姬子峪面色凝重道:“不知道肖蟄到底是什麽心思,吳儀那邊……”

“吳儀現在就是一副哀大莫過于心死的樣子,他從齊國跑出來怕是另有隐情,這幾日街上多了許多人問東問西的,”岑肅打斷他道:“莫不是齊君在尋他?”

“還有贏凜……”姬子峪輕聲道:“我現在是越來越不懂他了。”

“你說贏凜?”岑肅奇道:“他這個人不是很好懂嗎?”他不就是一門心思撲在你身上、為你生、為你死,抱着跟所有敵人同歸于盡的想法絕望的喜歡着你嗎?岑肅默默琢磨了一會兒,還是沒敢把後半句也說出來。

姬子峪默不作聲的望着他,那目光中說不出是含着什麽情緒。但卻壓抑的很。

“我一直覺得當年的事另有隐情,”姬子峪停了好半晌,開口道:“贏老将軍戰死的事似乎十分隐秘,我私下還問過蕭脈,這件事蕭脈也調查過,贏老将軍戰死後被直接焚毀了,恐怕遠遠沒有戰死這麽簡單。還有穆夫人的死和我娘的死……這些事,總覺得哪裏很熟悉……”

“子峪,”岑肅打斷他道:“當你把這些查清楚了,然後呢?”

“然後……”姬子峪輕輕笑了一會,回道:“如果我把這些做完還有然後的話……”

“我是說,贏凜呢?”岑肅不依不饒的問。

“贏凜啊……”姬子峪目光悠遠的望着殿中悠悠晃動的鳳尾竹,笑道:“我希望他能好好的。”

“就這樣?”岑肅恨鐵不成鋼的問。

“嗯,”姬子峪從善如流的道:“就這樣。”

梁國,敦弘。遠方來客棧。

贏凜其實還不是很懂這位公主,首先他沒怎麽接觸過女子,蕭脈不算,因為蕭脈就不能看成是個女的!其次他沒怎麽接觸過地位這麽高的女子,所以他不是很明白。

每次他看見這位鳴玉公主狼吞虎咽吃飯菜的樣子都覺得不是很明白……公主在他的印象中似乎應該是再講究些排場,比如懂得讓他們這些護送的将領把飯菜端到上房中,慢慢!慢慢!慢慢進食的嗎?

所以他又看了看桌面的四菜一湯,荠菜炒肉、幹煸青豆、涼拌筍幹、清炖冬菇,和一道醋煲羊雜湯……

這菜色十分喜人嗎?

贏凜默默低頭扒飯。

“夥計!再加一道花椒蹄筋來。”贏凜揮了揮筷子。

“好嘞!”那夥計十分勤快的應聲離去。

鳴玉不好意思抹抹嘴,道:“我是不是吃了太多了……”

贏凜立刻違心的搖頭道:“哪裏哪裏,少的很……”其實作為護送公主和親的将領看到公主食欲這麽旺盛他應該是很寬心的,因為送公主和親最怕的是什麽?當然是公主思鄉心切不肯進食啊!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這位鳴玉公主似乎比之前出關前還胖了些許……

不過想了想,贏凜又有些憂心,這還有最起碼半個月的路程,萬一把一個原本清麗可人的公主喂成一個大胖子……這親還和的成嗎?

“是贏公子嗎?”

贏凜尚在猶自憂心,沒留神前面站了一個身披軟綢绫羅的美豔夫人,那人生了一張靈秀的臉,一雙靈秀的吊梢眼十分靈活,鬓雲高聳、長眉微蹙、媚眼如絲,說不出的勾人。

“是……蘇钰嗎?”贏凜竟然有些認不出來了。當年落魄的美花魁如今竟成了客棧的漂亮老板娘,當真……當真……贏凜當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

“是啊……”蘇钰笑着攏了攏耳後的散發,笑道:“怎麽不見子峪了?”

“他……”贏凜微微遲疑了一會,才笑道:“他如今可是梁國皇子了,怎麽還能同我一起。”

蘇钰只是微微吃了一驚,随即便開玩笑道:“哎呦!這可真是了不得了,他若是皇子,那贏公子你莫不是就成了将軍了!”

贏凜:“……”

鳴玉不明所以的咬着筷子看着他二人,支支吾吾道:“你怎麽知道……”不是說不能聲張嗎?

蘇钰哈哈大笑,順手一指鳴玉:“那你不就是公主嗎……哈哈哈……”

鳴玉嘴裏的筷子吧嗒掉在了地上,小聲道:“……是啊。”

蘇钰終于笑不出來了。

鳴玉将腰牌翻出來給她看:“是公主。”

蘇钰臉色頓時慘白。

鳴玉學着她一指贏凜的佩劍:“将軍。”

蘇钰臉色隐隐發青。

鳴玉有些扭捏的指了指自己道:“子峪是我親弟弟,姓姬,名子峪,字瑜。”

蘇钰好一會兒才徹底明白自己到底都碰上了一群什麽人,神色還是有些恍惚。

天色不早,鳴玉吃過飯後回房休息了,一群侍從吃吃喝喝後也都該幹嘛幹嘛去了。

贏凜也終于得空把這些年發生的事撿了幾件無關緊要的同她說了個大概,見她氣色不錯,猜想她這些年來應該過得很好,笑道:“說來,蘇姑娘怎麽從齊國跑回梁國了?”

蘇钰這才緩過神,低頭笑道:“是啊,回來了,還是得換個地方才行,哪裏知道我底細的人太多了,生意不好做……”

贏凜心想,怕是蘇钰這張臉惹了不少禍,娼|妓從良,哪有那麽簡單?怕是也吃了不少苦頭才能終于苦盡甘來。

“對了!那個當年一心為你的小夥計跑哪去了?”贏凜打趣她道。

蘇钰的笑意忽然淡了幾分。

作者有話要說: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鳴玉不是唯一的女性角色,我把蘇钰給忘了,老板娘現在有錢了得罪不起!跪地叩首,求老板娘不要克扣我的口糧!!!

蘇钰笑:……老娘不是女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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