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倒黴的王展

70. 王展套話

王展回去後, 仔細将‘面具大人’告訴的方法記牢, 又在心裏模拟了數遍場景, 覺得有了底氣之後,才挑了個鄒文亮在時, 再次去鄒家。

和往常一樣,鄒文亮并不待見他這個大舅子上門。

其實要說兩家人有什麽深仇大恨也真不至于, 鄒文亮不待見王展的原因也很簡單, 就是嫌王家是個爆發小商戶。

當初娶王娘子, 鄒文亮也是因為王娘子長得漂亮、性格軟弱聽話好拿捏,他自己又娶不到更高門的小姐,于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王家就成了結親對象。

不過因為從心眼裏瞧不起王家,而王展又并不是個特別聰明的人, 王家生意難以崛起沒有多大的利用價值。

所以娶了王娘子後,鄒文亮就不鳥王家了, 更不許王家打着他的名號在外面行事, 給他招惹麻煩。

于是, 得不償失的王家跟鄒家關系就僵硬了, 多年來是兩看相厭, 沒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絕不來往, 哪怕逢年過節也不湊在一起吃飯。

對于今天王展的到來,鄒文亮本能的感覺沒好事。

“說吧,是不是家裏出了什麽大事兒求我了?”

鄒文亮滿臉的不耐煩,他覺得王展來肯定是家裏出了大事逼得沒辦法,不然王展脾氣肯定也不願意來見他。

這态度着實讓王展心裏很不爽。

鄒家也算不得什麽大戶, 不過就是因為鄒文亮在衙門做事,沾上權利,就處處瞧不起人。這回确實出大事兒,不過不是他們,而是鄒家自己,虧得鄒文亮死到臨頭還不知道。

“妹夫,咱們到底是姻親,我上門非得就是家裏出壞事兒,沒有好事兒?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們王家小商戶,但我王家也是有骨氣的,我把妹子嫁給你是結親戚,不是買賣貨物……”

王展表情也非常不茬,到底他也是個生意人,不能從開始就露怯,氣勢必須拿起來。

王娘子諾諾坐在旁邊不敢插話,一邊是丈夫為天,一邊是長兄如父,幫哪邊說話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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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文亮不屑一笑,“無事不登三寶殿,那你到底是說你今天怎麽忽然想起來看我了?”

欠揍,每次都是這種欠揍的表情,讓你現在威風,改日叫你來求人時再叫你好受。

王展心裏牙癢癢,面上卻不得不忍氣吞聲,繼續,

“瑩瑩告訴我你前年得了一筆意外之財到現在都還不敢用?”

“砰”,鄒文亮馬上站起身來,臉色瞬間發青看向妻子,這吃裏扒外的蠢娘們!

“相公,我,我不是故意的,那些金銀珠寶不是一直沒法用麽,哥哥最聰明,我才,才想讓哥哥幫咱們想想辦法……”

王娘子被丈夫瞪得瑟縮,哆哆嗦嗦解釋。

來之前王展是好好跟她通過氣的,自家妹子這腦子懦弱脾氣,若不通氣絕對要壞事。

鄒文亮聽得更生氣,自家的錢是能随便往外面說的嗎?何況那還是一筆來歷有問題的,讓別人想辦法幫忙處理,不是千裏送人頭麽。

王展見他表情,心情舒爽多了,

“好了妹夫,我妹妹也是為你着想,那麽大筆金銀不想個正當理由用出去,放在手上遲早壞事,我今天來,就是幫你想了兩全其美的辦法,你且聽我說。”

“你是幫我想辦法嗎,你是也想拿一份吧!”,鄒文亮臉色難看至極,以己度人,大舅子分明就是借機敲詐。

“随你怎麽想,你就說你想不想盡快把這筆金銀給解決了吧……”

王展不想跟他吵,今天來可是辦正事的。

鄒文亮當然想,做夢都想趕緊把手上的東西給處理了,到時候事情敗露還有得抵賴,只要不人贓并獲總有翻盤的機會,把柄證據被抓到,可真是死定。

而且最近唐钰已經盯上了他們,大家暫時想不出對策,他心裏着急得很,總感覺事情瞞不了多久。

說句悲觀點的打算,他都想收拾東西跑路了。不過這是最後萬不得已的辦法,人離鄉賤,不是逼不得已跑路這事兒萬不能做。

既然金銀已經被大舅子知道,再氣也沒用。

鄒文亮衡量輕重,忍下脾氣,“好,其他的賬以後再說。那你說你有什麽辦法幫我處理那筆金銀。我可告訴你,這筆金銀不好處理……”

“放心吧妹夫,我這次找到個機會,再不好處理的東西我都能給你處理好。衙門最近不是在搞什麽招标麽,雖然我選不上,但我有交好的人選上,到時候我與他合作,把這些錢換成糧食混進去,賣給衙門,如此周轉一圈,金銀錢財的來路不就正大光明了?”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你得告訴我你這筆東西是怎麽來的?經過哪些人的手?這次若不是我生意出了問題,我才不冒險沾你這些髒東西。”

王展露出小心謹慎的表情,不着痕跡套話。

可鄒文亮聞言,眯起眼睛,“你當真要聽?”

“自然,萬事得小心,否則我要是撞到正主手上,可就不好辦了。怎麽,你這筆東西……說不得?”

王展滿臉警惕,“若說不得你便給我提點一二,告訴我避着哪些人好了。”

鄒文亮一時半會兒沒說話,盯着王展若有所思。

良久,對方才繼續道,

“确實說不得,這筆東西牽涉甚廣,你若知道得太多不是好事,好歹咱們也是姻親關系,你是瑩瑩唯一的兄長,我不待見你也不能害你……”

這話說得真是冠冕堂皇假惺惺,鄒文亮要真把他們王家放在心上考慮,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但王展看破不說破,附和,“誰說不是呢,好歹咱倆也是舅子的關系,總比別人親幾分,不然我再難也不來沾你這些惹麻煩。”

鄒文亮點頭,

“不過你既然也知道了這筆東西,其他不能說,但交給你處理也無妨,你說的辦法倒是很可行,此次官衙購買的糧食布匹數量巨大,将這筆金銀混入其中神不知鬼不覺,是個良策。”

“妹夫你也覺得是個好辦法吧。”

王展一臉嘚瑟笑。

鄒文亮心中嗤了句蠢貨,露出恭維笑容,繼續,

“嗯嗯,我是沒想到大舅子你還有這等謀算,以前是我看走了眼。那此事我就交給你處理,只要你不在澧城城內處理這筆東西就沒問題。但我讓瑩瑩藏的只是部分,還有些在其他地方,我需要時間弄過來,你等兩天,事後我分你兩成,如何?”

“嘶,這還是小部分……妹夫你真行。沒問題,你這邊好了通知我,我先去聯系外頭的糧商布商。”

王展表情驚詫又佩服,點頭同意。

鄒文亮笑笑,心裏琢磨。

此後幾天。

王展按照計劃,假裝在外面聯系朋友商戶,一副準備做事情的樣子。

而鄒文亮下來後,查了查王家的鋪子情況近來确實不太好,急需錢財和生意買賣來解救周轉,又見王展确實也跑到外面去聯系糧商布商貨源,心中懷疑才打消了懷疑。

随後鄒文亮便立刻聯系丁昌幾人見面,商讨他想出來的脫身之法。

“你說推你那個大舅子出去當替罪羊?”

衆人盯着鄒文亮心裏佩服,這家夥也真夠狠的,好歹是親戚,這坑起人來真不帶眨眼。

鄒文亮也是沒辦法了,他不想死。

“現在唐钰盯上了我們,拍賣會上我們那般出手整他,他不刮我們一層皮,我們不給他交代,這事情是解決不了的。完全脫身是不可能,但我們可以保命。”

“要怪就怪我那大舅子自己倒黴撞上來吧……咱們把手上的金銀全部栽贓給王展,然後找人‘告訴’唐钰他們唐家産業落敗的‘真相’,所有事情都推到王展身上,我們只是收點好處賄.賂的爪牙,到時候唐钰的怒火撒到王展身上,咱們頂多受點罰,再了不起就是丢差事,總比丢命強。”

如此衆人覺得也有幾分道理,但事情能順利麽。

“不過唐钰能相信嗎?”

“怎麽不信?王展跟唐雲東生意來往中‘結仇’,心中妒忌怨恨找人劫殺,再賄賂咱們謀奪唐家財産,事後害怕仇人之子報複,于是百般算計,我等被其握住把柄害怕丢掉差事,不得不接受對方的威脅辦事……‘事實’如此,有什麽不可信的。”

鄒文亮一臉狠色。

衆人轉動眼珠思考可行度。

半晌,丁昌首先附議,“我覺得鄒兄此計可行,唐雲東的死是意外還是人為,左右不過一張嘴的事兒。咱們時間不多,各位別忘了,蔡大人那邊若是牽扯出來……我們死的可不只有自己。”

“……”

聽到這話,衆人背脊發寒,手冒冷汗。

如此,那就只能對不起這個王展了。

*********

71. 倒黴的王展

幾天之後,鄒文亮就再次找到王展,拉了幾車金銀珠寶給他,并對王展表現出了極度的信任。

王展心裏嘀咕,面上卻很配合的把東西收下,兩人皆是臉上笑嘻嘻,心裏MMP。

金銀到手後,王展就一邊假裝聯系外面的朋友購買糧食布匹,一邊将金銀的事情告訴“面具大人”。

而鄒文亮一群人也沒閑着,合計收買了唐家以前的家仆去向唐钰“告密”……

唐钰聽到告密很是意外,但卻沒有慌。

他畢竟不是真正的“唐钰”,對已經死去的唐爹沒有父子感情,理智大過感情。

“你說……我爹是被人害死的?那你之前怎麽不說?”

唐钰盯着告密的仆人,這仆人原主的記憶中還是有印象的,是當初唐爹遇到山匪時活着回來的幾個随從之一。

從關系上來說,可信度是比較高的,但忽然來告密卻不得不讓人琢磨。

“小少爺,奴有罪。奴之前不說,是此事事關人員太多,小人身份低微,唐家也沒什麽背景,奴恐小少爺沖動,也被人害了去……現在小少爺進了衙門這般出息,奴才敢來說出真相。”

仆人聲淚俱下,“老爺的死不是意外,是仇殺。害老爺的就是那個王商人,老爺生前做買賣得罪過不少人,王商人妒恨老爺,竟下得如此毒手。”

“王商人?”

“對,王商人本名王展。他收買山匪殺害老爺後,就同謀他妹夫和幾個衙門幕僚設計四老爺,四老爺做買賣不如老爺穩重,老爺留下的家業就都被诓騙了走……”

“後來那王商人見小少爺出息了,便害怕少爺知道真相報仇,于是就拿把柄威脅那幾個幕僚多番陷害少爺,少爺,老爺死得好慘啊。”

仆人哭得傷心,忠心奴仆的模樣。

不過唐钰卻覺得蹊跷,“你只不過是個仆從,是從何處得知這些消息的?”

似乎早知他會有所詢問,仆人從衣袖裏掏出一塊歪歪斜斜寫了字的白布,繼續哭。

“少爺,我雖只是個低賤的奴人,但老爺生前待我們十分寬厚,當初老爺遇害時,我躲在草叢中親耳聽見那土匪說什麽‘回去跟王商人多要點金銀’的話,奴心中有疑,不敢把此事張揚,便埋在心中私下自己去調查……”

“好在老天爺開眼,我回城後碰見那些土匪去女闾,便順騰莫怪,最後查到了真相。奴氣極,可那時唐家已落敗,小少爺又沒能撐起家裏,奴不敢莽撞,忍到現在才敢來說。”

“這塊白布上便是賤奴每次看到土匪來城進女闾的時間記載,少爺若有疑,去女闾跟鸨母核對時間便可。”

種種邏輯解釋得很合理,聯系起來也确實說得通。

但是唐钰卻不信,因為時間太巧合,他這邊才收服王展去調查鄒文亮,回頭就有人來告密說王展害死了他‘親爹’,未免也太湊巧了點。

當初打劫的土匪說過什麽話除了這仆人沒有能夠證明真假;而白布記錄的蹲點時間要作假也不難,女闾有賬本,大可事先抄錄。

更讓人值得懷疑的是,這賤奴也太有本事來了點兒,單憑一己之力就順騰摸瓜查出真相,這叫殷暴君派出去的屬下怎麽活?

這小小奴仆難道比暴君訓練出來的專業暗衛還厲害嗎?如果是,那可真是人才;如果不是,就更有意思的……

“我知道了,此事牽涉人多,我要好好想想,你回去吧,有事我再找你。”

唐钰按捺住懷疑,收下字跡白布。

“那奴先告退,小少爺若有傳喚,可差人去張老爺家,奴現在在張商人家中幹活,小少爺保重。”

仆人忠心耿耿點頭,回去等消息。

待人走之後,唐钰立刻去澧王府找殷禹,把消息告訴對方,讓暴君聽聽。

論争權奪利的陰謀論,暴君修為可比他高深得多。

現在有了合理的借口掩飾,他去澧王府并不打眼,衆人只當他是去‘伺候’澧王,奉送同情的目光。

不過到底是此伺候,還是彼伺候,就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了。

仔仔細細将這些天的事情告訴殷禹,唐钰還說了番自己的分析,想要穩固心腹的地位,除了忠心還得時時刻刻表現能力才行。

“主子,我覺得這一切都太過湊巧,王展我試探過,此人膽小如鼠,心思也不夠缜密,是個庸人,絕對籌劃不出那麽大的局……再者若他真殺還我父親、算計我,又怎會主動跑到我面前來?”

最重要的是他下過心理暗示,如果王展真是幕後之人,心理暗示應當是恐懼他才是,怎麽會怕被鄒文亮連累。

“所以這仆人定是在說謊,另有人在教他,王展只是個替罪羔羊罷了。”

“教仆人說謊的無非就是丁昌那些人,我父親到底是意外身死,還是被人所害不能确定,不過我們唐家産業怎麽沒的,現在可以确定也是他們……”

“但主子,钰實在想不通丁昌等人為什麽要這樣大費周章的對付我?難道只是為了我家的那些金銀貪財?如果是大可現在直接收拾東西逃走,何必又交出來呢。就算交出來,我也信了是王展主謀,但我仍舊也不可能讓他們好過呀。”

這就是唐钰想不通的地方,丁昌等人就算交還財物和讓王展頂罪,可最後還是免不了懲罰,為什麽還要如此做呢。

殷禹沉默思考,半晌沉吟,

“若能舍財,便是保命。這些人的後面,看來還有個人,而這個人一旦暴露出來,恐怕丁昌等人不僅自己會死,家族也難保,因而他們才會不惜一切代價的棄車保帥。”

“但這跟我有什麽關系,他們何苦要揪着钰不放呢?我們唐家只是個很普通的商人之家,父親也很少結交官衙士族中人,産業做起來全憑的是生意手段,如果我唐家在官府有人,以我爹的本事,唐家早就在澧城占據一席之地了。”

唐钰點頭,卻還是有疑惑。

這點殷禹同樣也猜不出來,但想知道真相光靠猜是不行的,再缜密的人也有露出馬腳之時。

“既然他們投石問路,那我們便将計就計,引蛇出洞,王展是個不錯的棋子……”

唐钰思索一二,露出默契笑容,“主子,我知道怎麽做了。”

殷禹微笑揉揉少年發頂。

……

唐钰回去之後,當天晚上就叫人把王展帶到面前來,把鄒文亮打算讓他做替罪羔羊的事情告訴了對方。

王展當時差點沒給氣死。

這鄒文亮太不是東西了,若不是他先一步投靠朝廷的‘監察司’,把握住先機,真被鄒文亮這麽一整,他王家老小全部都得去見閻王爺啊,簡直可惡。

“大人,你們可不能相信鄒文亮的話,我跟那唐雲東以前是有過生意來往,但也就是普通的交際,唐雲東經商手段厲害,為人又寬厚,我怎麽可能因為忌恨做出殺人奪財的事情,再說我也沒那膽子!”

王展又氣又急解釋。

“你放心,我們自然是相信你的,否則也不會把這個消息告訴你。”

唐钰點點頭,“不過唐钰可不一定相信你是無辜的,鄒文亮他們把唐家的金銀珠寶全部塞到了你手上,去給唐钰告密的仆人又是當初唐雲東之死的親眼見證者,物證栽贓,人證指正,此事你現在算是百口莫辯。”

“那,那怎麽辦?大人,我是無辜的,真的不是我做的,那仆人肯定是被收買了!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吧……”

王展吓得急哭,他怎麽就這麽倒黴啊。

“你放心,我們監察司的人職責就是處置各種貪官污吏,絕不會冤枉好人,我們一定會幫你的。但此事暫時不能明着做,所以需要你和你的家人委屈下。”

唐钰一本正經的繼續瞎忽悠。

王展六神無主,只求活命,“大人請說,只要能保住性命,什麽苦小人都願意吃。”

“你先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由唐钰把怒氣撒到你身上,當好這個替罪羊進大牢呆着,我們會暗中派人保護你和你的家人,等到鄒文亮他們松懈之後,我們再行動揪出他們的小辮子,然後一舉殲滅。”

“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們在牢房更安全,免得鄒文亮他們再下狠手,把你弄死,假裝你畏罪自殺死無對證。”

“這,這……”

王展有些害怕,牢房也能殺人滅口啊,萬一‘面具大人’派的人不給力,他們全家豈不更死定。

唐钰看出他想法,再接再厲哄,

“在外面死得更快,外頭變數多,本官沒有那麽多人力全部保護你家。而且唐钰此刻知道‘真相’,信了鄒文亮的邪,你覺得他會放你繼續逍遙自在?”

“如今事已至此,将計就計才是你的活路,只有你成了替罪羊,鄒文亮他們才會放松警惕露出馬腳。是受點苦頭,還是直接丢命,你自己想清楚,本官也無奈,這鄒文亮對你也實在有些太狠了點,你好歹也是他的大舅子,又沒什麽深仇大恨……”

可不是嘛,鄒文亮這個黑心的王八蛋。

“大人,我聽您的,您可一定要懲治鄒文亮那些人,還小人清白,小人給您磕頭了。”

王展狠狠咬牙,別無選擇。恨透了鄒文亮,他這真是無妄之災!

***********

72. 蛛絲馬跡蔡大人

鄒文亮提出的計劃很‘順利’。

沒隔幾天‘憤怒’失去理智的唐钰就對王展動手了,随便找借口就抄了王家,把王展全家送到了牢房去。

并且請求澧王施壓,逼迫魏秉郡,将丁昌等人趕出了衙門。

如此雷厲風行的手段讓衙門中人戰兢,心中霎時對唐钰多了幾分畏懼,看來唐士子真是受刺激太大了,脾氣越發的偏激。

這般結果,丁昌幾人收拾東西滾出衙門的時候臉色不好,但心裏卻是松了大口氣。

想要掩蓋一個大事的方法,就是創造一個更大的事情,他們這步棋走得很順利,唐钰的怒火果然大半都轉移到了王展這個替罪羊身上。

回去之後,丁昌幾人就開始了閉門謝客,整天呆在家裏誰也不見,準備等風頭過去再說,倒是十分謹慎。

而唐钰也不着急,殷禹那邊派人盯着,他這邊照常做衙門的事兒。

近日澧城已經開始降溫,大雪即将到來,百姓過冬的問題迫在眉睫,不能再拖。

确定幾個比較可靠厚道的糧商布商,唐钰将所有的慈善籌款全部換成了糧食布匹,然後立刻通知各村裏正統計村民人數到衙門領取物資。

為避免其中有心術不正的貪污壞事,每個裏正回去之時都有一名官差随同,直到将所有物資分發到每戶村民手中,才返回交差。

當然,這期間自然少不了有人賄賂,但所有的官差都被嚴厲囑咐,并且物資之事還會派人去暗訪檢查,一旦發現有人欺上瞞下,嚴懲不貸!

魏秉郡對唐钰用嚴刑這點很滿意,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平日其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算了,此刻過冬之事半點不能疏忽,必須這般做。

之前唐钰與他談論的事情,魏秉郡一直都沒什麽表态。

唐钰知道對方還在猶豫當中,生怕一步走錯滿盤皆輸,魏秉郡走到今日就是靠的小心謹慎,他身後還有家人,還有他想要保護的情人,不得不小心抉擇。

此事不急,就算魏秉郡到最後也沒考慮好,他和暴君主子還是打算推對方上位。

因為魏秉郡寒門出身,背後并無勢力,品行尚可,能力也不錯,心中更懷平民,是日後澧城表面上最好的‘掌權者’。

否則其他人上位,澧城便會一直處于權利争鬥中,無法實現發展基建和實力儲蓄的計劃……

話說回來。

派發物資之時,唐钰也是極力宣傳魏秉郡和這次參與慈善籌款的士族。

拿了別人的錢財,這點名聲自然要給人家,百姓們高呼感激,衆人也很高興,特別是那些捐贈字畫的翁公名士,心裏簡直樂開了花,他們是最重視名聲的。

感受到宣傳帶來的好處,大家也就對報刊更加重視了起來。

以前報刊上的發表的文章都是魯崇山腆着老臉去求的,現在那些名士翁公就開始主動上門投稿,如此文章一多,就得選擇,魯崇山在那些名士翁公中的地位一下子就提高了不少。

“魯叔,如今七國鼎立,單為一國效力多無趣;更戰亂紛起,天下士子我們在其中又算得上什麽?不如另辟蹊徑……”

天下幕僚軍師衆多,才子也多不甚數,想要做那個唯一的‘諸葛亮’,機會實在渺茫。

與其等待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伯樂,不如自己迎頭而上。

“唐賢侄,是魯某目光狹隘了。”

魯崇山點頭贊同,望着那塊小小的‘出版齋’牌匾,心中升騰出強烈的豪情壯志。

報刊由魯崇山主持,江漢奕撰寫,唐钰需要做的就是把握好消息來源的‘新聞部’就可以了。

短期內報刊的地位還未穩固,光靠衙門這邊的撐腰還不行,因此報刊上他們并不敢放太隐秘的消息,以免觸碰到哪位士族的利益。

但是報刊的主要作用還是登報‘新聞’,而不是專門給那些名士翁公弄的文章雜質。

所以唐钰仔細思考後,除了衙門這邊,還向民間貼出了告示,新聞行業怎麽可以少得了“狗仔隊”這個角色呢?

這些人沒有固定工資,一條錄用的消息按照重要程度給予酬金,至少20銅铢。

這對于收入低下百姓來說,簡直就是白撿的錢,反正消息八卦大家平日也聽,現在竟能拿去還錢,衆人無比樂意。

不能招惹士族,那報刊的新聞內容就只能往民間趣事以及女人身上扯,暫且先拿這些東西穩住,待日後報刊的背景和規模穩固後,那就是文字風雲的時候……

當然,報刊是重要的文墨東西,唐钰也不可能亂來,弄成了緋聞豔志。

民間趣事登報準确的來說應當是“奇事”,比如說哪個村子出現了神跡,哪個鎮上來了大人物光臨,哪個百姓看見了不可思議的怪事,等等。

這些由江漢奕的文筆寫出來曲折離奇,大大的滿足了這個世界娛樂生活稀少的古人精神娛樂。

而往女人身上扯的,自然寫的都是澧城貴婦聚會時文詞鬥墨,插花論秀的雅致場景。

今天說xx大人的夫人如何才華出衆;明天表揚xx士族夫人德行令人欽佩;後天又寫xx聚會上,誰家小姐少公子貌美如花、風流才俊,反正就是各種拍士族們的馬屁,讓衆士族男人臉面上無比光榮,因而看報時不僅喜歡上面的文章,也會留意各種新聞。

以至于城中的貴婦們自此之後都不願呆在家裏繡花了,沒事兒就跑出來走動串門表現,就指望報刊能把自己出衆的才德寫上去,給相公掙了面子,比說多少溫柔嬌語都來得能得歡心。

一時間報刊的銷量猛增,因為士族男人買,那些後院的夫人小姐也愛看。

但是由于沒有紙張,沒有印刷術,只能靠人工抄寫,費時費力。報刊終究無法大量發行,做不到現代那般人手一份,報刊的路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要走。

“哎,可惜現在造紙術、印刷術暫時還不能拿出來,不然報紙這事兒做起來輕松多了……”

唐钰有些遺憾。

在澧城未完全掌握在暴君手中之時,他就是守着金山的乞丐,系統金手指多得很,卻都不敢輕易拿出來。他現在唯一能正大光明拿出來的,就是給朝來樓的食譜。

不過曲公已經進了暴君主子的坑,想來這時間也不會太久,只要殷禹徹底掌握住澧城,就是他發揮巨大作用的時機,基建任務熱火朝天的搞起來。

現在最值得一說的還是丁昌幾個人,真是有些大大出乎意料,這群人硬是在家閉門足足待了兩個月才有動靜。

幸虧殷禹這邊不惜增加人手,日夜盯守,這才發現一日丁昌幾人半夜變裝出門,不約而同的去到了一位蔡大人的別院中密會。

“看來蔡大人就是接下來的突破口了。”

“不過,這個蔡大人好像是曲公身邊的心腹,很受重用,難道背後是曲公?但也說不通啊,曲公幹嘛費那麽大的勁兒跟我較勁?難道……這不是碟中諜,而是碟中諜再碟?咱們是黃雀在後,曲公是獵人在上?”

唐钰驚悚,又有些不可思議,這曲公能玩得這麽轉?

殷禹搖頭,“澧城曲公沒這份兒本事,他要有這份城府,早就回曲家本族了,何必待到這把年紀。”

“如此說來,主子,那就是這個蔡大人有問題。看來澧城好像也并不全掌握在曲公手裏呀……”

唐钰雙眼亮亮,蠢蠢欲動想要做‘壞事’的表情。

殷禹嘴角不自覺帶起一絲笑意,揮揮手讓阿九阿十退下,享受與少年呆在一起的單獨時刻。

“丁昌幾人不好查是目标太小,蔡大人這邊好辦。不過快到年關,這些事情暫且不急,如此日子壞了興致晦氣,昨日王城送來了一個禦廚,年三十與本王一起用食……”

唐钰一愣,“王城來的禦廚?”,那不就是王宮裏的人麽。

“是來‘關心’本王生活的,廚藝還算不錯。”

殷禹神色淡淡。

唐钰明白了,暴君主子活着,不僅曲家心如埂刺,王城終究也不放心。

心中嘆口氣,他半跪到殷禹面前,伸手慢慢替男人按摩雙腿,露出笑容,

“主子,既然是王宮中的禦廚,那廚藝肯定精湛,钰有口福了。钰饞嘴,主子能否留钰在府中過年,好叫钰多饞幾頓王室禦膳,算是獎勵钰為主子辦事的功勞?”

唐钰心性樂觀,每每笑起來不似清淺,而嘴角綻開弧度,露出潔白貝齒的燦爛。

這般笑容具有極強的感染力,如春日暖陽讓人感覺溫暖。

在少年專注的目光中,好似只要能讨得主子一個點頭,就是無與倫比的滿足,一心一意的讓人為之放下警惕戒備。

“钰願陪本王過年,本王甚悅。”

殷禹伸手捧住他半邊臉,俊朗臉上常年累月的寒霜在少年面前總能消失不見,換上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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