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涼

裴思陽艱難地回頭,望過來的雙眼透着一股危險的氣息。

他壓低聲音,近乎嘶吼:“你說什麽?”

徐墨一臉坦然,眼前少年的反應在他預料之中。他又把話重複了遍,那少年突然就朝徐墨撲了過來,像一頭發怒的小老虎,讓徐墨猝不及防地往後退了幾步。若不是沈衣在身後護着,恐怕就直接被撲倒了。

“能回答本官幾句話嗎?”徐墨站直了身子,不依不撓地繼續問道,絲毫沒有理睬少年現在情緒的波動,“為了早點找到她,希望你能夠配合。”

少年聞言,聽話地站在了一邊,看着徐墨。

“昨晚上你是和她在一起,對嗎?”

裴思陽顯然有些意外,不過他也沒有掩飾,點了點頭。

“她昨天來見你時,有沒有什麽不對勁?”

“沒有,我沒有發現。”裴思陽答,“大人,您是覺得小遙她知道什麽?”

“告訴你也無妨,我們懷疑,一、小遙殺了顧夢澤,畏罪潛逃,二、小遙目睹了行兇過程,被人滅口。”

徐墨淡淡的語調更是點燃了裴思陽胸中的火,他才平複下來的心又被燃起,向徐墨吼道:“小遙一定還活着!她不會殺人的!”

徐墨不由回頭看了鐘意一眼,那少年正擔憂地看着眼前日夜相伴的男孩,有點不知所措。

此時,一個磁性的聲音在徐墨耳邊響起:“徐大人,你欺負過頭了。”

就見沈衣輕輕走到激動的少年身邊,輕輕撫着他的背脊,緩緩替他梳理着自己的情緒。

徐墨承認自己沒有去顧慮少年的心情,他是故意的。少年和少女是心心相印的一對青梅竹馬,若是心平氣和難保少年不會為少女開脫掩飾。也只有在情急之下,他的反應才是最直接、最能夠相信的。看樣子,他是不知情。

“裴少爺,你知道昨晚上小遙約了顧夢澤嗎?”徐墨見裴思陽在沈衣的撫慰下慢慢平靜了下來,接着問道。

裴思陽一雙大眼圓瞪,不用答就知,他肯定不知。

少年再開口的聲音有些許顫抖:“她……去見他幹甚?”

“本官不知。只知昨日顧夢澤和人說要去‘會佳人’,而小遙當時就在溫泉區。”

裴思陽冷笑了聲,看向徐墨的眼神充滿敵意:“所以大人就認為小遙是去和顧夢澤幽會?”

“你不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大嗎?”

裴思陽的臉紅一陣白一陣,他大概已不知該如何控制這份複雜的心情了。

“你和小遙的事情,還有誰知道嗎?”徐墨接着問道。

“我只和文長說過。”

“昨晚相約之事他也知道?”

“應該不知。昨晚的事,我沒和任何人說。”

因為談的是私奔的事,怎能到處張揚?不過那時小遙堅決拒絕,難道是因為顧夢澤?裴思陽突然沒了信心,整個人都頹了下來。

此時,從飯館內匆匆跑出一個人影,應該是聽到了外面的響動。

“思陽,怎麽了?”他見裴思陽如蔫兒的花兒一般,站着都有些搖晃,趕忙上去扶住了他。

裴思陽拉住白文長的右臂,後者略微不自然地讓了一下,用左手反扣住裴思陽的手。

“小遙失蹤了。”聲音是顫抖的。

白文長先是愣了愣,随即安慰道:“這才幾個時辰,她一定是出去辦事情了,你別緊張,不會有事的。”

“她……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裴思陽咬着牙,一會兒,緩緩問道,“文長,你知道小遙和顧夢澤……”

“你別聽人瞎說!”白文長打斷了裴思陽的話,“小遙心裏只有你一人,是那個顧夢澤死纏爛打,小遙怎會看上他?”

裴思陽扯了下嘴角,确實無盡的苦澀。

“我……我去找她。”他甩開了白文長的手,一個人顧自離開。而另個少年也很快追了上去。

看着兩人的背影,徐墨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他從白文長的頭打量到腳,最後目光停留在了腰間。嗯,不太自然。

“書秋,人都走遠了還看?我可要吃醋了。”耳畔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那白衣男子不知何時又走回了自己身邊。

罷了,今日先到此為止罷。

“去泡溫泉?”沈衣提議。

徐墨點點頭,他的心思只撲在了案子上,而這個時候你只要随便說什麽,他都會應。這脾性,沈衣可看得很透了。

于是在徐墨想着心事的時候,沈衣就帶着他走到溫泉池子那邊。出事的池子已經被完全封鎖起來,不過其他的池子還都開放着。沈衣幫着徐墨扒了所有的衣服,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個任人擺布的人偶,這讓沈衣非常滿意。

他牽着那人的手,就帶下了池子,這位大人還在念念有詞着,也是讓沈衣哭笑不得。

接着他就把徐墨壓到了池邊,吻上了他的唇,這才讓徐墨回到了現實,然而卻已經晚了。在沈衣的親吻下,徐墨渾身都軟了下來,剛還在飛速運轉的大腦突然像是沒油了一般,一卡一卡的。沈衣的舌在其口腔掃蕩了一陣後,終于放過了已經被蹭咬得紅腫的唇。然後他沒到了水下......

“徐大人你盡管繼續想案子,我不礙你的事兒。”

徐墨內心哭道,能想才怪好嘛!你處處都在礙事好嘛!

“放開我!”徐墨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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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徐墨本能的低吟,沈衣覺得非常滿足,要說他不想占有這個身體,那是假的。但是他有顧慮,畢竟人鬼不同,若真交合,恐怕會害了徐墨的身子,那是萬萬不可的。因此,盡管身體也有這個沖動,每次沈衣都會很好地忍下,幫徐墨完事後就很老實地再也不逾越半分。

男人癱軟在其懷中,微微閉上了眼,一天,他也很累了。昨日與自己怄氣怕是也沒睡好。沈衣伸手撫摸着他的睡臉,輕輕在其額頭落下一吻,又是往自己懷裏緊了緊。若不那麽折騰,他今晚怕是也別睡了。

他想到白日裏徐墨突然對慕菁的溫柔,也是有點哭笑不得,這大人還記着自己那話,別到時當真了,真娶了人家姑娘,那恐怕到時候自己就要化作厲鬼去索人索命了。改日得讓他徹底斷了這念頭,雖然自私了點,但沈衣還是決定,徐墨這輩子,只能是自己的,誰也碰不得。誰碰,就把誰吓跑呗。

徐墨這一覺睡得很舒服,連一個夢都沒有做。

睜開眼,日頭已經升得老高了。

他梳洗完畢,出門就見左邊沈衣、右邊鐘意,像兩個門神一樣站立着,不由覺得好笑。沒想到有一天他徐墨居然會讓兩只鬼來守門。

“有消息嗎?”徐墨問鐘意。

那少年搖了搖頭。

就見孫柯從遠處跑來,還未站定就開口報告:“大人,我昨天搜過了小遙的房間,據她的貼身丫頭說房裏東西一樣都沒少,不像是出遠門的樣子。今天剛剛去了下發現,昨晚上小遙也沒回房。”

“派出去搜索的人呢?”

“兄弟們山上山下搜了一夜了,沒有任何結果。”

徐墨一手扶腰,一手摩挲着下巴,按理說一天不會走遠,那麽很有可能就在府中。若是在府中,那只有兩種可能。一、已經遇害,二、被關在了某處。不管哪種,能确定的是小遙已經可以排除兇手的可能性了。若兇手并非是小遙,那麽這姑娘一定是知道兇手的真面目了。徐墨現在只能祈禱姑娘能夠平安。

“兄弟們辛苦了。讓他們回去好好休息吧。換一批人,今天在府裏搜。務必把人給找到,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完了,他回頭看向門口的兩只鬼,問:“你們在聊什麽?”

沈衣蹭到他身邊,嘻嘻笑道:“鬼的事,你不懂。”

徐墨擡手就是一記肘擊,被沈衣很靈活地躲開了。

接着他把目光轉向了鐘意,鐘意有點忐忑地看了沈衣一眼,道:“沈大哥問了我些以前的事。”

徐墨又看向沈衣,那鬼很坦蕩地和他四目相接,“我們在交流,作為一個鬼,要如何守護自己心愛的人。”

“滾。”徐墨終于從牙縫中擠出了這麽一個字。

沈衣嬉皮笑臉沒個正經地磨了過來,“好大人,莫生氣,這就陪你查案去。”

徐墨自然是沒有理他,而是對鐘意說:“你去看着裴思陽,別讓他沖動。”

其實昨日就該讓他那麽幹了,被沈衣那麽一攪,給搞忘了。這鬼真是礙事。礙事了還趕不走。哎……

“今天我們幹嘛?”沈衣又問。

“一起找人。”徐墨冷漠地答。

“書秋,你昨晚上在溫泉池裏不是這樣的……”沈衣卻是一臉委屈粘了上來。

徐墨只得滿頭黑線,又給了他一個“滾”字,就再也不想理他了。

一踏入飯館,就見梁王與慕菁坐在一桌,正在用着早餐。

徐墨自然不敢怠慢,上前行了一禮。

“坐下吧。”梁王指了指身邊的空位道。

徐墨猶豫了下,還是聽命坐下。若是要娶郡主為妻,那麽勢必要拉近和梁王的關系,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機會。若是沈衣知道他腦中在想什麽,一定會如打翻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

“昨日,聽說小女去找你,吃了個閉門羹?”沒想到梁王第一句話就來興師問罪了。

徐墨看了眼沈衣,他昨晚的記憶真的只停留在溫泉池中靠在沈衣懷中那一刻。

“昨日下官有些疲勞,就早早回屋歇着了。”徐墨如實答道,那并沒有錯。

“案子查得如何?我聽孫柯說,有一個丫頭失蹤了?”

“沒錯。昨天找了一夜,也沒找到。”

梁王夾起一口涼菜放入口中,動作優雅閑适,顯然是對此事不太上心。

這一場沉默的早餐,在徐墨三口兩口把飯喂下肚後總算是很快結束了。他正欲起身告辭時,慕菁朝他眨眨眼,很懂事地說:“徐大哥,等案子結束了,我們再去找心心石吧。”

徐墨這才想起,昨日白天似乎慕菁有和他說到什麽心心石的事情,當時在想案情就完全沒放心上。那麽昨夜當是為此約而來。

出了門,徐墨略不悅地問沈衣:“郡主來怎麽不叫我?”

“你睡的很熟,不舍得。”

“事分輕重緩急,郡主之事為重。”

“在我心中,你最大。”

徐墨又吃了一癟。差點就脫口而出,這還不是為了你!不過生生地忍下了。

“書秋。”沈衣柔聲喚道,擡起徐墨的下巴,讓他看着自己的眼。“我想你誤會了。”

徐墨心裏一驚,直覺讓他身體一怔,顯得有那麽點僵硬。他看着那雙墨色的眸子,有種讓人迷醉的感覺。

沈衣繼續道:“我并沒有要你去娶郡主。或者說,你娶了我會不高興的。”這句話他想了半天,最終還是覺得得直白點說,不然眼前這個情商為負的人是聽不懂的。

“……”

這男人怎麽一會一出戲,堪比女人心,他到底要如何?

“我只要你一輩子只屬于我一人,不能和別人成親、不能和別人接吻、不能和別人做那個事情,只能看着我、想着我,你,可願意?”這也是沈衣故意挑出的直白話語,他怕他即使念首情詩那愣子都會覺得自己的心另有所屬,真不知他這十幾年的書是怎麽讀的。

徐墨果然刷的一下臉就紅了一片,那旖旎的色彩在沈衣眼中顯得特別美味,特別想湊上前去啃上一口。

見徐墨不回話,他又催促道:“回答我。”

“我,明白了。”

“不是,不是明白,是否願意?”沈衣不依不撓,他現在已經容不得任何暧昧了。

徐墨不知身邊的男人為何那麽急,便順着他的話答:“願意。”

男人滿意地把人給摟了起來,終于露出了笑容。

“怎麽了?”徐墨疑惑,“早上你到底在和鐘意說什麽?”

“秘密。”沈衣現在心情很好,才不會和徐墨說那些個重重的事情,這一刻,有他在身邊,就足夠了。

在旅館的搜索作業基本上是在沈衣的指導下完成的。畢竟他曾經在這裏呆了有好幾年。盡管旅館開業後重新做過些整修,但大體的構造還是依着原來的宅院來的。

一人一鬼吃完早飯,就從飯館開始由南向北、由西向東進行地毯式的搜索。院子很大,很花時間,半天過去,他們也只走了一小半。當然影響速度的另一個原因則是徐墨實在是不想要打擾沈衣對于生前事物的追思。

他一邊找着人,一邊聽沈衣說着這一處的記憶,那是一個生病少年的記憶,雖然很短、但是很深。

少年常年卧病在床,很少有機會下床走動,偶爾的出門,外面的世界于他就如天堂一般,視野所及之處都是美景,即使那雜亂的小草在少年眼中也充滿了生機。

他記得他哥哥曾經帶他在那間書房裏練字,少年沒有力氣,握筆的手都在顫抖,于是哥哥就握緊了他的手,一筆一劃地教他寫字。

他記得他母親曾經抱着他坐在園中的秋千上,那秋千一晃一晃,少年很是喜歡,在晃到最高處時,他第一次離天那麽近,那一刻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自由的。

他記得有次一不小心闖入了父親的房間,父親正在桌前撥着算盤,少年心慌極了,怕一向嚴肅的父親會破口大罵,卻不想父親擡頭溫柔地一笑,走上前來抱起少年,帶他看起了賬本,并且說這以後都是你的東西,所以要快點好起來。

他還記得,最後一年的某天夜裏,他悄悄溜出了房間,因為他聽下人們說井邊的螞蟻們在搬家,日日夜裏扛着家當排着隊,那陣勢可是壯觀,于是他想去看看,不過一直躺在屋裏的少年居然在自家的院子裏迷了路,他的頭開始暈了起來,胸口開始痛了起來,視野開始模糊,全身冒着冷汗,然後就倒在了……

倒在了現在徐墨站着的這口井邊。

徐墨的胸口一緊,他伸手握住了身邊男人的手,兩人靠得緊緊的,徐墨就怕他說着說着,心一慌又倒下了。不過男人卻很鎮靜,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那份淡然,卻讓徐墨的心揪得更緊。

他道:“走罷。”

沈衣應了聲:“嗯。”

天上的火球已過了天頂,徐墨和沈衣已找了半個院子。

南院西半最後一個小院,是梁王住的地方。

遠遠就能看到一個少年跪在院門口,從另個方向慌慌張張跑來了另個少年,想要扶起跪着的少年,卻被他甩開了。

徐墨和沈衣對看了一眼,就見那個剛認識的鬼少年如熱鍋上的螞蟻,在跪着的少年身邊團團轉着。

徐墨走上前,問道:“怎麽了?”

白文長像是看見救星般,拉住徐墨的手,急道:“大人,思陽他,想要進院子找人。但被王爺的人攔住了……就,跪在這兒好久了。大人您給想想辦法吧。”

“找小遙?”徐墨問。

白文長點點頭:“他昨天在院裏找了一晚上了,一宿沒睡。不過有人住的院子晚上不方便,所以白天才來。”

“你一直陪着他?”徐墨又問。

“我不放心他……小遙是他……”話未完,就被裴思陽一聲吼了回去:“閉嘴!”

白文長癟了癟嘴,對裴思陽道:“思陽,官差們都在找人,你別太擔心了,小遙一定會沒事的。”

裴思陽懊悔道:“都是我的錯,要是昨天不和她吵,送她回去,就不會這樣。我一定要親自找到她!”

白文長繼續勸道:“這是王爺住的地方,小遙不會在這裏的。”

“就算有一絲可能,我也不會放棄!王爺不答應,我就一直跪在這裏!”

少年一臉決絕,像頭倔牛似的。

鐘意只得向徐墨求助。

罷了,徐墨心道,盡管小遙在此的可能性的确很小,但少年說得對,不能放過任何可能。

“我進去看看。”

剛想跨步,沒想到被裴思陽拉住了衣袖。一雙紅紅的眼睛看得徐墨有點心軟。他嘆了口氣,道:“你随我來吧。”

話音剛落,裴思陽立馬站起了身,朝徐墨深深鞠了一躬:“多謝大人!”

進院子前,徐墨又轉頭看了下白文長,他似乎沒有跟進來的打算。徐墨給了沈衣一個眼神,沈衣立馬就明白了,也沒有跟進。

和梁王的交涉進行得很順利,梁王本就是個不拘小節的人,也不會和一介少年斤斤計較。然而結果卻是失望。

裴思陽垂頭喪氣地走在徐墨身邊。

“大人,小遙……小遙她還活着嗎?”他突然就變得軟弱,昨日至今未合過眼,亂發紅眼,那模樣比昨日見時憔悴了不少。

徐墨想要安慰幾句,不過這并非他所長,想想也就作罷。比起這個,有件事一直想要确認,卻找不到機會。

徐墨掏出了那枚玉佩,遞到了裴思陽手中。

裴思陽有些意外,他看着徐墨的眼神柔和了幾分,興許是以為徐墨在安慰他。

不想他馬上就聽到身邊這人說道:“請裴少爺再看仔細了,這确是你的那枚玉佩嗎?”

裴思陽一個警覺,認真地觀察起了手中的玉佩。他用手細細地摸着,像是要把它摸穿摸透一般。

“大人……”聲音有些顫抖,“這,這不是我的。”

“哦?”

“大人你看這裏,”裴思陽把玉佩舉到徐墨身前,面向徐墨的是刻有“我心匪石”的那一面,少年繼續道,“昨晚我和小遙有了些争執,她搶過我的玉佩就往地上砸了,此處應該有個缺口。”說着,他拿手指了指“石”字的右下方,而這塊玉佩确實一片平坦。

徐墨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從裴思陽手中拿回了玉佩,便讓他回去好好歇着了。

院門口,沈衣在那兒等着兩人,和徐墨交換了個眼神後,徐墨就讓鐘意好好看着裴思陽,和沈衣一起走開了。

“你懷疑那姓白的少年?”沈衣問。

“你覺得呢?”

作者有話要說:

那什麽沒了的東西大家都懂的(°▽°)我們有緣wb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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