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涼
“你懷疑那姓白的少年?”沈衣問。
“你覺得呢?”
沈衣道:“看着他我想到了一個人。”
“鐘意。”兩人幾乎異口同聲,随即相視一笑。
一人一鬼慢慢踱回了徐墨的房間,沈衣知道,他是想靜靜理下思緒。
“你說小遙還活着嗎?”
“我覺得應該還活着,不過還能撐多久,就取決于我們的速度了。”
沈衣看着他,在等着他繼續分析。
“昨天衙門裏的人把附近山頭都給搜了一遍,沒見到人。其實讓人搜山,是考慮到小遙自己逃走的可能性。如果是被害的,不管是活人還是死屍,就一定還在這個旅館中。兇手沒有時間把人帶出旅館處理掉。”
沈衣點點頭。
“而如果還在旅館中,裴思陽找了一夜,我們今天也找了大半天,都沒有任何發現,說明小遙活着的可能性很大。”
“為什麽?”
“要短時間內殺一個人,處理一具屍體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更何況,小遙對于兇手而言應該是意外。”
沈衣接道:“你的意思是,小遙正好撞到了殺人的瞬間?”
徐墨點點頭,接着道:“兇手至今沒有露出任何馬腳,說明他是一個頭腦很冷靜、心思很缜密的人。這樣的人,不會貿貿然在同一個晚上殺兩個人,并且‘失蹤’這個現象也不會是這類兇手喜歡的。”
“為什麽?”
“有計劃性的殺人者,更加願意把自己的成功計劃讓所有人知道。”
“所以你才說,小遙很大可能還活着?”
徐墨點了下頭。“盡快找到小遙是破此案的關鍵。”
“嗯……畢竟我們現在的線索都斷了。”
“嗯……”徐墨又低頭陷入了沉思,這個悄悄約了顧夢澤,又悄悄偷了裴思陽的玉佩,然後悄悄瞞過中院所有人的眼睛去到溫泉池,殺了人再潛回來的兇手到底是誰?期間還對小遙下了手。能完成這些事情,還能不留任何痕跡,就好像……鬼一樣?
這麽想着,他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到了沈衣身上。
等等,這鬼在幹嘛?什麽時候靠得那麽近的?這手怎麽還搭在自己腰上?
“你扯什麽?”徐墨終于叫了出來。
沈衣一臉無辜:“腰帶啊。”
“你解我腰帶作甚?!”
沈衣不言,只是壞壞地笑着。
徐墨真是服了他了……等下……腰帶?腰帶……腰帶!徐墨終于明白了自己昨日感到的不自然在哪裏了!
“別解了!”徐墨面露愠色,彈開了沈衣不老實的手,“這院子裏有暗道,或者暗室嗎?”
翌日清晨,飯館內悉悉索索。
“我聽說老板女兒的屍體找到了?”
“找到了嗎?真的死了?”
“千真萬确。我剛路過,聽衙門的人說的。他們還說這次的兇手神出鬼沒,恐怕是厲鬼殺人!”
飯館內一陣騷動,衆人七嘴八舌地議論開去。
“這裏有鬼?!”
“我說,你們有人發現沒?“說話的少年故意頓了頓,引來了一群人把頭聚了過來,咽着口水等他下一句話。“我們之中少了一個人。”少年故弄玄虛地壓低聲音道。
圍了一圈的人“切”了聲,悻悻散開。
“廢話,一人死了呗。”
“不是不是,你們數數。”起了話頭的少年急忙道,大家分別開始數起了人頭。此時的飯館中,除了被害的顧夢澤、心情亂到極點的裴思陽外,所有人應該都在。
不久,就有人驚叫到:“真的少了一人!”
他掰着指頭,又從左到右,從前到後大聲數了一遍:“十七個人!加上顧夢澤和裴思陽,一共十九個人!”
“我們應該有幾人?”有人小聲問。
“二十!”
“大家看看有沒有誰不在?”那聲音已經有點發虛了。
大家面面相觑,慢慢的每個人的臉色都開始發白。
此時內心恐怕都是,真……有鬼……
真是鬼殺人……
那麽下一個會不會是我?
飯館內突然變得安靜無比,只聽得碗筷相碰和輕輕的咀嚼聲。
悶頭吃完飯後,大家不約而同的奔跑出門,目的地恐怕都是自己的房間,要幹的事,恐怕都是收拾行李準備下山回家。
然而案子還沒有結,官差們自然不會那麽順利地放他們下山,場面瞬時炸開了鍋。
徐墨扶額,搖了搖頭,瞥了鐘意一眼。後者正很無辜地站在一邊,手足無措。
“大人,怎麽辦?”趙乾見場面快收拾不住了,只得向大人求援。
“讓他們再等一晚,本官承諾明天定放他們下山。”
又濕又暗的房間中突然亮起了一點光。
在那一點光下能依稀看得,這是一間很狹窄的屋子,比起屋子,倒更像是被堵了一個口的過道。
那光亮掃過牆壁,坑坑窪窪的,爬滿了蜘蛛網。光亮又往這屋唯一的一桌一椅照去,桌面上積滿了厚厚的灰塵,卻有一處非常幹淨,應是近期擦拭過的,而椅子則未染灰塵,和桌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光亮繼續朝屋子的深處探去,除卻那被照亮的泥牆外,屋子的其餘地方又沒入了一片黑暗。
光影閃爍,明暗對比,氣氛甚是詭異。
忽聽入口處一個響動,那光亮抖了一下,馬上調轉方向,通往入口的路亮了起來。光亮的盡頭,多了兩個人影。
光亮往後退了一下,然後“哐啷”一聲砸到地上,屋裏剎那間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黑暗中有兩個小火苗在空氣中上下浮動,忽近忽遠,如同被一只無形之手操控着。火苗在嗖嗖冷風中忽明忽暗、飄搖不定。半晌,它們如離弦之箭,齊齊朝着黑暗中的人影奔去。
只聽一個沉悶的響聲,人影倒在了地上,驚慌不定的聲音喃喃道:“別來找我別來找我。”
此時,入口處一個聲音淡淡道:“小遙還沒死。”
“我……”人影聽到了人聲,總算定下心神,大膽地站起身,那倆火苗也回到了入口的一個纖長的人影邊。
那人的聲音又融了些笑意:“你不是來找她的?”
一個人影從入口處漸漸靠近了黑暗中的身影,走到跟前時發現是個高大的壯漢。他一手抓起了裏屋內的人的胳膊,就往外拖。
“我很有興趣聽你辯解,白少爺。”入口處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次卻是嚴肅無比。
屋內的少年已經被拖入了陽光下,日頭剛走到天頂,正是一天最熱之時。
白文長看着眼前人,正是那位知縣大人。在他身後站着私塾的一衆學子,裴思陽在最前面,一臉訝異。
而知縣大人的身邊,站着一位少女,她下意識地往大人身後躲了躲,不太敢直視白文長。
裴思陽跨前一步,輕輕問道:“是真的嗎?文長。”
白文長自知已無力回天,幹脆就釋然了,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卻是冰冷無比,與往日那人畜無害的表情大相徑庭。
“是。我幹的。”
“為什麽?!”裴思陽一個激動沖到白文長面前,抓住他的肩膀,大吼。
“為什麽?”白文長又是笑笑,“顧夢澤那家夥說了你多少壞話?處處和你作對,連你的女人都要搶。你不早就恨他入骨了嗎?我出手幫你除去敵人,不正合你意?”
裴思陽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不,你知道,我沒有一次記恨過他。他是他,我是我,我從來沒想過要和他争什麽。”
“是!”這一聲非常響,響到現場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眼前這個熟悉卻陌生的少年,“沒錯,你做什麽都是對的,做什麽都是好的。學習第一、騎射第一,還有不知道多少人家的姑娘們日日想着嫁你為妻。在你身邊,我永遠是透明的。你知道我有多用功,每天挑燈夜讀到天明?日日拉弓拉到手都擡不起來?習慣了笑臉奉承,習慣了低聲下氣,習慣了被當作空氣。而每次只要一被人提到,必定是和你有關。我算什麽?我白文長只是你裴思陽的一個附屬品嗎?!“
少年明顯無法自控,他扯着嗓子,幾乎用盡了一生的力氣,對眼前人宣洩着。他已經忘了還有那麽多的衆目睽睽,而其眼中,只有這一人,只看得到這一人。淚已經肆意,他卻讓它肆意,頓時那張臉涕淚橫飛,已分不清原來的容貌。
“文長……”裴思陽伸手,想要抹去他臉上的淚,想要讓那張臉再回到自己認識的模樣,“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附屬品。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正因為知道,所以我才喜歡和你在一起,我一直堅信,終有一天,你會得到肯定的。真的。”
裴思陽的聲音很溫柔,是讓在座所有人都意外的溫柔。他仿佛在用心呵護着一個易碎之品,一點點的晃動都會讓其破碎。
然而,他的這份溫柔并沒有得到響應。
“夠了。別對我那麽好。我還不知道你?”白文長慢慢停止了抽泣,又恢複了冷冷的語調,“你知道你叫什麽嗎?叫僞君子!對別人好?別開玩笑了,不還是為了自己?為了讓自己好過,為了讓自己不背惡名,為了讓自己受歡迎。對顧夢澤也是如此。知道他為什麽那麽讨厭你嗎?就是因為你這副假惺惺的嘴臉。當然了,那小子也沒好到哪兒去,他那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表情真是讓人惡心。我除了他,你也很開心吧。別再裝了,思陽。”
裴思陽的手挂在了半空中,他本想撫上少年的臉,卻被他的話給狠狠地打了回去。
少年的話讓他的心都揪了起來,他想要反駁,但發現居然找不到話,更悲傷的是,他發現少年并沒有說錯。這天下,有幾人是能做到完全的大公無私的?他裴思陽扪心自問,做不到。然而,為了自己,那有錯嗎?
“呵呵呵哈哈哈哈……”少年突然狂笑了起來,那笑聲忽高忽低,在空氣中上下游走,在座衆人一陣毛骨悚然,只能繼續呆立在原地。并且,他們都在思考着那個僞命題,先生教“忠孝禮儀信”,教“仁愛”,教“士大夫當以天下為己任”,切莫做那“一毛不拔”之徒。那層皮現在生生被白文長的話撕開,露出了其中最醜陋的部分。孟子雲“人心向善”,善為何?善為己嗎?為己能稱善嗎?
不過這沉默并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徐墨已經走上前去,狠狠地給了白文長一記耳光。
那“啪”的聲響,讓所有人從那個死胡同中走了出來。
徐墨的口氣中分明帶着火氣:“他沒有裝。在裝的是你。”
白文長憤怒地看向徐墨,那眼中盛滿了不屑。
“嫉妒就直說!想要認可就直說!生氣就直說!裝成一朵可憐的白蓮花,仿佛天下人欠了你幾生幾世,會有人來理你嗎?以這種方式引起別人的關注是你想要的嗎?”徐墨難得的激動,沈衣已經在為他拍掌叫好了,盡管沒人能看到。
少年被徐墨突如其來的教訓搞懵了,愣在原地回不過神。
“你很厲害。你差點瞞過了所有人,如果不是小遙的突然出現打亂了你的計劃,也許現在正如你所願,顧夢澤和裴思陽都能夠從你眼前消失。既然你能夠有心策劃這等傷天害理之事,為何不把這份才能、這份努力放在更加積極的事情上?”
接着,徐墨像是說累了,給了趙乾一個手勢,就讓他把人給帶走,自個沉默地退到了一邊。
“大人……”身邊,鐘意怯怯地喚了聲。
徐墨擡眼看了他一眼,他知道他想要說什麽,無非就是想為少年求情罷了。然殺人之事非同小可,這情求了他也應不得。徐墨朝他搖了搖頭,鐘意便識相地閉了嘴。
留下剩下的一幫人還很茫然地等待着給個案情解釋。然而徐墨卻沒這個心思再說些什麽,這個重任也只能是交給孫柯了。
那日徐墨向沈衣問到了這座宅院的暗室或者暗道。在還是沈家別院時,确實有一條逃生用的暗道,沈衣也不太确定現在是否還在。于是他們抱着一試的心态,就找到了那處,沒想到當年的暗道已經被封堵,變成了一間暗室,而暗室中他們發現了奄奄一息的小遙。兩日一夜無糧無水不見天日不通空氣,姑娘的身體狀态已經很差了。他們趕緊把小遙救出之後,喂了些水和吃的,姑娘又好好睡上了一覺,這才醒來交代了事情的原委。
白文長一早找到她,和她說裴思陽要約顧夢澤和好,于是就把一張字條塞到姑娘手中,讓姑娘交給顧夢澤。那字條是放在顧夢澤的衣服中,現已被水浸泡得看不清字了。
而那天晚上裴思陽又來約小遙,小遙事先還覺得奇怪,不過時間是錯開的,她也就沒有多問,當晚就想着一樣在溫泉,就在那兒等他咯。沒想到等了半天都不見人,卻看到了白文長經過。那時白文長臉色有點不自然,他步速很快,被小遙叫住後,也是簡單道裴思陽讓他來的,本人正在約定之處等小遙。于是小遙就匆匆離開了溫泉區。白文長應該怎麽都沒想到自己設的計,最後卻把自己給出賣了。
之後小遙和裴思陽鬧得不歡而散,就往自己的房間走去,沒想到半路上被人捂住嘴,拖進了那間暗室,直到徐墨把她救出去。
聽末,私塾的學子們面面相觑。
“你有注意到他那天晚上不在?”
大家紛紛搖頭。
“我記得他一直到最後才走的。”
“我也……不對,好像是不在……說來,他什麽時候和我們一起的?我怎麽不記得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岔開了去,也就沒人在意案情的細節了。
“所以腰帶是怎麽回事?”沈衣湊到徐墨身邊,貼着耳問。
“他昨日的腰帶并非那套衣服的。我問過私塾的先生,學子們每日要穿統一的衣裝,一共有兩套。衣裝是統一在晚上泡溫泉後洗淨晾起來。白文長當晚抓小遙時,被她扯下了自己的腰帶,當時事出突然他沒有在意,回去發現後,定然只能拿前一天那套衣裝中的腰帶來充數。所以整體搭配上會有些不協調。”
“那麽玉佩呢?你不問他要回來?”沈衣又問。
徐墨看了他一眼,兩人很有默契地往房間走去。
“玉佩自然在他身上,裴思陽之物,他自會親自去讨。”
沈衣笑道:“徐大人很懂。”
“裴思陽對白文長來說,是一道坎,他喜歡又厭惡,這兩種極為矛盾的心情集中在了一起,就釀成了這次的悲劇。”徐墨嘆道。
“所以說,那個顧夢澤完全就是替死鬼?”沈衣閑來無事把玩着徐墨的長發,大人披發可比束發好看多了,以後每日都得讓他披發。
徐墨完全沒在意沈衣的小動作,繼續道:“顧夢澤本就積怨衆多。這次正好撞上了發洩口。白文長恐怕……”
“恐怕什麽?”沈衣自己玩還不夠,撩起一束發就往徐墨的脖頸裏撓。
“別鬧。”徐墨拍開了他的手,把話續了下去,“你聽他最後對裴思陽說的那些話。聽着像是在斥責謾罵,實際卻好像是在索取,索取對方更多的關注,尤其是要從其他人那邊搶奪那份關注。就好像……占有欲。”
一人一鬼走進了房,徐墨随意地坐在了桌邊,撐着腦袋,撈了一本書翻了開來。
沈衣貼着他坐着,看着他的書,心思卻不在上面。
“徐大人,”他悠悠喚道,“有時我覺得,你真的挺懂人心的。”
徐墨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好像他剛說了一句廢話。
“可是,”沈衣又道,“為什麽你從來沒有懂過我的心?”
徐墨擡眼,合上了書,認真道:“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鬼,如何懂?”
被這樣一份真摯坦率的目光盯着,沈衣想笑都笑不出了。
他尴尬地随便找了個話題:“說來,鐘意那小子呢?”
“沈大哥叫我?”
突然身邊就飄來一個影。
“哇靠你小子神出鬼沒啊……啊,本來就是鬼,抱歉抱歉。”
鐘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來告別的。”
告別?
這倆字倒是把徐墨的興趣給勾了起來。
意識到徐墨專注的眼神,鐘意接着道:“我放下了。”
“放下?”徐墨問。
沈衣卻退到了一旁,不再說話。
鐘意點點頭:“我們在這個世界,就是因為有執念,放不下。我原本以為我的執念是裴家兄弟,不過現在發現并不是。還要謝謝今日徐大人的一番話。”
徐墨眨眨眼,表示完全不知道自己今天說了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話了。
“做人就是要坦率一點,承認自己的私心并不可恥。白文長和我很像,他一定也是在思陽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憧憬,才會那麽放不下,選擇了這樣一鐘方式。我又何嘗不是?我想要像他們兄弟倆一樣優秀,考取功名、保家衛國、以天下為己任,然而這一切随着生命的消失都将離我遠去。所以至少也要看着他們兄弟倆實現我的理想,這才是我一直停留在此間的真正原因。然而,我終究是我,別人也只是別人。如今,是該認清現實,放下的時候了。”
鐘意微微嘆了口氣,“我已經聽到聲音了,馬上就要走了。徐大人,沈大哥,謝謝你們。”少年的身影越來越淡,慢慢變得透明,那透明的身影望着沈衣淡淡地笑着,“沈大哥,相信自己。”
那最後兩個字卻像散入風中一般,只留了個音蕩了開來。
徐墨看了看沈衣。
沈衣也看着徐墨。
“什麽意思?”徐墨問。
“我也不知。”沈衣答。
“你什麽時候才能過去?”徐墨又問。
“書秋,你就那麽不想見到我?”沈衣的口吻轉而憂傷。
“我答應了你,自然要辦到。”徐墨認真道。
沈衣只能嘆了口氣,心道,傻子。
“所以要不要我娶郡主?”徐墨幹脆也不彎彎繞繞了,直接說了出來。
沈衣差點沒氣得一口氣接上來,他斬釘截鐵:“不要!”
“好。”不想,徐墨卻松了一口氣,實話說,娶郡主這任務對他來說有點艱難,“那麽你再想想,想到告訴我。”
沈衣哭笑不得,這……這怎麽感覺是在趕人哪?我的好大人,你不知道我只是想要在你身邊而已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