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又是一杯酒下肚,何靖亦眼神不複白日的清明。
“飲酒怎能不叫上我?”
何靖亦回頭見是孟康,輕笑,“怎麽,你也睡不着嗎?”
月明星稀,庭院的桃花似也垂下了面龐沉睡,何靖亦喚來小厮多置了一副酒杯,孟康托腮看着天上的月亮,開口,“我倒是沒想到,我這從前要考取功名的人如今混跡江湖,你這從前要浪跡天涯的人竟一轉身做了知縣。”
何靖亦笑彎了眼睫,道:“你這次怎麽想起到白陽找我來了,我那小師妹是狼還是虎,逼得我們孟大才子失了分寸?”
孟康聞言放下了酒杯,一臉的無奈,“從前也不知你那小師妹竟如此了得,來我家沒幾天就将我父母哄得團團轉,非要我擇日定親,我在家實在待不住,只好來投奔你了。”
兩人就着月光把酒言歡,這邊的龍致言躺在自己小茅草屋的破舊的床上,枕着春夜裏難散的涼意,睡得一塌糊塗。月光透着唯一的紙窗透進來,打在沉睡的龍致言身上,平添了幾分蕭瑟。
今年的春天就快要過去了,孟康初來乍到想去四處瞧瞧,阿清歡喜的開口說是聽說城西有座寺廟,因在雙龍山,所以名為雙龍寺。這雙龍寺是這白陽縣唯一的一個寺廟,山上多奇花異草 ,這個時節去賞花能見到不少平日裏見不到的花草。
這倒中了孟康的下懷,他頗懂些醫術,猶對草藥情有獨鐘。何靖亦當即拍板定下,命人備了些酒食,就當是踏春了。
龍致言今早起來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一直在咳,興許是昨夜裏踢了被子,一早起來便覺得頭有些昏昏沉沉的,他起來簡單做了些粥,吃完又忍不住躺回去睡了一覺,夢裏迷迷糊糊覺得這樣不行,病來如山倒,要是病重了回家的計劃恐怕就要推遲了。
于是他披上衣服準備去城裏藥鋪拿些藥,平日裏倒是沒覺得自己住的地方離城裏這麽遠,這會子病了沒走一會兒就氣喘籲籲。早上只喝了一碗稀粥,龍致言又餓又累,還出了一身汗,只覺得身上的單衣都要浸濕了。
“再一會兒,一會就要到城裏了……”他安慰着自己。
遠處不知是哪個富家子弟,乘着車與自己相對而馳,龍致言看着那膘肥體壯的馬兒,再看了看自己近日裏來越發瘦弱的小身板,想想自己如喪家之犬般住在這人生地不熟的白陽,連個知交都沒有,頓時覺得自己恐怕還沒有一只馬兒受人喜歡,至少馬兒可以為人駕車,而他這個書呆子,現在仿佛一無是處。
他沉默的收回自己的目光,打起精神繼續往城裏走去。
“龍兄!龍兄!”
這聲音……有些熟悉啊。
龍致言回頭,見正是昨天那個書生,他訝異的瞪了瞪眼睛,“這是……孟兄!”
還沒多說兩句,龍致言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差點沒暈過去。
孟康見狀連忙跑過去扶住,關心道,“龍兄,這是怎麽了。”
龍致言勉強笑笑,“可能是偶感風寒,小毛病,不必挂心。”
“話可不能這麽說,龍兄,你這臉色可不是偶感風寒,風寒不及時治療也會落下病根的。”說着伸手味龍致言把脈。
何靖亦并未下車,他在車上目睹着這一切,臉色頗有些複雜,看那龍致言白了一張臉推說自己偶感風寒,突然不知道哪來的怒氣。
“孟康,上來吧,這種自己都不知道愛惜自己的人,你管他作甚。”
孟康頓了頓,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收回了自己把脈的手,“龍兄,你不必管他,我這朋友……嗯……有些心直口快,人是不壞的。不過龍兄你這病的不輕啊,方才為你把脈發現你這脈象頗亂,不是普通的偶感風寒,龍兄是不是有長時間的精神不振和食欲萎靡?”
龍致言驚了一下,沒想到這位孟兄醫術如此高超,他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就眼前一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