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小
沈雙回到家裏。
林見深已經洗完澡，換了睡衣，坐在一樓的沙發上看電視。電視裏放的是無聊的家長裏短的電視劇，要是平時，沈雙肯定連看都不看一眼。
但是今天，她将手裏的包甩在一邊的獨坐沙發上。脫了高跟鞋，坐到了林見深身邊，腳也蜷到了沙發上，靠在了林見深的身上，有些疲憊，有些慵懶，眼睛盯着電視上的電視劇。
林見深很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手裏拿着的薯片也不知道該怎麽自處。
她将薯片遞到沈雙面前。
“要吃嗎？”
沈雙接過薯片，大口地吃了起來。林見深的神情變得更加驚奇了，自己的母親可是很久都沒有吃這樣的垃圾食品了。
“電視劇裏那男的是離開了他女朋友嗎？”
“對啊，家裏說那女的就是圖男的家裏的財産，七大姑八大姨一起念，男的抵不住壓力就分手了。”
“真是無知的家長。”
“媽，還好你不是這樣的家長。”林見深看到沈雙都要将她的薯片吃完了，見縫将薯片拿了回來。
沈雙沒有在意，繼續看着電視劇：“我看那女的很快就要遭遇車禍了，然後會出現個更好的人和她在一起。”沈雙坐直了身子，将簡單紮着的頭發散了下來，将遙控器握在手裏，輕輕地搖着，“這些電視劇就是狗血。”
“藝術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嘛，現實肯定更加狗血。”林見深奪過沈雙手裏的遙控器，生怕她一下子就關掉了。
沈雙輕輕地拍着林見深的背。“見深，給我講講你和呂靜的事情呗，我這個做媽媽的，總不能什麽都不知道就同意你們交往了吧。”
林見深一笑，“你想反悔？”
“那要看你的故事講的好不好聽了。”
林見深坐直了，對着沈雙，“那你就要聽仔細了。”
林見深一晚上将自己和呂靜從相見到現在的所有的事情細細地跟沈雙說了，沈雙有時候若有所思的樣子，有時候又眉頭深索，林見深沉浸在自己的故事裏面，沒有注意到沈雙已經在自己的回憶當中深陷着，無法自拔了。那些以為已經抛諸腦後十幾年的人事，已經無法再藏在心中。
昨晚和林見深的促膝長談，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就變成了母女兩人的酒會，推杯換盞。兩人無知覺地睡到在沙發上。
宿醉醒來，頭疼的厲害，沈雙看到身邊的女兒還靠在沙發上睡得香甜，電視上在放着晨間新聞。沈雙掏出手機，給葉芝發了短信。
“今天不舒服，幫我向張總請個假，我下午再去公司。”
沈雙将手機抓在手裏，另一只手按了按頭疼炸裂的腦袋，往二樓走去，拿上換洗的衣服，走進浴室，将昨天的一切都沖洗掉，希望能将一個人的重新出現也忘記。
畢竟，當初既然已經選擇了，現在又何必要多想。
林見深意識到沈雙起身了，但是眼皮沉的她沒有辦法睜開，轉了轉身，趴在沙發上又睡了過去。高考完的好處就是，這個暑假，只要等着錄取通知書來，基本就不用理會其他的事情。這可能是人一生中最輕松的日子了。
沈雙很快就洗完澡，換好衣服下來，回到了好母親的角色，給林見深準備早飯。沈雙推了推林見深，讓她睜開眼睛。
“見深，起來洗漱下，等下還是要吃點早餐的。”
林見深很不情願地撐着自己起來。
“好。”
林見深的聲音有些沙啞，拉長了語調。
沈雙聽到，呲了一聲，走到廚房，給林見深泡了一碗鹽水。
林見深直起身來，“又是鹽水。”
“喉嚨不舒服，喝點鹽水最好了。”沈雙将鹽水遞到了林見深手中，看着她喝下，這才滿意地将杯子帶回廚房。
林見深已經清醒了，走上二樓，到自己房間。
肖淺一早就醒了。
肖淺保持着一貫以來的習慣，每天早上洗漱完之後，喝一杯鹽開水。昨晚睡的早，肖淺查了查手機裏的來電和信息。
黃課在深夜給肖淺發了條信息。
“總監，和王總的合同成了，值得好好慶祝。”
肖淺随手回了一條。
“繼續努力。”
其他的都是無關痛癢的信息，像是江佩每天晚上的一條，晚安。肖淺很少回複江佩，沒有結果的事情就不要給她希望了。
就是來電的那個號碼，讓肖淺感到很神奇，淩晨這種時候，她從來不會給自己打電話的，大洋彼岸可是有時差的。肖淺急忙回撥，不過電話裏有個女聲在說：“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既然已經關機，就沒有了再打的必要了，要是有急事，總還會打過來的。
肖淺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有些頭疼，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
林見深和呂靜約好一同去逛S大。
S大在A市甚至是全國都是數一數二的綜合性大學。A市成長的孩子大多數都希望能在S大念書。
沈雙本來想跟着林見深一起去。
但是林見深很委婉地拒絕了她。“沈雙，你總不是想當我和呂靜的電燈泡吧。”
沈雙很無奈地看着林見深，這個可以說是相依為命十多年的女兒，就這樣跟着別人的女兒跑了。
雙休日，沈雙只能自己在家了。
林見深不是第一次來到S大，但這次來的歸屬感是最強烈的。
之前，她們的老師在微信群裏上傳了這次高考的大部分答案，林見深和呂靜仔細地回憶了自己考試時候的回答，越對越有信心，這個第一志願S大應該是牢牢地掌握在手中了。
“呂靜，你看，那邊就是金融學院。”林見深舉高了手，指着最遠處的那座教學樓。
呂靜沒有時間去關注那些教學樓，而是舉着單反，拍下林見深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情。呂靜藏在單反後的眼睛，只能容的下一個人，就連她背後的風景都是虛幻的。
林見深看到呂靜總是不停地拍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四周。
來來往往的人雖然像是沒有注意，但在林見深眼裏，每個人都向她投去了竊笑的目光。
“呂靜，你能好好地看看學校嗎？”
呂靜這才放下單反，走到林見深身邊。
“學校我以後還有大把的時間看，但是你，我少看一眼都覺得不行。”呂靜的情話讓林見深紅了臉。林見深不好意思地拉着呂靜的胳膊，“你再看下去，我就不好意思在這裏待了。”
“那我們換個地方繼續拍你。”
“你。”
呂靜的賴皮，林見深覺得才漸漸看到一點端倪。
林見深和呂靜往S大的金融學院走去。
林見深終于勸服了呂靜将單反挎在腰間，而不是抓在手裏不停地拍拍拍。林見深和呂靜手牽着手走在這個暑假過後，她們就要加入的新學校。
遠遠地看到有個人從金融學院裏面出來。
林見深感覺很面熟，緩了腳步，多盯了一會兒。
“怎麽了？”
呂靜感到邊上拉着自己手臂的人慢了一點。
“那邊那個人我覺得好像肖淺。”
呂靜往林見深目光投去的地方看去，點了點頭。“對，就是肖淺。”
正要高聲喊着打招呼，呂靜就看到肖淺邊上還跟着另外的一個人，似乎也很是面熟。“見深，肖淺邊上那個中年男人，好像很面熟。”
林見深使勁地盯了盯。
“好像，在學校宣傳冊上看到過，是金融學院市場營銷專業的主任。”林見深有些不确定地低聲說道。
“啊，對。就是他。”
林見深和呂靜看到那個主任在和肖淺握手，很是親切熱情的樣子。
肖淺微笑着，不住地點頭，那個主任更是不停地點頭，兩人不知道是達成了什麽協議。
肖淺應該是和主任道了再見，主任走回了教學樓。林見深這才和呂靜一起跑過去。
“肖淺姐。”呂靜喊了一聲。
肖淺停住了腳步，轉過身，看到林見深和呂靜，有些意外同時有些欣喜。
“穿的這麽正經，肯定不是來玩的。”呂靜打趣着肖淺那身正式的襯衫西褲的裝扮。
肖淺扯了扯自己襯衫挽起的袖子。
“我也覺得穿這樣衣服很拘束。”肖淺朝着自己身上瞅了瞅，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你們今天是來看學校。”
“是的，先來探探路。”
肖淺看向林見深。
“你那天說的是你要讀金融系？”
“是的。”
“準備以後朝哪邊發展，實戰型的還是理論型的。”
“嗯？”林見深有些不理解肖淺這麽問的意思。
肖淺輕輕地挑了挑眉毛。
“就是說，你以後想走市場這塊，還是想走理論研究。”
“還不知道。”林見深有些迷糊地抓了抓頭發。
肖淺笑了笑，“我問的太急了，你還有大把的時間去探索自己想要什麽。”，肖淺扭頭對着被晾在一邊的呂靜，“你是要讀法律系？”
呂靜有些不快地點了點頭。
雖然肖淺的年紀，她們都應該叫阿姨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呂靜總覺得肖淺對林見深的眼神特別讓她擔心，有一種觊觎的意味。
“我有個以前在S大念法律的朋友，要是有機會可以讓你們認識一下。”肖淺頓了頓，“要是你願意的話。”
“嗯，現在我和見深還要去別的地方看看，那就不和肖淺姐多聊了。”呂靜拉着林見深就要走。她突然有點想見江佩，問問她，這個她喜歡了這麽多年的人到底是怎樣的心性。如果江佩這類型的不是肖淺喜歡的，難道肖淺就是喜歡吃嫩草。想着，呂靜将林見深的手握的更緊了。
林見深對呂靜突如其來的緊張感到不知所措。
但是，還是讓自己被呂靜“拖”走了。
“呃，肖淺姐再見。”
“我們會再見的。”
肖淺看着林見深和呂靜走遠的背影，饒有異趣地眯起來眼睛，能有一個自己想死死地握在手裏的喜歡的人真是好。陽光真好，校園總是最有意思的不是嗎。
肖淺想起沈雙，嘴角又顯出一抹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