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5月20日星期日 PM】
“喂！”
“喂！”
“喂！”
王章連喂三聲，才得到陸業目光臨幸。
“有事？”
王章聽見這兩個字，頓時想在備忘錄記錄一下，陸業到底能跟他說幾個“有事”。
“既然……我們兩一起吃吧，你想吃什麽？火鍋？燒烤？西餐？日料？”
王章點出一串供他選擇。
陸業忽然覺得回家也沒太大意思，便說：“燒烤吧，喝酒嗎？”
王章知道他情緒不太高，“你想喝？”
“又不是要喝醉。”
王章打個響指，“OK，走吧，去河堤大道那邊的胖東烤肉怎麽樣？”
陸業點頭，“可以。”
兩人一拍即合，出校門後攔了個車，直達河堤大道。
天邊晚霞奪目，預示着明天又是一個大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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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還早，燒烤攤上稀稀落落有幾桌，燒烤架上飄來孜然肉香。
王章做主報了幾樣肉，問陸業：“你還想吃什麽？”
“再來兩瓶啤酒。”
服務員寫好菜單轉身拿了兩瓶啤酒過來，王章熟練地撬開瓶蓋，先推給他。
王章拿起整瓶，“先走一個？”
陸業用酒瓶脖子跟他一碰，仰頭喝下三分之一。
似乎一口酒後，兩人的關系都緩和許多，王章笑着說：“你不會是因為一班那個沒陪你過什麽520不高興吧？”
陸業冷冷看他一眼，“他叫嚴侓。”
王章不争這口舌，“好好好，嚴侓……哪個路？馬路的路？”
“法律的律雙人變單人，這個字不常見。”
王章暗自琢磨了半天，說：“哎……你們倆的名字，颠倒一下讀音就一樣了。”
陸業很較真，說道：“有點不一樣，我的業是ye，他的嚴是yan。”
王章說：“那也很像。”
陸業又灌了自己三分之一的酒，“嗯。”
王章看他喝得猛，說：“你喝慢點，喝快了容易醉。”
陸業笑了笑，“如果我喝醉了，你就給他打電話，讓他來接我。”
王章：“……”
兩人安靜了幾分鐘，陸業忽然問：“你胳膊……這樣能喝酒嗎？”
王章說：“沒事，照樣喝。”
陸業多問了一句：“怎麽傷的？”
“和我爸打架，我劃傷了他的臉，他劃傷了我胳膊，還打了我一巴掌。”
陸業頓住，王章問：“我昨天沒來，你不知道嗎？”
陸業想我又不關心你管你來不來。
王章仰頭将一瓶啤酒喝完，說：“我爸媽正鬧離婚。”
陸業沒說話，對于這種情況他沒法安慰。
王章又說：“我前幾天知道我爸外面有個私生子，都上小學了，昨天跟蹤到人，鬧了點事。”
陸業喝完一瓶酒有些呆，“嗯？”
王章又給他開一瓶，擱在他面前，“我都說了這麽大的秘密，你也說說你，為什麽不高興？”
陸業笑笑不說話。
王章擱在桌上的手機從他們坐到這便不停地振動，屏幕一直亮着，可以看到是微信消息。
他拿起來解鎖一看，基本上是告白，直接鎖屏沒理。
“陸業，你和一……嚴侓好多久了？”
陸業默默喝一口，“我和你不熟。”
王章提起一口氣：“哎——你都跟我坐一桌吃燒烤，你說你跟我不熟！”
陸業說：“不熟就是不熟。”
王章氣得喝完一瓶酒。
半響後，陸業忽然開口：“不是因為他不陪我。”
王章再要追問，服務員端着烤肉過來，他倆也餓了，抓起肉串往嘴裏送，一時間只顧着吃。
——
相較于陸業和王章的安靜，一班教室可謂歡樂場。
班長保管着多媒體鑰匙，MSI開始前，硬件設施準備就位，一夥人坐在後幾排，盯着黑板上的屏幕。
中國隊RNG和韓國隊KZ決賽，外行人只是看熱鬧，無法理解他們的心潮澎湃，第五分鐘時上路RNG隊員拿到一血，這夥人紛紛激動地吆喝。
王一律手機振動來電，他接起後央求他媽寬容一小時，眼睛不離屏幕。
比賽緊張地進行，平時嗓門比較大的孫嘉佳都屏住呼吸，看着RNG再次擊殺KZ隊員。
一場比賽一般是半小時到四十分鐘，過半時，一群人開始了讨論。
“上半場有優勢。”
“我覺得能贏。”
孫嘉佳開個小差湊過來問嚴侓：“哎，陸業怎麽沒留下？”
嚴侓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感興趣。”
孫嘉佳啧啧兩聲，“我說嚴侓啊，他一大早送你99朵玫瑰，你也不說看完比賽約他看個電影什麽的。”
嚴侓首先驚奇的是她居然知道，孫嘉佳冷笑：“就你們倆？想瞞過我？一天都膩歪成什麽了！也就騙騙這一夥直男了。”
嚴侓忽然想起今天是520，不大不小算個流行節日，“那……你和李西言不去約個會？”
孫嘉佳嘴角一彎：“和他去網吧開個情侶包間，不算約會嗎？可你就不厚道了啊，光記着看比賽了，欺負陸業脾氣好不和你計較？”
——
燒烤攤上人越來越多，老板是個有趣的人，露天擺着一液晶電視，到六點時候切掉甜膩的情歌，直播MSI決賽。
見此王章轉了個身認真看起來，陸業灌自己酒，一不留神一瓶見底。
王章回頭，他正雙手托腮，迷迷糊糊盯着屏幕。
王章從直播中抽離，問他：“你們學霸是不是不玩游戲？”
陸業輕輕一笑，打了個嗝，顯得憨态可掬，“努力型學霸當然沒時間打游戲了。”
“努力型學霸是什麽？”
陸業大概有點犯迷糊，食指戳上太陽穴，“我，就是努力型學霸。”
王章知道的學霸沒幾個，“那施曉楠呢？”
“她啊……當然是天賦型學霸了。”陸業眉眼彎彎，神色極其放松。
王章覺得有點意思，“那一班那個呢？”
陸業眼睛圓鼓鼓瞪着他，聲音放高：“他有名字！他叫嚴侓！”
王章看着周圍人紛紛看向他們，頭一回覺得不好意思，忙安撫：“好好好，嚴侓。”
怕他吼得更高。
“嚴侓特別特別特別特別聰明。”
王章被他的模樣逗笑，“那他也是天賦型學霸？”
陸業嘿嘿嘿笑起來，“他是天才型學神！”
王章扶額，“你是嚴侓吹啊，腦殘粉那種。”
陸業又咕嚕喝幾口，王章搶下他手裏的酒瓶子，“行了啊，你有點醉了，別喝了。”
“我很清醒，沒醉。”他坐直，眼神也放端正，只不過看起來“星光閃閃”，“別跟我說什麽‘醉了的人都說自己沒醉’，我不是那種人，我如果醉了我會承認。”
他伸手，“給我酒。”
王章把酒瓶子全搬到腳下，“你喝太多了，歇會再喝。”
陸業沒有糾纏，又去瞄直播，只覺得一團團奇形怪狀的英雄在地圖上跑來跑去，實在提不起興趣。
王章跟鄰桌的人聊起來，說得頭頭是道。
陸業頭越來越暈，僅剩的理智告訴自己：我好像醉了。
他爬在塑料圓桌上，閉上眼睛，天旋地轉。
心裏默數剛剛喝了幾瓶，約摸着有四瓶。
可惜肉質鮮嫩的烤肉他沒吃幾口，全進了王章肚子。
他還有點理智，喊王章：“我……好像醉了。”
說完繼續爬在圓桌上，保持着最後的意識。
王章忙繞過來看他，拍拍他肩膀，“陸業？陸業？”
陸業腦袋沉得要命，被他喊好幾聲，擡頭生氣地說：“我都說我醉了你能不能讓我趴着睡會！”
王章沒見過醉酒後這麽厲害的人，“好好好，你先睡會。”
他把塑料椅搬到陸業身邊，邊照看人邊看直播。
陸業睡覺很安靜，王章心神被比賽扯住，忽然聽身邊人扭過臉來說了一句：“密碼是嚴侓生日。”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王章應承：“嗯嗯嗯，我知道了。”
陸業腦子裏閃過無數片段，所有的情感都被放大來感受，酒精麻痹了管轄理智的那根神經，一會開心一會喪，想當下、想以後、想未來，想到了一輩子。
他想要一輩子，然而想要和相信，差得太遠。他這麽弱，又怎麽能夠去支持未來的自己和嚴侓相配。
周圍鬧哄哄的吵得他心煩，能捂住耳朵，但攔不住一縷一縷的煩躁侵蝕他的神經。
他的頭快要炸了！
不知過了多久，整個燒烤攤歡呼起來，有小姑娘小夥子大喊：“RNG我愛你！”
王章也激動地站起來，低頭關心醉酒的努力型選手，陸業雙眼水汪汪，皺眉道：“好吵。”
王章招來老板娘結賬，彎腰去扶陸業，誰知這人“啪”一把拍開他的手：“除了嚴侓誰也別想碰我！”
他被吓一跳。
陸業指着他：“尤其是你！”
王章懵了，“陸業，你有點良心，是我陪吃又陪喝的！”
陸業掏手機扔給他：“給嚴侓打電話，讓他來接我！”
前面的話說得頗有底氣，随後音調降下來，“他不來我就賴在這了。”
王章看着手裏的手機，終于明白“密碼是嚴侓生日”的意思，可是誰特麽知道嚴侓生日是什麽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