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文4: 網
白瓷藍彩的小碗裏盛着一個已經被擠碎的粽子，筱筱用藕嫩的小手攥着一把小勺子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嘴邊沾了不少的白糖粒。姜承軒坐在筱筱身旁喝着茶。
“大後天有事嗎？”姜承軒問坐在對面的江川絮。
“大後天？”江川絮略思索了一下，“兒童節？”
“嗯。”
“目前店裏沒預約，畢竟挨着端午假期，旅游的話這兩天就出來過了。”
“要不要出來玩？”
“我？還是我和亦？”
“當然你倆都去。”
“去哪裏？”
“游樂園。”筱筱一邊嚼着口中的粽子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
“吃東西的時候不能說話，忘了嗎？”姜承軒側頭對筱筱說，語氣很是溫柔。
筱筱将嘴裏的粽子咽下，舔了舔嘴和沾在嘴邊的白糖，聲音清脆：“兒童節我不用去學校，爸爸說他那天休息，答應了帶我去游樂園玩。”
“那你們去就好了，叫我倆做什麽？”江川絮看着姜承軒，笑的很燦爛。
“你別那麽笑，我看着難受。”姜承軒扶額擺手道。
“是我爸爸說要邀請你們的，人多熱鬧。”筱筱解釋說。
江川絮用手托了腦袋，問筱筱：“那你同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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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啊，筱筱也喜歡熱熱鬧鬧的！”筱筱舉着小勺子，很是開心與興奮。
“那我就答應筱筱了，一起去。”江川絮笑得很溫柔，眼中也是愉悅。
“好的！”低下頭，又開始專注于碗裏尚未吃完的粽子。
姜承軒身手摸了摸筱筱的腦袋，又放下，眼中的神情，是關愛和寵溺。
“林尋這幾天忙嗎？”江川絮問姜承軒。
“他哪有不忙的？”姜承軒苦笑，“最近好像在處理一起電信詐騙的案子，這兩天就收網了，之後可以休息兩天，又正趕上兒童節，所以才答應筱筱能出去玩的。”
“告訴我這種無關人員沒問題嗎？畢竟是警方內部的消息。”江川絮笑問。
姜承軒翻了個白眼：“想知道更多我還沒那腦細胞給你編了。”
“哈哈，我開個玩笑。”江川絮道，“最近公司怎麽樣？”
“運營一切良好，”姜承軒聳了聳肩，“Boss也很好。”
“這個不用你說，我和我父母又不是沒有聯系。”頓了頓，“只是，開着店，節假日反而是最忙的時候，也不能和他們聚一聚。”眼中不自覺流露出了些許無奈和苦澀。
“我懂。”姜承軒頗有感觸地點了點頭，喝下一大口茶水，水杯見底。
“續點水？”
“不用，等筱筱吃完我們就回去了。”
“筱筱不想回去，”筱筱說話了，嘟了嘟嘴，“好久都沒來江叔叔這裏了，我想多待一會兒。”
姜承軒轉向筱筱，耐心勸道：“你看，天已經黑了，爸爸是不是說過，天黑了就要回家呢？”
“可是，筱筱還沒有聽周叔叔給我唱歌……”撇下了嘴巴，垂下了眼角，滿臉的委屈。
“算了，孩子想多玩一會兒，再待會兒吧。”江川絮也勸道。
“……”姜承軒無奈嘆了口氣，對筱筱道，“既然你江叔叔說了，就再留一會。”指了指手表，“我們只待到九點，九點就必須回去了哦。”
“嗯嗯！”筱筱十分開心，點頭答應了下來。
“你拿着碗去廚房找你周叔叔吧，讓他忙完了唱歌給你聽。”江川絮對筱筱道。
“好噠。”筱筱用手端着小碗，姜承軒将她從凳子上抱了下來，筱筱便熟門熟路跑去廚房了。
“話說，後天筱筱幼兒園有六一聯歡會表演，還要去參加，公司那邊還得請假。”姜承軒笑着搖了搖頭。
江川絮淡淡一笑：“去吧，別忘了多照幾張美美的照片，回家給林尋看看。”說罷端起姜承軒面前見底的水杯，轉身接水去了。
“……”姜承軒目光随着江川絮的身影移動，神情微妙。他知道江川絮此時在想什麽，剛才那微笑，是又恢複了往常的慣笑，天天笑對他人，心裏卻比誰都難看透，不過姜承軒也并不擔心，因為他也知道，江川絮比誰都懂得那許多大道理，只要給他點時間，他便能想清楚。
江川絮按下飲水機的開關，盯着水流，有些恍神。忽得，好像有很好聽的旋律鑽進了耳朵裏，是很熟悉很喜歡的歌，聲音來自隔壁的書房，發聲的是擺在書房角落的鋼琴。江川絮從恍惚中凝神，眼中是釋然的笑意。
店門上鈴铛的響聲蓋過了鋼琴的聲音，進來的是之前店裏入住的客人，江川絮也沒很在意，端着接好的水走回櫃臺，将杯子放到姜承軒的面前。
客人進了門，并沒有直接上樓回客房，而是來到了櫃臺前。
“老板，你店裏有wifi嗎？”
江川絮看了客人一眼，四十歲左右的男人，戴着一副金屬半框眼鏡，文質彬彬的樣子。
“有的，賬號是店名，密碼是店名全拼，小寫。”
只見男人很熟練地操作着手機。
店裏一直裝有wifi而且覆蓋狀況很好，前兩年在店裏醒目的地方貼有wifi的賬號和密碼。只是漸漸的，江川絮發現，這并不好。本來出來游玩了一天就比較疲憊了，回到店裏還在刷着手機，店裏設有的公共娛樂區域，本意是為了人們可以坐下随意聊聊天，只是都逐漸被玩手機取代了。于是江川絮把原本貼的賬號密碼都撕了下來，要是有人需要來問，就說一下，沒人問就算。不過現在各大運營商都很給力，人們也不缺這些流量費。江川絮明白這些，所以也沒抱多大希望，只求改善一點是一點。
“這飛機說停運就停運，真是麻煩……”男人似自言自語，也似在向人抱怨。
“天氣原因嗎？”江川絮搭了男人的話，出于基本的待客之道。
“不知道咋回事，就是剛才接了個電話，說所訂機票的飛機因故停運，讓我改簽或者退票，你說這大放假的，票源都那麽緊，還不知道能不能買到回去的票了，運氣也是背。”
“有給你發短信讓你去哪個網址改簽或退款嗎？”一直在低頭喝茶的姜承軒忽然開口問道。
“有啊，有問題嗎？”
“沒什麽問題，”姜承軒聳了聳肩，“只是電信詐騙而已。”
“為什麽這樣說？”江川絮不太理解。
“要是不信，你給航空公司打電話問問就知道了，別回撥打給你的電話，去官網找找聯系方式，打過去。”姜承軒端了杯子抿了口茶，不再說話。
男子看着姜承軒，半信半疑。
“以防萬一，還是打電話問問吧。”江川絮微笑對男人說。
男人點點頭，走到一旁打電話了，
“傻。”姜承軒低聲吐出了一個字。
“林尋手頭的案子和這個有關？”江川絮問道。
“不清楚，”姜承軒搖了下頭，“不過，你覺得已經定好的航班會随随便便取消嗎？而且天氣沒什麽問題。電話裏連原因都不說清楚，可見這騙子的話本寫得不怎麽高明。”
“不愧是警察家屬哈。”江川絮笑道。
姜承軒回了一笑，低頭喝茶。
不一會，男人又走了過來，很是欣喜：“果然和你說的一樣，航班沒有取消。今天多愧了你們了，要不然還不知道會咋樣了。”
“沒事就好。”江川絮微笑道，“要報警嗎？”
“報警啊……”男子明顯猶豫了，片刻，尴尬笑了笑，“我明天就走了，而且也沒損失啥，警察也不會立案吧，還是算了。多謝兩位，我先回房間了。”說完，轉身上樓去了。
江川絮看着姜承軒，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姜承軒反而先開口了：“不用安慰我，人之常情，只是替尋心痛。”
江川絮淡淡一笑，什麽也沒說，拿過又一次見底的茶杯，卻被姜承軒攔下。
“有酒嗎？”姜承軒擡頭問道，帶着一絲痞笑，黑色素略淡的眸子閃亮。
“有，”江川絮朱唇微啓，嘴角一勾，“要多少有多少。用我陪飲嗎？”
“你不怕喝醉？”
“有亦在，無所謂，偶爾放縱一次也不錯。”
“好，要是我喝多了，今晚就和筱筱住在這裏了，尋要工作不會回去。”
“行，我去拿酒。”
喝多了，心會不會熱一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