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彈

我看到賀舟的時候,他正站在不遠處,四周的黑暗中,他一身白色襯衫格外顯眼。

不知道是因為劇烈運動還是什麽。

我的心髒砰砰砰跳個不停。

賀舟也看到了我,皺了皺眉,責怪道:“怎麽不多穿件衣服?”

他這麽一說,我才發現我只穿了見白色短袖灰色短褲,風一吹,冷得皮膚直起疙瘩。

他上前一步,取下脖子上的圍巾展開包在我身上。

你們要知道,我是個潔癖。

但不知道為什麽,這次我居然沒有嫌棄。

果然,我雖然是潔癖但也很怕冷。

末了,我感到疑惑:“大夏天的你戴圍巾幹嘛?”

賀舟嘆氣:“因為我就知道你會這樣下來。”

他這樣自然的解釋,讓我生出更多疑惑:“L大的保安怎麽讓你進來的?”

賀舟笑着說:“我是翻牆進來的。”

這時我才注意道,賀舟手掌上的碎玻璃渣。

我心裏一時不是滋味,也分不清是什麽情緒。

“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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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問問你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為什麽不打電話?”

“想當面問你。”

“你看起來真鎮定。”

“因為在三個小時的車程裏已經冷靜了下來。”

“怎麽不問了?”

“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害怕。”

賀舟有問必答,看我的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我被雷得抖了抖肩膀,一時卻不知道該問什麽。

我只好回答:“我就單純的問問,沒什麽意思。”

賀舟突然安靜下來,我不明所以,只好戳了戳他的手臂,問:“怎麽了?說句話吧,哥們。”

後來我無比後悔說了這句話。

因為賀舟不僅說了話,說的話份量還不小。

真是不鳴則已,一鳴就驚碎了我的節操。

“白喽,我喜歡你。”

賀舟就留下這樣一句話,在我震驚之餘偷吻了一下我的額頭,然後悄悄看了我一眼,見我沒啥反應,松了口氣的同時也有點失落。

然後,賀舟就走了。

賀舟就走了……

舟就走了……

就走了……

走了……

了……

我渾渾噩噩地回到宿舍,跟個木偶似的筆直地躺在床上。

硬生生地清醒到了天亮。

早上漢子看到我的時候,差點懷疑我是不是被人上了,一臉的生無可戀。

我看到他,一骨碌地從床上爬起來,期期艾艾地說:“漢子,昨天賀舟給我表白了,怎麽辦啊?”

“能怎麽辦,喜歡就接受呗,不喜歡就拒絕呗。”

“你以為我不知道這點。”我繼續哀戚地說道:“關鍵是賀舟這人據我了解,如果我拒絕了他,他會有九十九種方法讓我答應啊!或者九百九十九種方法讓我分分鐘嗝屁啊兄弟!”

漢子聞言,說道:“那就接受呗。”

“啊?”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那就接受。”漢子一臉有經驗的得道高僧樣,“嘗試着看看能不能在一起,不适合再分就是了。”

我皺眉:“這樣是不是有點不負責任?”

然後漢子驚恐地看了我一眼,我第一次在他的臉上看到那種夾雜着諷刺和古怪的神色。

他說:“你以為我們這個圈子和你們的圈子是一樣的嗎?”

他把賀舟歸到了他們那邊。

雖然知道是事實,但我仍然覺得心理不舒服,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軍訓了一上午,到了中午的時候,賀舟寄給我的包裹到了。

我在心裏吐槽着快遞速度,卻是無比好奇地拆開了包裹。

裏面裝着一小罐的糖、一個喝水用的水壺、一個迷你風扇、一盒藿香正氣液、一些醫藥品,他都用紙條寫了用處和藥效。

他的中文字不是那麽好看。

我這時才想起昨晚翻牆時賀舟手指上的傷。

我這時才想起他對我一點一滴的好。

感覺,有點不知所措。

或許,可以試試,就像漢子說的。

于是我給賀舟打了電話,打了半天才接通,我聽到賀舟的聲音有些細細微微的顫抖,還有點吸氣聲,我不由皺眉:“你那邊怎麽了?”

“啊?沒事,剛才不小心摔了一跤,對了,你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麽事嗎?”

我聽着賀舟的聲音漸漸變小,于是我說:“你以後注意點,哦,還有,昨天手指的傷你處理了沒?”

“不是昨天,是今天淩晨,我回來後就塗了藥包紮了。”

我怎麽感覺賀舟在撒謊來着,他說謊的時候非常自然,比平時要鎮定很多。

不過也可能是因為隔着電話的原因,畢竟我可不相信誰會放任傷口不治療。

“對了,賀舟,要不我們試試?”

“……”

我又叫了一聲:“賀舟?”

“啊?啊,我我在,你你剛剛說什麽?”

我無語,只好再重複一邊:“我說,我們要不在一起試試?”

那邊安靜了很久。

直到我快不耐煩的時候,才傳來賀舟的聲音:“……好啊,我們試試。”

然後我和賀舟正式成為了情侶。

第三天後我就開始懷疑我這個決定是不是過于草率了一點。

賀舟在S市有一套公寓,是他老媽擔心他放假了沒地方去給他買的。

這成了我們的臨時蝸居點。

那天放假,賀舟興致勃勃地制定了一天的約會計劃。

于是我累死累活地陪他玩了一天,關鍵的是我自己還沒享受到。

末了,他問我:“今天玩的開心嗎?”

我思慮了一下,琢磨着字眼:“你開心就好。”

賀舟輕飄飄地掃了我一眼,涼涼地說道:“其實我感覺今天玩的東西都很無聊,我一點興趣都沒有,如果不是和你在一起的話,我估計是什麽感覺也沒有的。”

那你還帶我浪費了我們倆寶貴的一天!

于是後來我就和賀舟達成了默契,不玩游樂場,不玩過山車,不玩鬼屋,不看什麽無腦電影,反正情侶的模式他們做一次就OK了。

我們本來商量着去野營,不過時間不夠,就決定下一次再去。

于是第二天,我們又沒有計劃地互相幹瞪眼。

賀舟問我:“哎,所以我們接下來應該做什麽?”

我攤手無語:“我怎麽知道。”

“不會又浪費一天吧?”

我想起這昨天的遭遇,忍不住吐槽:“你個二貨。”

賀舟瞬間炸毛:“你個笨蛋。”

“傻缺。”

“蠢逼。”

“自戀。”

“嘴賤。”

“哼!”

兩個智商暫時欠費的人幾乎是對視一眼,然後同時扭開頭。

最後我們在公寓裏待了一天。

賀舟給我騰了一個房間當畫室,裏面還擺着一架藍海鋼琴。

賀舟的興趣之一就是鋼琴,然而很久以前他給我說過,他并不熱愛,現在保留彈鋼琴的原因很簡單,原來他去參加國際青少年鋼琴大賽時,居然罕見地得了季軍。

他說即使他只是玩玩,他也要做到頂尖,所以自那之後,他練習鋼琴的頻率從一個月一次變成了一周一次。

我不再去想賀舟給我講的他的過往,架起畫板開始畫畫。

賀舟就坐在鋼琴邊看我畫畫,偶爾手指底下流轉出幾個和緩動人的調子來。

我沒靈感了,就一屁股坐在鋼琴上,賀舟也不計較,和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賀舟這人懂的東西很多,明明和我一樣的年紀,了解的世界卻是五花八門好不精彩。

偶爾他給我講個笑話,我笑的前俯後仰,身子壓在琴鍵上,是一首不成調的曲子。

然後賀舟吻了我,他自己卻先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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