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楚蓉緊跟着明朔的腳步，一直穿過竹林來到被青竹所包圍的湖畔，邊沿青草翠綠，山溪間的流水聲宛若藝技手下的鼓樂，動聽悅耳，令人心神舒怡。
這樣一個有好風景的地方無疑是令人感到放松的，楚蓉沒想到明睿會帶她來這種地方，這像是與世隔絕的桃源，若這裏建一座竹屋，估計就更加應景了。不過細想一下，在這裏住着，吃的穿的離得那麽遠，就是個很大的麻煩咯。
看來很多時候聯系到實際情況的話，還是有點不太現實的。想罷，楚蓉看着立在湖畔邊一動不動的明朔，面上表情略微起了些許變化，她邁開腳步朝明朔走了過去，直到站在他肩旁，才提醒道：“王爺不是說，讓蓉兒陪王爺一日嗎？難道王爺就打算這麽站上一日？”
明朔聽到身邊傳來的聲音，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随後轉過頭來，眸光裏透着如這山溪流水般的柔軟，他的語氣也宛若這眼前的小溪流一樣，輕輕柔柔，滑過人的心坎上。
“你不覺得……這樣看這風景很美嗎？就算是在這躺上一整日，都會覺得心情愉悅。比呆在皇宮裏，要強得多。”最後一句話語調稍微一變，似乎有些不屑，還帶了一絲輕蔑的意味
看來這瑞親王是真的看不起皇宮。但是如若沒有這個朝廷，又何以來管制天下的黎民百姓，不成正統，山河必亂，他再厭惡那地方的虛假，也改變不了他們必須存在的事實。
但是明朔的這一番話确實讓楚蓉有所感悟，她看他說話語氣還有神情态度都完全變了樣，心情也沒有适才那樣緊張和不安了，她揚起下颚，目光看了一眼明朔的側臉，看到他的眼神一直凝望着遠方，心中升起一絲怪異的感受，笑了笑輕聲嘆道：“……這就是你希望蓉兒看到的嗎？”
“你怎麽會選擇留在皇弟身邊，原因。”明朔言簡意赅，同時轉過頭，眼神看着自己。
楚蓉未曾想過他會突然問這個，倒是愣了一愣，旋即就粲然巧笑，溫聲道：“其實王爺不用想的那麽複雜，蓉兒會留在皇上身邊，無非不是因為皇上是蓉兒的夫君，蓉兒身為妻，是理所應當留在皇上身邊幫助他。無論他是什麽模樣，都希望他能夠醒過來。”她說到這裏，神情微微一變，忽地仰起頭，和明朔的目光對視在一起，“王爺有沒有……被人真心對待過？那個人，把你捧在手心，拿着他認為最好的東西交給你，為了追趕你的腳步不懈的去努力，這樣一個人……有沒有？”
明朔眸光晃動得十分厲害，他似乎是被楚蓉此刻眼神裏的亮光給刺激了，他沒聽完就別過臉去，耳邊仍就響着楚蓉的話，仿佛餘音缭繞，不停地在耳邊轉悠着遲遲不願離開。
他心口好似被什麽刺了一刀，她說的話……她口語裏的那個人，明朔竟是苦笑了一聲，深邃如浩海般的眼孔裏染上幾分澀然，他平靜地道：“本王明白了……看來皇弟不單單是運氣好。”
楚蓉聽到他這話，不由地失笑，運氣？運氣這東西實在是太不靠譜了，誰能依照運氣過一輩子呢？她從來就不相信運氣這一套。
“皇上是有福氣，有太皇太後為他鋪路，還有身邊人會可憐可憐他，若不然，恐怕還等不到我……”她在明朔面前自然就不用遮遮掩掩，幹脆了當地直接和明朔交談，而他的臉色也非常克制平靜，像是真的把她當做要好的老友般。
明朔笑了一聲道：“這個本王還是曉得的，本王當年還十分不服，為什麽太皇太後要選擇皇弟也不選擇本王，不過後來本王就想明白了。”說到這，他收回了眼神，繼續往前方眺望，他的眉目如一條細長的劍，神色如輕煙般飄忽不定，讓人捉摸不到他此刻內心的想法。
“本王還從來沒有和誰這樣暢談過。”他忽然悠悠地，仿佛感嘆一般地長籲一口氣，整個人都好似把全部的武器都給卸下來了，變得格外輕便寬松。
楚蓉突然覺得他這樣子着實像是孩童得不到糖般的好笑，那種有點小小的不甘心的口吻，簡直和那天深沉冷澀的男人完全天翻地覆。
她不由地發出吃吃地笑聲，暢快淋漓的，在明朔面前展現出來。
明朔聽到她這誇張的笑聲，不由地把頭又轉了過去看她，一副困惑的模樣，而楚蓉笑個不停，捧着腹，這個男人……果然帶着那種少年才有的幼稚和執拗，因此才會這樣傲嬌的說這種話，無非不是想要引起她不同的看法。
她很快就停了下來，大口喘氣，直到呼吸緩緩勻和後，才眼裏閃着星光，笑顏嫣然道：“蓉兒倒是覺得，是王爺平素裏太約束自己了，将自己牢牢捆住，因此從來沒有徹徹底底的享受過一片寧靜。”
明朔眸光一變，口氣陡然淩厲了起來：“你這話……何意？”
楚蓉的模樣寵辱不驚，态度不卑不亢，目光直直地同他注視在一條線上，冷靜作答：“王爺難道會聽不懂蓉兒話中的意思嗎？還是王爺刻意在回避呢？今日王爺特地請蓉兒到這裏來，說出剛才那番話，殊不知人身在的地方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心何處。只要王爺的心是寬敞的，翺翔的，那麽即便不用您特地到這個山清水秀的桃源裏來，您依舊是能夠掌控着自我之心。然而，王爺執着于這表面的迷惑，卻不肯正視內心的話，就算王爺到了再美好的桃源去，恐怕都會像此刻一樣……懷疑自己的心。”
她說罷，就垂下眼，緩緩地坐下，盤着腿，兩只手并攏抵在下颚，眼神望着那潺潺流動的溪水，嬌俏地笑了笑道：“不過……這地方确實不錯，有機會的話，我想我會讓皇上一起過來看看。”
明朔低下頭，拳頭是攥緊的，可是過了半晌，明朔忽然撇了撇唇，發出一聲仿佛失語般的啞笑，無聲地從他的口裏溢出一道氣，好似胸口裏渾濁全部都消散了。
楚蓉回來的時候是笑着的，腳尖走在石子路上，時不時輕輕地躍動，就像是玩一樣。
走在她身邊時刻緊随的是瑞親王明朔，他的表情仿佛完全變了個人一般，從前他的微笑時僞裝的，一股子虛情假意，十分明顯。
如今那眼角勾着，卻是眉梢動情，真正的文雅溫儒。
年嬷嬷霎時間就愣住不動了，和雕塑似的，直到楚蓉走近了，看到那燦爛的笑顏，年嬷嬷才徹底回過魂來，她直勾勾的，又帶着好奇的目光，那副表情是驚愕的，怎麽就這會功夫，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瞬間就變了！？
楚蓉看到年嬷嬷那表情，忍不住噗嗤一笑，她拽住年嬷嬷的手腕，道：“好了，王爺說了，今天就提早放我們回去了。”
明朔這時候已經走到楚蓉身邊，笑道：“弟妹，雖然本王不曉得你究竟是何方神聖，但是本王相信，有你在身邊，皇弟必然會得償所願。”
楚蓉微笑怡然，回應道：“多謝王爺的福音了。”
“弟妹不用與本王不用客氣，到底以後還要弟妹多多操心。”明朔說罷，徑自往車廂裏走進去，而楚蓉則微微福身，待明朔掀開車簾入內後便轉身和年嬷嬷道：“我們也上車吧，要回宮了。”
啊？年嬷嬷真是搞不明白了，這兩個人忽然間變成良師益友的架勢，讓她實在是吃不消啊？他們究竟在裏頭說了些什麽，瑞親王為何會突然答應放過皇上，而且看情勢，恐怕也不會同小主子争鋒相對了。
年嬷嬷非常能克制自己，但這次着實讓她吓着了，她太想要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了！但不等年嬷嬷自己說，楚蓉就對年嬷嬷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嬌甜地笑道：“回宮後再說。”
小主子都這樣講了，年嬷嬷再旺盛的好奇心也只能憋着，而且小主子說回宮後再說，想來事情的始末她早晚會知道，并不急于一時。再說了，皇上的事情一有着落，那麽她心頭上的重擔也算是徹底卸下了。
想罷，年嬷嬷跟着楚蓉上了車。
上車後楚蓉就頭一歪斜靠在座位上，她的目光幹淨純澈，掀開窗簾的一角露出兩邊的竹林，風輕輕地吹過她的臉頰，楚蓉微微地眯起了眼睛，心情異常的好。
這些時日以來，前所未有的好。
之前以為真的無望了，只打算守在他身邊留住最後那段日子，實現太皇太後的承諾，如今突然峰回路轉，讓她尋到絕處裏的鮮花，看來真的是要感謝上蒼了。
她嘴角微微地翹着，微笑地合上眼。
作者有話要說：
☆、大結局
半日左右的時辰馬車就抵達了出發點的門口，到了後楚蓉下車，随後明朔也下車，明朔走到她面前，道：“本王先去皇弟那，弟妹可先行回宮，這病需一日後才能清醒過來，因此弟妹不用急。倒地皇弟醒來後，本王怕就要回去了。太後那邊，就要弟妹自己去應對了。不過本王倒是信任弟妹的能力，這一趟重新回到這地方，真叫本王感觸頗深。”
楚蓉聽他這樣講，失笑一聲，仰着頭俏聲道：“再好不如家好，王爺能在袁州呆這麽長時間，應當已經将它當成家一般的存在了。這天下也好，皇宮也罷，并不适合王爺這般的心性。若是真的貪權，王爺當年怎會輕易放棄……如今回來後想法卻全然變了。說明其實王爺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樣在意……不過蓉兒建議，王爺還是盡快尋個良妻為好。”她說到這似乎想到什麽有趣的事情，忍不住彎唇笑了起來。
明朔看她的模樣，輕輕咳了一聲，道：“弟妹還是和皇弟好好相處吧，畢竟皇弟終究是皇上。”
楚蓉擺出無所謂的模樣，道：“二哥放心罷，皇上聽我的。”
這話若被別人聽見可就是大不敬之罪，但這個時刻，入了明朔的耳中卻也不得不承認他這位有趣的弟妹所說的話，有時候真叫人忍俊不禁，可莫名的讓人無法反駁。
從他和皇弟這短暫的相處時間來看，他覺得皇弟确确實實很在意弟妹，就如她所言，是努力想要追趕上弟妹，有足夠的力量保護她，站在她身邊，以這樣的決心展現出來的樣子，真的是有點刺激到他自己了。
他會突然改變心意，不僅僅是因為楚蓉所說的話，還因為他這個傻皇弟所表現出來的認真與努力，這樣少見的感情，在青澀萌芽的時期……明朔覺得如果自己真的下手拆散了他們，和他所謂的初衷便大相徑庭了。
這樣，他就成了自己最為厭惡的虛僞之人了。
明朔先回宮，楚蓉在馬車內等了會，這時候黃昏已近，是要準備晚膳的時候了。本來楚蓉是準備二三日與明朔周旋，沒想到不到半日功夫竟然就說服了明朔，這樣的話确實省了不少事。
回到宮，年嬷嬷親自去準備晚膳，楚蓉就坐在椅子上休息，但是休息的時候楚蓉忽然腦海裏就想起明朔和她說過的話，明朔棄暗投明，但太後卻不會善罷甘休。如今宮中所能牽掣的人，那就只有太後了。
她思索着，沒多久，年嬷嬷就把做好的晚膳端了進來，她這兩日胃口不是很好，吃的較少，年嬷嬷雖然總是在耳邊唠叨她如今是長身子的時期，可也不會去強迫她用食，畢竟這段時日确實是有太多糟心事了。
用完晚膳，楚蓉就到了外院躺着，天氣涼了，年嬷嬷怕她着涼，把毯子都給楚蓉捂嚴實了，楚蓉哭笑不得，但還是感激年嬷嬷對她的悉心照料。
躺了一會兒，年嬷嬷就忍不住發問，在去的路上她忍不住了，但這個時候四下靜谧，清爽的涼風一陣陣吹過，吹得年嬷嬷這顆七上八下的心還是沒能按捺得過好奇的慫恿。
“娘娘究竟……是怎麽讓瑞親王改變了想法？”
楚蓉窩在溫暖的毯子裏頭都快要舒服的睡着了，忽地聽到年嬷嬷的問話，她眨了眨眼，伸出一點脖子，笑嘻嘻地道：“嬷嬷一定想問我很久了吧？”
看自家小主子這調皮的模樣，年嬷嬷嗔怪地瞅了一眼楚蓉，然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老實承認：“那您可否告知嬷嬷呢？”
“好了。”楚蓉重新縮回脖子，把半張臉都埋在毯子裏，悶聲道：“因為瑞親王念起皇上對他的好，再加上我循循善誘，終于察覺到自己僅剩的良心，後悔那樣做，所以決定不再幹涉皇宮內的事情，回去袁州。就是這麽一回事了。”
年嬷嬷瞬間啞然，半晌才笑出了聲，搖搖頭無奈道：“那王爺還真是好人啊……”
楚蓉也笑了，低聲道：“确實，有時候人在一生中總有犯錯的時候，只要及時改正就好了。對了明日一早，我們就去明清宮跟太後請安，然後有一些話，我準備和太後說。屆時……可能還要麻煩嬷嬷了。”
年嬷嬷一聽她這麽講，當即覺得不秒，她慌忙出聲道：“娘娘，您可別亂來啊！”
楚蓉撇了撇嘴，狡猾地笑了一聲，表情卻是十分無辜單純：“什麽叫亂來啊？我只是以絕後患而已。說起來，要不是瑞親王這麽一鬧，我可能還想不到這個辦法。”說完，她自己就抿着唇奸詐得像一只小貓一樣。
年嬷嬷不曉得她準備做什麽壞事，但看到小主子的這種笑容，就仿佛回到當初一樣，那種萬事都掌控在小主子手心裏。不像前段日子失魂落魄，什麽事都不放在心上，還是像現在這樣的好。
年嬷嬷溫柔地笑問：“那麽小主子需要嬷嬷怎麽做，最起碼要先支會一聲，讓嬷嬷有點心理準備吧。”
楚蓉眯着眼，輕聲道：“到時候入場了，嬷嬷您自然就曉得要怎麽做了。我會用眼神提示你的，現場發揮的效果才是最好，最真切的啊……”
年嬷嬷當時剛剛聽到她這樣說話的時候，還責備過她一陣子，後來多聽就習慣了，現在再聽反倒覺得很有趣，她年紀一大把，但并不是頑固不化，接受不了新事物的人，如今呆在改變後小主子身邊時日一久，反而認為吸收一些新的知識是非常有利于自己的事情。
她便道：“好吧，那嬷嬷明日，一定會努力發揮，不丢您的臉。”
楚蓉恩了一聲，然後閉上眼，沒會就慢慢睡着了。
翌日一早，楚蓉就醒了過來，她察覺到昨日是在院外睡過去的，那後來肯定是年嬷嬷将她抱回去的。所以年嬷嬷進來為她梳洗的時候，楚蓉就調侃了年嬷嬷一句。
“嬷嬷都要變成我的母親了。”
年嬷嬷瞪了她一眼，道：“您這話，又在取笑嬷嬷！”
楚蓉嘟起嘴道：“哪有啊……”一邊笑眯眯地說着一邊梳洗完畢，遂後坐上車辇前往明清宮。
太後以為她在皇上沒醒來前是不會過來了，一聽到她來請安的消息，着實吓了一跳，等楚蓉入內後，太後的臉故作端莊嚴肅的樣子。
楚蓉很平靜地走到太後跟前請安，遂後給太後倒茶，走到太後身邊時，忽然擡起小臉來，對準了太後略顯失措的雙目，脆聲道：“母後，有些話，我想和您說，請您讓閑雜人等都退下罷。”
太後第一次看到她主動這樣同自己說話，那種站在高處冷靜俯瞰的臉孔忽然和小女孩稚嫩的臉容重疊在一起，讓太後心下一驚。
她剛要斥責楚蓉的無禮，但轉念間又想到她這樣子恐怕是真的有什麽事，她想了想，逐漸冷靜下來，揮了揮手讓所有人都退下去了。
但她注意到跟随在楚蓉身邊的年嬷嬷并沒有離開，太後不滿的皺起眉頭，道：“年嬷嬷，你也退下去吧。”
楚蓉這時候在太後耳邊道：“抱歉，年嬷嬷必須留下來。”
太後的臉色越發不好看，甚至眉眼間已經顯出動怒的氣勢來，她驟然冷笑一聲，道：“蓉兒這是怎麽了，究竟是什麽事，竟讓蓉兒冒着不敬之罪要必須要說明白？”
楚蓉笑了一下，徑自坐到太後身旁，道：“過一會兒皇上應當就會醒過來，等皇上醒過來後，蓉兒不希望太後繼續叨擾。”
“你……”太後大驚，她說的是什麽意思，什麽叫皇上會醒過來，還有這算是威脅吧！這小小的女童，居然敢威脅她？
太後板起臉來，厲聲道：“你不要太過分了！”
“是誰先過分的？是太後您先越了雷池吧。”楚蓉嗤笑一聲，一雙澄澈如溪水般的眼直直地落在太後惱羞成怒的臉上，她異常冷靜的臉孔讓太後心中慌亂升起，“瑞親王已經同蓉兒說了您的事情，不過如今蓉兒同瑞親王都說明白了，過一陣就是離開皇宮。太後千幸萬苦請來瑞親王也是不易，所以蓉兒才同你說……以後還是不要白費氣力，畢竟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也沒必要再做第二次。”
沒想到她居然如此淩厲，這番話讓太後完全震驚，她不僅是在威脅自己，同樣是在警告自己，她從來沒有被這樣對待過，整個人都愣住了。
楚蓉知道太後恐怕還沒徹底消化，但是她還沒說完，她仍是直視太後，面龐就像鐵石一般，語氣堅硬地道：“只要太後不要打擾蓉兒和皇上，那麽蓉兒就會忘記太後對皇上所做的事情。不然的話，讓皇上昏迷不醒的蠱……下次或許，就會長到您身上去。”
太後原先還有懵，但最後這句話，從她嘴裏說出來就完全把太後吓壞了，而在後頭的年嬷嬷也是把楚蓉的話都聽清楚了，同樣十分吃驚震愕。
就在這時候，楚蓉忽然回過頭來，對年嬷嬷道：“嬷嬷，如果太後還有什麽疑問的話，就請嬷嬷來為太後解答吧。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就不再多說了。”
年嬷嬷看到楚蓉的眼神，瞬間恍然大悟，原來小主子帶她來，就是來撐場子的！擺譜的！
就這樣，太後連話都沒講，就被楚蓉給完全碾壓，因為楚蓉已經得失利害都給天後挑的明明白白，太後連口頭上的威風都沒法在楚蓉面前逞。
楚蓉不給太後反擊的機會，直接一擊必殺，随後坐上車辇，風風光光的從明清宮離開，直接前往明睿的寝宮。
她的內心還是緊張的，手攥着，一直待到了大門口，看見李公公在外頭，直接走到李公公跟前問道：“皇上……醒了嗎？”
李公公苦愁着一張臉，道：“昨日瑞親王過來說皇上明日就能醒，但皇上到現在還沒醒呢，也不曉得瑞親王是不是戲弄奴才……”
他還沒說完，楚蓉就皺着眉徑自走了過去，快步走到床邊，就看到床榻上的人仍是閉着眼，但面色已經恢複紅潤，并且一直緊皺的眉頭都松了，嘴角竟是微微翹着，就像是是在作美妙的夢。
她看到他這樣，心情才舒緩下來，默默地坐在明睿身旁，俨然是要等着明睿醒過來。
楚蓉很耐心，一直等到晌午，年嬷嬷做了午膳端進來，看她換了個姿勢坐着，想來是累了，便笑着道：“娘娘休息會吧。”
楚蓉颔首，但如今都晌午明睿至今未醒，瑞親王難道是在騙她？楚蓉覺得自己開始亂想，忙甩甩頭把那些雜七雜八的想法都給抛開，吃過年嬷嬷準備午膳，便繼續靠着床頭等。
她就這麽等着等着，等得有些乏了，加之這冬日容易困乏，極容易叫人睡着了，楚蓉這個身體就是如此，因而楚蓉的木視線就沒那麽集中了，她閉了好幾次眼，精神模模糊糊間，忽然手背被人觸碰了一下。
楚蓉的身體一下僵了，她低下頭，視野裏印入一個人的臉，那張臉是笑着的，笑容燦爛如春花一般，恍然隔世。
但愣了半晌，楚蓉也笑了起來，溫暖如溪水一般。
她凝望着明睿，柔軟的聲音鑽入明睿的耳中。
“歡迎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