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籠中雀

這個時辰來人？

顧斯年閉嘴，沒安什麽好心，也不管手上水泡了，瘋狂劈柴模式啓動，于是紅塵出現的時候，是一鞭子卷一塊飛過去的柴，鞭子落地，柴瞬間小塊了非常多。顧斯年眸光亮了亮，幹脆耍詐，什麽柴都劈一刀，然後不動聲色往柴尾端砍上一刀，讓柴飛出去，享受了下紅塵幫忙劈柴的福利。

紅塵甩了幾鞭子，也就明白了顧斯年的心思，當下沖跟在後頭的南歌和明流煙示意，于是雜技表演似地，那些飛出來的柴在鞭影和劍影之中被削成手指粗細，齊整地堆在一邊。

不待顧斯年新砍飛柴，紅塵一鞭子卷走了她手上的柴刀，至于在她手上留下鞭印什麽的不在她考慮的範圍之內。視線掠過小院子裏飛得滿地的柴，還有那些詭異的厚度，勾着唇笑，邁步慢慢走到顧斯年身側，踹飛了一塊攔路柴，躬身下去，嗤笑道：“廢物。”

顧斯年仰臉看她，逆着光亮，看不清她的臉。

紅塵直起身，負手在背，如絲媚眼煞是好看，招呼南歌将适才擱在地上的竹籃子拎過來，轉而遞給了顧斯年。

顧斯年伸手，竹籃子滾落在地。

紅塵擡腳踹了踹竹籃子，讓裏面的饅頭滾了出來，這才笑道：“呀，你怎麽不接好呢。我們用晚膳的時候，左等右等也不見你來，只好吃了再給你送些過來，就剩這麽點了，可惜被你自己弄髒了。”

顧斯年別過臉去哼聲笑。

于是，紅塵一腳将三四個饅頭全踩進了雪地裏，那模樣滑稽得像個街邊蹲着打地鼠的。

顧斯年回頭，目光落在紅塵的腳上，伸手拍了拍她鞋背，讓她挪了地方，然後從雪裏挖出饅頭，直接撕了一塊塞進嘴裏，和着雪和印在上頭的腳印，細嚼慢咽，還能能到幾聲石子崩牙的聲音。

扶南在一邊，紅了眼。顧唐年雖然對顧斯年很兇，動辄打罵，可重來沒在吃喝上虧待過顧斯年，顧家連身為下人的她都沒吃過這種發黑的饅頭，何況是惡意踩髒了的。

顧斯年對扶南揚了揚發黑的饅頭道：“你餓着點，我砍柴砍累了，就都吃了。”

說着順手将地上其他的饅頭撿起來塞進懷裏。

“紅主子是吧，你妨礙我劈柴了。”

紅塵恨恨跺腳，濺起一地的雪，全砸在了顧斯年的臉上。轉身揚長而去，南歌和明流煙神情堪憂地看了顧斯年一眼，什麽都沒說，跟着紅塵走了。

“小姐。”扶南伸手搶了顧斯年手上吃剩的半個饅頭，紅着眼要往自己嘴裏塞，“我也能吃。”

顧斯年一巴掌拍在了她腦袋上，半個饅頭滾落在地，她又撿了起來，塞回懷裏，叮囑扶南：“吃你的牛肉幹。”

這一通鬧騰，昏暗的天色越發黑了。

顧斯年起身跺着腳往柴房走：“哎呀媽呀，凍死了。”

扶南趕緊跟着進屋，柴房裏只有堆成排的柴火，還有些稻草，連張凳子都沒有更別說是床了，她将外衫脫下來鋪在稻草上，讓顧斯年坐。

顧斯年将外衫撿起來還給她，吩咐：“去偷點火回來。”

扶南點點頭，跑出去，那點三腳貓的身手還真适合偷個火，很快就回來了。顧斯年擰了些稻草架上柴，在柴房裏生了個火堆：“行了，就這樣睡吧，離火堆近一點，将就着睡吧。”

本來想得好好的，自己先守夜，等扶南睡一會兒，再換她守夜，誰知道白天那一通折騰，顧斯年沒一會兒就睡過去了。于是當晚，顧斯年是被煙熏醒的，然後就見着衣衫着火，趕緊叫上扶南撞了柴房的門沖出去。

柴房裏都是柴和稻草，燒得很快，她們才出去，已經火光大到從窗子和門蠢蠢欲動着要沖出來。

顧斯年坐得離火堆近，衣衫被燒了不少，被煙熏得也是灰頭土臉的，扶南睡的稍遠些，狀況也稍微好一點。

這麽大的動靜，風家的人很快就趕了過來。

紅塵臉色難看得厲害，恨不得甩顧斯年幾鞭子，奈何扶南死死擋在前後，加上南歌和明流煙好賴還有點分寸，好勸歹勸，才沒讓紅塵對顧斯年兵戎相見。

“你們兩個，明日一天都不許吃飯。”

扶南怒了，被顧斯年暗暗扯住袖子，只能忍了。不過那不甘和隐忍的模樣落在紅塵眼裏，正合她心意，也是時辰不早了，回去睡了。

次日。

紅塵讓顧斯年和扶南遠離柴房，去掃地。風家很大，所有的地都歸她們兩個掃，為了防止她們再出什麽幺蛾子，還派了個人盯着她們。本來顧斯年還高興被分了掃地的活，可以走動，她可以打探下關于風花雪提過的那個道士的問題，看來也是泡湯了。

顧斯年暴躁了，決定跟紅塵死磕。于是将唯一從大火裏帶出來的那一包牛肉幹遞給扶南：“你這些天，你吃了。”

扶南問道：“那小姐怎麽辦？”

顧斯年冷笑道：“四五天餓我還能撐住，加上幹點活，估計等風花雪回來，我要的效果定能達到。借風花雪的手幹掉紅塵，然後我們走人。”

風花雪，你家太窮，只能吃黑饅頭，現在連黑饅頭都沒了，所以我要走了。

她從早在懷裏壓扁的黑饅頭掏出來，在手上掂了掂，一個用力，扔出老遠，撿起掃把，開始掃雪。

扶南早就想走了，見自家小姐終于開口，高興地跟着掃雪去了。

瞧着庭院裏，那兩個忙着掃雪的狼狽身影，那天大堂上坐在紅塵下首的青衫開口勸道：“紅塵，她畢竟是顧家小姐，你這樣，傳了出去可不好。何況樓主要是回來，知道了，你知道後果的。”

紅塵哼了一聲，不可一世：“青衫，怪不得你這麽多年，還在這內宅蹦跶。樓主要是對她有心，就不會讓她跟着南歌和明流煙來風家，何況沒手令，更是一句話也沒有。”

青衫本還想再提醒她一句，讓她別被別人當刀使了，不過得了她的奚落之後，她将那點心思全咽了下去。紅塵也是個蠢的，能想到這個顧家小姐不被樓主放在眼裏，怎麽想不到也可能樓主想趁機清理一下門戶。

還真有人犯蠢把自己蠢死的。

青衫有點期待風花雪回來了，這兩年，過得太安逸了，需要見點血，才能讓人高興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